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尸骨如山高， 剑下血泊浪翻涛|——原创

       剧目名称：掌心尸骨如山高，剑下血泊浪翻涛
       参与人员：江小流   江墨玦
       剧中角色：顾佑      岑柒柒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 =待定啊待定

——第一幕·怅归人——


骨女-岑柒柒


【苍山暮雪，黄昏已归，旧雁南归，孤月荒城，照归人。独立，凉月高悬，雪色皑皑无所存，残影曳曳未留人。她是归人，归来寻觅，却找不见旧人，唇色殷红微唤，声幽幽，红尘山山水水几程。】


【她看过河山静好，也曾刀尖饮血，啖食尸骨，却始终难忘怀，那一年的岁月无痕，停留她容颜一瞬恬笑。赤足踩上这雪，她已感觉不到这冰雪寒冷，若非眼前落雪本是白色，这眼中黑白的世界，却要她将这雪色都忘却身后。】


【那一年，这小院景致深深，苍山落日一片余晖下，还是满园的四季春色，不知不觉，却已厚积白雪。直到今日，该是几个年岁了？她辗转世间百年，若非北雁南飞将天际留痕，怕是终年孤寂，都将她折磨】


【她不记得过往，不记得自己如何从森罗地狱游荡逃离，不记得自己如何来到这里，就连自己的姓名都要忘记。】


【却唯独记得.....那人的轮廓依稀。】


【一人孤寂，百年孤寂，一生孤寂，永世孤寂。原来，那时候的诅咒，造就的便是今时光景罢。】


“鬼...鬼啊！”


【突兀的一道人声，打破这方寂静，她猛然回头，青衫粗麻只留下落荒而逃的残影。她竟是出神，连这院落进了外人都未曾察觉。素手微扬，一指轻勾，院落大门砰一声紧闭，佝偻身影扑在木门恍若疯狂一般的敲打，一声一声，都砸进了人心底。】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她这句话淹没在那人恐惧的尖叫声中，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呢？她眼底突然出现一丝茫然。她走上前，伸出手搭在那人肩头，她想安抚他，叫他莫怕。可那是个樵夫，巨大的惊惧令他举起木斧便向她劈来。错愕间，斧刃寒光没入她肩骨，她伸出去的手僵硬的摆在那处，一双白瞳微微睁大。】


为什么...【她..为什么察觉不到痛楚？也没有血流出来，樵夫捧住自己的脸惊恐的大叫，后背抵在门上，似乎这样便能离她更远一些。】

骨女-岑柒柒


【斯人已归，旧人又来，她恍惚之间遗忘了门前禁锢，眼看着樵夫的落荒而逃，一只手苍白无血色，就那么突兀却又寂寥的横在半空中。她嗓中像是塞了些什么，一字说不出，眸色空寂呈现一片雪野。】


【她该是记得的，那一年，这里还是一处野山，云霞萦绕。山脚依傍着一处山村，岁月总静好，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山顶出现了一座楼宇，一夜之间，宁静的，小小的村庄，总是有一个又一个的外人闯入。她是个生在小山村的小姑娘，每日躲在阿娘的身后看那些人来人往，刀剑加身，策马匆匆。大人们说，山顶上住着一个人，本领可大了，这些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来拜师学艺的。】


【那时候她不懂，也不知道这村子外有些什么，只是有时候在夜深人静，她睡不着趴在窗上往外看时，偶尔会有一个白衣执剑的人御剑当空，只是眨眼一瞬便不见了踪影。她总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只是后来，后来小村子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镇子，来来往往的人更多了，还多了些素衣白衫，身负长剑的人来往山上山下。那时她已经是二八年岁，也明白那是山上的弟子来往世间历练。可她却再没见过那白衣执剑的人，仿佛那真是一场梦境，烟消云散。】


【后来..后来她上了山，却走不出来。她缘是不知的，那山上遍布迷阵，为的便是防止外人闯入。她一人兜兜转转找不见出路，便坐在一棵树下，从日渐西沉，待到了月满高楼。然后，她又看见了那个人。她还记得他背着她，带她去了山上那座楼宇，也还记得，他名叫顾佐。原来便是那楼宇的主人。】


【是了，这一处大雪封存的院落，便是那是楼宇后院。她恍惚之间，刀斧坠地，满目白霜逐渐被无尽火色染尽，那是比红莲业火更要炽热的光色，滔天的恨意蕴于其中。】


顾佐...【她这一声喃喃，便循着那一路的雪地脚印直追而上，那仓皇背影，多像她那时候慌乱逃离的模样。她声音冰冷，身影一瞬落于人前，背后便是那声声粗喘压抑着惊惧的牙颤】你..跑什么？


