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村

【看她推回水壶，眼角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落空了？本欲趁她喝水讹个一两半两的。只得假笑收回，道】姑娘侠情，佩服佩服。

【看其装束，也必然不是寻常百姓，衣饰虽简可布料做工都并不粗糙，纵非大富想来也不至是穷苦之人，于是笑意盈上双眸，急忙起身，道】能与姑娘相遇于这山野之间也是有缘，有景如此有人共享方才有趣。

【向前小跑几步，道】看姑娘形貌应比小女子略长几岁，姑娘若不嫌弃。我唤姑娘姐姐如何？敢问姐姐贵姓？

【听她话语，浅笑回应】

只是走走瞧瞧，怕危险就不用出门了

【看着她递过来的水壶，笑着摇头，推了回去】

我住的地方离这有些距离，暂时山村野外何处都可以落脚

【抬步向山上而去，丢下一句】

我要上山，你去吗？

【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眉目清俊温和，应是个软心肠的。笑意染上眼角】

白鹤处与山坳之间，临崖而建，景致虽好，于游人而言委实有些危险。姑娘小心才是。

【耳边鸟声阵阵，水声潺潺，杂而不嘈】

我？我算是故地重游吧。

【清笑几声，递过手中的水壶，示意对方接住，又说】

姑娘在何处落脚？这里地形复杂，姑娘是外乡人，迷路了可不得了。

【话毕，又想到，我虽在这里出生，比外乡人又能多了解多少？只能干笑】

我虽不是异乡人，却也陌生的很。

【想着找找附近的泉水，解渴，耳畔传来声音，转身看去，面前一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就在面前，听她呼，抿唇一笑】

是啊，闲来无事到处走走，不曾想竟然走远了

【闭眸细细倾听耳边，风声，鸟声，树叶的沙沙声，还要一种声音，水，是水声，抿唇一笑，抬步准备向前，想起那个小姑娘，停下】

姑娘是一个人吗？也是到处走走的？

【白鹤村？说来是这村里的人，只是十余年不曾回来过，自六岁那年走失被老头带回缥缈峰起，我从未回来过。】

【听说我那苦命的爹爹和娘亲已经在前几年相继去世了，这十几年老头不许我回来，每次我问他原因他的面色都异常凝重。这其中必然有什么，所以我回来了。】

【村还是那个村，泥土、青草和牲畜的粪便。人更老了，也更少了。】

【几番胡思乱想，正想的口干舌燥，解下腰间的水壶，抬头间正见前方的女子额头沁汗，不由笑由心生，道】姑娘定是跑了许久，又累又渴了。

建院八年     夏

【路经此地，白鹤村，这名字倒是不错，不远处的高山，本想走村里过去，想了想还是算了，走那边山上吧，或许那的风景更不错】

这大热天的也不知道我跑出来做什么


【爬着山坡，额前细汗流出，拿着锦帕擦拭额头，走在停停的感慨着，虽说闲不住，可也没有这样到处乱跑的精神，只因在客栈实在无聊，竟又乱跑起来】

【我知道他是拿我打趣，我又怎么能如了他的愿。故而顺势答应了下来，原意不过是将他一军，似他这般的贵公子我才不信他会给人梳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动作慢条斯理的，我越发笃定起来。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活脱脱一只成精的小狐狸。听他召唤三蹦两蹦的窜过去做好，腰板挺得倍儿直】

【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平日里都是用带子随便一扎了事。如今正儿八经的挽了发，倒是比平时精神了不少，当然我是不会称赞他的。被他看的不自在，轻咳了两声】

不是要吃锅子吗？赶紧的，去玩了还得留在那过夜！

【用了他的话堵他，更是为了掩饰那几分的不自在】


-------结束------

本是无心的玩笑，想看他顶着鸟窝气恼的样子，也算大冷天的醒醒神儿。做好了他身手矫捷打将过来的提防，不料想假斯文遇上了热粘皮，这一贯骄傲的小公鸡竟会把他那时刻顶在脑门上，恨不得鸡毛飞了这般大的事都要摆出来亮一亮的少年人特有的“尊严”放一边顺水推了舟。


