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清泓 发表于 2015-5-24 17:03:01

[抵在腮边的手顺着理了下鬓发,扯住辫子侧过脸去看他郑重表情,有感他总会记得这些细枝末节,几乎要绷不住露了笑意]

不是我换的,你放心

[目光移至他持着药碗的手上不曾挪开,见之由平稳渐生颤意,心中竟有闲暇感叹他在此种关节仍守礼持正,我虽不是这种人,却也不并妨碍为其击节赞叹]

[话至末尾,已察觉有些许危险的端倪,霍然起身时带翻了木凳,一手捏住他肩膀,小臂微微使力,劲发至半途,却又忧心他身上伤势,只好侧步并上前,面对面挡在他与墙壁之间。因受这股磕撞之力,肩胛直接顶在土墙之上,哗啦啦掉下一小片尘土在肩头。我只觉一股怒意直冲心间,顾不得此刻形容狼狈,咬牙一句]

错了!

[肩上灰尘顺着微抖的衣衫轻轻滑落,至半途又被压在褶皱里动弹不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他这一双眼]

我救你是真心实意,没掺半点虚假,至于那封信...是了,水战里死了很多楚军,但我若没看信,死伤的就会换作我昭军的兄弟。楚王为什么要到幽州来?因为战事已无可避免,并非是你我二人能左右得了的。咱们各为其主,各行其是,如此而已

[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再没什么可多说的了,只是好不容易救回这一条人命,总不能让他又给折腾没了。沉默片刻,忽又笑了]

杜大人,报国不是这样报的。你心里有愧,就想法子来对付我们呀,看看咱们谁厉害

[松开钳制他的手,仔细地帮他拂落身上的浮灰,又顺手理平被自己扯拽出来的褶皱,余光瞥见碗中的药已倾洒出了一小半,侧头平静地说了句]

药都洒了,要新熬一碗才行

杜玄冲 发表于 2015-5-24 22:41:01

本帖最后由 杜玄冲 于 2015-5-24 22:49 编辑

【悲痛始觉,再到麻木,至宝贵生命,是内心魔障。有生之年存气节,皆归河水滔滔,翻空化乌有。而今,孑然偷生,余下躯壳承这不义。】

【当下痛苦是自作,应自受。握袖,五指发狠也透不得那层布,是为何,无力人譬如野风中的原上草,折身伺狂风,生得软弱,亡岂会不由己。神智溃,目无泽,朝向墙壁去,必死之心被她以这样的方式挡住,眼底这一道身影,所知经过令其变得复杂,彼端有意接近阻拦,怒而挣,目盛枯景,凉意近死灰】

留我命,听贼寇强辩,杜某人无价值可再为你所用,那信件保了这条命,留至今日羞辱难当,是要谢了姑娘保全大恩?不才正是楚营不仁不义的罪人,若想加害我楚军,且请死了这条心

【低首呼吸早沉重,她的脸就在咫尺,生的是怎样的呢,大约眼里都是恨,永不可原谅的人本是自己,恨言含恨】即便粉身碎骨,也必然不会要你得逞。想法子对付你们?【失力在此,冷着笑,求死不得,念素来守恒】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扬着头,侧望那模糊的窗】你以为,人人当如睚眦必报之徒?

【怒其语,苍天本不公,众生皆苦,何以受苦,人心不足。若以苦聚众而涂炭生灵。不解,永是不解,人若肯宽容,何必如此害人害己。虽前有祁州县之变,所动摇的不过是想有朝一日能招安五雷,以免五雷朝廷兵戎相见,然而,事情已然成此局面,与其道无能为力,不如言心已死。】

【身似石雕,任由她拂过,眼看尘埃在一道天光里簌簌浮游,如此么,尘埃...牵动一下嘴角,含着咸味的血,滴滴淌在洁净的衣衫之上,齿咬在嘴中一处很久,望着药碗背身】你到底想怎样【仅几字,不想再有言语。】

战清泓 发表于 2015-5-25 21:54:57

[很认真的将他说的话听完,松了手转回到桌旁坐下,一手搭在桌面上,松松的垂了下去,指尖轻轻点。思量的时候,眉梢眼角一点点的蹙紧,半晌后才开口,声音很冷静]

太初四年“雪峰山”一案,杨邺将军被诬通敌叛国,其子杨璟,就是我师父,流放云州,一辈子难归故里;周弘周将军也是一样,若不是我去救了他,大概早就被狗官在归京途中设计丢了这条命。忠君爱国的道理我当然懂,但是身怀冤屈,却仍要引颈受戮,这又是什么道理?我为他们不平

[为仁义赴死,我佩服杜玄冲的气节,可若换成自己,若非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绝不会做此决定。命丢了什么都做不成,更何况能活下来就已经拼尽了全力,身上背负着亲族的性命,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说到底,我痛恨这种不珍惜生命的行径]

利用你?且叫你知道,我的本事,是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碰巧遇上一次便罢了,若要回回利用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才能成事,旁人可就要骂我是废物了

