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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怀殇] |艺伎回忆录|——经典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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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夏 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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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16 22:32:0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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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小千代)

[天空,只能要地上的人顒望,浆住阴色的天气不断在延续,等到一场浊雨歇停,会移挪的云发生千奇百怪的变幻。就像林立着大大小小置屋的衹园,太多的东西拥挤在一方时刻,一瞬空间,放眼看去不禁要人眼花缭乱。只消得冷风稍吹,刚才好似海豚的云朵,马上破败成灰色的云絮,揉作一团惨淡,过眼而去就什么都没了,可是,置屋那四方光秃秃的高墙依旧岿然不动。我望向院子里紧锁的大门,总在想,什么时候才可以逃出去]

[走廊顶处的木板有大半腐朽,等风来,缝隙间会发出咯吱咯吱钝响,夹杂着霉味的雨滴漏下来,贴着额前乱发嵌进眉毛再蜿流入睫,被水通透的灰眸激灵回神,水光浸进瞳底宕出忍耐的波纹。小口张抿换几次呼吸,匍匐在地的身躯再次蓄力将腰肢拱高,朝下柔韧的压低一弓,带起一双酸痛的手臂向前伸展,不敢怠慢的膝在地板上擦行,手间抹布拭出一道笔挺的水痕,细牙咬紧朝前不停的,不停的,机械行去]

[二个月前,气象依样如此糟糕,大雨倾盆,九岁的我与十四岁的夏子被田中先生从偏僻的故乡带至繁华的京都。养老町临海礁岸上筑着我们安家的陋所,而京都这里处处萦绕着高贵而陌生的雾,好比深不可测的海底,只能存在遐念当中。置屋的阿姨不要夏子,只肯留下我。我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灰瞳,她们认为拥有浅色眼珠的人,命里五行带水可以御宅火。阿姨负责带引管教我,懵懂无措的见过置屋的妈妈,以及她们供养的老奶奶。女人们曾都是这所置屋的艺伎,从她们身上价值不菲的和服可窥一星半点与过往相关的风华,然而她们已像晚秋的树皮,可怕的老下去]

[置屋最好的风景就是初桃所在的位置,她走动,风景便随她的裙裾而动,她真的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暮春红樱在静夜盛放,暗色中她经过树下,花瓣舞过她绉绸和服,可唯独惊艳的是她美丽的容貌。夜起灯华,阿姨手中拿着火石在初桃身后敲出象征好运的火花,她便移步踏出黑漆漆的门,袅娜的走近五光十色的街,直到融进景,那是与美丽有关的神秘世界,对于我像天空一样遥远。我依旧幻想能回陋僻的海边,做个普通海女,供养家中父母]

[阿姨说衹园最当红的艺伎没有几个,而初桃就是当中之一,她是置屋的骄傲,也是开销的主要来源。阿姨教过我一定要学着敬畏初桃,不要轻易惹恼她,可是初桃每次看见我,并不喜欢我,再三的告诫不许靠近她房间。泥泞的我,会弄脏她的屋,她的人生。在她面前,我极小心的顺从低头,心突突跳只为等待她脚步离开,但凭她心情略微好些,我便也会揣起侥幸过活整天]

[屋体基座前,瓦盆接盛着屋顶残落的水流,我在清流里洗过手。小南瓜的木屐嗒嗒的敲过地砖,台阶下几簇矮草被她不稳的步踩歪,连忙够上她伸递的指尖稳稳牵住,飞一般同向艺伎学校奔跑。沿路经过干净的长街以及坑脏的短巷,坑洼溅出的泥点弄脏纯白的足袜,我们来不及将湿透的脏袜更换,更不能脱下它,妈妈曾以轻蔑严厉的腔调强调——只有那些卖身的“游女”,才会将自己的双足下贱的裸露在外]

[艺伎学校培养出一名合格的艺伎要花费六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妈妈还是掏钱送我们上学,每天周而复始的习练三味弦,茶艺以及舞蹈。小南瓜兴奋不已,我却常常魂不守舍,寻遍学校所有学生的名牌,都没找到姐姐夏子的名字。这刻在舞蹈教室,滞神在逃离置屋的想法中,小南瓜牵提我袖缘,我才将慢下半拍的手心叠合颌下,偏首再挽臂,以手心和三拍侧击指尖,足弓曼踏波浪样步形,随女孩们一同抱肩旋转,要像花苞那样将身体慢慢的绽开,而转过半周,应盛美好的眼波跳晃不安,我的掩饰,没躲过老师怒气冲冲的眼神]

[课下小南瓜和我被留许久,回到置屋已经很迟,苛刻的藤鞭抽过我们手心以示训诫,各自搓手忍过痛就散去忙碌。不知我姐姐现在是否也在某处置屋,接受同样的苛罚。差一步跑进厨房烧水,却被妈妈命令去为初桃整理房间。牢记初桃禁止我靠近她房间的话,煞白着脸惶恐待在门口踟蹰不前,走廊拐角传来妈妈沉冗无温的嘲语 “你们每个人都是置屋的人,初桃的房间是置屋的,而不是她的”,咬紧唇,无形的矛盾在加压,朝前一步终踏进惧怕的界限]

[她房间很宽适,明亮如对侧镜像,反射不出我与小南瓜蜗居的阁楼。馨香环绕,满目琳琅,垂帐前悬挂的浮世绘吸引了我,画上华服女子舞姿曼妙,栩栩神态含情眄眸——正是初桃。怯涩收目,灰瞳内浅光收敛,打扫好地面准备退出,却发现手侧妆台红丝绒锦盒半开,里面存着如雪细腻,动手欲将它盖合。出于幼稚的好奇心,鬼使神差端起多看一眼,背后门扇滑启不知,镜台前映出初桃和服一角,指瑟抖而缩,惊吓间翻落初桃的粉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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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18 02:36: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9-18 03:0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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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 (小千代)


[曾得蒙大幸闻听衹园茶屋的乐声,回头寻找,因无知而踮起的足落平在地,其实只需放目即见乐声来源的町屋,它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渴烈的月照亮明日到临前的夜,令翠松白石委婉堆砌的地方一派清晰,有道无从僭越的门阻挡了我好奇的视线,只能看着薄薄白绢与朦胧光色镶进每个狭窄的格框,可这时,初桃绝妙的姿态冉冉刻印在上,独见翩跹带起含蓄的轻影,忘不得松针的簌簌声迎面而来,胸口柔嫩的心房追随簇影发出惊叹的颤动]

[然而不可拒抗的每天,就算听见有声音絮叨关于初桃的瑕疵与不好,我都恳笃她的美足拒我万里外。我愈是想要离开,愈就把自己摆在地面微尘的位置,就这么难过又无目的,在微不足道的日子里艰生。艺伎学校,置屋,京都,以及这里所有人,我无时无刻都痴想将全部摆脱]

