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竹海

【云收雨歇，直至天亮方才累极，被他拥着沉沉睡去，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因为多了个他，那故人竟是再也不曾前来入梦。】

【熟悉的酥麻感自唇上开始向周身蔓延，恍惚中以为梦中的男人又来纠缠，只是眼皮困得紧，尽是丝毫不想睁开。就那般半睡半醒的任他予取予求。】

【被中那重新复苏的欲望，惊得自己蓦然回神，才恍然发觉一切正在发生，而并非是自己所以为的梦境。】

嗯……

【一丝难耐的嗓音自口中破碎的溢出。瞬间唤醒了自己脑海中昨晚的记忆，羞涩的抬眸看他，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激情过后，不由得默默背过身子不敢看他，想想方才的模样就觉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面上潮红未退，却又再次泛上新的嫣红。】

【鼻翼间满满充斥着情欲过后那浓烈的萎靡气息，春日里的午后是温暖的，所以即便开了窗也并不觉得有多冷，但是身后那另一具火热的身体，烫的自己有些心慌。】

【明明只是想要将他留下，可为何竟发展成了如今这般田地？究竟是本性使然，还是情蛊作祟。只怕此时两人都无法说的清楚吧。】

【被中光裸的身子被身后的男人再次缠上，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被他强行搬过身子，与他对视，垂眸掩去那闪烁的目光低声道】

不要……

【初尝人事的纤弱身子，被他这么几次三番的折腾，早已承受不住，尤其是某处的不适，更是让自己从心底觉得有些惧怕。】

傻瓜，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觉得好些？

【闻言微鄂，思及他前后的手法，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感动他细心之余，粉颊不由得腾地一下又红了，埋首到他胸前，却是再也不肯出来，听到他那肆无忌惮的笑声，不由得更是窘迫，抬手轻捶了他一下嗔道】

不许笑。

【口中说着，自己却是忍不住先弯了眉眼，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此时更显温馨而静谧。】

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伤害你？

嗯。

【额际传来轻柔的一吻，闻言眸光一暗，含糊的应了一声，却也不敢再去追究，只是不自然的伸手环上了他的腰际。】

（但愿......你将来也会这么说。）

【本以为平静的心湖再起涟漪，甚至开始有些在意起来，他......是不是真的爱着自己。可是若没了那情蛊，他又怎么这般温柔相待？想的心烦，却也不愿徒增烦恼，只知这一刻，自己是开心的。】

【鸳鸯交颈，相拥而卧，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缝暖暖的洒到床上，眸光看着窗外那颗已发芽的桃树，想来再过一月，那桃花就该开了吧？】

凰儿……

【耳边一声轻唤，不由得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抬眸疑惑的看向他，对上的是那宠溺却认真地眼神，温润的指尖抚过脸颊，在听到他的下一句时不由得愣在了当地。】

【没有山盟海誓，有的只是最平凡现实的话语，可这样，竟让自己莫名的浮起了一种幸福感，想要答应，却又有些犹豫。】

【想到情蛊，想到他们的关系，甚至还想到了那早已离去的九音，曾几何时，以为他才是此生的归宿，又有谁能料到，最后留在自己身边的竟然会是这个安静的沉默的男人，可若是没有了情蛊的牵制，他......可还会愿意？】

【抬眸垂首之间，玲珑心思早已百转千回，半晌终是默默地点头应道】

好。

但愿你会永远记着这句话。

【静静地埋在他的胸前，搂在他腰间的手臂却不自觉地收紧，但愿他不会忘，更.....不会悔。】

【看着他开心的模样，自己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会记住的。

我墨青笙对天起誓，今生今世，只娶夜凰为妻，全心全意，只爱夜凰一人。如若做出有负夜凰之事，便叫我万蛊噬心而死。

【本是无意识的一句话，却不曾想竟然就那么脱口而出了，偏偏还被他听了去，闻言刚想点头，却见他突然起身，郑重其事的指天立誓。】

不要……

【慌乱的起身想要堵了他那脱口而出的誓言，却终究是晚了一步，被他温柔的接入怀中，紧紧相拥，心中却更加复杂，这样的誓言，本该是甜蜜的，可是……为何要是万蛊噬心？】

【双眸痛苦的紧紧闭上，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对不起，我……该怎么办？若是将来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这个誓言又该如何去解？】

我信，我……

对不起……

【浓浓的愧疚感在心中成霾，挥之不去，只能默默的承受那良心的谴责，尤其是看清他眸中的温柔与宠溺，更是有一种十恶不赦的错觉，昔日里叱咤江湖，又何时曾将人命看在眼里，可他……又如何能够做到不去在乎？】


