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记事｜——原创

南宫靖

【书房执卷阅至酣处，美婢续了一道茶，府中大掌事门外求见。卷未离手，盏亦未离手，叫人进来回话。】

【“国公，二公子在府门外与一妙龄女子过招百余，惊动四邻围观，庄国公家的仆婢看得最起劲，笑得最大声。”】

打赢了么？咳。。可曾探知缘故？

【烈儿这些风流调皮事，每个月不闹上几出，旁人都要以为我鲁国公府不行了，眼睛都未从书卷上稍离。】

【戎马半生，开辟版图，画像凌烟阁，此生足矣。过满招损，我南宫一门，已经不需要再多一位名镇天下的将军。烈儿顽劣，就由着他顽劣。与皇帝在御花园饮酒时，抱怨几声竖子不肖，倒是还能博得皇帝一声真笑。】

【“回国公话，二公子请回家一位姑娘，在府外打斗的是这位姑娘的姐姐”，大掌事眉观眼，眼观鼻。】

循着例办罢

【大掌事应了是，退了出去。无非是打听清楚哪家门庭的女子，按照规格赔偿，收拾烈儿的烂摊子。又与美婢吩咐】

去告诉你们二公子，不用来见我了，自己去跪柴房，把今天的罪过写十遍，用蝇头小楷。捎带告诉你们世子，不许帮他写，须记大厨房那口锅还给他留着，慎之，慎之。

【打发走一干人，宽袍斜坐，再翻动一页，这小玉的命运，当真可怜可叹呐。】

【清早走出书房，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拳，听大掌事一板一眼地禀告府里从昨日到现下的动静。拳至收势，正听到两个儿子一大早先后飞马出府。。鸡飞狗跳的一天又开始了。】

烈儿“请回来做客”的姑娘，是西夏王室，南宫止查得如何了，昨日烈儿他们的相遇，是巧合，还是西夏有意为之？

【听闻还在查，此事可大可小，可说是小儿女玩笑，往大了说，落个南宫家挑衅两国邦交的罪名也无不可。慎重处之，却无惧意。西夏。。南宫靖的战袍帅旗，还没朽。】

【粥还没喝完，大掌事又来了，最近怎么这么不想看见他，一开口不是二公子出事了，就是二公子出事了，难得这回说了句不一样的，“国公爷，世子出事了”。】

【接过玉佩细观，紧捏在手里。平日放纵烈儿归放纵，我这片家业，南宫一脉的传承，终是要交到长子彧儿的手里。听得只是要换回那个小姑娘，才松口气，将玉佩猛地拍在案上。这一向放心的长子，也叫人不那么放心起来。】

立刻派人护送那小姑娘回去，接世子回府，让鸿胪寺的官员好好招待两位公主。把南宫烈给我绑回来！

【松鹤堂，坐看一双翩翩隽逸的儿子，气先消了两分。大儿子软手软脚，被仆婢扶到椅子上还直往下滑。小儿子笑嘻嘻一副魔星样，一扇子砸到他身上】

这回你得意了，招惹上了西夏王室，真不枉你京城三害之首的名号！事涉两国邦交，还险些害了你哥。你说说你对得起谁，对得起每日里吃下那些米那些鸡吗！来人，上家法。

【一旁的欧阳曼忙忙来劝，看到她又是一阵脑壳疼，袍袖一拂】

还有你！素日不拘束你，成天往家里搬衣服首饰，这个月库房都添了十间。这也罢了，你倒是知不知道何为妇道，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甚！要不是可怜你那身皮肉，一顿笞刑你也少不了，这两个月不许再买东西。

【胆敢给我吃素包子，反了天了。】

【这女人还顺杆子上了，还找阿烈评理。。瞟了一眼堂下一干支棱着耳朵的仆婢，真揭了底子，鲁国公的面子不要的？压低声音道】

放肆，新衣裳是让你深更半夜去柴房穿的？四个月。

【素包子的菜馅，绿油油难看死了。转头冲小儿子一声暴喝】

混账东西，你爹吃的是羊腰子！我南宫家的门风都被你败坏了，钱财都拿去填你那些烂摊子，叫我将来给你哥留个空壳子？自己想想此事怎么弥补！

【南宫家的门风。。反正我说有就有。欧阳曼嘟嘴抹泪儿，大儿子一副入定状，全家人一起看小儿子猴戏。】

【庄国公那老杀才最会赶个巧，哈哈大笑闯进来，看了一阵猴戏说什么上次胜负未分再杀两盘。杀两盘，怕你？留下一干人等，甩甩袖子跟庄国公一道去了书房。】

【南宫止回报当日之事确属巧合，并非西夏蓄意图之。烈儿亦登门赔罪，竭尽礼数，他有礼数？就当有吧。索性就把此事丢开手去，一双孩儿性情殊异，却都有一颗赤子之心，这就足矣。】

【新一期的名伶握进手里还没热乎，大掌事又来奏事。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卷册，把卷册放进暗屉收好。】

说吧，这回谁出事了

【“国公爷，您出事了”。。“二公子同庄国公府的小公子在倚翠楼消遣，那小公子掷金万两，非说是我们二公子坑了他，现下庄老国公打上门来”。】

【大掌事讲话甚是公正，一听这话，就知道我那儿子一点毛病没有，毛病都是别人的。】

【曹叁那混小子与烈儿同列京城三害，抚须笑得畅快，儿子虽然调皮，可有孝心啊！这样的笑话，不去瞧瞧更待何时。】

【“国公爷，您也拿把趁手的家伙，庄老国公可是把封了多年的开山刀都请出来了。”老曹这是真急了啊，万金而已，至于的么，唔还有上次到他府上当着老嫂子的面不小心把他梳拢什么云姬的事说漏了嘴。】

【打开府门，一阵黑旋风伴着叫骂声直扑而来，烧火棍向上一迎，格开刀锋。熟门熟路地避过劈脑袋和切脖子的两招，这么多年了，还是开门三板斧的套路。二人战在一处，刀光剪破天光，棍影搅动云影。】

【打了一阵，筋骨松散得舒爽，周围四邻磕出的满地瓜子皮随风飞扬。】

老曹，差不多得了啊，你我好歹位列国公，当街对殴这种事明日一顿弹劾都跑不了。我看呐，咱还是先到圣上面前认个错，再让他断断万金案。

【烧火棍向后一抛，就要去揪他的衣领子，噢他没穿。抬到半空的手指转了个方向，隔空向混在人群里看乐子的小儿子点了点，就和犹自咒骂的庄国公向皇城去了。】

【和庄国公进宫面圣，没说几句被皇帝一脸不耐摔了朱笔，斥责二人忝为国之柱石不能为国分忧云云，二人自请罚俸降爵，皇帝凉凉一眼，又说什么防治西南水患正是紧要还来给他添乱。】

【二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帝要治水了，治水要什么，钱呐。老老实实各报一个财帛数目，诚恳地表示愿尽绵力分忧，这才从老匹夫又变回了老卿家，保住了国公府的匾额。】

【回到府中，要怎么交出那笔银钱，就让儿子们去操心吧。看在两位公主客居的份上，饭菜里还能见到点荤腥，没有全家吃素包子。】

【这日正在书房里翻找，记得那叠名伶里夹着几张银票，欧阳曼有些日子没添置东西了。守在门外的美婢急急跑进来，“国公爷，小公主又来了”。】

【顿觉下巴一疼，那小女娃揪胡子一揪一个准，老夫这胡子是拔一根少一根了。丢下一堆名伶和银票，夺门而去。】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