[目光一转,刮刻在他身上,这一瞬的眸光隐含怒意,在听他所言后微微凝固,眼睫半垂,忽又哈哈一笑,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

杜大人博学多闻,能言善辩,自然和我们不一样。江湖中人,的确都是睚眦必报之徒,别人刺我一剑,我便要还他一刀。战场上讲仁义,地府里相会吧

[话至此处,心中早已明悟。他的话里至少有一点是对的,自己确确实实是贼寇,官匪之间向来说不通。止住话头,起身踱了几步,极想把那碗药泼到窗外去]

两军交战之际,俘虏不能放归,杜大人便安生呆着吧

杜玄冲 发表于 2015-5-29 11:02:28

本帖最后由 杜玄冲 于 2015-5-29 14:40 编辑

【尝愿天下无苦,人如蜉蝣在天地间生,心愿在此的确微薄,一朝取得功名,就是最想要的道。朝壁情绪不能分明,药味闻到心里是苦味,她巾帼不让须眉,她女子不择手段,她好心还是歹意。求死,在这个女子面前,尤其不想面对。事到如今,于王爷与众将士前,玄冲千刀万剐的罪,岁月擦肩,唯愿彼是安好。】

【听所道之事,从前只闻反贼,不能明反贼身前的事。反思官场,在祁州县上任的三年间,看到的,听到的,知人有行无数道,同为官,不同道者不为谋。静听,思绪亦行,沉眸,看着墙下散着土,良久】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转身,提袖对窗上一片灰蒙蒙的天,抬臂由衷而言】这冤情,玄冲即便被俘五雷之处,亦觉心痛,甘愿拜这忠义之气!【做到此,黑白本分明,清白者定会令人肃然起敬,一如既往言自大从微,宏观看去,辩在其中】
然,姑娘殊不知历朝以来,无论是国有圣主还是民生昌明的时代,冤屈也是会常常存在,姑娘当知,国一旦有明主,天下百姓将过上好日子,我辈虽受苦一时甚至一世,也算是偿愿为民。如此,敢想五雷自起义,处处为民出头之举,显然可见杨将军周将军的心意,亦是如此,是否?

【至于姑娘所言她些许怒意起,此端却已然胸怀释然,转身,对望,怔言】原,是碰巧遇见一回?【原是轻易,再介怀无从说起,蹙眉,视其轻视书生之言,颇是心堵,从容接话正经抒怀】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言到此处,忽然茅塞顿开,绝境虽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今以己悲之事不顾从来的志向,着实惭愧。眉心锁紧,相望坦然许多,背袖摇头】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莫是都如此,天下必然大乱。【追问,严肃的要紧】姑娘会读信,就是读过书,那读过那些书,师门里可有先生教诲?

【余下所言不得放归,从理上看,不觉有不妥,不加反驳,逆境非逆,沉着去,只待后续。】




战清泓 发表于 2015-6-1 20:47:59

[诧异于他忽然缓和下来的态度,这感觉犹如一拳击在棉花里,轻飘飘地难以着力。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忽略一长串文绉绉的话,随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这人还算明理

[见谈话仿佛能继续,便又走回桌前,目光落在药汤中沉淀的碎渣上,指节在桌上“笃笃”敲了两下,无声地笑了笑]

他二人的想法,我如何能知道?周将军如今已经反了,至于明主一说...大概各人各有评判吧

[指尖探出碰了碰碗边,随后手腕一翻,将整碗药顺着半开的窗子泼了个干净,浓黑色的药汁淅沥沥淋洒在窗下的草丛之中,又用手指一拨,瓷碗便在桌上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心气顺了,却还记得与他解释一句]

药凉了不能喝,过后再让人熬一碗来

[关于念书一事本是个相对平常的问题,但他偏问得严肃,自己听了也是一怔,出神时用力按在碗沿上,瓷碗骤停之下依旧转了小半圈,碗底微微翘起,最后口朝下倒翻在桌上。我盯着碗顿了很久,末了一甩沾了残药的手]

有位右军师,他是进士出身

[第一次见到右军师时,他问我“你说你叫战清泓,那你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我当时听了,觉得这是个笑话,入盟时自己已十二岁了,名字当然会写,心里气的要死,掰了根树枝哼哼着蹲在地上写给他看,几笔划下来,三个字写的歪歪扭扭,难以入目,只得被他揪过去读书做功课。这么多年过去,他说过的话很多已记不清楚,但唯有一句例外]

[字写错了,可以勾掉,写的不好,慢慢练就是了;可立身为人,每一步都不能错,每一步都要走得稳。稳,方得正]

你和他有点像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像,我才格外对他宽容]

杜玄冲 发表于 2015-6-2 15:38:21

【七年的时候,身在山中命途一派模糊,如窗外的流云在风里甚是静好,聚散又易为风来催。转念想身中流矢后,命归河水中,情由之内,两军对垒,被俘五雷仍得医治,未加锁链禁锢,安置从宽礼待。虽是无力反抗,醒来负罪心几度寻死。而今平静,若想来,堂堂七尺男儿刁难一位女子,不妥。而想清楚又不能清楚的,独是女子的名与姓。】

【想知否?知之为不知,不知之为知…】

【疑惑的转过眼睛,想正看,四目遇见,又侧过,缓缓又正对。光线在屋子里显得暗淡些,如时去飞快,便就淡上几寸天光应有的敏锐,可那药汤早是不再氤氲热气。再见空碗在桌案上,看地面上干去药汤,是刚才愤然丢下碗时候溅出去的,迟疑的目光收紧二分,才是恍然大悟】药..