……结……

【闻言不语，只紧紧的抱着他默默流泪，光裸的身子被他披上了外衣，粉颊上的泪痕被他温热的拇指轻轻抹去，轻轻的点头道】

嗯，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

【身上的衣服被他轻柔穿好，而自己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

饿了吧？今天我做饭，你休息。顺便给你烧点热水。

【留下最后一句话，他起身穿好了衣服离开，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的从眼角溢出，心里亦是乱作一团，第一次，自己有了后悔的感觉，原来……真的错了。】

别发呆了，等会儿水凉了。

好。

【哭的累了，心中的郁气亦散去了一半，头脑中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闻言轻声的应了一句。隔着氤氲雾气，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意，突然便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誓言又如何？若是自己不愿，就是老天亦不能将他收了去，至于蛊，更无可能。】

【想通了一切，起身朝着浴桶走去，身上的衣服滑落，露出了雪白肌肤上那点点的红梅，不由得再次红了脸颊。跨入浴桶内，温热的水将自己紧紧包围，亦让那浑身的疲惫消减了不少。舒服的泡了澡，重新拿了干净的衣服换上，抬眸看了眼那凌乱的床榻，转身从柜中拿了被褥重新换上，因为多了一个人，所以上次去朱月城到是又置办了一些。】

【收拾好一切，将脏了的放到一边，便见他端了膳食回来，嫣然迎了上去接过来笑道】

做了什么？

这么久。

【见他闪开说烫，便也干脆收回了伸出的纤手，跟着他走到桌旁，脸上传来柔柔的触感，闻言一愣，继而羞涩垂眸，眼中却泛起了一丝笑意。】

【看着他逃也似的跑开，不由得摇了摇头，想不到他竟然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真是有些意外呢。】

【拉开椅子落座，安静的看着他进进出出的忙活着，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便是自己想要的，至于其他，却是不愿再去多想。】

来。

【看他拿了汤勺吹凉递来，开口喝下，抬手从他的手中接过低声道】

我自己来，你也快吃吧。

【有些慌乱的垂手喝汤，浑身却被那道炙热的目光看的更加的不自在。】

凰儿，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喜欢脸红啊。

【闻言入口的一口汤差点喷了出来，脸上的嫣红更深，抬手从碗中舀起一块羊肉，塞入他的口中白了他一眼不满的嗔道】

吃饭。

【似乎从昨晚之后，他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明明之前那般清冷的一个人，此刻竟是有些油嘴滑舌的。不理他的打趣，径自垂眸吃饭，却终究无法忽视那道炙热的目光。】

【终于在他再次开口之后，忍不住放下了手中汤勺对上他道】

你到底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自己从前明明从未在意过别人的眼神，可是似乎对上他就是怎样都无法忽视。】

【看着他那调侃的模样，不由得心内暗暗磨牙，怎地从前自己就没发现，他竟是这般赖皮的一个人，难道那情蛊竟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

【可是也没听师父提起过啊？听他再次提起昨晚，眸光几分闪烁，不由将头转向了一边。口中不自在的嗔道】

美得你，爱吃不吃。

【说完便也不在理他，却还是抬手盛了饭给他。低头再次吃了起来。】

【连月来的折腾，精神早已疲惫不堪，昨夜里虽出了那事，但却也意外的睡了个好觉，此时的胃口竟也好了许多。】



……结……

【又过了月余，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看着他认真的在桌前调配着药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香，看的入神，不由得从床上走了下来。】

不是说过不用了吗？干嘛还去费那个力气？

【抬手抚上粉颊上的红印，虽已痊愈，却终究是落了疤。桌上的大部分药材自己都是认识的，多为去疤养颜的药品，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心情好了不少，也甚少会再去想那些事，只是每每看到脸上的疤时，难免会触景伤神。】

【没有得到回应，却也并不觉得尴尬，他本就话少，不回答也在意料之中，半晌听到了他的回应，淡然回道】

留着如何，去了又如何？左右也没人会在意的。

【若是容颜当真重要，他又怎么弃了自己，选了何夕，反正以后也是一个人，美或丑又有什么区别？】

留着吧，也好……让我自己长点记性。

【若不是过于大意，自己又怎会落的这般下场，留着提个醒，但是还有些用处。】

【被他拉着在桌前坐下，看着他的认真的目光，张了张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由得他去了。】

你很想让人在意吗？

【清凉的药膏涂抹到脸上，混合着他温热的气息，这般近的距离，只稍轻轻回首，便可以轻易与他肌肤相亲，而那炙热的目光，更是让自己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