【一语慵倦至极，回眸半侧，唇角勾勒一丝邪狷。】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苍山上，曾经有一座楼【旋身缓步，她一步一步靠近，那人一步一步的后退】


我再问你，认不认得，一个叫做顾佐的人【她在走，他在退，却是不断地缩短着距离，一双冰冷的手攀上那人咽喉，丹蔻划过皮肉，感触一丝温热。那是她曾经拥有的东西，如今却变为一种奢侈。她心中是恨的，而这恨意，毫无遮掩的便从眸中溢出】你认不认得一个叫做顾佑的人！说！


【手下骤然施力，她看着那人逐渐痛苦的神情，却无可奈何，挣脱不能。她就那么钳住那人的咽喉，缓缓将他举高，笑意在面上逐渐扩大，变为一种疯狂】


【多么熟悉的一幕。那时候，那时候妖物入山，她一个人待在那院落中，便是这么一个人，将她追逐到没有退路，便是这样一个人，锁住她咽喉逼问她顾佐的下落。那时候她倔强的不肯说，以为顾佐会来救她。可是...可是她等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将那人等来。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锁魂与一片血池之中，面前的鬼王告诉她，她被抛弃了，那一晚苍山妖魔入侵，本就是一场阴谋，顾佐早就离开。可是那一日，那一日他清晨离去，分明告诉她黄昏时便会回来，她一个人等着，却等来了死亡。这一等，便是永世分隔么？】


【他没有回来，她知道的，可是她不信，她尖厉着哀嚎，魂魄囚禁在血池之中尽受噬魂之苦，她日日夜夜的诅咒，看着自己从面容姣好直到一具枯骨腐朽。直到那一天，她在血池中，又一次看见了他。她以为，她终究是等来了的，可是..可是他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眼底深处，带着深深的厌恶，与陌生...】


你说...他为什么不认得我了。【她望着手中早已断气的人，如同断线的傀儡一般，指骨禁锢微微松懈，那破落的残躯便坠入雪地，她眸中业火逐渐平静归寂，只余下一道暗红】你说...顾佐....为什么会丢下我


【从那一日起，她便离开了血池。鬼王告诉她，她身上缠绕着太多的怨恨，他将她投入血池，日日啖食她生魂萦绕的怨恨，可是那一日，她反而蚀尽那一池的怨懑化作骨女。她离开了鬼王的地界，重新回到了苍山，将这方圆百里都化作一片炼狱，她的手上染了人血，连那曾经辉煌的楼宇也被她淹没在日夜不断的大雪之中化作荒芜。可她却唯独落下了那处院落，一如既往。】


【她在世间寻找着那叫做顾佐的男子，数百年便在这无边无际的寻找之中度过，而她除了茫然四顾的找寻，却再找不到别的事可做。】


谁？！


【她猛然转身，一道身影入眸。身上带着她成了骨女后最为厌恶的气息。她眸光将那人佩剑纳入眼底，眼底闪过一丝疑虑】是你？你还没死？【她记得那佩剑的主人，那是十数年前，她遇到的一个道士，自称丹辰子，说她命中有劫，便是执念太深，他说他虽非僧侣，却要度她。她几百年来喜怒无常，初时便不在意，日子久了，他日日夜夜的纠缠不去，她..便杀了他。】


【那道士该死了，尸骨无存，如今又怎么会现于世上。】


你不是他。【她面若冰霜，眸色淡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也要来度我吗。

骨女-岑柒柒


人鬼殊途？怨气不消？呵...


【执袖唇边，眸光流转一分异彩。那年顾佐修行仙道，她不过人间白衣，如何不是殊途，殊途不同归，到最后也只是背道而驰。那一夜的死别，日子辗转而过，算到如今，也快是千年了。千百年间，这句话有多少人问过她，为何徘徊人世不肯离去，为何怨气不散，为何不能放下心中执念..她只是笑，笑他们的雾里看花。】


【那些人妄图将她亡魂超度，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什么执剑天涯，什么除魔卫道，不过是大义凛然之下血染双手的由头罢了。省事浮华，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如同她当年不谙世间，以为一人守候便是此生所求...可这般的一厢情愿，换来的又是什么】


【鬼王在她重出于世的时候告诉她，顾佐之所以会舍弃他，是因为修道人眼中飞升成仙便是终极，位列仙班是他们一生所求，而她..已然成为他的一块绊脚石。什么七情六欲，全是禁忌，她在这世间多存活一日，他便不可能走到终极，而大道与她之间，他选择不是她。】


