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 发表于 2017-11-20 15:30:12

【像我们这样的人,好像生来就亲缘薄寡,没爹没娘地在世上苟延残喘,却偏偏还要比旁人过的有滋有味儿,偷鸡摸狗,吹牛打趣,街头巷尾里得欢声笑语不需银钱铺垫,照样能禁得起时间打磨。】

【她能来看我,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很,本也做了打算,过些日子赚钱了再去买些好吃的看她们去,倒是今日她先来了,自然要好好接待的。】

什么高枝儿?我师父说不好啊,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个楼了。

【若要说还有别的,那可能还得算上那一身治不好的病!】

【这般想着,心下又是一叹,说起这一身的病,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治得好,既然拜了师,他便也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当初说了要找人治好他,并非开玩笑的,看着眼前人,眉目里圆润不少,到底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就算守着那破烂棺材铺没什么人气,也不像村头王大姐那样,越长越磕碜。】

哎呀,小柳儿越长越水灵了,这么久不见,还干你的小神棍买卖不?

今儿个天儿好,给我再算一卦?




柳阮阮 发表于 2017-11-20 19:15:37

“好歹有个楼呀,咱们打小的愿望不就是寻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么,难不成你觉着你这点儿出息,我能还指望你大富大贵?”

话是打趣儿的话,道理却是实在道理,而今的江澜,像极了当年被元姐姐拾掇进棺材铺的我,好似游荡的灵魂有所皈依,人瞧着也愈发活泛起来,我是打心底里为他欢喜。

说着掏出从不离身的卦筒,在他耳旁晃了晃,三枚帝钱叮当作响,故而伸了手去。

“喏,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收你外头价的八成,若请我上浔阳楼吃一顿,这几个钱便免了。”

江澜 发表于 2017-11-20 21:01:32

哼,你瞧着吧,早晚有一天我用钱砸哭你。

【两个人似乎是一下子回到了许久以前,那时候从哪些富家子弟身上摸了荷包来总是挤在一块儿数铜板,商量着哪些用来接济,哪些用来存着,哪些用来孝敬老乞丐和她家老头,哪些又能留到手心儿里去买几块儿甜糕,小胡同里的精打细算,倒也把小日子过的不那么难捱。】

【偶尔也会出现分赃不均闹脾气的,拿着糖人儿一哄又像没事儿人似的继续逗着,可时光易逝,人都在长大,只有我们追求的那些源自内心深处的东西,从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

【吊钱随着她的动作在耳边定当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人世间的沉浮坎坷,小小几枚铜钱是否真的能算尽人间悲苦我不知道,可……】

可你说的好像浔阳楼是什么便宜地方似的,吃一顿,我得饿半个月呢。

这么大冷的天儿,我还得买炭火给那娇弱的师父取暖,你换个地方!

【个妮子,就知道敲诈我,等我有钱了天天样你去浔阳楼吃,吃吐你!】

柳阮阮 发表于 2017-11-20 22:01:33

我馋浔阳楼的鱼头豆腐汤挺久了,后来又觉着若是去那儿坐一下午,却只点一碗汤实在是寒碜,其他的着实又吃不起,于是作罢。先前想着江澜攀了高枝儿,好歹一顿饭是请得起的,现下知晓是这么个经看不经用的空壳子,心登时凉了一半儿。

“哼,我那儿还烧不起暖炭呢。”

拢着汤婆子小声嘟囔一句,倏忽想起今儿个早晨的宏图壮志不就是找一户烧得起暖炭的人家么,小半天儿的光景,江澜倒是先替我将这志向完成了。

“那我想吃春晖铺子的汤圆儿,要核桃馅儿的。”

仿佛是割了心头肉一般做出让步,右手翻覆,竹制的卦筒在手里打了个圈儿,把捂在手里的汤婆子递给他,三枚帝钱依次摊在手心,六爻过,初六、六二、九三、六四、六五、上六,艮下坤上,乃是谦卦。

“屈躬下物,先人后己,以此待物,则所在皆通,虽非大吉之相,此言于你却也是应了景,看来现下就算我吃你那师父的醋也来不及了。”