[灰淡的眼睛灼灼的盯向倾倒在身边的粉盒,大半白净的香粉轻厚不均的泼撒在冰凉的地面,我犯下覆而不可收的错误,害怕极了。布满红紫笞痕的掌心撑住软弱摇晃的孱躯,扎心的疼痛和积劳的疲惫与恐惧一起灌顶充身,双睫蘸着从门那处方寸刮来的暗风,费力的绞紧周身所来的颤栗,胶着原地的膝怯懦的跪行退缩,即便退无可避,还是想找地方躲一躲,哪怕一道地缝,可是,能容下我的地方,能在置屋的哪里]

[我不曾见过多的世面,九岁的年纪已然觉悟,如我卑弱,面对的可是一场不小的灾祸。我想起在海边摇摇欲坠的家,每当海浪发作时总会淹起海水的家,转身逃也逃不回去。初桃完整的叫出我的名字,女音居高临下,轻描不重的字调拧着无从得知的心情,很快截压我空洞无依的哀戚。暴风雨已笼罩在我头顶,随时都可能发作,只是时间的快与慢。她身上柔软的衣料发出窸窣声,就在步步间逼近,软塌塌的灰袍垮在消瘦的肩,拢住身,干燥的唇翕动每一次微弱,心里都在想该怎么办,到底,喉咙答不出一丝声音]

[她衣摆翩然像大片琼霞裁剪出的云彩,那窒息的时刻落定在我低垂的眼帘前,黯然失色的脸被她修长的指攫住,待染着霞色的指甲自我肌肤上滑移而附,袭来的畏怯迫将视线从地面越过她投掷在地的影,松垮的发耷在脸侧,茫然怔忪的神情为浓色的瞳凝睇,她未上过妆粉的表情带着残酷的昳丽,危险的提醒着她曾告诫过我的字句,而我已经置身在她的房间内,甚至动手打翻她的妆盒]

[我记得她在院落的水钵前,信手拿起一根竹篾挑起我的下巴,嫌弃我如嫌一只过街的老鼠,我亦记得刚来的第一天,妈妈像对待牲畜般拿着粗糙的刷子用冷水为我洗澡。从来都只能逆来顺受的命运,在我咬合的牙关里使力的忍耐,亦在她指缝间吃吃的颤抖]

[濒临崩溃前,我竟还是从弱势恹恹的处境振作了起来,拿出全身力气从她那儿成功的挣脱,双手颤巍巍的摸索到近在咫尺的粉盒,把它当做宝物般捧放在手心,诚惶诚恐的向初桃递呈过去,妄想还残留的那部分能作为可怜的弥补,可是外面将暗的天气足将天地抹杀,飘摇的寒雨恐怕马上就要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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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19 23:14: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9-20 00:5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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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小千代)

[严实的屋墙在眼前动则若颠晃不稳的糠筛,而我在初桃面前压膝低首欲离又不敢抗拒的光景,被一点点从筛隙里抖漏成有形的细碎,填压我在置屋凄怆而卑微的处境。就算没有初桃还会有妈妈,我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手心的伤可以被时间抚旧,也可以在时间中再添新伤,想逃开的心,是我不为所移的固执]

[我还有家可以回得去,养老町亦有这样界限俨明的地方,那儿常年燃着赤红的岩浆,滚烫冶艳的炎流,割据本就不大的镇子。人们明是清楚危险所在,每年还是会有人失足跌进去,最后连头发衣裳都焚尽,骨末也不会有余灰残留。而现在,我恰恰就是在这样的“河边”,悲哀的僭足,踏进初桃的房间。身体决计起了场高烧,唇齿于冷意里不休止的颤栗]

[忽就想起阿姨用过怀叹的语调比喻作为艺伎该有的智慧,要似那春岸和风中的青柳枝,应很柔的在风雨中曲身下去,即使命运三叠,也要从直而生。可念,要做扎根不动一生随风摇摆的树么。我今天见过被风吹断的树枝,劈身就落在潮湿的地上,随意便让路人踩踏进泥里]

[不,我不需要阿姨口中的聪慧,我根本不会成为艺伎,更不想待在她们的世界里走她们走过的路。现下,我对初桃蒙昧而真实的害怕着,但没愚蠢的向她解释说是妈妈命令我进来的,更不会拿妈妈说的那句话好好的冲撞她。最终选择求饶,用行动去求初桃放过我,明白的知道能避她这一回,起码在找到夏子逃离置屋之前,我保证会小心谨慎的不再惹恼她]

[高举过头顶的双手如释重负时,初桃的妍影递进拓深在前,坠坠摆摆的幼懦在等待,但那一瞬,过目的纤指翻转,她袖风带着丹色擦过我颤睫,香雾雪影重重扑朔过来,馥郁浓香呛住喉管,提臂被动的驱赶迎面飞舞的纤尘,干涩的嗓发出低弱的咳嗽声,吁吁喘息接连着,一只手险险的撑住扭动的身体,视线如窗口覆了拭不开的雾水,模糊又可怖的落魄]

[无声无息,幢影钻过看不见的地方,像深海里结暗繁衍的灰藻,一寸寸的沿着地面爬袭。暗色恻侧摇摇的流泻贯通至墙壁,四维的角落像有无数黑黢黢的小魔怪在积结,乖张的聚起脑袋望着一切的发生,一个个呲开雪亮的牙向我发出毛骨悚然的笑]

[摐摐声间屋外矮树的长短枝错动在呜咽的风口,我在这刮过屋顶的啾嚣音中发着怔,一直未落眼泪。初桃的香粉被我玷污,会发出咸鱼的臭味,她倘使这么问我,我自己也会这么作答。甫见初桃如云青丝半淹颊,精致檀唇打开兴味的弧度,恍神在远在近向她又向低,挣扎着肩膀从那片狼狈里奋力的抽出身,双手急挪安分的摆正在膝前,期冀的孩子模样恭敬而视。她说她…见过我姐姐夏子,剪瞳仿正午天光直射一汪湛海,激开澄明澈波,齿衔天真稚音,迫不及待的朝她询问]

我姐姐来找过我了吗?

