雅阁
本帖最后由 林慕辕 于 2015-7-2 10:59 编辑
------------------开----------------建元八年--------------夏
【世间人皆惜金,故有人为财死之说】
【往事如烟,心乱如麻。】
【缓辔行马,四下无意。】
【暗闻战鼓隐隐,刀枪之声仿若平地起。】
【金戈不止,天下难安。】
【行至雅阁,以为心宁。】
【环眸而观,五院环中之柱而建,分以五艺各成艺景。琴院雅致,分上下两层,天庭地阁皆窄,独中之非檐宽,远观之,似一翩翩公子轻抚琴弦,绝音欲出。棋院落于其西侧,方正至余,似一倾国之女执子欲落,与公子相弈。书院古朴,分东西二院,似二人相对吟诗作文。画院玲珑,江南亭台水榭,假山怪石之景无不毕现,有人在画中游之感。茶院清香,渺远而来,脱尘之香。】
【五院相依相衬,全然无生涩之感。】
【念江南之旧日,故入书院。】
【推门而入,未见尘埃。度人常清扫,心下亦生乐。】
【内有石桌石凳,行步至前,择一凳而坐,思虑渺远。】
他方遇故景,似友重逢,何乐不为? 【在客栈停歇许久,可发觉阿满还未回来,眼下已是晌午时辰,在此等候还不如出去找找,想罢,起身出了屋,快步离开了客栈,前往人街的路上,四处打听街上来往的百姓,直到听人说,阿满似是去了雅阁,雅阁?心中犹豫一会,便再打听雅阁的路线】
【顺着路线便到了门口,听到屋内传来一丝雅乐之声,然而心中也是无意去听,还是进去找阿满吧,抬脚进去,扫视周围一眼,走而望之,却不知阿满可在此处】 【正是潜心静坐,忽有脚步声碎碎,自远而近】
【听着脚步之声,甚是急切,莫不是要事?】
【然己一向不愿管人之闲事,自也无心理会。如常而坐】 【可见这里未看到阿满的身影,心中不免焦急万分,然而随意找了几个人探问,奈何那些人都以摇头示答,双眼无意看到那边有一位三绺长髯儒者】
【看模样倒是长得文雅,不如去问问他看看,或许能得到阿满的消息】
【转身走至其前,对其微微一礼,开口道】
叨扰先生了,敢问先生在此,可见过一个红衣女子? 红衣姑娘?未曾见过。
【思虑深切之时,最不喜人打扰,然其礼数周至,想来也是读书之人,便亦是不忍不答】
【未曾抬眸看人,亦是垂眸思索。】 当真?
【难道是我听错了,还是方才那人指错了路,对其所言不免失望几分,然而也不知去何处去找阿满,这时候阿满是不是已经回到客栈了?】
【心中猜想良久,便对其抱歉一笑,顿言道】
抱歉,还望先生见谅。 【果真天下疑心人多,不想就此被怀疑,便出乎意料地回了一句】
当真,在下与兄台并不熟识,又何必骗兄台?
既是这样,那在下告诉,免妨碍兄台寻人。
【起身欲走。】 【方才无心之言,却惹这位心生不快,反倒是对此不由一愣神,抬手放在胸前,对其低头一礼,以示歉意,开口道】
抱歉,先生因在下方才无心之过,而心生气火,实在万分抱歉,先生——
【话还未说完,那人起身欲离,连忙转身对其,心中无奈叹气一声,只道两字且慢,走过去,继续道】
是在下叨扰了先生清净,此时该走的人,是在下才对。
【见人饱含歉意,倒也没有了方才被怀疑的怒气】
不必了,是在下方才无礼了。
进来几日在下心情不佳,也不怪兄台
【回忆着刚才其言】
兄台既然找人,不妨把他的体貌特征说与在下,在下也好帮忙一寻
【见其脸色怒气缓缓消散,闻其言便摇了摇头,示意无妨,然而想其方才愿施缓手,本想开口说道,可想起方才之举,叹气道】
还是算了吧,我想她已是回到客栈了吧。
【对其抱歉示礼,迈步离开此地,返回客栈的方向】
结 ———————承平元年冬———————
[适逢漠尘产期将近,幽州二老惦念不已,索性应了二人要求,接去京畿住上一段时间。姐姐也不知整日忙些什么,拒绝了他同行的邀请。]
[二老在北冥府张罗着前去京城需要的物什,他反而闲了下来。思及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恍如隔世。心有所感,神使鬼差的朝着奶娘生前居住的房子走去。]
[自姐姐被抢走后,奶娘终日以泪洗面,却坚持不肯住进北冥府,便在雅阁附近为其购了套宅院,不大,胜在来往方便。可尚未住得几日,竟听说染了恶疾,药石无医,匆匆去了。现在想来,只怕是这恶疾也大有文章吧。]
(只怪从前太过简单,竟觉身侧无这阴暗之事。呵。)
[坐在空空的房中,他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桌案。奶娘死后,这房子在他的坚持下留了下来,每日都派人来打扫,犹如奶娘仍在一般。似乎这样,才能不断提醒着他奋进,以免再未失去亲人。]
(当年的奶娘,只怕也是知情者之一吧。) [若说这世上亲近的,除了娘亲和弟弟,便只有奶娘了,自小便是她跟前忙后的带着我们,我依然还能记得她圆圆的脸上那弯弯的月牙眸,她是蛮好看的,虽不及母亲风华绝代,却有小家碧玉的温婉]
[记忆中,她极喜欢花,尤其是梅花,时逢这样的季节,采一束腊梅,想来,她一定喜欢]
[包打听是很好使的,还费不了多少钱]
[雅阁,嗯,阁如其名,甚是雅致,奶娘在这里住着应该舒适,她比娘幸福]
[我应该能想象到她见到我时的激动吧?因为此时我的心都跳得卟卟卟的]
[我如一团火般的奔了进去,因为我急不可耐]
奶。。。
[怔]
渊弟?
