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活动】旧时光里之训子

【周父】

【举家迁出蜀中已十有八年，十八年前离乡时正是英飒之年，如今却是衰朽垂暮，正应了那句乡音未改鬓毛衰，想来故土风光如旧，昔年相熟之人却不知尚留几人。】

【烟雨迷蒙，身上略有凉意，望一眼身旁之人，不禁一声叹息，常说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周家世代书香门第，我自幼负了才子空名，却是到老一事无成，又生了个不喜仕途只爱山水的儿子，归乡祭祖，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崔承乾 发表于 2015-4-16 00:34
【一声轻叹拉回思绪，观父亲目露忧绪，以为是近乡情怯，思乡之故，步履微顿】

父亲何故叹息？

【周父】

【听闻瑜儿发问，也不看他，只将目光投在山岚深处，此处左右两侧山势如环抱，下有碧水清溪，隔溪远眺，恰有三座山峰形如笔架，横陈在前。】

笔架峰，状元第……

【口中低语喃喃，又是呵呵一笑，满是酸涩的自嘲之意，幼时父亲带我祭祖，与我说此地藏风纳气，是极难得的风水宝地，三代之内周家必出状元……】

【弹指数十载，父亲说这话时那飞扬的神采却仍是历历在目，他眼中深蕴着的热切希冀，在我身上早已熄尽，于今只剩蹉跎一生耻见先人的羞愧与哀凉。】

【登高本已疲累不堪，此时更觉直不起腰，身形佝偻，脚步也是困顿，止于原地半晌不前。】

崔承乾 发表于 2015-4-18 13:19
【随目远望，三指青峰溪水环绕，闻父低喃定睛细量，雾气弥漫烟雨朦胧，一时似雾里看花似远似近，踏前一步 ...

【周父】

【见儿子伸手来扶，将他手臂向外轻轻一挡，淡淡道】

不用了，就是爬，爹也会直接爬上去。

【说罢也不再理会他，撩了把衣摆，顾自往石阶上行去。】

【虽有三分故作姿态，但心中却也实有七分凄凉，我自不肖也罢了，又将儿子惯得这般不思进取，岂非家门不幸愧对先人，只恨不得便在这山腰长跪不起。】

崔承乾 发表于 2015-4-19 11:30
【尚未搀扶上便被父亲伸手挡开，闻他置气之语缄默不言，幼时文武兼修，冬练三寒夏练三伏，全为衣锦还乡状 ...

周父

【默然又行良久，忽见山坳中有一个坟茔，墓碑残破只剩了半截，周围荒草丛生，衰败不堪，也不知多少年无人祭扫，不由深深一叹】

子孙不肖，一至于斯。

崔承乾 发表于 2015-4-22 17:00
【驱步跟随不见父亲言语，适才缄默怕是惹恼他，若是松口顺其心意，日后烦恼不已。】

【行步间蓦然闻其低 ...

周父

【心中本自哀凉，闻言更是一股怒意填膺，张口便怒斥道】

推托之词！子孙倘有贤者，不亡其家！又怎会无人祭扫令先人长眠之地破败如此？！

【自己原是恬淡之人，素来鲜少激烈之辞，儿子自小到大也几乎从未厉色对他，今日却是难得发作一回，也实是近乡情怯，近祖情愧，心中这沉甸甸的抑郁不吐不快。】

【深吸了一口气，瞥一眼他，摇头沉重道】

你不思上进，无心仕途又不愿从商，更不会操持家业，为你说了一个可助你的娘子你也不要，以后父母故去，偌大家业也总有坐吃山空的一日，到那时我与你母亲的坟头兴许也是这般景象。

周父

【闻言冷哼一声，拂袖道】

昏话！不知先祖埋骨之地，有心岂不能找回？

【说着又是一声冷笑，语带讥嘲】

为父方才就说了，子孙倘有贤者，不亡其家！若是亡命之家，岂非不贤不肖？流连山水是你志向，你何不干脆说玩乐是你志向！

崔承乾 发表于 2015-4-22 21:45
【眼前父亲令人陌生，明知他动怒语藏珠玑，不该逞能应答，但数哉所求心结所致，执念深入骨髓。】

儿子心 ...