【她已是失了心的骨女，可那真相摆在眼前时，她却感受到胸腔之中一阵干涩撕裂的疼痛。时至今日，她想起这一切，也只不过觉得满目苍白不过镜花水月，她所爱的，所求的，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玩笑，一出你方唱罢我登场，只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戏罢了。】


度我？【她自嘲一般，短促的一声笑，满是讥诮。一双火眸深处有深深的绝望，令人窒息。】那年我若死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你们的大义终归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什么除魔卫道，什么惩恶扬善，你们，你们这群该死的人，你们才是一切孽缘的罪魁祸首！！【她一声声的质问，仿似这山林之间回响，她何尝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满身怨气的重回世间，她原是信他的，即便鬼王日复一日将她折磨，哪怕她每日经受腐骨切肤之痛，他依旧是她神智清明最后的一丝信仰。可是...直道那一日，男子一眼，还有那依稀入耳的一句话...】


“岑柒柒？不过是我闲时消遣，鬼王如何能将她作为一种筹码，想要挟与我..”


【那时..她多想看看顾佐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到底藏纳着什么。】


【旧时昔影，在她眼前一幕一幕的回放。月上枝头，她不安地伏在男子背间，听他轻笑；经年渐过，她每每黄昏之时便能看见他素衣白冠向她走来，那时便觉岁月安好；还有那一日的红烛摇曳，她依偎在男子身边，一遍又一遍的将他姓名呢喃，刻入心底....而这一切，都成为了她心中隐殇。】


【她一双手握紧，指甲嵌入血肉之中，又缓缓松开。她曾是最怕疼的，可如今皮肉分离的痛也不过尔尔。她曾经是善良的，如今却草芥人命，视为理所应当。那小道士满目正气，想来不过是涉世未深，如今却也将为她手下又一条亡魂罢了。】


“你到底是谁？方才说的顾佐又是谁？”


【她垂下眸，掌间风雪缠绕呼啸，可那一头传来的却是青锋没入雪地的无力呻吟。她重新将那身影镌刻入眼，指尖风云停息。一双眸中重新染上一分急切】


你如何知道我在找他？你认识他？【可这话一出，她却念及这男子刚才所说，分明是窥探了什么，却非知晓什么。面上寒霜，冷哼一声】呵，小道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的面前班门弄斧


【说话间的呼吸错落，她便来到了他身边，下颚紧绷线条，冷冷俯视。半晌，微微俯身，指尖冰冷紧锁他下颚坚毅，半是强迫令他抬起头来。】小小年纪，修行不到百年，也敢跟我这个活过千年的鬼魅来动手，看来你师门上也不过如此，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哼，那丹辰子也是如此，你们怕是师出同门罢。


【一记冷哼，手下着力更重了几分】说，你叫什么名字

骨女-岑柒柒


你师兄在我手下尚且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能顶什么用？【她嗤笑一声，声色之中无不霜天寒意。也是了，集这天地怨气与一体的骨女，又怎么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主。任凭她从前如何的胆怯，现在却也都是过眼云烟，无稽之谈。在这世间，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筹码，也只有活着，她才能够完成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其实她一开始并不想杀死丹辰子，她虽然讨厌道士，却也讨厌杀人。千年来她除了屠尽这苍山上下，却未曾轻易对任何一个人动手。她骨子里是善，即使自己变得如此丑陋，却也从不怨那些无辜的人，那些与她从生到死毫无交集的人，即便她都杀了，也找不到顾佐。】


【可是那个丹辰子，从遇见他第一天起，她便觉得自己心如止水的情绪被打乱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执念是什么，丹辰子曾问她流连世间到底想要什么，她没有回答。并非不屑，并非不愿，而是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为何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又怎么告诉别人呢。】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突然感到了自己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意义的。可是她是鬼魅，更是一只用怨念混杂诞生的骨女，若是她失去了执念，魂飞魄散的便是她。她终于开始感到了一丝恐慌，她不能再忍受这个道士继续每日每夜跟着她，追问她的执念。她曾经威胁过他，若他再继续跟着她，她就会杀了他，将他也吸纳为自己身上的一丝怨气。可是那个人也只是淡淡笑着，问她执念是什么】


