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扎刺部城
毗邻上京,辽茶扎刺部主城。部民多以粟、麦、稻、穄种植为主,与宋通商。饶乐河为护城河。——————太初十九年——————
[潮湿而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周围满是孩童的哭声。地上的男童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一间昏暗的地牢,身边三三两两的聚着几个男童,大约都是六七岁的年纪。]
[记忆回笼,他逃了夫子的课,然后遇到了异族,他只记得那些大汉狞笑着向他砍下了手中的大刀,随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果乖乖去上课,夫子今天讲的该是《论语》的第十三章吧……]
[终究是六岁孩童,突然陌生的环境,从小父母给灌输过的那些异族吃小孩子的故事立刻浮现在脑海里,一双桃花眼中满是不安,双臂紧紧将自己环住,似乎这样才能免除自己的噩运。]
[蓦然一声门响,所有孩子都看向了地牢门口,等待命运的宣判。] 夜孤城 发表于 2016-6-28 20:04
——————太初十九年——————
[潮湿而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周围满是孩童的哭声。地上的男童动了 ...
【人生中第一次跟着部族军出去“狩猎”,也真实的感受了一场小小的争斗,回想我的第一次“出征”,就是跟着部族军进攻汉人地盘的日子。】
【父亲说男子汉需要气魄,需要胆识,而这些都需要去战场上才能找的回来。一个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武士,才能真正称之为勇士。】
【可是踏上汉人的地盘,我们并没有遇到多少真正有效的抵抗,就获得了胜利,看着四散而逃的汉人百姓,心里一阵寒凉。】
【部族军作战因为从不带粮草,所以稍作休整,鸡鸭入锅,牛羊带不走的就宰杀分割后,装入背囊,带上汉人劳力,就此返途。】
【为了表彰我的勇敢,今日父亲让我过来挑选人牙子,回去做奴隶。】
萧珲 发表于 2016-7-1 20:34
【人生中第一次跟着部族军出去“狩猎”,也真实的感受了一场小小的争斗,回想我的第一次“出征”,就是跟 ...
[突然射入地牢的光让他本能的眯了眯眼,几个辽人身影鱼贯而入,恭敬的引着一个半大的少年进入地牢。]
[同他一起被抓来的孩子反应各不相同,有缩在角落里大叫“不要杀我”的,还有哭闹着拍打这牢门要放他们出去的。]
[一时间,嘈杂不已。]
[而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忘记了哭闹,也忘记了求饶。]
[夫子说,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投敌变节,宁死,不可为!]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夫子教出来的,反正早晚都会被吃掉,大概也没机会去问问夫子了吧?] 夜孤城 发表于 2016-7-4 11:05
[突然射入地牢的光让他本能的眯了眯眼,几个辽人身影鱼贯而入,恭敬的引着一个半大的少年进入地牢。]
...
世子,上次抓回来的汉奴都在这里了,您上眼,仔细挑一个吧。
【有些憎恶的看了一眼狱牢子,刻意压弯的脊背颤颤巍巍,奴相毕显,两撇八角胡,衬着那张尖嘴猴腮的脸,给人一种恶心到吐得错觉。】
【也不理他,径直走向牢房,揉了揉鼻子,忍受着牢房里的腐臭味,还有各种秽物的酸腐味。】
【抬眼看了下木栅栏里面一张张乌漆墨黑的脸,有的岁数比我还大点。小的一般都躲在墙角哭的稀里哗啦了。】
【鄙夷的巡晙了一眼,这些汉狗,平常养尊处优惯了,就这点苦就受不了,要死要活,呼爹喊娘的。哪像我们草原人,长生天从小就磨砺了我们艰苦执着的个性。】
【从一群咿咿呀呀的吵闹声中把目光移开,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也不求饶,也不反抗,甚是奇怪。】
【直视其双目,手指对准他一指道】
就他了
【狱卒赶紧迎了上来,诌狗似的笑到】
犯人都脏,明个儿侍弄好了,给大将军点过名簿,就给您送府上去
【也不理他,一回身,走出人间炼狱一般的暗窟,一众家将紧随身后。】
恭送世子~
萧珲 发表于 2016-7-5 12:01
世子,上次抓回来的汉奴都在这里了,您上眼,仔细挑一个吧。
【有些憎恶的看了一眼狱牢子,刻意压弯的 ...