请…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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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24 22:29: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9-25 11:5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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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小千代)

[细弱颈项下灰襟的带扣松开两处,窄颌涩然抬起,盖在肌肤上的廉价衣料轻颤颤的随着动作揉动,凹进去的褶纹扯平在灰沉沉的日暮里,毫无任何美感的融为一体。对侧身着绉绸的初桃,高贵在上,鲜明直白的睥睨我的弱小与低卑。置屋的生活教会了无知的我,这是我应得的窘迫。侧耳倾听,松针的叶子在发出响动,风声也从不多加掩饰,我枯缩在恐惧中,生命变得无声无息。排斥置屋,置屋也从未放过我任何抗拒。举步唯艰的我羡慕着小南瓜,同为置屋的资历最浅的学徒,她虔诚的想成为初桃那样成功的艺伎,我触摸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与丑陋,为之惊叹与心忧,旦夕不肯承认自己的到来]

[脆弱被命运无情揉捏,还是在熬,熬着等下去,我要和夏子---回家。初桃的话给我希望,所有压放在手心底下,盖住这层凉沁沁的地板。肆横交错的阴色森森的滑过我瘦骨可见的手,狰狞的影似潮水般包围起这栋屋,在我与初桃一臂间的距离里流动,中间安置着面光滑的铜镜,照见五蕴,转眸,便看见面庞上覆着层香粉,面具一样的厚度将我表情淹没,大概只能胆敢,唇微启半露着门齿,懵懂的咬著声音]



[视线聚集起通身的希望,低低位置仰着她姣美的容颜,要我惊艳过无数回的脸庞,只消得动上一痕清浅的目波,那透入到骨子里的蔑意,是我从来习以为常的寒凉。汗涔涔的手心里被塞进了一支饱了墨水的笔,彼之诱惑突如其来,我之困惑更是我之渴求,动若扑着火焰的飞蛾,半面翅在炙烤中形销殆尽,依旧义无反顾的朝向前,抬手,在粗糙的纹路里一点点的将危险解开,眼底雾水更严重,瞪着眼前的和服吃惊。滑软的布料带着典雅的色彩,刺绣似神来之笔点缀满整个服面,这样的美,甚至令初桃身上绚如朝霞的衣裳被夺去了色彩。笔杆沉甸甸的卡在我指间,讶异的打开唇隙,呈半月的口型内,上下齿瓷器般磕撞在一起,紧张的大喊道]

我做不到,初桃小姐...

[缩退的肩头要锁骨硌着衣凸出去,胸口起伏成暗夜波涛,冷汗又一重掀过身体,而不安的燥热只围绕着耳根。妈妈和阿姨曾经带领我盘点置屋里最宝贵的产业----那就是一件件华美绝伦的和服,不同的色彩陈列不同的年代,都是置屋的艺伎们在年华最盛放时得来的骄傲,价可比过房产的昂贵。极力的想松开手,但我没有做到,迟疑间,墨滴在并拢的膝上留下乌黑的印迹,再难清洗干净]

[下唇快被牙咬出血水来,举起目光对映初桃靠近过来的热切,我并不知道她用意,但她一扫刚才对我的压碾和叱色,现在一心一意着魔般将我的注意一起带向那件绝色瑰宝,薄肤下血管在她的温热呼吸里伸张,晕红的烫燃烧起来,空洞的眼神明明一片黑暗,握笔的手在她蛊惑的轻调里有意识的伸出去,被牙齿挤压出来的咸腥,浸润我嗫嚅的唇。第一笔画在一片纤丽的红叶上,斑驳的污痕涂抹过去,衣料上本歌颂美好的天气被突兀的添上乌云,在丝绸上犹犹豫豫的画开几笔后,初桃身上的薰衣草香,已游丝般困住我呼吸。内心被看透的渴望开始迎合起她的肆意,手指埋进墨色里不敢收回,直到初桃心满意足的收势,我茫然像笔尖最后一笔淡化的笔墨,将命运画进找不见自己的黑暗]

[迷途的路交初桃来指点,沉向这不尽的暗涌里,怦的一声那格子门再度滑开,冷风清醒的扑面而来。我回过头,一眼看向墙线不再能延续的地方,壁龛上摆放着精致的艺伎人偶,容颜覆着雍容的雪花膏,玲珑小口涂着鲜明的胭红,她们或在弹或在舞或在咏,这刻,泥塑统统随着初桃一起将眼神调转,整齐的钉向,催促着我。我怀抱起那粗陋的包袱,滑开步朝外行,天上落雨成幕,下坠的雨滴和着庭院水钵中倒流的水,分明都在人间]

[我擎着一只手臂为初桃撑伞,半面身体湿透在雨水里,木屐踏着污水横流的街道,足尖跟着初桃脚后踩出的水花,夜雨里走过二个街区,在一座石头堆砌的圆形拱桥前停住,她立在原处目送我而去。冷透的足带着水渍攀上一阶又一阶磨光的木梯,最顶端的位置居住着那和服的主人。双扇门紧闭,内有和煦的光芒流溢出来,我跪身在门前,身后一派漆黑。脸上蜿蜒着雨迹遮掩不住心慌,睫毛低压,一抿僵硬的嘴角]

非常抱歉,打扰了

[门扇被滑开,内里古色古香的灯架上挑着一盏描画黛绿山水的纸灯,门风从玄关吹进,山与水依风旋转,四季景色在轮回,只那千丝万缕的灯穗偏左又偏右。我伸出沉重的手,将包袱交给接引的女仆。待她动手剥开布料发现被涂鸦的和服时,我已退身在黑暗里,蹬着不熟悉的台阶,仓惶的逃。背后声音追如芒刺,我捂住流出泪的眼睛,一路模糊跌撞再逃回雨水里,初桃等在伞下,我停在雨中,对视在两个世界]

你承诺过的,要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夏子,现在,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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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30 22:52: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10-12 10:0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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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 (小千代)

[驳影纠住雨中的步步,恐意挟来漫天聚拢的云水,近处的空旷联着远处的模糊,阴色一笔牵成道扭曲的古怪。屐下两条突齿咬紧横淌的污流,白袜裹着的足浅蘸片片昏涨的水影,走遍的乌迹与天顶一色,水汽在头顶,在肩,在脚边断折的枯枝上,浑然无隙。桥底泛起腥味的河流随我一道黑暗中喘息,嗒嗒急行的木屐嘶起刺耳的音,奔跑的一双足停在雨之底,回过眸,那栋楼依旧没能被摆脱,窗口照进雨滴里的灯光,团着明亮在视线里降落,从这里通向那屋子的二十一级台阶,登上去和逃开去的每步,时间漫长又蜇心...]