江澜 发表于 2017-11-22 13:28:10

好啊,那就说定了,就春晖园的汤圆儿~叫老板多给你放点儿核桃,补补脑子,早点儿嫁个好人家。

【冲人糗了糗鼻子,算是应下了春晖园一事,原本这一卦算或不算都无关紧要,反正我要什么不还都靠自己,成与不成,靠天没用靠地无门,靠她这一卦也是遥不可及的,只是寻着个幌子请她吃顿好的,也算重逢之喜。】

哎哎哎,你这个算命的,我还没说要算什么的,你怎的就知道我求的和你算的是一码事儿?

【听她老神在在说了些什么也不是很懂,但大概是明白意思的,却还是瞥了她一眼,摆出满脸嫌弃。】

哟~,这还吃起醋了,小柳儿你莫不是看上江大侠我了。

那可不成,我以后要当大侠的,怎么也得在一个春光美好的日子里救下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来一段以身相许的传奇佳话……

【嘴上说着,心里似是乐开了花,连带着语气都变得轻飘飘起来,随着那落地的梅花被风卷着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柳阮阮 发表于 2017-11-22 20:10:29

“呸呸呸,看上你家大黄也看不上你。”

江澜这没脸没皮的性子也不晓得同谁学的,要能看上他,我早八百年干啥去了。他的好,我尚能掰着手指数上几条,但打小的混账事儿,更是能不打草稿地闲扯三天三夜,十几年的交情,真真儿称得上青梅竹马,到底是太熟,沦落到如今互相看不对眼儿的境况。

“嘿,你醒醒,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还传奇佳话,马步扎的稳了么你。”

葱翠的指尖儿直往他脑袋边儿戳,适时才惊觉江澜竟长了些个头,比我高出许多。就不晓得突然因何拧了脾气,一张小脸儿气鼓鼓的,大抵是自个儿这两年只长了腰身却没长个的缘故,说白了就是嫉妒了,凭什么就他能长个儿!

“哼,走了走了!刚才的话不作数了,你还得再添一包糖炒栗子给我才行,不然我就赖在莲花楼,同你师父白话白话他这好徒儿的传奇历史!”





江澜 发表于 2017-11-23 18:37:54

【说得好像我师父不晓得我以前是个什么样人似的……】

【心里泛着嘀咕,却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变了脸色,瞅着不似装的,便也识趣不再还嘴,只随了她推搡往前。】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是个大爷我惹不起你,请你吃糖炒栗子好了吧,求求柳大爷别在我师父面前瞎说。

【原本这拜师也是我涎皮赖脸求来的,自己以往活的苟且,师父他虽知道,但若是听得多了难免心生厌恶,到时候学不了武艺是小,可这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再次失去,还是……不愿。】

【与人推推搡搡到了门口,却又再想起屋里那个病着的,与小柳儿说了句等等,趴回窗上看了眼,屋里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又烦了困证卷着被子睡的香,倒也没再去打扰,想着一会儿给他打包点儿好吃的带回来作为赔罪,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而后才拉着小柳儿出去。】

【结】







柳阮阮 发表于 2017-11-23 19:37:18

本帖最后由 柳阮阮 于 2017-11-23 22:50 编辑

——承平九年 冬——

春晖铺子的汤圆甜糯可口,余香绕齿,江澜请客那日,一时没忍住多吃了几碗,险些把给他师父购置暖炭的钱吃没了,难怪元姐姐总说我愈发难生养,原是提的这一茬,果真胃口太好也是罪过呀。

倒不是过意不去,将近年节,找我问卜的人数直比平日里翻了一番,棺材铺也卖冥钱纸烛这些玩意儿,冬日焚香祭祖的人多,进项自然可观,元姐姐好心,提前包了一小荷包的压岁钱,让我和小施都省着点儿花。

我不像贾仙童,银子恨不得都撒进秦淮河的温香软玉里,我只觉着,吃这一出,万万省不得。孤零零望着桌上铜炉,托着腮想,若是此刻里头盛满了乳白的羊汤该有多好,不知怎的,脑子里想的是羊汤,嘴上却馋起火锅来,如果再佐上两壶小酒,那滋味才是妙不可言。

所以,当我站定在莲花楼门口时,就是这么一副尊荣。怀里可巧就抱着那樽铜锅,小臂上挂着菜兜子,应有尽有,甚而还特地去郝哥哥的铺子里头切了半斤牛肉,依旧是兴冲冲的,扯足了嗓子叫门。

“江澜!我是小柳儿!你快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啦!”

