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客栈(所有者:洛少殇)
http://pic.yupoo.com/sunqianwen4/EznmOwBx/medish.jpg建元六年·深秋
【北风卷地,草木枯槁,秋冬代序,一日冷似一日。】
【随着一名侍卫来到客栈门口,举目望了眼黢黑匾额,面上不辨喜怒。】
就是这里?
“正是”
【抬腿跨进大厅,四下看去,因是清晨,堂中只疏落坐了三五客人。在堂中撩袍坐了,又向身侧问道】
这些天她可曾受苦不曾?
“这。。似也并没受什么苦。。只是略显憔悴,或是受了些惊吓。”
【点了点头,摩挲袖口云纹,但坐不语。】 【幸得那位壮汉才落脚镇中,身上银钱不多,只寻了这处客栈,桌椅虽破旧了些,好在能避风挡雨,如今也算是逃难,那里还容得自己挑东挑西。】
【将自己身上的盘缠细数了几遍,这般下去,顶多再熬个十天半月,到时,莫说住店,怕是稀粥也要不起了,想到此处,颓坐桌旁黯然心伤。自出王府,才见江湖之大,自己身如浮萍,无处安身。】
【兀自垂泪,待黎明时分才收拾了包裹推门,提裙而出时一抬头,却见清冷的大堂之中端坐一人,只惊的慌了神,手中的包裹滑落在地也全然不知。】 【须臾听得一侧门扉开启,转目看去,果见自己寻找之人。定定在她身上打量半晌,才自一笑】
醒了?过来坐吧。
【示意侍卫去外面等着,亲自倒了杯热茶给她,叹了口气】
你若不愿意,直说便是,我几时勉强过你?
【看了看四周陈设,苦笑道】
这样的地方,难为你怎住的下去? 【他笑容依旧暖言相邀,僵坐在他身侧,手捧着那杯热茶,泪珠止不住的滚滚而落。紧咬着薄唇不敢看他,他的心,我如何不知?可我的心,早在那人接我姐妹入府之时便交出去了吧。】
【我从没想过要伤他,那怕是这次逃婚。萧大哥翩翩公子,只在儒门之中就倾了一众少女芳心,何来要他娶我?心中笃定,只抬手虚握,然后向前放开五指,一手伸开食、中两指,指尖向下,一前一后交替向前。】
(放我走) 【放我走】
【三字含义甫一显现,眼底蓦地掠过一抹寒光,随即隐去,仍是光风霁月的和悦笑意。执起那柔荑攥在掌心,不顾她瑟缩兀自握紧,摇了摇头】
放你走,你一介女流又能去哪呢?何况你还。。
【微微一停,视线转向她尚是平坦的小腹。】
做不成夫妻,我还可以把你当妹妹照顾,横竖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就是了。 【手间一暖,想是抽离却被他牢牢攥住,力道不重,却是半点不容我逃脱。】
【抬眸与他相视,依旧如往一般的笑意让自己觉得只要有他在,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当他一句道破自己无处可去时,真的想就这样靠在他身旁,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哑巴。可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我不能害了他!】
【正因着心中矛盾,故而听到他顿言时一愣,从他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看出,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紧蹙黛眉望着他,满目的不可置信。】
(你知道?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
【双手微颤的比出心所想,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愿意,为什么还来找我!】 【指尖微动,想要为她拭去眸中雾气。】
【这本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她笑时自己也会跟着笑,她哭时自己亦会心疼。心里萦绕不去的,总是她含着清愁的眉眼,仿佛只是静静想着,时光也变得缱绻了起来。】
【曾经太笃定,太深情。情之一字,真是可笑。】
【手势在半空顿了顿,仍是落在她眼角,轻柔拭去一串晶莹。】
你叫我一声萧大哥,我又有什么是不能为你做的?至于为什么。。
【眼中流出一丝苦楚,竟也不必作假】
我总以为,你是明白的。 【人的一双眸子是唯一不会欺骗的地方,而在萧大哥的眼眸中,自己看到了太多东西,这些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消磨着我决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再回去,再见到他我会如何,我只知道,如果真的跟萧大哥回去,那便再也不能回头。】
【他轻柔的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滴,却是换来更是汹涌的决堤,而他眼中的苦楚便成为最后一颗稻草,先前的笃定一瞬间崩塌,死咬的下唇早就范了白,一双手只死死揪着他的衣襟,任自己泪水肆意。】 【像是蓦地被那指尖传来的温度灼伤,这才了悟,原来对她终还是怜惜的。纵然有恨,也抵消不过这上千个日夜在心中沉淀出的重量。】
【温热的手掌覆上她面颊,拇指轻轻在她眼下摩挲揩拭。】
不哭了,跟萧大哥回去,好吗?
【况且,终有人比她罪过更甚,而她腹中所怀骨肉。。。将来却是有着大用场的。】 【埋在他衣襟无助的点了点头,回去吧,那里是我的家,有我家人,有姐姐,有萧大哥,还有.....他。】
【只哭到没了气力才渐渐止了哭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这才和萧大哥一道,浑浑噩噩一路,只到回了王府才回过神儿来,也未再去见王爷,只一头扎在自己房中,不再见人。】
=====结=====
---------------建元六年春---------------
[风雨飘摇]
[止步风间客栈,推门而入]
小二,一间客房
“好嘞,客官,不知以何物相易?”
噢?
