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 发表于 2016-3-3 20:06:35

《诗经》中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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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陌 发表于 2016-3-3 20:17:03

1、荇菜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周南.关雎》
  参差,长短不齐的样子。   
寤寐求之 :比喻迫切地希望得到某种事物。寤(wù),睡醒;寐,睡眠
荇菜是水环境的标识物,荇菜所居,清水缭绕,污秽之地,荇菜无痕。“高洁”二字,高到未必,洁却是当的上的。《颜氏家训》里有:“今荇菜是水有之,黄华似莼。”的句子,也是训导族人,行世要有清澈之心。
荇菜属浅水性植物。茎细长柔软而多分枝,匍匐生长,节上生根,漂浮于水面或生于泥土中。叶片形睡莲,小巧别致,鲜黄色花朵挺出水面,花多且花期长,是庭院点缀水景的佳品。原产中国,分布广泛,从温带的欧洲到亚洲的印度、中国、日本、朝鲜、韩国等地区都有它的踪迹。根茎可供食用,可做蔬菜来煮汤,柔软滑嫩,在上古是美食。
别称:莕菜、莲叶莕菜、驴蹄莱、水荷叶。

2、卷耳 (苍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诗经

幼苗嫩叶可以食用的,“滑而少味”,可做穷苦人家度荒年的蔬菜。但这篇《卷耳》里的苍耳却绝不是桌上一盘小菜这么简单,它暗示我们,这是一个贫苦人家少女的爱情,她不得不背着斜口筐在旷野里寻找可以食用的野菜(不可能是文王的后妃吧, 除非是在张艺谋的影片里玩意境,呵呵),但是田地里的野菜种类那么多,而这首诗里偏偏出现的是“采采卷耳”了?这首诗歌里反复出现了”我马虺颓”,”我马玄黄”,”我马瘏矣”,也许就在那爱人纵马离去的那一刻,马尾上的几粒苍耳跃入女子的眼帘??它们牢牢地近乎顽皮的抓住马儿的鬃毛和马尾,无论路途多么遥远,时间多么漫长,都能紧紧抓住,不放手,跟着走……卷耳无意中应对了少女心中对于爱情的渴望,—执着、不愿放弃, 还感觉有点刺手。这真是一个很完美的比兴。可以想到,那告别女子远行的爱人的衣襟上和马儿身上,都有青青的卷耳牢牢的附着,那同时也是少女的思念和爱情----不论多远,也一定要怎么带去的,再怎么带回来……. 苍耳的全草泡茶喝,能治疗中耳炎,还能煎用治疗功能性子宫出血(2两,水煎,每日一剂).它的果实名“苍耳子”,在中药里,是以辛温解表见长的,对风寒感冒疗效好,尤其有通鼻窍的妙用,是治疗急慢性鼻炎、鼻窦炎的良药,用香油把果实微微煎至金黄,浸泡数日后,取一两滴滴入患鼻,坚持一段时间,有经年难愈的鼻病往往治愈。再想到古人把果实炒黄后去皮磨面,烤饼或蒸食吃,又充饥又预防感冒和鼻炎,不禁佩服,真算是最早的保健食品了。

3、芣苡(读fou yi 否以)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诗经·国风·周南·芣苡》