韩青辰 发表于 2017-11-24 15:17:08

收了江澜作弟子,当师父自然也得上点心。让他去寒风里端着马步,心下却想着莲花楼这一亩三分地花光身上五十两,接下来的钱从哪去?

总还是不能让江澜一个少年挑自己习武的重担,他有此心不倒,那最终也只能自己起了身。趁着霜雪渐平离开一趟。

终究是身子骨不如当年,甚至比起前往九琼仙境时还差了些。在外转悠一圈,手里拎着两条鱼与一只兔子,兔子蹬蹬脚,弄的衣摆全是泥巴。

拎起兔子看了看那双红眼睛,它也是副睡意朦胧的模样,可见了人就好似吃了药,瞬间就龇牙咧嘴凶死人。

“兔兄啊兔兄,你既不乐意落在我手上,又何必冬雪茫茫时出来遛弯呢?”

想着时也摸了摸它雪白的皮毛,既然不愿意,还是等江澜回来处理吧。这么想着时,便到了门口,背对着的少女扯着嗓门对着楼阁外喊着江澜,见她模样,似乎便是上次邀江澜离开的小姑娘。

少年意气,果真有趣。

“他出去了,姑娘也不用喊了。”

柳阮阮 发表于 2017-11-25 14:34:39

“咦?”

背后是陌生的语调,转头回望,抱在怀里没放下的那口铜锅,滑稽可笑,但瞧来人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手里一只兔儿极不安分地蠢死挣扎,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想来所言非虚。

“您是……韩师父?”

江澜的师父是个大侠,这足以容他引以为傲,上次来未有机会得见,今儿算是见着了正主,江澜唤他一声“师父”,我浑然不把他当外人,两步蹦到人跟前儿,接过他手里的兔儿,就着铜锅一块儿抱怀里,又把网兜腾出些地方装了那两条鱼。

“江澜先前说您身子不大好,这些东西还是我来拎吧,反正我劲儿大。”

江澜不在,我倒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总归他是个有心的,不会丢下他师父一人离开太久,午饭不能同吃,晚饭铁定能热热闹闹地聚一桌。

“我就是想着快过年了,大伙儿一起吃火锅应景,便买了些东西来,不曾想韩师父还亲自去给江澜打野味的,他福气好能跟着您,柳儿真真羡慕着。”

韩青辰 发表于 2017-11-25 15:04:13

江澜是什么出身也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中隐约知道些,他说起市井快意眉飞色舞,想来多少苦楚也都掩藏在那笑容中。随后那副无赖模样更是看的明明白白:不过是怕失去罢了。

起先不愿收他也确实被他假象所有影响,人人都想当大侠,可沉不下心做不得滴水石穿的事情,又怎么担得起这个‘侠’字?因此估量了下他的身子骨,特意让他趁着晴雪天出去扎马步,也是看看诚意如何。

一去便是五六日,他也不曾喊过苦。自己也不曾说什么,如今想去猎点东西,算是谢他这段时日的尽心。纵习不得扬州慢,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对这似乎是与江澜熟识的少女也痛快交出手中的鱼儿和兔子,少了兔兄折腾,人也轻松不少。

“姑娘也不必羡慕,既来了这不如留下等着江澜,到时候一并用个饭?”