[微讶,顺小二目光侧望,匾牌上字体飘逸——以物相易,不收银钱]
[上下打量自己,长衫湿透,散发未簪,何物可易?转头再看窗外风雨,颇有踌躇]
“吱——”
[小狸这时从袖里钻出,湿漉漉抖着绒毛滑稽可爱,小二目光倏然一亮,还不待其言语,我将小狸塞回,轻笑转身] 【冬去春来踏入中原已有数月之久,雪色褪去,风雨摇曳,她开始想念远在大理的故居,久处不觉美,离远方觉好,雨敲上伞面淅淅沥沥,小二哥顶着雨水奔出替她牵引马驹至马厩,待黑马安顿妥当她才步入堂内】
【匍入内,环顾之间瞥得小巧灵动,禁不住暗呼出声,可惜灵动稍纵即逝】
呀……
【那人转身之际恰是撞上眸光,霍得以手捂上双唇,冷不丁双颊泛起温热,而又觉本就未行甚事,这般姿态反倒显得小气】
少侠那宠可是稀罕,鲜少见得带那物出行的
[少侠啊!闻其称呼心念一动,摸出小狸在山间刨来的寒铁匕首]
小二哥,这个可好?
[小二接过细看,眉眼含笑]
“好嘞,客官,您想住多久都成,吃宿随意]
[我这厢轻松,小狸却不干了,又爬出吱吱叫着抗议。抬手弹了一下,不去理它,转身朝这女子清浅一笑]
敝姓陶,小狸自小带大,少有离身,惹姑娘见笑
[客栈看似萧条,实则空广大气。寥寥几桌置在窗口,梨木纹沉凝中带着古朴。左边一扇窗微开,细雨扫落,在桌上敲起点点涟漪。收回目光止了小狸的张牙舞爪,对那女子举手做请]
【苍山林间也曾见过与那人所养灵物同族,可大多都没这个小小一只惹人喜欢,那小狸在那少侠将匕首交予小二时再探出头来,似是诉说着不满】
它是不是,不舍得那匕首呀
【同陌生之人相谈实属难得,许是因那吱吱叫唤小东西,防备亦少,竟顺遂那人之意,同往座】
【这间客栈也是稀罕,不收金不收银,只以物易物,所出之物估算为多少所得招待也是对应,前刻为她牵马小二于檐下抖露蓑衣,驱了寒意抬步而入时,不忘向着她所处招呼】
姑娘,您那马儿已经安置妥当了,您尽管宽心
【雨水叮咚,整间客栈人烟泛泛,除却小二忙碌身影,堂内竟只她与他二人,而外行人匆匆往来,即便不曾带有蓑衣雨伞雨中奔波,也未有入内捎带者】
这间客栈也是稀奇……若非阴雨绵绵,只怕我也不会在此逗留……
与少侠一遇也算有缘,小女姓沈,单字琦
原来是沈姑娘,请
[扫衣坐下,小二上来酒菜,小狸闻香爬到桌上,盯准了烧鸡便要挥爪。一声轻笑之下将盘抽走,扯了只鸡腿给它抱着,斥道]
不见有漂亮姐姐么,真是个无礼的小家伙
[盘归原处,对那少女颔首]
野性难驯,姑娘莫怪
[酒香飘来,上好的花雕,于这一席风雨之下,润肺暖心]
姑娘可善饮?
[称我为少侠的,也该是侠女吧。随意轻问着,已是缓缓满了一杯] 【酒液芬芳顺琼浆玉露入杯盏散得到处都是,那小狸抱着鸡腿吃的香,她也并不恼,只觉新奇】
不会,它这样的,我从前都没见过,只觉得它可爱有趣
【她也不拘着,浮生匆忙有缘萍聚,又得好酒,确值举杯,她接他所递,酒之醇香愈发浓郁】
自是可饮,沈少侠,请
【所执杯盏向其微倾,复,一饮而尽】
甘香醇厚,果然好酒
【抱着鸡腿小狸似是被酒香所诱,口中尚还没有咽下肉块,一双乌眸滴溜的转着,她取空杯倒出少许】
它是不是也想喝呀
[少女爽朗明快,窗外萧萧,窗内融融]
[小狸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似乎辣着了,松了鸡腿上窜下跳,不一会却又不甘的过来试着再舔,如此反复,两人一狐都颇为得趣]
呵呵,我若醉了,安眠便可。它若醉了,只怕闹腾得很,姑娘即喂它,少不得要相邦照料
[夹了另一鸡腿到其碟中]
别光喝酒,来、吃菜
[小二在窗边托腮望着雨,丝毫不以客稀为意,竟闲适得很]
“吱嘎”
[终于又有人来了么?抬头看时,竟是一褴褛乞丐,手中破碗已装满雨水,站在那频频点头,凄苦的双眼装满乞求] 【小狸反复舔尝杯中物,神情变化颇为有趣,多尝两下还以爪揉着自己的脸】
若它醉了,少侠只管招呼一声,自当照拂于它
【这酒既是她所喂,这小狸要当真闹腾起来,她亦欣然照料,断无推辞之理,相谈之间,门扉吱呀作响,清寒从洞开门口蹿入,令人禁不住打一激灵】
【乞者方入,面堆笑意小二亦是步出,倒不同别家不问不顾就将人往外头赶,乞者带着颤,求店家让他在堂内歇息片刻,小二伸手指过乞丐破碗中雨水】
你这甘霖只得换来一碗热水,且在这稍侯了
【旁观这么一出,对于这间客栈更为好奇】
少侠,仅你我相饮未免冷清,不若,请那位一起?
[此语一出不由对其刮目]
甚好
[微有洁癖,然怎可连一个女子的度量尚不如?微侧身相让]
小兄弟,过来坐
[乞丐依言过来,却颇为自觉,伸手折了一盘菜,拿两个包子,又回身端起店小二的热水,感激相看一眼,默默退出]
[至此,再无人来,那小二却殷勤许多,暖酒热菜,笑意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