传说一位叫做马武的汉代将领,在一次征战斗中,被敌军给围困住,军营里的人马饥渴交加,有许多战士和马匹出现尿血的症状,随军的大夫苦於无药,束手无策。有一天,马夫忽然发现,他所照顾的那三匹马,都不尿血了,精神也变得很好。细心观察马儿的活动,原来马是啃食了附近地面上,有种状似猪耳朵的野草。马夫便拔了一些草,煎水服用了几天,觉得小便变得正常,身体也好了。马夫连忙报告给马武知道,马武立即号令全军的人服用,几天之后,果然人与马都治好了。马武问马夫:“神草在什麼地方采到的?”马夫往前一指:“那不是吗?就在大车的前面。”马武哈哈大笑:“好个车前草!”故因此而得名,也因为叶子的形状长的很像猪耳朵,也叫做“猪耳朵草”。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但关于车前草的疗效却没有夸张,车前草清热利尿,对血尿及尿频有很好疗效,我曾经治疗膀胱癌重用至60克,症状消失很快;另外还能化痰明目,我分别以它为主用来治疗青光眼和糖尿病眼病的目胀与目翳,关键是用量要稍大,这可是我的秘方啊.关于它还能止腹泻,也有个故事,苏东坡有一次他的家人得了腹泻,他却无能为力(要知道,东坡不仅是个大文学家,还是个医术很高的医学大家,著名的《苏沈良方》就是他和沈括的著作),幸好碰到一云游的僧人,给了他一秘制药,家人用后很快就好了,苏东坡十分好奇,他化重金向僧人求得秘方,打开一看,不过是车前子磨面而已。这个方子记载在《苏沈良方》,为后人造福不少,所以,在使用它的时候,也不要忘了它带给我们的哲理:神奇的往往蕴涵在最平凡的事物中,我们所需要做的,不是等待与抱怨,而是去发现它!!

4、兰草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   ---《诗经·国风·郑风·溱洧 》  

〈诗经·郑风〉里,因为男女之间自由无忌情不能禁的对话,《溱洧》成了一首在道德家眼里备受苛责的诗。现代的诗词研究大家郭沫若、闻一多、钱锺书,也在这首诗里看到了古代先民的生殖崇拜对当时民情民风的影响。但我们将摆脱道德家们的视角,以诗的品质和人心自由伸展的愉悦来走文明的变迁和植物世界不动声色的肌里。  
  《溱洧》里男女相会的日子,是古代中国民间的传统节日上巳节。在农历的三月三,人们随主神官,祭祀管理婚姻和生育的神灵---高禖(音同媒),同时焚香草,庇除灾邪,乞求苦难的日子里能够天降吉祥。这种节日里,因为人们对婚姻生育之神的膜拜,也为青年男女们心性沟通,互诉衷肠提供了自由的场所。这种神灵相伴的时刻,由眼睛、肌体所表达的爱情,似乎没有今天传自西方的情人节里的花瓣飞舞来得浪漫,但要比这种更多是时尚的飘浮节来的更虔诚,更神秘,更富激情。自从汉朝达官贵族将上巳节当成是炫耀富贵的戏台,这种在贪婪人心里分泌出来的虚荣中搀杂进来的无知,让上巳节的民间性,也就是作为文化流水传承接引的竹节的功用被削弱,并在时间的刻度上逐渐的消失了。
  诗中的蕑,即是我们今天植物学上菊科里的兰草。当我们的先祖祭祀神灵,想要把自己心里的福愿让异界知道的时候,往往要借助天地里的某种器物,某种气味。道具之一,就是焚烧兰草,在鼓乐丝竹发出的庙堂之音里,和砖瓦木石筑起来的外在结构不同,兰草的熏香形成一种虚拟飘渺的幕幔,在这个幕幔的背后,藏着我们想象里寄托了希望的实体和空间。在古代,兰草的身上,除了藏有自然清淡久远的幽香之外,还有殊灵暗藏祝福的未知之力。佩兰而行的人,是受天降吉祥庇护的人,这是兰草身上的神性。  
  兰草对后世的影响力,则更多的得益于孔子的自叹和屈原的兰心。“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响彻大江南北。