[浑浑噩噩的一段路,我早已湿透]

[闭住眼睛不再去看,胸内抽吸着雨中稀薄的空气,雨水声总之像替我在哭泣。我想要交换初桃的答案,听话的将未知代价全部付出,脱力的躯体浸着难受的潮湿,与脸庞同样惨白的手揪紧胸口湿透的衣料,指缝湃起罪恶的墨色洇过夜雨的阴霾。难以承受的惶恐溺进一派天真里,满是期待伞下的倩影能够动容。雨水一遍遍刷过鼻尖,颈线的弧愈朝高处提抬,水流愈蔓透灰黯的衣物,一头软发被浇得黑亮,漆漆如绸的裹上发白的脸,见那点朱唇柔启,红晕蓦然的温热,知晓姐姐的下落后,我绷紧苦楚的眉眼为此展开,退后两个半步宕开水,折下身朝她礼貌的鞠躬,嗓音掷出清亮,含声一点点的小心]

初桃小姐,谢谢你能够告诉我

…也感谢你好心帮我保守秘密

[今夜置屋轮到我值夜,而我却大胆的随她跑出来,这一层担忧,想她在置屋高高在上的地位,定可为我开脱,这该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换。垂首再三向她拜托,两侧湿漉漉的发缕摞落,一串接下一串的雨露沿着睫羽泫开盈波,浅瞳复有水灵很快摒除浓暗,搁浅过的希望在心涧一瞬湍起。即便吃下初桃不少苦头,笃定此刻是发自真心的感激她。她容颜透过渐缓的雨势,恒在的美貌居高而俯,携风带雨迫过的深沉,却盖不住我眸里曳过的明亮。垫脚向她所说的方向眺望,风中草叶也随我一般振作拔首,瞳光不再与雨水混淆,不经意的时刻,那一人一伞已在雨雾里渺然远去]

[余留在冷风中的语句,我半是听懂,湿透的衣摆在风中不动,鼓动的心无暇停顿。这里一切,会是一场泡影离我远去,唇微微抿过雨水,舌尖带起丝丝的甜味,足上木屐有力的抛开身后两重水象,握紧冷袖快速的奔跑了起来。欣喜的幻想着明天,后天,还有回到家的那一天,我会过得比从前快乐]

[探出手在半空,雨歇停了,这是我到京都后,第一次独自走过繁华的街。前路蒙着雨气的灯笼冉冉的升起,薄可触透的橘色温舔中宵雨后的街景,寒潮未褪,风冷,我便抱起肩,仰看那盏摇在低檐下的金鱼灯,彩印煦影照见那家竹制的屋匾,并不是我要找的地方。离灯经过,门上画着的圆忽是对分而开,内里悄然滑出一双玲珑的裸足,浑圆的脚踝掀开如七月靛海的丝绸,光洁的纤足缓缓摩挲过地面,走出窈窕细碎的八小步,鳟鱼绣贴的腰带流泻出银光,绕随纤腰转摆整周,艳丽不失灵动的身形让我呼吸浅滞,那皓腕执起燃着火星的烟斗于夜幕中一勾,街道上的的男人们着了魔般,不论衣着体面的人还是衣着粗鄙的人,统统簇拥她而来。忽得清楚这里是游女聚集的茶屋,我脸颊上泛开羞恼的烫意]

[急切寻这里的女仆打听着路,把步子走得越深越迷路,各种声色在酒味里嘈杂,期间有女音和着浑厚的三味线唱起调来,却听得悲凉冷清。几处暧昧目光打量过我,已然体味到初桃意味之语。这儿的路开始坑脏狭隘,好不容易找到那块写着多津代的破木板,才确认这粗陋的屋宇是夏子所在的置屋。雨水又开始大作,我使劲的拍打那不高的木栅,企图能马上见到夏子,门开后,浓妆艳抹的女人一面系好胸前的衣带,一面斜身懒懒的睨我一眼,将门留出道缝隙,我依旧喊着夏子的名字,隔扇门内有步影滑动,我见到了头发蓬乱的夏子,她脖上有很多道手指的抓痕,我害怕的想要叫出声来。她一指挡住我的唇,警惕的告诫我要小声,我拉住她的袖子哭泣着要她跟我逃,她喃喃说要先偷些钱,让我明晚在置屋的桥头等着她。门内有粗鲁的呼喝让她进去,她急匆匆的一把将我推搡回雨中,头也不回将门闭合,我才发现她身上穿着一件俗艳的衣裳,放浪形骸的轻浮影里,不知哪个会是夏子]

[要是被妈妈发现我不在置屋值夜,就会发现我想逃跑的心,为了明天可以顺利的走掉,我还是选择再回到置屋多待上一天。深夜,我推开后院的大门,僵硬的双手稍微用力指骨就会疼痛,咬着冻得发紫的唇,轻手轻脚的摸索着门,看到所有房间的灯火业已熄灭,精疲力尽的心侥幸也庆幸、杂物室的门内隐约着奇怪的声息,松垮的门纱剥开破败的一角,瑟瑟凉风冲着我涩痛的眼,我发现了初桃和她的情人大胆的在置屋幽会。黑暗里,她温柔虚胧的眼神忽投锐烈,屋檐雨水依沥沥砸下,雨流在我跪跌的身下聚着,我有知觉的开始退身,更是惊动门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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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12 08:54: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10-12 10:5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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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厚湿意浇透一阵阵冷风,无形肆然斩透石墙阻碍,啸声嚣作魑魅悚然之吼,无边暗色织造成诡异网脉,胶著此时此刻细弱颤动的手脚,动得几步便被牵绊进浑噩。满怀寒意要一具如柴瘦骨,形如末秋蜷缩打颤的枯叶,面孔为涔涔雨水晰出苍白晦涩,水瞳浅色漾满惊波溢出骇意,视线不稳堪堪照见如内,雪白娇盈的纤躯傍着柔绻,黑暗盛在一丝一脉交缠绮丽的声色象中,里内的人,都无法自拔。怔忪而大睁的眸子撇开颗颗水滴,向左右环顾,睫毛纵是模糊及物,次第不明的置屋就是座牢笼,朝前无路,后退无路]

[确真被初桃的始末反应彻底魇住,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一时置外不顾的炙眸是迷,一时又塞满绝望和恨意是真。仿一团散沙揉成的人儿,为初桃捉住就可被揉圆搓碎的命,惧怕随幼稚轻易就流露,很容易就能被一足摧毁的悲哀,一次次被碾压被击垮,她明艳容颜上布满阴沉不定的怒,狂风骤雨势必要泄我身透,冷,我好冷,冰冷直是刺骨]

[那难以言喻的伤悲,许是我的,许也是她的]

[涌不尽的雨水演成这院中、我眼里一幕幕晃动不止的魔障,不断地,不断地继续演变,蔓延,扩张,直到簇簇的灯形明灭得刺眼,这座院子里的人,夜梦已醒觉,不久,妈妈和阿姨一前一后并是赶至院中。大捧大捧的冷风吹进湿透的衣物,稍微动作定格方寸,水滴沿着初桃完美下颌坠落我发顶,汇成我额前,睫眸,鼻梁,唇上的苍白。妈妈的脸被暗夜遮盖,我在初桃那儿摇摇欲坠的身体片刻消停,隐约感到她身上有了与我一样的紧张,但是她的确不会为之迟疑,很果断的先将我推向浑水的浊面]