[当那个半大的少年的指尖指向他的时候,不需要知道这些辽人话语的意思,也明白了他是被选中的那个。身后的同伴们向后躲了躲,恨不得离他远些。相比之下,那个少年的目光反而让他能够接受一些。]
“他被大辽的贵族选中了!”
“会不会洗干净宰了被送上餐桌?”
“快离他远些,他那么倒霉,靠近了下次就会被选中的!”
……
[他回头看着同是汉人伙伴眼中的疏离和厌恶,死死的咬着唇,不说一句话。]
[待那个少年转身离去后,便有两个辽人大汉进来将他架了出去。一路上,他都不发一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些孩子的目光——就是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吧。]
[被丢在浴桶里洗了干净,换上了辽人的服饰,梳着辽人的发饰,若不是他对辽语一无所知,只怕都会觉得他就是辽人的仆从。]
“哟,这张小脸长的还不错啊,白日里伺候主子起居,晚上在床上伺候……”
“阿尔巴,妄论主子,你活腻了么!”
“咳……我什么都没说!”
[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从那淫邪的目光中,读出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次日,他就被带到了一顶巨大的帐篷之外。那个叫阿尔巴的恭敬在帐篷外通报]
“世子,您昨儿选的汉奴已经收拾好了。是给您带进去还是?” 夜孤城 发表于 2016-7-5 12:32
[当那个半大的少年的指尖指向他的时候,不需要知道这些辽人话语的意思,也明白了他是被选中的那个。身后 ...
【经过每日打熬身体,确实感觉人也精力充沛许多,草原牧马人醒的时候,我已经用完早膳,翻阅起汉人的兵书起来。】
“世子,您昨儿选的汉奴已经收拾好了。是给您带进去还是?”
【听得账外那奸细的身音,又是阿尔巴那个奚奴,一大早又来鸹噪。】
【不耐烦的抬了下眼,怒吼道:】
不是跟尔等说过,我读书的时候不要过来打扰我!快给我滚!
【奚奴阿尔巴似乎还要申辩,但又怕我怪罪。见帐外似乎声音远去,忽然想起来这汉人语言苦涩难懂,没准这汉儿奴,认的书也不一定。】
【复又对身边家将说道:】
还是叫阿尔巴把那人给我带进来吧。
[这个人,脾气还真是不小。虽云州人豪爽直率,却也未见得这般就对家奴破口大骂的。]
[身旁大汉脸色变了几变,带着恼怒搡了他一把,骂骂咧咧的抓着他要往回走,那手劲疼的他险些叫出声来。]
[被半拉半拽的走出没多远,便有侍卫从后追了过来,说了几句后,那个大汉又卑躬屈膝的把他拎了回去。]
[营帐缓缓打开,他被推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昨天那个少年。]
[昨天逆光,他并没有看清少年的面目。现在看来,反而不像其余辽人那般凶恶,但身上的气质却给其添了几分勇猛。]
“世子,人带来了。”
[他这厢打量着桌案后的少年,另一边大汉已经恭敬禀报了声,转头见他依旧站在原地,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膝弯,令他跪伏在地。]
[死死咬着唇,他直起上身瞪着上首的少年。] 夜孤城 发表于 2016-7-6 20:26
[这个人,脾气还真是不小。虽云州人豪爽直率,却也未见得这般就对家奴破口大骂的。]
[身旁大汉脸色变了 ...
【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上的汉人书籍,虽说是战场上也已经去过几回了,但是要说这兵书战策,所知还是略少的,要不怎么说南人狡诈呢?】
【帐帘掀开,奚奴把汉人小子带了尽量,看他那一脸不服输的劲儿,还真有点我们草原汉子的蛮劲。】
【厌恶的挥了挥手,示意奚奴退出营帐,见底下汉人娃儿那犀利的眼神,并且毫无退缩之意,如果不是有真才实学,那就是逞能找死的节奏。】
【一时来了兴致,便想考校一番。】
本将见你性格内敛,但却有一副傲骨,想是读过书的。
你只要好好回答,本将就不杀你。
萧珲 发表于 2016-7-11 15:59
【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上的汉人书籍,虽说是战场上也已经去过几回了,但是要说这兵书战策,所知还是略少的 ...
