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台
————承平三年。夏末————
【让严哥带了恪儿出去玩,和姐姐选了处风景秀美之地,两人架了绣架,自然是她飞针如线,自己在一旁学习】
这几日都是我同姐姐说严哥、说儿女,倒是鲜少听姐姐述说
【此时的幸福,自己曾满心期盼却只觉是奢望,故而能实现便是溢于言表】
姐姐能否同妹妹说说,与姐夫的故事?
【此次来扬州,与这位姐夫倒是接触不多,不过见他与洛大哥颇为亲厚,听说是刀剑山庄的门人,又是医者,想来也是位青年才俊】 【严洛倒也不错,孩子交给他带着也算放心,再说还有苏徊,他是大夫,带孩子,他应该是可以的,倒是偶尔可以教教恪儿医学上的一些东西,日后对恪儿也有好处不是】
这一针从这边穿过去,再从这边穿回来
【山清水秀,两个女人在这做女红,似乎也是别样的风景,侧首看了心兰的绣工,一边告诉她如何简单些,一边拿针上下穿插,耳边是心兰的话,拿针的手微微一顿,穿了过去,侧首看心兰,唇间勾笑】
我与他儿时相识,那年我不过是个刚记事的娃娃,初见时,他唯唯诺诺,恭恭敬敬的样子
你别看他表面如此,爹娘允我和他一起玩,他带我上街,结果拿个玉兔吊坠,就说是当聘礼了
【响起那时,低头笑出声来,也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缘分如此,他们也只有那一次见过而已】
【循着她的样子飞针走线】
儿时?那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这个姐姐,在自己眼中,向来是让人放心的,没想到小时候还有这么一出】
这么简单就让他拐走我姐姐,太便宜他了
【啐了一声,笑声清脆】
幼时定下的缘分,还真只能说一句,上天注定
【自己的这位姐姐四处漂泊,看着坚强,但毕竟也是女子,如今看她觅得良人,也是欣喜】
就如同我当初也没想到会和严哥结为连理 是啊,太便宜他了,呵呵呵
【附和着心兰的话,这几日虽说已经结婚,可好似自己并未改变什么,苏徊虽说比自己小,可他却很疼我】
是吧,上天注定,这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我去了京城,他...不知去向
【回想着以前的种种,似乎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难以放下,我苦心习武,就是为了报仇,不介意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但却不愿意放下仇恨,不知是不是遇见了,苏徊,在他身上看见的种种,让我的仇恨减少了】
我第二次见他的时候,他满身是伤,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倒是那个吊坠,让彼此再次相认,我带他在一间药庐里疗伤,时常去看他,才知道他是被追杀的 【听她细细说着,有些愣神,每每见着姐姐,总觉得她似乎有些心事,只是她不同自己说,自己也没有僭越去问,但当她说起姐夫之时,眉宇间的愁云似乎渐渐淡去】
(姐夫……应是姐姐那位对的人吧)
【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安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追杀?姐夫看着文质彬彬,没想到也这般惊心动魄
【自己也曾遭遇过追杀,但好在有惊无险】
看你们如今无恙,想必是转危为安了吧 是吧,你也觉得他那么文质彬彬的,怎么可能被人追杀
我当时也好奇啊,可是他不说,我也味问
【是了,当时与苏徊并未男女情爱,有的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情谊,毕竟两家之前是世交,所以照顾他,也算是尽心尽力的】
后来我知道,方家出事不久,他们苏家也出了事情,他随他师父去了他国,因为他师父的去世,他才遭人暗算
说来我也不懂,我们是慢慢的日久情深吧
【是的,初见并未许心,再见时朋友,慢慢的两个人有了情愫,再到嫁他,感觉前一刻还能看见他们儿时,如今却已为人妇】 【脉脉情丝,如细水长流】
姐姐与姐夫,也算是惺惺相惜吧
【感叹一句,两眼瞄到自己的绣品,又是轻叹一声】
不论相恋时如何轰轰烈烈,最终还是要归于平淡,涓流常涌、相敬如宾,才是夫妻之道
【或许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但自己更喜爱这平静安详】
如今你二人两家并一家,也可相互为伴,不失为一桩美事 你呀,我也愿与苏徊,日后相近如宾
【皱了皱琼鼻,唇角勾笑,想到日后,我与他一起携手到老,以前缺失的所有似乎都得到了弥补】
心兰,你看,绯儿可喜欢凤凰?霞儿喜欢什么图案?