5、荷华、水芙蓉、菡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诗经·郑风·山有扶苏》

《诗经·郑风·山有扶苏》里藏着这样一幅朦朦胧胧的图画:一个虽有点遗憾,但也心满意足的女子在想:念想,是一种无用之物吧,走过绿茸茸的灌木丛,穿过俊秀挺拔的松林间,梦里曾经遇到的那个人物始终没有见到,却在无意间遇到了这个象风摇荷花水摆游龙(指荭草)般的狂且狡谐的爱人,然而,终归还是遇到了这个让我心生喜欢的人,我且来在这花香碎草间,用男人的虚荣来调笑刺激一下这个约会总是迟到的人吧!  
  道德家在《山有扶苏》里看到的是对人心上善恶不辨的讽喻,性学研究者则说这首诗是古代同性之间非常态的戏词,但更多走在历史台阶上的人,则在《山有扶苏》里看到的是一个情窦已开的浓情女子戏谑情人的欣悦欢喜的情态。也正是在这份欢喜里,我才更多的去注意,长在两千多年前洼地池沼里的荷花,是如何通过时间的波动纹理,把说不尽的美,和道不透的智慧,在芙蓉色和莲子心里让我感觉到。  
  作为荷花故乡的中国,有着让中国人感到骄傲的独特的荷文化。荷花的身份,在自然、社会、艺术各个领域里,都有它独特的标识含义。
  对入世的君子,长于污淖而独清于天时的荷花,可以映照一颗清虚正直,光明磊落,萧雅高洁的心。儒家那些治世的贤者,无不在思虑天下人心利益交变的时候,依然保持一颗淡泊宁静出于世外的莲子之心。  
  至于说到女子,让我们先来混淆荷花和莲花的说辞,其实,荷花和莲花指的都是一种植物,只有叶贴水面而生的睡莲和叶出水面而生的荷花之间,才有科属上的区别。古时有芙蓉貌、金莲足、水莲步的食之可化,手握成水的女子,和我们今天意义上标识了更多性符号的时尚美女的概念,有着不同时代里相似的时代意义。但在质上,“莲妹”和“美女”并不是同一层次的两个概念。前者是一个人仪容和心性的融合,而“美女”概念里浓厚的物质背景,则少了怜惜,并懂得自性的深层滋味,还需要进一步借助其它概念,才能表述现代女性美的整体内涵。说一个女子有芙蓉之貌,另外的一层意思,则是说她身具中国女性的传统之美---幽香、解语、内敛、执情、冰清玉洁。我们现在的女子,已经把“芙蓉”二字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丹青大师们笔下的荷花,多泼墨朦胧。独枝俏立的,如青春少女,斜枝承物的,则是静景中,动态自然走入画里,开始形成情景交融画面的一种暗示了。某种意义上,那些在历史上流传至今的水墨荷花图里,藏的不是自然一物,而是做画者为画为人的一颗执着不休探幽入微的心。  
  食文化里,我在深圳吃过旧不能忘的荷包饭,用筷子拨开荷叶,酥软米粒的清香就会在眼前飘渺升起,雅趣和胃口便一起洞开了。藕片,酸甜苦辣的吃过很多种,都是北方南方的家常菜。听朋友提起过莲花羹,我没有吃过,想象里,莲花在这样的精致菜式里,应该只是一个连接美和清雅的配饰吧。从整理出来的资料中知道,和荷有关的名菜数不胜数。关于荷花,除了它内里的美,口舌上的舒畅感,对我来说,是个新发现了。  
  在公园里看风摇荷花,如果不做任何联想,很自然的觉得,它的美是那么普通自然,给每一个在风雨的伞下,暖阳的光里隔拦相忘怀的人,欢欢喜喜地送来一瞥的清澈,和一望的快乐,这份清澈和这份欢喜,就在这么不着痕迹的相遇里,从我们心里被带到了无数和我们生命相连的事物中。  
  “莲花生”,说的是佛祖的降世。佛的一字净,也就是“空”,正是莲花所含的清净无尘中“无”的意思。佛教高僧的心在佛教典籍里被说成是莲花心,修行越高,则莲花覆盖的空的世界越广阔,莲花心一失,所谓的高僧也就和六根不净的常人没有多少区别。佛祖、菩萨脚下祥瑞之气缭绕的莲台,对一个宗教教义的宣传来说,只是一个浮在外表的象征性的道具而已。如果能够从莲台的空无里看到穿透事物本象,来去无碍的那只断执破惑的手,〈金刚经〉里“金刚”二字的含义,也就能够理解一部分了吧。这段话算是说给自己听的。