[云雨晦暝的夜晚,远近街景浸泡在寂寥当中,如石刻,如地砖,如死去散落的枯草叶。幢幢起伏的天地似将要乘流远去,而,不幸的是,所有绞心的秘密都残忍的澌灭在一瞬间]

[初桃将我要逃走的秘密调换另种歪曲说辞道破,把她在其中的痕迹巧妙的拂落干净,妈妈目光矍然投向我身上的赃物------那烫贴在肌肤上的玉佩,摆脱不掉的莫须有,变成黑暗的枷锁,锁住我,在原地万分恐慌的被定罪。泪水在赫红目眶里煎滚,即见初桃抽袖复以傲态明媚,我落着泪痛苦的咬过舌尖,最终悖逆缄默承受的态度,在妈妈面前嘶声将初桃在置屋幽会的事实抖落,手心连同吹在身前的雨滴一起攥紧,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没顶的浑流里,做出最后也是最无力的挣扎,雨线变得细密无形起来,地面依旧匝开来水花,接着落魄平息在深在浅,与阴暗潮湿一并泛滥不止]

[恍惚的雨,恍惚的灯,看到初桃被妈妈羞辱的样子,原这儿真正的主宰者是妈妈,那一排排的屋宇,一件件器物,初桃,我,南瓜,全都是置屋的财产。我必然因“盗窃”置屋的财产受罚,萧索院景眼前凭空旋转,伏在台阶上躲无可躲,像一只被煮熟躯壳的红虾,曲腰抱膝,身体被阿姨的竹鞭重重抽过。后门与前门被妈妈落锁,人散了,灯再度熄灭,我从泥地凸凹不平的水洼间爬起身,带着哭泣的腔音大口的喘息出来,四维死一般的寂,不会有人理会我]

[远处传来火车轰隆轰隆的声,我如中了魔蛊般,破败的躯居然还是撑了起来,寻到了角落木梯,不顾疼痛滑身再继续,就这样坚持爬到高墙的顶端,淤紫的手臂箍住乌黑角檐,攀上陡峭的屋脊,凛冽的风,远处的桥,灯在雾气晕开希望的涟漪。我拖着身体使劲的朝前移挪,再挪。墙下一道手电光束打过来,我垂眸,瓦片上的野草也低首,那人在高呼着危险,我怔怔讷然的望他一眼,嘴角破损的位置被牙齿硌深,手继续朝前固执的摸索,对,我就是要逃走。有瓦片簌簌坠滑,那是我踩空的位置,已然在风中跌下,就跌在了置屋的墙外,口角涌出鲜热的血液和坑脏的泥水混匀,碎裂的痛楚从头颅到脚,身畔全是跌碎的瓦片,如我逃离的希望,彻底破灭]

[待我醒转,身上的骨头如被拆细节,医生正为我看诊,我缓缓在枕上侧首,妈妈在旁打着响亮的算盘,其中我的医药费,我偷盗的玉佩的价钱,并且,刚刚有人来拜访过,昨夜被毁坏的和服听说价值比我们整个置屋的房产还值钱。统统都需我来赔偿,枯目虚弱,干涸的唇翕动着“夏子,我要找夏子”]

"你那不争气的姐姐卷款逃跑,不会再回来找你了”
“而你的父母也已经在一个月前过世,我可怜的千代,你要知道,这辈子除了置屋,你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回去”

[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人生从此在成为艺伎的路上折断,就像话本里被打断翅膀的蝴蝶姬,整个一生落作置屋的下女,残喘轻薄无情,成为真正的人间尘埃。我没再想过要逃,没有开心,没有不开心,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偶尔供谁人消遣心情。流泪这种事也只能是风雅小姐打发人生寂寥的方式,我不配了]

[母亲说过‘千代,你的命中带水,水,可以水滴石穿,可以川流不息,可以在任何的地方很好适应,很好的活下去。’ 一个春日的早上,如往常,我沮丧在桥上望着流水,母亲的话是世间残余的温暖,稍抬睫,就没了影踪。流水有它自己的去向,我没有真正的方向。直到有个优雅的男人,耐心的靠近我,好心的开导我,我端着他给我买的刨冰,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冰晶在融化,润成了我心里最真实的暖。最后我把他留给我的钱,全部供奉给神社,希望神明能听见我的祷告]

[我,千代,愿望再度重逢时,可以成为陪伴在他身边的艺伎,到永远]

======第四幕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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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12 09:58: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幕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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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小千代)

[春,夏,秋,冬,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回到春日,如斯和煦抚摸过祗园每个人的肌肤,我,已成长为少女。如既往的日子,去富原剧院送浆洗干净的和服,它们带着皂荚幽幽的香气,在怀中带齿轮花纹的蓝色包袱里整齐叠放。对向和风轻轻吹袭,不禁阖闭颤颤的长睫,脆生生清凌凌的涩意,在唇角、在脸颊淡淡勾写对美好的憧憬。清浅的青色上散着粉樱的重瓣花簇,那属于剧院年轻舞伎的和服,要我的心为之沾惹青春的梦幻。暗夜悸动无数遍的羞怯场景,在唯独一道白光追随我的露台前,我穿着那件美丽的和服,身体柔软的像二月扶风的早樱,着迷的为一个男人绽放清娆的舞姿,将我的爱慕之情用最细腻的方式一一倾诉,要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我,我会告诉他,我长久的思念]

[冬雪消融后,造成不严重的汛期,涨高的河流蔓延着疯狂而茁壮的青藻,水花偶拍起摇晃的绿波,一派绿意滚灼金色的春晖,俏皮的发尾跃动着细密的金影。走过千百遍的路,在通往富原剧院的木桥上停顿的片刻,犹如邂逅他时那般,自此枯燥而又烦恼的生活有了期待,期待快点从幼稚的女孩蜕变成玲珑有致的女人,做可以陪衬他左右的艺伎。美梦总比蒲公英还脆弱,饱满很快被一阵风吹散了形状,清醒的张开水色的眸,眼前依旧是车水马龙的街,而我还是置屋的小千代-------身负巨额债务的可怜女仆]

[剧院后就是艺伎学校,南瓜在去年的初雪日,成功的从学校毕业。除夕的时候,初桃正式成为她的姐姐。可我知道,初桃对待南瓜肯定如践踏院子里任何片落叶般随意,她总带着自己的资本高高在上。我已荒废学业很久,置屋不会花钱培养一个会逃跑的人,这也是祗园行业的规矩。我的名声因为逃跑的行为被烙下不良的印迹。阿姨不止一次的为我叹息,大概没有人愿意做我的姐姐,也许我将以卑微的奴婢身份过一辈子。我担忧极了,时常去神庙向神明祷告,甚至许愿,如果能成为一名艺伎,再见到那个男人,我愿舍下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