周父

【见这逆子殊无愧色，滔滔而言，只气得我恨不能一脚将他踹下山去，却毕竟下不了这个脚。】

【不由长叹一声，连连苦笑，连踹一脚都舍不得，儿子如今这般模样，可也不能不说是自己宠溺出来的，以往夫人每每发怒训子，都被我好言劝下，如今想来，真是悔之不及。】

【一念及此，再也无心训他，只凄然叹道】

罢了罢了，爹娘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往后你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再无人管你便是。

崔承乾 发表于 2015-4-24 11:09
【一番言辞下来还以为父亲又待发怒，见他一脸无奈目含凄楚，不由恍神，父母教导幼时便与人不同，常言道 ...

周父

【见儿子面色挣扎，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必说了，天色不早，再耽搁真要延误时辰怠慢先人了。

【说罢便要起身继续前行，此时却忽听山道上隐约传来一阵喧闹乐声，回身望去，却见是一队人马正蜿蜒而来，打头的数人扛着彩扎的牛马门楼，又有数人捧着香烛供品，一看便知是来祭祖扫墓，只不知来的是何人，竟有这般排场？】

【望着那队伍渐渐近前，一时思绪纷飞，竟不觉怔住了。】

崔承乾 发表于 2015-4-25 21:44
【闻父亲言辞，话语之间流露无奈，清明祭祀，心怀愁绪，两厢心思取舍不定，一时犹豫，见父亲举步踏前，不 ...

周父

【不觉竟伫立良久，及至那队伍越过我二人又渐远去，方才恍若一梦初醒，山风扑面，耳畔白发萧索，雄心顿消，只剩满腔怅然。】

走罢……

【低低一叹，再不欲多言，径自往山上行去，只是一路随着那队人马，听着那乐声喧嚣，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周父

【身后又有嗫嚅声响起，知道儿子心中仍在天人交战，既是不忍对他太过逼迫，此时也实是再无心力与他说教，便只做未闻，默然前行。】

【山道上又行一阵，前头的队伍停驻了下来，想是到了地方，本欲赶紧离去以免触景生情，脚下却似身不由己顿住，目光也不由转而望去。】

【好一座大坟，新培的黄土上连根杂草也无，碑上墨迹酣畅，显是新近才修葺过的，见一个锦衣中年男子领着数个少年出列，在坟前恭敬立好，知道便是这家孝子贤孙，不由又仔细多看了两眼。】

【正打量间，忽听风中传来的祭文中传来几个字眼，不禁一怔，继而一惊，原来这男子竟是一方刺史，难怪归乡扫墓有这般排场！】

【这才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啊……】

崔承乾 发表于 2015-4-25 23:34
【犹豫半晌，踌躇多时，却被父亲忽视了去，心中一时竟是庆幸，尾随父亲身后，见他时走时停，目光追随哪一 ...

周父

【闻得耳畔话语，斜睇了身旁之人一眼，也无心与他多言，随意点点头，转身离去。】

【即便十年寒窗金榜题名，又有几人能做到刺史高位？在此处窥测眼热，徒惹人笑耳。】

【寒山翠柏，十里烟岚，跪于先祖坟前，心中却反倒平静了下来，子孙虽愚，祭祀之心却是至诚，千里返乡，也不过为这清香三柱，坟前三叩，祖先有灵，飨我蒸尝。】

周父

【默祷片刻，叩拜已毕，插上清香便开始焚烧纸钱，眼望着飞灰四散飞舞，正自哀凉，忽听得儿子之言，手上便是一抖，不知觉间竟被火苗烫了手。】

【然而此刻手上的疼痛已然全然未觉了，想问他一句可是当真？心潮激荡下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将满地纸灰尽数卷上天际。】

【见此情形，终是大笑出声】

瑜儿，看见没有，先祖可是听见了你的祷告，享用你的供奉了！

【忙也闭目虔诚默祝：今小儿怀瑜终有心于功名，列祖列宗在上，保佑小儿高中，光耀我周氏门楣！】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