【喊出,还想说是不必倒掉,凉的也能喝的,再换一碗想也不必了。但喉中卡住字,是她面庞上的伤,虽是大好,可是看得愈清楚后,不由得】你的脸…【言罢,连忙收回视线,握住袖,动步折转过身,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

【并没有找到,费力将衣衫撕了许久,终在衫角缺下一道口子,然后将那块布折得整齐,放置在桌面那碗旁侧,声再是宽容许多】你擦一下手。【听到右军师的名号,进士出生。五雷并非是那些草莽之流,但知始源,庙堂之人泽江湖之远,又与朝堂为敌。想起过她曾在胡良河上说过关于身世的话,大约知道她在五雷的缘由。顿了顿,笑了一叹,当真还是不一样,淡道】我是不会加入五雷盟的,此生无用,事至如今,俘虏知命,死而无怨。

【现在道起生死不再激烈,目光减淡,手摸到桌案上的粗瓷壶,提起,撒进空药碗里,将这碗混着药味的茶水拿起,全数喝了进去,还是呛下一次,掩,拭】

杜某谢过姑娘的药,所费之心,并不能相报,能感恩义所在,倍是感激。而那信,本是杜某一人的过错,岂能怪罪你一个姑娘。这罪人身,大丈夫敢当,余后在五雷任凭处置,亦不会有怨怼。多是唐突你,还望莫见怪。

【想起,刚刚寻找笔墨纸砚,于是直言,并低目,看向她的鞋,握着碗背袖】

闻九节菖蒲可外敷疗伤,恕杜某不便去亲自采药,望姑娘早日康复。

战清泓 发表于 2015-6-2 16:34:44

[见他连撕块布都要费上许多力气,忍不住想要出声阻止,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开口,伸手接过来,默默收下这份好意,将五指并拢又张开,反复几次,仍是感到指间微有几分黏稠的触感,只好低下头又仔细地擦了擦,闻言后动作一顿,面上真真正正写满了诧异,几个呼吸后又笑了起来]

谁要你加入了?你和右军师是有那么点像,但总归不一样

[脚下这一条路究竟是不是正途,自己有时也会心感迷茫,因为未来如何永远无法估量,所做的只能是守住一颗心,无愧地走下去,只是我想,它到底与官途上那条青云之路太过不同,三番两次有交集,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我的气已经消了

[若说是没放在心上,那必定是假话,泼一碗药出了气,如今已是心境平和,眼见已有兄弟从山下来此,缓缓走到门口,侧过脸最后看他一次,眨了眨眼]

谢了,我记下了

[木门“嘎吱”一声开了,几缕浅薄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脸上,一脚踏在门外青砖之上,忽然想到说了这么多,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眯着眼睛思考了片刻,忽而摇了摇头,一甩辫子,干净利落地下了山]

杜玄冲 发表于 2015-6-9 21:17:54

本帖最后由 杜玄冲 于 2015-6-9 21:20 编辑

【一席话罢,说完,苍白无力的如今,并没有什么铿锵的态度。垂下袖,收敛目光,囚在五雷的人,能得她照顾,心底是暖的,然而这颗心,实在装载的太多执着。】

【柔的天光停留在她的指尖上,眼中的女子的轮廓,倒映在记忆里那天波水痕间,嘴角有一丝没有能及时觉察出的笑,本能所见,怡然。闻后言,心中释重,险是想错,但不能透彻她之言,何谓相像。】

【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药碗上,拿着一会,又重新搁置在桌面上,顺便提起壶,再为自己满上一碗水。心绪是无所适从,寻这件眼前的事来掩饰,而听她说不再生气,碗里的水已经满。定定手中壶,点首若有所思,怔怔言】

原来姑娘你是生气,可是药冷了杜某也是能喝的,并不会以为你下毒,只是这药...【心也没放在桌案上的那碗水上,本来就不口渴】抑或,在下已经喝了这么多日的药,也是不可能再倒出来还你了。

【门扉声响,说的话也不知姑娘她听进去没有,望她背影离开,透露在这间屋子的光线随着她一起离去,那扇门之外一无所知。淡淡的水,还残留一缕冷药的香气,一坐天即黑。不知五雷之意,若是胁楚军,大可不必如此,现如今,废却所有不过正应第五元都的话,无用。】

【秉烛在窗,影在身后,目望北空,故里甚远,魂魄兮,飘泊何日归。】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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