[夜晚,劳碌整天的我独坐在旧窗下,对着庭院水钵内倒逆而走的水流发愣。不久,雍容华丽的初桃领着盛装打扮的南瓜,徐徐的两道影从庭道走过去,我羡慕的望着涩涩低首的南瓜,同时也得到初桃鄙夷而来的目光。今天是南瓜的首演仪式,意味她将正式成为一名实习舞伎。自从接受最底层的生活,变成真正的尘埃后,我努力想在尘埃里开出一朵不染纤尘的花,我带着彷徨的容色,支起身体,壁影为我照身姿,一遍又一遍习那从前不在意的舞步]

“千代,南瓜的三味线忘记带了,你快给她送去,快点,啊,我为什么要养活你们这些蠢货”

[妈妈不耐的声音拖着忿忿的失望,我赶紧抱起那三味线,凉月下为南瓜奔跑起来,还好,在她表演之前,赶到了茶屋,将三味线托付给门前待应的女仆。准备折足归去的刹那,格子门滑开来,内里走出来的人,要我痴凝许久。内里铮铮的乐音扑跌起奏,云海里的月洒进我的眼波,绯灯下的捻穗旋转着,命运的红线允我与他再度相逢,他还是他,我心目中的他。然而,滑扇内娇态百转的女子们形容美好,这一切残忍的对比而来,瞬间要晦暗低微的我自惭形秽,怎么办,怎么办,他是再也喜欢不起来我了。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就这样从他面前逃了,悲伤涌过四肢百骸,我在夜风里狠狠哭泣,倾慕的人就在面前,无办法接近的痛苦着,从前幻想破灭殆尽,终面对现实露骨的讽刺]

[回到置屋的这些天,我失魂落魄的丧失了意志,河流和雨水都有它们的去向,而我又一次走进了内心的死胡同。这夜色入墨深,庭院里的樱花开了大半树,暗香习习随晚风无影踪,而季节的花瓣降落在置屋门口,那儿也多了双木屐,是一双饰有金线花卉,底部仔细涂过黑漆的木屐,置屋迎来了一位神秘的贵客]

[我安静的蹑步在走廊,妈妈的门扇是打开着的,她对侧跪坐着一抹优雅的身影,灯火暧然的照在阔领内的纤颈,其人回过眸子朝我这里一瞥,我吃惊的将首颔低向内鞠躬。她就是祗园至今的传说,拥有完美称号的真美羽。可是,我心里的惊动更在乎于我曾经在她的和服上涂画过墨迹,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我又回到那夜的雨水之底,受着一分未减的煎熬。妈妈要我去端茶,我背过身,她们继续刚才的交谈。真美羽虽没有初桃那样一眼惊艳的容貌,但是她的五官特别的精致,与身上的气质糅合成一种耐人寻味而又难以抗拒的美。听说,她们二位很早就认识,现在同是祗园炙手可热的人物,类比之下,很明显,初桃要逊色一筹]

[端着茶案的我,跪身在妈妈与真美羽之间,温热的茶杯添在她们各自两端,这刻我才听清楚她们的话题,妈妈犀利的眼神如钩子般打量而来,显然她同我一般难以置信,真美羽说,她要做我的姐姐,要培养我成为一名真正的艺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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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12 10:32: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10-12 11:1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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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代(小百合)

[帐台幔布鼓风起势,水彩似煮在沸水内般,一波一折翻滚开来,半启窗隙飞逝如面的风,丝柏绞绣浮幕前蠢蠢欲动,灯光陪衬影色,室内氤氲意浓,对座皆谙透这迷雾,真美羽眼神柔痕开眄,妙不可言意在杯茶之上,烟气交加,最费人思量。妈妈粉面丹唇附以老陈狡色,沉稳泰然的推袖换盏,作出暧昧的交易姿态,那双世故的长眸自然擦出一抹支使的目光,我应得机械也熟稔,鞠上一礼后,静敛两膝,微后的距离,心未曾顺贴退出这俨然界限]

[双腰串格门六尺见宽,内里话音依旧听得清晰,颔首侧下将影藏至廊底,欣喜怯生攀在衣料下柔嫩的胸口,这刻南瓜从后面搂住我颈,未曾防备的惊吓更助长心跳,与南瓜相顾对展笑容,同是嘘声,低首依身同靠在门前最低的位置,一起偷听着妈妈与真美羽的谈话。从南瓜圆圆脸上搜寻那不断夸张起来的表情,藉此作为可捕捉的线索,一点点去考证真美羽说过的每个语句。少女的心,如闻春雷过,雨水还未荡落,已有漫漫水滴滋润,留在这儿,我看不到现在,外面的精彩也忘了我,我原就想出去]

[云后澄莹净亮,银白光梭穿过黯蓝的夜底,除去寂暗的可怖,祗园似轻易就能折叠进四方天,唯独那同一轮月洞彻,有多少人生飘浮成空。恰好就忽然明白,难过的时候,这世界只有我自己在哭泣,而欢喜的时候,会有整个世界来作陪,远方从来就有的歌乐绵绵不绝给我喜悦,还有角窗系着的倒杯挂铃,御风将它清灵叩响,一派天地,我与风影久不得平静,这刻,希望再度复燃生机,不会轻易熄灭]

[贵客已离,她的盛名和她笃定的许诺,要我感到她与美貌同在的力度。与阿姨在厅上整理作为学徒需要的物品,妈妈在厅里絮叨了半宿的话,她得意洋洋讲破她心里的市侩,南瓜归初桃,女仆归真美羽,一场顶好的戏快要上演,那两位久在各茶屋闻名的艺伎,将是擦出如何激烈的火花,我不能懂这背后的精明,只知道她换了另外一种眼光来看轻我,我不甘,所以懊恼时常会在心折磨]

[南瓜将她的一些衣物和用品赠给我,她替我高兴着,还想以后可以有机会同台起舞,女孩心,将未来坦诚相向。初桃的到临,拂面的暗色将一切破碎伶仃,娇艳的唇瓣习以为常的朝我拧开讽刺的弧,甩袖拉拽起哭泣的南瓜将我们分了开。命运也从此需要敌对,艺伎,或者女人间,这敌意从来就深深埋着,总有天,而满溢。六年被狠狠踩在脚下的日夜,我第一回抬起眼睛向初桃眺视,明艳一转,足蔑我卑微,可我不再幼稚的有暇去感受,手里很是从容的叠好明天要穿的外衣,每个边角用手指耐心的压贴整齐]

[入梦前,将男人的手帕与身体裸露的肌肤相贴,我想成为艺伎的心更加强烈,渴望的心情在地板的榻榻米上游走,牵绕我铺泻的发丝,一缕一寸没着呼吸,成为内心最美好的甘甜]