沈陌 发表于 2016-3-3 20:18:55

6、野葡萄  (葛藟)
  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绵绵葛藟,在河之涘。终远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  
  绵绵葛藟,在河之漘。终远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王风·葛藟》

产各地,生于山坡、林边或路旁灌丛中;分布于广东、广西、云南、四川、陕西、湖北、湖南、江西、浙江、安徽、山东等省。   果实味酸,不能生食;根、茎和果实供药用,治关节酸痛;本种生长健壮、病虫害少,作葡萄砧木有寿命长、丰产等优点。

所谓“葛藟”,说的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属于藤本植物的“藟”,普通老百姓叫它“野葡萄”。熟悉诗词文赋的话,“葛藟”这个名字会让人的唯美寄情的诗性意识从苍茫烟雨浸透的大地上飘渺扶摇起来,而“野葡萄”这个名字不需要任何的想象和自恋情节,它属于一切想到它看到它的人,在朴实粗砺的形态之下,有一种深藏起来的永恒性。  
  “葛藟”有缠绕、攀附的特点,《葛藟》中,正是利用这一点作为起兴的出发点,来思念亲人,感叹世态冷暖的。这种四野里缠绕漫生的情绪,是一种在心底里不能被遗忘的爱的镜子的反光,而斗转星移的生活,因不得以的生活,而改变了我们和骨血亲人之间的关系,寄子他人门中,这种生而为人的无奈感,正是缭绕我们心里,缠绕我们一生的,顾念所爱珍惜所爱的源泉。所谓“绵绵葛藟……”,正是无法割舍,无法忘记的柔软线条。在很多后世的诗作里,葛藟的柔弱影子后面,总隐含一种坚韧的性情,这是见到“葛藟”时,让人觉得温暖的地方。  
  在日常的生活里,我们总会看到脸色红润,容颜开阔,生活形态滋润自得的人。我们可能会想,福禄运命的光环正围绕着他们吧。《樛木》正是用葛藟的攀附曼木而得旺盛,来隐喻将有的复兴的美好前景。没有说出来的话是,要懂得深藏在攀附和缠绕之中的权谋和机变,也要懂得屈从。有人将《樛木》称做最早的“马屁诗”,是对文人的讽刺了。  
  遍布四野的野葡萄,在北方的家里,春末时开碎白花,秋上时,一串串黄豆粒大的绿果果,会变成绛紫色,果子里汁不多,味道酸里带丝丝的甜味。小时候,下午放学后,挎着个小背篓到野凹上打猪草的时候,总能采到满把满把这样的野葡萄,小小的葡萄籽会在小伙伴们抢着摘,抢着吃的游戏里,不知不觉中爬的鼻子下巴上到处都是。这是生活里连接着我的童年的野葡萄。童话里的野葡萄,存在于自然的性灵中间,它积聚了天人交汇的灵气,藏在人迹罕至的古木旷草的幽密缝隙中间,只有极少数被神灵眷顾的开悟者,才知道它有怎样的人间医道所不能获得的神奇效果,并且知道用怎样坚韧不拔的性情支持的纯爱至善才能够有幸获得它的神力的眷顾。童话里的野葡萄清凉甘甜,越是历经千年万年,就越是能够让人觉得它的性灵神秘摸测,它在永恒的时间里,在安然的等着一双跋涉过万千山岩,划开万里洪涛的,浸透了苦难,但又永远把内心的眼睛向着它的手。神光环绕的野葡萄能赐予一个被黑暗之海淹没的盲人以光明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这是人类自身所处困境的一个隐喻,每个生命每一天所追寻的,或许正是“神奇野葡萄”的旅程。  
  和朋友一起喝过野葡萄酿的酒,是在远山里的农家,日常喝这种酒的是个在土地里刨挖生活的农民。他用黑色的瓷碗打了两碗酒,放到我们面前,脸上憨憨的笑里是一种歉疚,因为山林的小棚屋里在没有其它好东西了。酒入口之后生涩酸苦,留在嘴里的是一层层的粗砺,但是,这种粗砺在喝过一会儿后,能从嘴唇和舌尖上感觉到某种说不透的淳朴的甜味。喝过一些西洋的东方的有名无名的酒里,这种野葡萄酒的粗砺,和连接它的热情憨厚的笑,是现代科技里,任何严格制程都过滤不出来的一种味道。如果说饮名酒能得一点虚荣和加深一点价值不大的自恋的话,品这种酒,刚刚入口时的粗砺的不适感里,将会出现味觉上的更多层次感。这是说到酒时,总让我记起它来的一个原因。
    《易经》第四十七卦第六爻的爻词里,却告戒众人:深陷困境时,攀附葛藟,越是挣扎,越是受藤蔓缠绕和阻绊,于事无补,终会后悔。很早以前,读《易经》时,对这段爻辞的理解只是一眼看过,并没有做过多的展开,没有想到,野葡萄的藤蔓,在今天的这个下午,以其柔韧的自性的方式,却让我想到和它有关的更多东西。  
  遍布山野的野葡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种植物了。生命越普通,就越具有神秘性。为什么会这样,答案总象一个迷一样。