[正死死瞪着座上的少年,却不妨其说出口的却是汉语,虽然发音依旧有些奇怪,也不甚流利,却足够他惊讶得瞪大眼睛。]
你会说汉语?
[随后想起,就算是懂得汉语,面前之人依旧是辽人,不由扬了扬头]
会说几句汉语,看几本书就能考校我了?还当真是夫子所说,夜郎自大尊己卑人!
[既然落在异族手里,他就没有指望能够活着回去。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求个痛快。一侧侍卫虽不懂二人所言,但他姿态傲慢语声不卑不亢,多少有些恼怒,却因着主子没发令,只是死死的盯着他,那模样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他再提了提音量]
难道我解了你的惑,再让你用去对付我们的同胞么!
你们大辽自诩不凡,有本事别学汉人的东西啊! 本帖最后由 萧珲 于 2016-7-12 10:05 编辑
夜孤城 发表于 2016-7-11 16:48
[正死死瞪着座上的少年,却不妨其说出口的却是汉语,虽然发音依旧有些奇怪,也不甚流利,却足够他惊讶得 ...
【这汉人小子一场不卑不亢的言论,使得我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在此危墙之下,还能有如此胆魄,足够引起我的兴趣。】
【不过少年太过傲气,反而易折,左右侍卫看了眼我的神情,就已经知道了我的指示。毕竟能成为我的亲卫,也不是一点察言观色的能力都没有的。】
【唇角划过一丝冷笑,亲卫上前,架起汉人小子,一顿痛打。冷峻的眼神一扫而过,回到主位坐下,也不管他,如果他是识时务之人,应该要求饶,如果不是,那么就只能让他多吃些苦头了。】
【堂下传来钝器接触肉体的声音,除了偶尔传出的几声闷哼,却不见求饶的声音。】
【端起茶盏,一口马奶汤下肚,继续手执书卷,耐心研读下去。】
———————————————————结———————————————————————
——————接上——————
[那几个方才恶狠狠盯着他的亲卫围上来,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就算是再不服气,他终究也才是个六岁的孩子,只能紧紧抱着头,身体缩成一团来减弱被殴打的面积。]
[不能求饶,决不能求饶。哪怕是死,也不能丢了大宋的风骨!]
[他死死的咬着牙,痛苦闷哼着,就是不肯开口求饶。身上越来越痛,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爹,娘,请恕阿城,无法尽孝了……)
[要死了吧?该是要死了吧。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夜孤城 发表于 2016-7-12 10:30
——————接上——————
[那几个方才恶狠狠盯着他的亲卫围上来,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就算是再不 ...
【突然侍卫刑罚的声音渐止,侍卫上前来报,说是汉奴小儿不经打,业已昏厥。】
【放下书本,走上前去,看着那小身板的模样,此刻已经血肉模糊。】
【不禁为这孩子的骨气,感到敬佩,草原人佩服勇士,何况是毫不畏死的孩童。】
【试了试鼻息,还有出气,遂下令,带军医处,不至其死即可。这性子还需磨练磨练。】
【一会儿工夫,侍卫回转,报告汉奴伤势,虽不至死,还需修养一段时间。】
先下去吧,待那孩童醒转,过来报予我知。
萧珲 发表于 2016-7-12 11:42
【突然侍卫刑罚的声音渐止,侍卫上前来报,说是汉奴小儿不经打,业已昏厥。】
【放下书本,走上前去, ...
[痛。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如筋骨断裂一般的疼痛,让他没多久便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便是一张虬须大脸映入眼帘,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缩了缩。]
你这小娃娃,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何必非要争那一口气呢……
[大胡子大夫见我醒来,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语轻叹着。仔细辨了辨那眉目,倒是有医者的慈色,却还是让他喜欢不起来。]
[他咬了咬唇,沙哑着声音开口]
他们看我的目光,像看一条狗。与其像狗一样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大胡子大夫和一侧的侍卫咕哝着说了些什么,侍卫听命乖乖退了出去。随即大胡子轻叹了一口气]
草原人敬重有骨气之人,但太过自不量力就不好了。
[他垂了眸,没有答话。] 夜孤城 发表于 2016-7-12 14:35
[痛。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如筋骨断裂一般的疼痛,让他没多久便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便是一张虬须 ...