[翌日晴,风随浅青衣角好比追随流水的一朵浪,长发用一根簪牢固成髻,这年轻的面庞全部呈露。木屐轻盈盈的滑步,朝气的穿过夕雾,秀枝还待春风发,含着微露头角的半指花苞也将醒。那宅邸非在夜雨中,清湛天里秀立格局,鳞云鱼腹白,天幕为最妥帖的帷帐。由那女仆带引,如轻风穿牗过篱,踏进清幽布景,一步,一深,门前,背对明媚的天气,叠袖于额缓缓朝真美羽低颔,这影向后所向过往]

在此之前,请许我向您致以最深的歉意,我曾经毁坏过您的和服

[古色古香的境地,灯穗在头顶轻轻拂着日光里的埃尘,过了几年,命运又回到了交错的位置。当时我交还和服,只与那位名叫辰美的女仆照面,即便与真美羽没有见过,我想这事实,当由自己陈述为好。昨夜,初桃说过,真美羽会要我为那件和服付出代价。如今,能帮我的人,在我目中,天底下只有真美羽,宁肯明白的知道所谓的代价,我将义无反顾的用心去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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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 郭必筠逛庙会的时候不幸被偷了钱袋,纹银-2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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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13 00:04: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10-18 10:0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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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然春意消溶暮色半壁冰雪,清冷流水曼涨在院落分隔的通渠,精辟独造的隘处飞溅朦胧水汽,滢滢湿润蛰伏在初发幼嫩的青穗间,然风稳稳压过令其来虔诚俯首,只见含蓄绿意的生机纷纷铺陈至粉妆雪裹的早樱下,将是豁然开朗的春色在日光渐消时渐被叠叙,拥挤着黑白卵石的甬道,细径随风落寞的花瓣在蜿蜒,樱花香还余留在一双褪落的木屐底。记得刚合初道门前,为真美羽所阻,恰我习惯作为一名女仆,那接替而来的女仆谦卑的为我脱去外罩常服,稍怔后,从身份中醒悟]

[绣致足袋行停,净然睡莲白,随风应花漾,平展的人生,诸多期待]

[院落最外合闭的双镂空桐木格子门,填补其中的白卷将人生的醉生梦死摒弃在外。最内灯光点亮,温胧若初十之月,穿透清澈韧性的樟子纸,透露内居隐约陈设,印象置入逐降的眼帘,颔颌细聆她雅声字句。坚决之意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不敢再做无谓痴人梦,为此,我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对待。她最具资本居高临下,睥睨祗园笙箫屋筑与众生,我期待中的她,自始令我心存敬畏,浮世绘在滑扇上半幅浅描重彩,在她指间推移如缓]

[不要再作为一个下女,痛苦的活着,我想要得到所想,优雅的活过来]

[是以缓缓去寻味她的语气字调,初始只觉和煦如雪日温盏细瓷里盛的清酒,温流无阻就可要人注定无法挪移开对她的注意力,但那单单只是浅在的表象。沉着心,肢体敏捷的为话语轻易调动,且是将压低的额一寸一寸离地,素手五指缝隙合拢光景,重心便潜移默化的自肘转移在身体,举轻若重的态度闻听后言,抬眸见她颦笑一动自含温色,金色在灯花间,布置一方明光,令一室简素的草韧华丽织金,暖色浸她眉眼比佳酿酣浓,我虽未品过那浓薄,凭她绰约,便能成全人所有浮想联翩]

[恰比肩对坐,年轻的舞伎们梦寐以求的机会,于我来说,今日与昨日即是云泥之别,不想我敢与初桃为敌,而真美羽成为我的姐姐,命数好像轻易就可登入五光十色的浮华场。水光晃动的瞳内,浅色容纳这室的光与亮,明眸折出更亮的神采,感激她对我这刻的点拨以及直白,蒨笑自启两犀前。窗后水潺潺脉流出声,澈然清透的目光谦然而合,我,只是理解了真美羽表在的平和,就像艺伎铺在面庞上的细腻妆粉,而她的喜怒情绪恰恰为平和完好抹盖,与初桃随时随处鲜明而在的桀傲跋扈截然不同。这并非系风捕影,细微末节最能寻至差距。她们其实都是祗园最上层的艺伎,就像楼宇,只是上层里,还有更上层,长久的疑惑,终在时机恰逢向她轻声问出]

她是在嫉妒你吗?

[女仆奉来茶水置于前侧四方帐台的案几之上,确实很难要人注意到女仆们的存在,也许有了真美羽的存在,这屋子里,钿螺镶嵌的精致妆奁,还是优雅写意的画卷,只是为存在而在。袅袅茶雾不甚丰盛,居室一处安置,茶色半透的纱幔在三道木阶上垂落,虚拢光色伴造一片清寂宁和。谈话间,真美羽要我起身,于是便自然而然的如平常,将膝收拢腰躯振作便支起身来,细心垂眸,波光瞳中垂睇,欲朝她求教,又带羞赧轻将长睫磕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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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29 00:47: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10-29 10:5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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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代(小百合)


[壁龛装饰着应季的百色线绣图,压枝花簇半粉半白之靥犹然离将碧树之叶,红粉没在红尘里,翩然命中降落,生命一刹幻变出藐藐经过,画前造的石径深也幽,途将花的远景刺绘成青调,寓意为春景生机无限,而美常在。慎意猜量这作品定出自名家手笔,价值品位只属祗园最高贵的艺伎,匠心独造意境,仿只能在真美羽身上追溯痕迹,花开花落,她经过耐人寻味。与其遥相呼应的是一幅与众不同的书法卷轴,雪白纸张上醒目入深的墨色正如真美羽凝来的眼神,浓色浮现是两泊深湖,清楚真实将我的局促与生涩慷慨照映,澄亮目光交递在她谆谆引导里,窗几重外,茁枝上薄雪悄然融作晚行欲滴的夜露]

[真美羽那身造价不菲的和服令我不得不付出高昂代价,如今一切罪恶在真美羽宽容的眼波里击不起一丝浪花来,却忆及当初阴郁绵绵暗夜里,绻在初桃绯唇上的明媚笑影。两位盛名的艺伎隔年透露与我的神情,在脑海里演变得如此逼近到鲜明。相处的短暂的时光中,我愈发敬重起我的姐姐真美羽,而初桃多年对我的碾压,恰恰充分成就我与命运抗衡的野心]

[没错,就是蠢蠢欲动的野心,它正勃勃蓄足了势]

[心上压抑的弦线一根根劲力间张开,待发的利箭被时光打磨得逞锐,必要以决绝势态冲破身体的禁锢,必要以最快速度超过祗园的艺伎们。我错过六年的好光阴,身体显然迟钝僵化,虽刚在门前接受真美羽的指点似有所顿悟,非能因此变得沾沾自喜,再者闻听她唇间微妙答语,心情随而变得明晦参半,是年我经历着女人间的竞争,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尊卑便是竞争之果,置屋的阿姨地位永远比妈妈低,从年轻到老去,一直卑微]