【就是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了力量的流失。她惊惧的发现自己的力量渐渐没有，缠绕在身上的怨气也渐渐消散。她近乎发狂的掐住了丹辰子的脖颈，就在那后院，就在那个曾经美好的地方。她失控的，恐惧的，毫无犹豫的...杀了那个男人。当她将他的魂魄吸纳化作一缕怨气缠绕己身的时候，她才发现，她不想死，她要找到顾佐，她要活着找到顾佐，即使是以这幅姿态。从那一刻起，她变了，变得嗜杀，变得贪婪，变得喜怒无常。她总是突然感觉，却突然暴怒的杀光了身边的人，将他们的魂魄都化作自己的怨气。她只能不停地杀人，不停地为自己寻找新的怨气，这样她才能活下去，她才可以活着完成自己要完成的事情。】


【而渐渐地，她的灵魂也逐渐一分为二，其一苍白如雪，其一业火红莲。】


【此时此刻，她看着面露痛苦的男子，冷漠的将他推开。尖利的指甲无意之间划破了他的面颊，染上了一丝血色。殷红的舌尖探出，舔舐那一丝血，腥甜在她唇齿间蔓延，她火红的眸中逐渐露出一丝诡谲的光芒】


你要找你的师兄？呵...他.....就在我的身上【她的指尖从唇角，滑至下颚，然后是白玉似的脖，再到腹间。眼神如魅，声线诱惑】他魂飞魄散，三魂七魄都被我取了残角炼做我身上的怨气，你即便是杀了我，恐怕也再找不回他....


【兴许是这一句话，挑断了男子脑中紧绷的最后一根弦。他分明出现异样，强弩之末，却使出了雷电之术。她瞳孔倏然放大，本能令她毅然后退，她眯眸看那雷光合抱碗口粗细。眼中厉光陡盛，早在她掌心偃旗息鼓的风霜再次缠绕席卷狂风。三千青丝飞散飘扬，她指尖冰霜直指拿雷光森冷。眸中火色将要凝成血一般的光彩，蜿蜒而下。】


小道士，你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这点招数也想伤到我？！别笑死人了。你师父叫甚么，今日权当我岑柒柒替他清理门户了，教出来两个徒弟都是草包一只，呵，人间气数也算到头了



【那雷诀她挥之即去，有多大的能耐，便能施多大的法。这一招对着普通的孤魂野鬼一记下去大抵是个永不超生，于她却伤不着分毫。否则这千年她岑柒柒不也白活了一遭。这小道士已将她是怒极，这些恨不得她去死的人，这些阻挠她见到顾佐的人，一个个的都该去死！】


【她眼中盛满了杀意，一双手重新攀上男子脖颈，她要捏碎这个人的骨头，将他的三魂六魄，也化作自己腹中的饱餐。指下用力，她指尖刺破男子皮肉，人血温热顺着她指纹蔓延镌刻，她猛然感到一丝灼烧的疼痛，尖叫着丢开了男子。向后跌坐在雪地。】


【那阵痛，不亚于当年她在血池之中所受的蚀骨切肤，可一个小道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本事。她抬眸看向自己的手，面色大变。】


【她指尖白玉如同破开一个黑洞，丝丝缕缕的黑气渐渐飘散升空，消失不见，她另一只手去拢，却无济于事。她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那时她的怨气，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小道士的血能够腐蚀她的躯壳，将她的怨气散去。她不能死，她还有事没有做完..她...】


【她还要见顾佐。】

骨女-岑柒柒

“柒柒，我们都别费力气了。”


【这一句话，才真正如一道响雷在她耳边炸开。她愕然抬头，那眸中有不甘，有不信，有彷徨，而那复杂萦绕的情绪深处，掩藏在那暗红瞳孔的深处，是一丝不可置信的，喜悦。可她又是迷茫的，为什么这小道士这一句话，叫她心中生出了几分愉悦。他伤了她，他害她苦心炼成的怨气烟消云散，她该是愤怒的，她应该站起来拿起那没入地面的长剑刺穿他的心脏以发泄她心中的怨愤。】


【这一时间，男子话音落下，余音却始终在她脑中萦绕。她的右手无力的垂落在雪地，黑色的怨气还在娉婷袅袅的挣脱离去，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气力一分一分的抽离而去。那眸底的血色缓缓褪去，留下满目白霜，片刻安宁。】


顾佐..【苍白的身影支撑不住倒在雪地中，她半张脸都埋在那松软的雪中，只留下一只眼半睁着将那雪地中的人影圈入眼帘。那声柒柒多么熟悉，千百年前他也总是这般唤她的，那声音入耳，是她心底的魔障，也是她这么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她终于是看见了顾佐，阴差阳错。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她见到顾佐该是怎般的一个情景，她以为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总会认出来的。】