想了想,还是说

“江澜应与你说过我这师父穷的叮当响,姑娘不介意就行。”

柳阮阮 发表于 2017-11-25 17:52:09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有吃的就行。”

吃的当然是指他猎回来的野味,即便没有,我这小半拉牛肉和一筐子青菜也是足够三个人吃一餐的,随人进了小院儿,只来过一次,算不上轻车熟路,朝人问了方向,径直打厨房去了,兔儿养在柴草堆边儿,掰了白菜帮子给它,这小畜生竟不认生的啃吧起来,丝毫不复方才在韩师父手里那般骁勇。

擦了手回到正厅,见那口锅仍摆在桌子正中,与屋内的陈设格格不入。火锅料是从周厨子家炒香了再拿来的,掺上水煮开了便好,方便又好吃,至于那兔子……

“野味是韩师父专程给江澜逮的,那等他回来再吃,咱们中午就先吃这个凑活着吧。”

转念又一琢磨。

“你你你你……你吃得辣么,如若吃不得我去给你重新炖一锅清汤的吧。”

韩青辰 发表于 2017-11-25 19:17:39

兔兄去了他人手,倒是安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小姑娘自来熟进了厨房内放下兔子,借着火开始忙碌起来。不免想着江澜那副自来熟的模样……莫不是互相学习所致?

拢着袖子看小姑娘忙碌,见她动作干脆利落,想来不需要个人打下手。这才踱着步子回了正厅,一个忒大的铜锅正放在桌上,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回来时听她说起野味,想了想兔兄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还是道:“那兔子就不折腾了,等江澜回来看他怎么决定吧。”

听她说起自己身体,回头笑了笑:“那就有劳了?你可需要个打下手的?”

柳阮阮 发表于 2017-11-25 19:55:07

野兔又肥又可爱,我无心为这小畜生续了半日的性命,也不晓得能积多少福报,不过终归是要成为果腹的餐食,怪只怪它运气不好,大冬天的不好好窝着,偏偏撞上韩师父。

“你来帮我是再好不过了。”

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江澜师父这身子骨压根儿瞧不出来这八个字的风骨,然而凡事也说不准,不也有大隐隐于世的说法么,至于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背景,江澜都到弱冠的年纪了,不是轻重不分的,他既看上了,那我也毫无怀疑地待他一般好。

终于将那两条鱼炖了锅清汤,周厨子那碗火锅料就留着晚上给江澜炒兔子,同样是美滋滋。待到开饭,动筷子的事儿我从不客气,一桌的青菜还有牛肉,煮进鱼汤的汤底里,十足美味。

“韩师父是不是觉得像捡了个徒儿,送了个闺女。”



韩青辰 发表于 2017-11-25 21:38:48

这姑娘倒是利落的,说要清汤转头便去做了清汤,倒也没浪费我那两条鱼。坐在桌前时都能嗅到那股鲜香之气,直朝鼻子里窜。

既然借了我这的地我这的柴,便也不与她客气。持了筷在锅中上下飞舞,塞进嘴里时,唔,果然冷天要吃热乎的。

这么想着时,又听她言,咀嚼了嘴里的青菜。看着她那副毫不掩饰的热络模样,想了想还是开口:“你好似不奇怪江澜的师父是这种模样,怎么,不怕我骗他么?”

柳阮阮 发表于 2017-11-26 16:45:01

牛肉勾了芡,在滚汤中涮上一阵,入口鲜嫩爽滑,遍观整个扬州城,果真还是只有郝哥哥他们家的牛肉最是可口。

一壁嘴里没闲着,一壁手上还不忘给江澜他师父添菜,闻人发问,眨巴眨巴眼睛,将嘴里叼着的青菜叶子吧嗒嘴咽下去才道,“模样?不瞒您说,您是我见过江澜身边儿的人中,瞧着最正人君子的一位了,再说了,骗他您图什么呀,莫不是图小柳儿我这一口火锅?”