[却敢以众人眼中劣势与初桃对立,就在昨天,或者很久前就已开始]

[聆言,振睫羽,一笑清透,蔓退足,指降落,掌心撑地时并拢,重心取上臂,款曲膝再叠,将柔躯精致伸展。她亲和化作无形魅力,牵引肌骨分寸,镇重完成一套完美行姿,还未长舒口气,唇惊诧一抿,惊羡她优雅风姿从眼前经过。小步随后轻滑,袍角花苞擦过足踝若隐若绽,步联去步,一线珠串贯去,随她行走,如见繁华,自身便就是那繁华美景,如谈风流,自身便就是那风流一帜]

[云幄柔软垂落在四角,一方织进经纬里的灯影,造就茶艺静谧里的神秘,容器清烟袅娜,宴享未启,唇齿未饮,茶香自在,再见那细腻白皙指间柔意绕,感官为色香味深深诱惑着。情绪舒缓起来,令压帖在地的足尖放松,衣下脊背撑起碧筠挺秀,绣垫上跪坐的身躯因此而端。茶雾间,瞳色动辄为香息朦胧,许有二月烟雨在眼中含着,水眸密睫浸着光雾里,深入的事实为她浅显道破,瞬将狭隘纠葛露骨而揭,净素指尖触贴茶碗,拘谨的想,诚实的答]

那简直等同于纵虎归山

[现状开始被抽丝剥茧,置屋地位最高的初桃太过跋扈,妈妈如将她收养成为继承人,迟早有天会被初桃赶到大街上去。连我与南瓜都看得出的事实,精明如妈妈自然更有打算。但置屋对南瓜的栽培可见用心,而我只是负债累累的下等女仆,实际如此,水眸明亮以对,颔颌向真美羽剖析现实处境。她秀丽如川的眉峰下一双慧眸定视不移,迷雾里循循善诱,拨云拂见彼岸时,惊震了指端,茶汤碧波谷峰间跌宕]

[活着活着,贪婪过的唯独心里那份喜悦...,但幻想却充斥辛苦的悸动,敛睫掩挡少女忧绪,轻瓷茶碗手中拾得,失神间茶沫虚而不实的浮灭零星,引颈薄唇沿住杯缘微抿,轻蹙溢着稚气的眉,将茶味很快吞饮,如此,好像就可摒去奔涌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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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月 + 5 坐等看洗澡~
郭含贞 + 5 + 5 你可以写到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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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7-3-24 00:0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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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代(小百合)


[穿透灯幄顶端的淡金,伏拖着摇摆的余色,一丝缕缔结一丝缕,平稳安详的驱散四方意图泅结一起的暗影,清晰呈现出颊颜泛着生涩、稚嫩的红晕,来自内心的渴热滚滚波涌,要对侧的真美羽洞察我心思无遗。轮廓摹金的水雾蓬蔓青湿而香意的茶汽,伶俜芒彩摇摇缀余在密密的帐隙流梭不息,缭绕侧曳至微微生潮的眼尾,簇起灰澈的水瞳颤颤如流光漾然生动,水意蒸蒸鲜素颔敬,浅轻晃壁的杯茶,净瓷描禅,超然犹她剪丽出众,两袖悄然将指并不留隙,缓缓探出,柔降平整的膝裙前,下颌细腻含羞,低敛风态,背脊鞠拢成一束纤盈,向真美羽,我的姐姐,谦巧含蓄的表达心目中的敬重与尊爱]

[昔年往年一堕落埋尘土的懵懂,痕迹缭然晦败成遭人践踏的黯淡,开始扭转在这年。时光要真美羽的手执起一支关于美丽的笔,描摹给我亮泽丽彩,跃跃跳动在薄衣下的心,蜕去蛰伏的艰难外衣,强烈一拍接着一拍的燃点夺占瑰丽人生的望欲,尝试着从身上累累不堪的庸碌中释出一双美丽的翼]

[而真眉羽真正想得到的是什么,可是要借我打压初桃光艳嚣作的气焰?在花团锦簇的祗园,真美羽是五光十色里真正居顶的睥睨者,我在低处的弱势一贯逢受轻视甚至碾压,如杂草般的在置屋的角落暗无天日,分明弱势无可厚非成为她兴味之一。这份臆测,我折叠心底,将不过分的追逐无关。我的欣喜,不溢言表,真正鼓动着我的起源——那一份怯懦而脆弱的感情,而今已然化生为一种孤自搏拼的勇意]

[疾风过大川而漫漫劲草迎以柔韧强直的姿态,从真美羽的茶道修炼上可窥学一二,宽袖半掩的细腕婉约施展指下有力的掌控,所谓道之掌控,需一份泰然大气将柔和缓缓的注入,并不是牢牢的箍住茶筅就能够教茶沫循规蹈矩的飞扬在茶具的束缚下,单凭一茶和境当然不能诠释真美羽真正的完美]

[和室紧闭的壁窗穿渡雍和朦胧,她臂袖举扇聘袅令风自流,曼妙演示后,自然追随其后,足袋雪行,滑停盈抹,隔空捧替对扇分划金粉旋成圆融,双姿在灯华缩景缀叠起灵犀,三味线铮声阵起脑海,喜悦阵阵,旋律尽在真美羽一双眸里绚动明光,乌色釉彩折放谧里禁不住的浮华,倾泻一室梦幻不真]

[舞停,款款合璧粉底双扇,红樱绽开的枝首虚压在颏,薄汗蝉鬓生取晶莹,在这酣畅淋漓的舞里领略为舞者的意义,然而口里已不能均匀的调换呼吸,在艺伎学校重拾起最基本的舞步,镇定同一众小女孩们接受着老师的功底考评,今日才知枯燥无味是如何化朽为奇,手足虽能拓化她的动作,涩然尚禁锢待塑的雏形,小喘而侧眸,恰她鸦睫轻抬时,眼神睇来一许宽和,恰励我内里依旧沉醉舞姿的魂灵]

云舞,我所见的轻盈如云,却不像在你的动作里
就像茶道,我观见的大气也不似出自你的臂腕间,我觉得很奇妙

[轻声细语求教起艺伎本质,脚步随她一起去了浴房,胸前缠裹素白毛巾,光起两只足踩进雾气萦绕的温水,一同坐在竹制的矮凳上,拾起葵绿色的肥皂,手心搓揉出滑腻松软的皂沫,和着肌肤上堆起的淋淋水花,将它们一点点揉上锁骨,她发上髻簪未摘取,视线里,簪尾雕篆的古朴透露出一片特殊的雅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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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月 + 5 哇 洗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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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覆山,千秋出平湖。林深无旧客,坐看霜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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