在他们的小衣服上,绣上他们喜欢的图案,她们一定很开心
【抬手抚上绣了大半图案,红唇勾起,这是自己亲手绣出来的小衣服,想着日后与苏徊的孩子,眉眼间不自然的流露出一种属于母亲的柔光】 【想到那一双女儿,笑意更浓】
她们还小呢,哪儿有什么偏爱的
【毕竟才周岁,说是喜欢偏红,但图案就说不清楚了】
小孩子,都喜欢花花绿绿的,绣些好看的花样便是了
【自己便常在她们的衣服上绣上兰花,不过严哥总说自己绣的是草】 也是
【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绣的,在花些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心兰,孩子你们都送昆嵛了,那你们两人呢?
以后准备去哪?
【想着他们将孩子送走,倒是有些好奇,他们这小夫妻二人日后要准备去哪】
===============结========== ——————承平三年夏——————
[少主败亡的消息传来,已是夏末。 在苟延残喘与出面周旋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这段时间,他过得太过压抑,险些连他本来要做的事情都放弃。可少主一家予他之恩,又怎能不报?]
[本欲悄然离开,不想还是惊动了田桓。对着前方出现的身影,他微微叹息]
田老弟,请谅解老哥的不辞而别。但,我有必须去做的事情。
[是的,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跟随裴氏的人被北冥氏诛杀殆尽。以他的身份,再次出现必然会引来追杀,但他回护裴氏的心意,虽死犹存!] 多日来,鲁先生俞发的憔悴,神情亦越来越萧索,想来那家中“变故”让这位曾经大气豁朗的老者不堪重负。
他虽不说,仅仅只是请自己容留他些许时日,然而自己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些日子里,他的话说变少了,眼中的时而犹豫,时而落寞,甚至有时还流露出些许痴笑,但仍旧是一丝苦笑。本有心助他,奈何此人似是打定了注意,决然不肯连累自己,直到他不告而别。
“在下不问缘由,只问先生一句,可愿让在下相助一阵?”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中已然做好了准备,不过是一条命,一只鬼而已。 [定定看向田桓,亦读懂了其眼中的诚挚。]
田老弟相助之心,老哥感激不尽。
可,这件事,老哥实在难以启齿。
[不仅因为不想连累他丢了性命,更因此事涉及的人太多,以其人脉身份,不宜插手。]
贤弟,此事……唉! 见他仍旧迟疑,便没有在逼他,想来于此事当真是无能为力。
自己并非凭着一腔热血的莽夫,之所以会想要帮他,是想要在危难时保住他的性命,而不是看着他慷慨就义。
所有的梦想、志向,都是活人来实现的,若是命没了,还谈什么抱负,除非死得其所……
对其双手作揖,诚心道:“先生,并非在下恶意,恐怕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在下不问缘由,只盼能帮护一二。先生正当壮年,如此自弃岂不可惜。”
一番劝解,望其能听入耳,换得来日方长。 [田桓字字殷切,他又如何不知。长叹一声]
我自可苟且偷生,但,此生所求,便尽付之东流!
[田桓与他,是一类人。故而他的这番话,他相信田桓会懂。]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种追求,乃死得其所,纵赔上这条性命,也是理所当然。转而想到一事]
若说起帮忙,还望老弟看在多年交情,代老哥照拂一人。
[鸾儿,追随他十余年却未能得一日安稳的鸾儿,若说他此生尚有牵挂,便是她无疑。] 原想若他一意孤行,那自己便向其问询还有何未了的心愿。
其实早在一开始,便已经明白鲁先生的心意,因为自己与他是同一种人。只是心中多少想要那些许细微的差别,能在此时显现出来。
但话未出口,老者便已有了打算,自是颔首应下:“但说无妨。” [长舒一口气,对于田桓并未继续执意劝说也是松了一口气。眼神望向荆州方向]
顾氏有女,明鸾,吾得意门生,亦是,此生挚爱。
[转回视线,双手交叠,郑重对其一礼,垂下的眸中已有湿意]
此去后会无期,还望老弟照拂一二,教她……切莫太过悲痛。
[与其苟延残喘,他宁从容赴死。他的鸾儿,该是会、坚强活下去吧?] 明鸾?似是女子的姓名,然承君一诺,又怎可背弃。
“先生放心,但有田桓命在,便会保她周全。”只是世事难料……
心中虽有犹豫,原还想劝说他,不该如此撒手,将这“苦差”推脱给自己来激他,但大家心中都明了,已无回寰的余地。 [得其应承,心下稍霁。直身颔首]
如此,老哥便也放心了。
[田桓能够应下,便是不会再拦他此去。而山高水长,只怕此后便是永别。抱拳郑重告辞]
田老弟,识得你乃鲁某此生之幸。经此一别,后会无期。
但请、保重!
[再不拖沓,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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