所言不虚,但凡是骨子里带着正气的人,对我们这种人俱是看不上眼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平日里结交的常是些什么人,自然不必多说。

“我自小与他一块儿混大,瞧得出他是真心待你好,万一您真应了这个‘骗’字,怪也只怪他识人不清,怨不得旁人,不过介时我肯定会为他逞这一口恶气。”

说完,没皮没脸地笑两声,逞恶气是大言不惭地些,然而兄弟义气,不正如此么。

韩青辰 发表于 2017-11-26 17:44:54

少时雪夜扶剑,白裘行千里,天涯海角皆入不得眼。多年后再思此境,只叹了当年不知事,那么冷的天就穿着裘衣赶路,居然没被冻死。

不过提出此问,也只是因如今一身不复当年。在她这个年岁,只怕当年才得一句大侠之称,如今……塞了一筷子牛肉进嘴,低头瞅了瞅衣摆,泥巴点还在呢。

但也不得不承认,如今方得一个舒适。再无门派打扰,也无……正巧她说起义气两字,也笑了下。
也无情义纠葛。

“江澜有你这位朋友,想来日子也不无聊。只是他决意习武,只怕出去寻你玩的时间就少了,你若是不嫌我这地方小,有空过来看看便是。”

柳阮阮 发表于 2017-11-26 17:58:14

“多大年纪了,我可没那闲工夫天天同他玩,我还得给自己赚嫁妆呢。”

许是小时候一起待久了的缘故,年岁渐长,我和江澜在一起的时间却愈发少起来,各有各的轨迹,各有各的生活,只是同他的情谊,愈久弥深,不会因为时间磨灭就浅了、断了,毕竟距离产生美不是嘛。

再者,先前答应贾仙童要去京城走一遭,想来不日就要动身北上,待归来时,怕已是春满扬州。

“自是不嫌的,韩师父有心,待小柳儿从京畿折返,给你和江澜带好吃的过来。”

——结——

韩青辰 发表于 2018-1-1 12:13:55

——————开 ————————

承平十年,夏

庭前新莲方开,白如玉、叶色青,风过时有温香清雅扑鼻,下方还有几条小鱼游走:那是江澜喂下的,说这花开虽好却少了些生气,因此鱼苗入塘时也不曾阻他。至这夏日稍一扬袖,鱼食纷纷落水,引得鱼群夺食,不由一笑。

——总还是有几分人间趣味。

便是这么看着,手里三颗两颗鱼食落下去,至了全无才拍拍手起了身,拂去灰衫上的泥尘。正欲回屋,就见院门猛地被人撞开,小徒弟也不知怎地冲了进来,临了跟前才发现他两眼红红好似哭过。

“怎么了?”

江澜 发表于 2018-1-2 18:25:56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虽然从来都知道世事无常的道理,也让自己在这十多年岁里学会了笑对人生,可当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身边,依旧觉得心里被割了一刀。】

【未至双十,尚是青涩年华,来不及品味人生的百千滋味,就这样凋折在一场痢疾里,没有任何预兆,人世千重,最后都随着一具冰冷尸骨埋于地下。】

【接到消息时,尚不能相信那个从来没个正经模样的小柳儿就这样去了,可人就葬在棺材铺的后山,由人引着前去,所见孤坟一座,未燃尽的纸钱随风飘荡,挂在树枝上,卷在草丛里,愈显苍凉。】

【后来自己一个人说了什么,想了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看着那一抔黄土就像有什么东西一起埋进去了似的,心里空落落的。从街头走到巷尾,从熟悉的地方一步步走过,却再也没有旧人能相逢!】

【恍恍惚惚回到莲花楼,看着禁闭着的大门,不知怎的忽然就又害怕起来,里面那个人自我认识他到现在,一直都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说不定哪天就和老乞丐还有小柳儿似的离我而去,念至此处,心下一急,猛的推门进去,四下里看了,知道视线里捕捉到那个清癯人影,心里又是一阵委屈,红了双眼。】

【混蛋,为什么被留下的永远是我!从小父母双亡,好不容易长大了老乞丐也死了,到如今连小柳儿都不在了,就连眼前这个人也像冬天枝头降落未落的枯叶似的,指不定哪天就落到了地上。】

【听他发问,又不愿让他知道这件事情,抿了抿唇,将脸撇到一边去,闷声闷气开口。】

没事儿,我能有啥事儿,倒是你,身体不好还出来瞎转悠什么,一把年纪了,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哼!

【嘴上念叨叨,捞了一把鱼饵,发泄似的丢到塘子里,又一屁股坐在石墩上闷着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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