沈陌 发表于 2016-3-3 20:19:48

7、 蓷:救治妇仁的---益母草  
         中谷有蓷,暵其干矣。有女仳离,慨其叹矣。慨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  
  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离,条其歗矣。条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王风·中谷有蓷》
  
  《毛诗品物图考》中说:“蓷,鵻也,叶似萑,方茎,白华,华生节间,即今益母草也。”  
  《中谷有蓷》,算得上是一首哀妇自叹诗,但诗中流露的感情并不单单只有哀怨,还有心底里自重自醒的意识,诗中一咏三叹之间,能够听到一个遇人不淑,追悔摸及的女子的涕泪之声。已婚或未婚女子,读到这样的诗,会共一瞬声息,这是千年万年都不会改变的反照自身的同一性意识。读《诗经》里“风”、“雅”两籍中的诗,总能感觉到浓浓的母性气息,这种母性不单单是性别上的,更是文化基因里的。因为这些诗,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繁衍的生命和柔和的性情,自然万物和人心性灵的交汇,让朴拙沉迷之心,在这些明澈的诗词面前,有一点惊喜的诧异和一抹发自身心的微笑,并感觉到世界源出的清新,这其中激荡人心的,正是我们时常觉得伟大,却又总是因为深沉之爱,而无法看的明晰的母性的真相。  
  “喜不露口,情悲无系”,说的是不言之喜,无着之悲,在文字中间出现,算的上是最能使人生共鸣,生叹息的所在。山中生长的益母草,本是疗养女子身心的东西,却在自身身世的悲情里,在叹息声中看其枯萎,在无法舒解的哀号当中看其逐渐风干,在黯然落泪中看其失去水色,成为无生命的死物。身体的病痛哪里低的上心里的伤痛来的浓烈,来的绝望。而诗中三次几乎重复的意象,除了加深情感的波澜之外,还有一种日常的感觉,也就是说,给了我们一种忍受这种伤痛的时间感,一种日复一日的无奈之情。这是“中谷有蓷”三次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感觉到自然物性之外,还能觉察出那种能够穿透岁月的时间性的神秘地方。或许,这其中还藏了音律对心灵造成的诗性和鸣的回环效果。 
  山谷中的益母草,作为情感抒发的起兴之物,除了在诗中展现它反照妇女悲惨身世的性灵之外,在物质的实用性上,则是医治妇女病痛的良药,更是女子娇媚容颜的保养物。广布全国的益母草,是性喜向阳的唇型科直立草本植物,在药理上,它可以调节病痛妇女的身心,有益女子养生育子。在有关记述武则天宫廷美容秘方的《外台密要》里,详细的记录了益母草配制美容秘方的方法和它的美容作用。传说,武则天常用此方,五十而有十五玉润容颜,这是益母草传奇性的一页。  
  益母草种在庭院里,是可以开粉红花,白萼花的普通物件,摘来做菜,则是山野地里产出来的进入我们口里的山珍。但遗憾的是,我没有吃过益母草做的任何菜式,或许它真的稀有。对顾恋自己容颜,能为悦己者容,而心生窃喜的女子,如果常吃,应该是一件益身益心的