你怎么在这? [思绪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转头看去,便见姐姐脸上极度的失望,心中对她来此的目的已然明了。知她对母亲之事尚有疑虑,却不打算戳破,只是淡笑招手]
左右无事,便过来坐坐。你也过来吧。
[她那几日忙进忙出,他怎会不知。消息是他属意透露给包打听的,她会来此也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未想到她如此迫不及待的寻了来。不知姐姐知晓奶娘的死讯,会有多难过?]
[但终究,还是逃不过的。]
这些年我总喜欢过来,这里清幽雅致,很是静心。
[轻车熟路的倒了杯冷茶,从桌上推了过去。] 奶娘呢?
[没有落座,亦没有去接那杯茶,我只是心中太多疑虑,此时如潮水般全部涌出,我没有移半分,只是语气又重了几分]
奶娘呢? 奶娘……
[指尖在桌沿摩挲,沉吟片刻,纵是知晓她不会信,但还是开了口]
早年染了恶疾,去了。
[许是他已经习惯了这般变故,或是这些年不露声色练习得太好,此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淡漠甚至……木然。] 早年?
[不由冷笑]
娘死的那一年吧
可知是什么恶疾?胸口一窟窿?还是头上长疮,脚下流脓?
或者是口吐白沫,黑血?
[我以为的,和我所想的,都在现实之中轰然决堤,我本以为的线索,也嘎然而止]
渊弟,我原以为我俩一条心,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有些激动的奔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双臂,此时若让我再相信母亲是忧伤过度死去,亦绝无可能,我要的是真相,真相]
娘怎么死的?!告诉我? [聆她质问之语,他闭了眼,生怕一睁眼,便露了眼中那深刻的痛和恨。是的。纵使他再多劝慰姐姐,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对于父亲,他是恨的。然而,这恨太过强烈太过深刻,压得他快要窒息,以致此时竟不知要如何调整面部情绪。]
[如今回想起听闻噩耗的那天,他被禁足于府,所有人那躲闪的目光和养父那阴沉的脸……]
[被握住双臂,他恍然回神,骤然睁眼,却未能掩住一闪而逝的寒光。臂上的力道似是要捏进骨血,深入灵魂之中。]
我……
[张口,音已沙哑]
你心中已有答案,又何须问我?
[最终,他还是偏头避开了姐姐的目光。要他如何说出,当年母亲因不小心听到父亲谋划而失手将茶盏摔落,致使父亲动了杀心,在并未反抗的情况下离世?以父亲做事狠绝的手段,又怎会放过奶娘?那般残忍的真相,他尚不能全然接受,何况是姐姐?] 为!什!么!骗!我!
[一巴掌煽出去,我竟用尽全力]
混蛋!是北冥麟那个乌龟王八蛋?
你为什么要帮他隐瞒!!!!!难道你就为了这个破阁主对他摇尾乞怜吗?
[一转身,全无发泄口,一掌劈出去,门口松柏瞬间避成两段]
[我用力的呼吸,似要平息那汹涌气焰,奈何,怎么也平息不了,头象被削去了一半,冷嗖嗖的]
算我看错了你!
你北冥氏一丘之貉,全部都唯利是图!!
[言落,有点唏嘘,用手扶了扶门楣,心已痛到极点!]
[一声脆响,他头偏向一侧,脸颊微肿,嘴角也流了血。火辣辣的痛,却不及心。他是该受上这一巴掌的。不论初心为何,他终究瞒了她。]
[他想,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母亲当初为何不做任何挣扎。与子女反目成仇,要比死亡还要可怕。]
[至于这个所谓阁主的位置,他真的不稀罕。失去的太多,又怎是这种权利换得回的?]
你以为我不恨么。
[他漠然开口,平板的语调没有起伏,就像是失了灵魂的傀儡]
可是每想到母亲,想到那我连记忆都模糊的温柔,想到被父亲亲手夺取性命都不曾反抗的情形,我还有什么资格恨……
[目若寒星,盯着那努力平息怒气的背影]
让她在九泉下,看着父子反目成仇么?
[平淡的声音陡然一变,目光也犀利起来]
还有,她用命换回来的,我为何不拿?!
[拳头握了几次,终是放开,就如同他面对的事实一般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