【这日,骑射练的浑身虚脱,想到找本兵书战策看看,也好缓解一下身体的各种不适。】
【拿起兵书,一双桀骜的眼神突然印入脑海,似乎看到了一张稚嫩而又倔强的脸,自嘲的一笑,许是最近用功过度,产生癔症了吧。】
【似乎是发现了我脸上的阴晴变化,身边侍卫观察几次后,凑近身来,轻声禀告道】
启禀世子,前日那汉奴小儿,现已康复,军医说已无大碍,可以下床走动了……
【听得来报,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孩子的容颜,想起了那日刑责过甚,差点打死一汉奴,这心中又起恻隐之心。】
左右,带我过去看看他吧……
[两天过去,那大胡子大夫将他照顾得不错,他的身体也逐渐康复了起来。]
“哎,你别乱跳,敢情这是好了是吧?还是又讨打了?”
哎呀大胡子,我没事了!
[在原地跳了几下,感受到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他转头看去,便对上了那个少年的目光。]
[住了身形,收了脸上的笑容,他转回身正对上少年。那天的殴打还历历在目,他没有行礼,依旧倔强的看过去。]
“小子,见到世子还不赶快行礼?”
[倔强挣脱大胡子的手,高声抗议,足够少年听清]
要我向一个想打死我的人行礼,做梦! 夜孤城 发表于 2016-7-12 20:48
[两天过去,那大胡子大夫将他照顾得不错,他的身体也逐渐康复了起来。]
“哎,你别乱跳,敢情这是好了是 ...
【掀起帐帘,刚要进入营帐,突然迎上了少年人的目光,看到我他也是一正,脸上表情几经变化。】
【伸手止住了军医的呵斥,待他们行完礼,便只留下侍卫,把他们支出了营帐。】
【看了看汉奴脸上的伤疤,还不错,好的挺快的,说明此人体格或许适合练武。】
罢了,如此不知好歹,许是该死的命了……
告诉我,你可会骑马?
萧珲 发表于 2016-7-12 21:05
【掀起帐帘,刚要进入营帐,突然迎上了少年人的目光,看到我他也是一正,脸上表情几经变化。】
【伸手 ...
不识好歹?
[轻嗤一声]
有人要你的命,你还去卑躬屈膝?
你们草原人真是矛盾。一边要求着别人臣服,一边又鄙夷着那些奴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左右是要死,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骑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都要杀我! 夜孤城 发表于 2016-7-12 21:14
不识好歹?
[轻嗤一声]
【这个汉人废话还真多,叽哩哇啦一通,也没什么耐心等他说完,走出军帐,侍卫牵来我的坐骑,一跃而上,阿斯兰一阵人立,希聿聿一声。我控住缰绳,摸了摸它的鬃毛。示意它安静些。】
【示意侍卫牵来一匹军马,待汉人小儿出来后,眼神示意一下,不待汉奴爬上马背,疾驰而去。】
不想卑躬屈漆,那就跟我来吧。
【立身回望了一眼,汉儿正在侍卫的逼迫下,艰难的爬上了马背。】
【马是草原人的朋友,如果没有它带着我们驰骋草原,我们就感受不到茫茫草原给我们的博大胸怀。也无法真正成为草原的主人。】
【此刻纵马驰骋,就是想要考验一下那汉儿的勇气。如果只是一味的嘴犟,而没有真本事,那草原的怀抱就将是他最后的归宿。】
萧珲 发表于 2016-7-14 19:32
【这个汉人废话还真多,叽哩哇啦一通,也没什么耐心等他说完,走出军帐,侍卫牵来我的坐骑,一跃而上,阿 ...
[有时候,任性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这话他曾听大胡子说过,如今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话中的含义。]
[草原马性烈,纵使平日上蹿下跳没个安生,却也从未骑过马,甚至连马镫也够不着。]
[但在心底,终究是认同了这种方式的——毕竟,辽人爱马如命,能够以竞马决胜负,已经是对他的尊重。]
[似乎那马也是故意要折磨他,一路跳腾驰骋,他只能死死抱着马颈随之颠簸,一路奔腾下来,手脚早已麻木酥软,连回到营帐都是由侍卫从马上拎下来丢在地上的。]
[强忍着腹中的翻江倒海,他艰难抬头看着那个被称为世子的少年]
你赢了,我服!
[但也只服少年一个。随后,体力透支的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