沈陌 发表于 2016-3-3 20:21:06

9、 萝摩(芄兰) :山间野草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卫风·芄兰》



 《芄兰》在历史上流传,随人心和政事的不同,演绎出多种被解读的图象。第一个画面里,少女埋怨少年对情事的懵(meng)懂,说,你虽然穿的象个大人,可你懂得我心吗?你看起来象个可以弯弓骑射的人,可是你怎么不懂得疼爱我呢?可能是古时候年轻夫妻之间,在内室里小媳妇耍小脾气时说的私房话。用带着音律的文字,写成的诗里,一个正皱着眉头,跺着脚,鲁着嘴的爱恋中的幸福姑娘,青春的可爱与灵动的样子扑面而来。有阶级意识的第二种,说这首诗是人民对统治者骄横幼稚装腔作势不称其服的讽刺,文学多这样的解读,就意味着生命河床在逐渐干枯,生活当中轻灵柔和之水逐渐被利益和欲望的诡异裂缝吸收怠尽;第三种画面则有些现实主义的讽刺意味,指的是那些老而无能,又心绪难平的人,暗地里借这首诗来嘲笑年幼于自己的顶头上司,生活里这样的让人摇头的幽默画,真是多的数不过来。  
  我象喜欢《诗经》里的其它诗词一样的喜欢这首诗的音节,一咏一叹的长短音节里藏着《诗经》之所以流传千古,生命力依然如雪山流泉一样的神秘力量,面对传神、素朴、简洁的文字,平静的生命会禁不住浮现笑脸。  
  开启诗词音律的最初音是芄兰,“芄兰”,这样一个词,把它从实指的意义中抽离出来,单纯来吟读,就有一种轻滑快捷的余香留在舌尖上;而年轻的男女在一起,若是感到“吹气如兰”,情事的生发,就已经快到物我两忘,身心相容的地步。这让人觉得芄兰是个极神秘的词,神秘在它的音,它的味。植物世界里的芄兰,则是有对生的心脏般的绿叶,延续生命姿态的是蔓生的柔韧的躯体---植物学里,它属于藤本,又有叫“萝藦”的充满了禅意的好名字。芄兰是山野上极普通的草,在深林山地的缭绕迷雾中间,它攀延褐色的岩石上,缠绕住入云的古柏,是古冷生硬自然变得柔和和可爱的一部分原因。它开出的粉绒白花的花蕊间有点点细碎的紫色斑点,这紫斑夹在风里忽隐忽现的白色里,似乎不是天生就有,而是因为和蜂蝶相恋而生。子实装如羊角,是无数朵花在生死寻觅之后笑在藤蔓上的留存物,微风吹过时,总会把一种深藏的决绝和自傲的身影隐藏在一两片绿叶中间。  
  战国时燕王喜之女芄兰(历史上又叫莞兰)公主,是人间传奇中作为植物世界里的芄兰最性灵的一个对应物,她以身诱荆珂,后来又全身心爱上荆珂,荆珂赴秦刺王,她则殉情,是个让我惊讶而心里发热的形象。因为这样的故事,在两千多年以后的今天,只是作为伤悲的传奇,被搬上嬉戏众人的舞台,而芄兰之心,似乎已经闷上灰尘,在淤泥厚积的池塘里沉的不见踪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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