你若是很想让人在意，那我在意好了。

【闻言一怔，不由得将目光转回到他身上，对上那诚挚的目光，脸颊处竟是有些微微的发烫，半晌才闪烁的将眸光从他脸上别开道】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不然我会当真的。

【他是大夫，这般说也不过是想让自己痊愈罢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吧？】

【闻言一怔，心仿佛瞬间漏了一拍，在他那炙热的注视下，竟然连自己都无法分辨他究竟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就以往的相处来说，自己绝不相信他是那个意思。】

当真我会离不开你，会一直跟着你。

你确定想要让我当真？

【他给自己的感觉一直都是淡然的，但正是因为这种淡淡的疏离，才更能证明他是一个有过去的人，而这种人，亦是最不喜欢被旁的人事所束缚的。】

你确定真的要留疤吗？

嗯。

我想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过些天吧。

【闻言无声苦笑，收回了自己的眸光，原来他也是嫌弃自己的啊，若不是因为大雪封了山，只怕他早已离开了吧？】

【看着他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没有应答，亦没有看他，就那般默默地看着窗外，似乎，从来都没有他那么一个人。】

【命中注定，亦无需强求。】



============结===========

【自那日之后，他便常住药房，除了必要的三餐，已是甚少露面，而自己，也恢复了往日的情绪，将所有的情绪在心底尘封。他们本就只是陌生人，若不是封了山，只怕此刻早已是天各一方了。】

【每日他都会准时将去疤的药膏送来，叮嘱她用药，而自己却是不甚上心，几次忘记后，他便直接接手了那工作，不再只是日日送来，而是亲手帮她涂上，才会再次离开。】

【不主动，也不拒绝，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布偶，他说她听着，他做她也默不作声的受着。】

夜姑娘，你来，坐在我面前。

【闻言收回自己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却是不为所动。】

你又没涂药吗？

【下颚被制，不由自主的转首看他，指尖那温热的触感，莫名的让自己觉得心情愉悦。】

忘了。

【说不清是不在乎，还是故意的，或许只是藉此来证明他还是关心自己的，至于这张脸，她也是真的不在乎了。】

【耳边一声轻叹，被动的被他拉到了桌前做好，看着那不同于之前的药膏，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直到听到他的解释，疑惑将目光转回到他的脸上，半晌才有些迟疑的问道】

这些天，你就是为了这个？

【隐隐的有些期待，却又有些无奈，似乎自己有些变得越来越不像是自己了。】

【闻言不由得微怔，笑？记忆中似乎真的没有笑着的时候，就算是跟九音在一起时，笑过的次数也是极为有限的。】

有什么好笑的？

不然呢？

【闻言默然，看来到是自己错怪他了，想到此心里不由得莫名松了口气，听到接下来的话，不由得有些疑惑，这才仔细的看了桌上的用具，当目光触及那殷红的朱砂之时，也瞬间明了了他的用意，无奈抬眸看他问道】

不过是一个疤而已，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自己要留疤，他却要在自己脸上绣花，还真亏他想的出来。若是往日里，自然也是不允的，只是此刻却莫名的想由了他，就当.....是对他的补偿吧。】

好。

【点头应下，感觉到那温热的呼吸，不由得回眸看去，却不料他竟也在此时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口鼻相贴，瞬间楞在了当地，半晌才尴尬的别过脸去，粉颊瞬间通红，一时间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耳边一声轻咳，让自己的脸颊更红了些，余光瞥见他弯腰低头去捡那掉落了的银针，而那透红的耳根处，亦显示了他的尴尬。】

夜姑娘，这次你……你别乱动了……

嗯。

【闻言垂眸，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感觉到他的凑近，脸颊再次红了几分，而那急促的呼吸，更是让自己心里有些慌乱，干脆阖眸不在看他，脸颊处细密的针脚落下，痒痒的，有些痛，却也在忍受范围之内。】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停手，而那短短的时间，亦让自己恍然是过了半个世纪，闻言抬眸看一眼脸上那鲜红如血，漂亮如花钿，非但丝毫无损自己的容貌，反倒让那清冷的容颜莫名添上一丝暖意。半晌不由抬眸看向他调侃道】

你这是在警告我吗？

我丢了一颗心，你便还给我一颗？

【抬手抚上，细细看着镜中的剪影，突然便笑了出来，似乎，这样也不错。】

谢谢。

【无论他出于什么心思，都算是完成了自己的要求，虽然和预想中有偏差，却也不得不说他是花了心思的。】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