【可时光荏苒，她却想不到，他转世为人，甚至在身上留下禁制。更没想过，这禁制还会要了她的命。她这千年来看了好多的生离死别，与她那时一般，垂死的挣扎却又无济于事，她是想笑的，因为人类的无知，因为他们的自身渺小，根本不会有人去搭救他们。那时的自己大概也是这样吧，她的挣扎在鬼王的囚禁之下都是徒劳的。】


【终究还是见到他了。情之一字，奈何万千。她生前不懂，死后亦是不明白的。她从不知道自己见到顾佐究竟是要为了什么，是要追问那年为何要将她一人留下，还是要问他为何欺骗了她。纵多的千言万语，她此时只能低喃一声他的姓名。】


【唇角是在笑着的，勾勒着那浅浅的弧度，就像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她不好意思的笑着告诉顾佐，她叫岑柒柒。】


我...【她嗓音是嘶哑的，压抑着一丝沉闷。指尖的伤口不大，流走的怨气却足以令她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躺上好一段时间才能站起来。没有怨气的她，不过是个没有人操纵的提线傀儡，任人宰割。】我等了你快一千年了..


【她知道他压抑了自身修为，却不知他为何转世为人。千年已过，他应该是早已羽化登仙了。或许这转世为人也不过是他成仙路上一番历练罢了。可不论前世今生，她似乎都是他修仙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顾佐..你就这么想我死吗？【见到了顾佐，听到了那一声柒柒，她竟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他。或许她在世间徘徊这许久，只不过是想以活着的形态再见他最后一面罢了。她低声笑了，很轻，轻得她自己都听不见。指尖微抬，一点白光荧荧，在这刺目的漫天雪光之中散发着一丝柔和的气息，缓缓向男子的方向渡去。真元散尽，若没人帮他，或许他也会死在这里。】


【可她不舍】如果千年之前，你便告诉我，我岑柒柒挡住了你要寻得道...你就是让我去死....


【她缓缓闭上那双雾白的眸，尾音陷入一片沉寂。】

——第二幕·伊始——

<岑柒柒>

【苍山的半山腰从未有人上去过，阿娘每次叫她上山去摘些野菜都不允她往山腰上走，说是那山上有吃人的妖怪。可小时候，那个白衣执剑的人一直是她埋在心底一块没有向人提起的秘密。若是苍山上有吃人的妖怪，又怎么会有那么大一座楼宇，又怎么会有那么一个人呢】

【到底是好奇心，让她不自觉得往那上面走。她总想着，就去看看。她在苍山脚下生活了十六年了，也从没见过吃人的妖怪，也没听过有人被妖怪给吃掉了，这么想想，大抵是阿娘唬她的罢。】

【可她到底没想到，自己没有遇上吃人的妖怪，可似乎....也回不了家了。】

【女孩儿苦恼地坐在一棵树下，旁边放着一篮子的野菜，满满的一篮子。大概真是这半山腰上从没有人进来过，这里的野菜比山脚的野菜多了不知哪儿去。她有些饿了，一大早便出门上山了，到现在也没吃上东西，若是往常..她这时候该有阿娘陪着睡下了。阿娘此刻定是着急的不行了，可她在这山上兜兜转转了许久，总会回到这棵树下。】

【她有些挫败的将一张小脸埋进了臂弯，努力将自己缩在树边上。到底是深夜，山中就算没有吃人的精怪，却也会有些食人的猛兽罢。】

【她从未像今日这般后悔过没听阿娘的话。】

<岑柒柒>

“姑娘，你为何在这。天色已晚，早些回家去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便是听见了这么一句话。那时她便觉得，小时候她看见的人约莫不是自己的幻觉了。原来那些所谓的修仙之人竟然真是存在的，原来苍山之顶那一处楼阁也不是海市蜃楼。】

【她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男子，玉冠束发，长剑携人从天而降。她颤颤地伸出了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可老叫人站在那里她就这么直愣愣盯着人家看似乎也不太对】

你...你是人，还是鬼啊？

【绵软的嗓此时此刻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而适时的一声咕噜噜的声音，让她顿时想在地上找一坑钻进去。好在这是深夜，那人大概也看不清她面上此刻绯红和一脸的窘迫，说不定人家压根儿就没听见自己肚子刚刚饿的咕噜噜的声音呢。】

我我我...我走不出去了

【她跟一只小兔子似的突然蹦起来，撞翻了放在一边的竹篮子，野菜撒了一地，她哎呀一声又蹲下去捡，扁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