这可比看人跳脚更惊喜。不觉唇边笑意加深，负手拖着个信游闲庭的步子靠近人，拿了一双乌沉沉眸子在人脸上涮了几个来回，这才抬腕振袖，取了格窗下梨木案子上木梳，笑向人抛了句“坐过来！”


挽发梳头这事幼年与那人厮闹时倒也做过几回，不想今日一句话又撩起这个兴致。当时年幼不回首。那时嬉闹荒唐，之后只有严父罚面壁，哪有今日鲜香羊肉锅慰人？


却也，都是暖的。

【眼下也不过是暂居此处，他却也过得精致，虽无法理解但不妨碍嫉妒。我自小跟着老鬼长大，他一个江湖浪客又哪里懂得“精致”二字】

【他挑帘进来带了一阵冷风，几句调笑话入耳才恍然竟然看出了神，竟忘了梳洗。鼻子皱了皱不满他将自己比作女儿，本想着驳斥他几句，不想开口后竟转了弯】

小弟就不客气了

【神色间带了几分羞赧，更多的是故作镇静后的高傲】

拢着毛氅梅树下左右看了，选了一枝曲兀点梅的枝儿折了，放眼前赏了一圈喊着平安寻了一个粗瓷长身瓶插了。拍了拍手掌上老梅枝上落下的皮屑，后撤几步端详个尽兴，又朝那厢里抛了几句话，这才警觉人还未出屋。


“啧！怎地比大姑娘都慢，赶紧着，看去的晚了，还留那儿过夜不成。”

脚下也没闲着，接了平安递来的厚棉锦披复又跨进暖阁：“得披上这个，晚间要捂着热气儿回来。”

垂目看了床畔，也是绒皮靴，便不言语。一抬眸看人滚的鸟窝似的一头乌发，忍不住笑，兴起了出言逗他：“要哥哥帮你挽发不？”

【听他说话停了手里的动作伸头往外看，院中一株红梅开的确实艳丽，也仅此而已。偏头瞅瞅他再瞅瞅梅花，只觉得嘴里发酸】

【我自小也是习文练武，到底出身江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实在搞不懂他们这些世家公子，身上的“优雅”口中的“文章”】

【也没抬头，只应了声。一丝凉气过后屋中没了人。只隔窗看，他立在梅下，白衣红梅端的一副工笔画】

【如此入了眼，入了画，入了心】

处的久了也不避讳，任少年穿衣磨蹭，只转身在窗前站了，拢袖望着窗外院角里一株老梅磨嘴皮。


“那年我经过这里也是大雪天，不过还是不及今日这雪大。那时这梅也才有这假山一半高，花儿没几朵，也没有这样白的透亮，自然香也不及今时浓郁。”

……

“你快些收拾，我去折一枝来插瓶里。”


一挑暖帘垮出暖阁，迎着清冽寒气，越往梅前，香气越浓。梅下立的久了，染了一身香。


还好，梅香淡远，不腻人。

【人已经清醒了，就是不愿意动。虽说少年心性，但江湖行走多时，也分轻重。自负傲骨三分这见人下菜碟，欺软怕硬的事也不是没干过，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江湖人】

【却不知为何对着这江北原打心底就亲近，故而也没掩盖真性情。听他要掀被子，一骨碌翻坐了起】

大冷天的……

【话是这么说，到底还是乖乖穿衣服，约摸是有伤在身的缘故，觉得今冬特别冷。这时候吃个羊肉锅到真是不错的选择，如是想着】

听人捂在被子里嚷，看看廊前飞雪，猜这人是畏寒犯懒。这人伤势自己心里自然有谱，早过了伤的起不来床的时候，这么懒下去实在无益，正是这个年纪，养好了伤养懒了骨头反而不好。

紧几步踏进内室，也不知那个伺候的，一盆子炭火烧的旺，热气一扑，激的人头懵。紧了紧眉把那炭盆踢远了，年轻小哥的屋子里烧什么炭盆，又不是养月子！叫人来嘱咐一番捧了出去。


跨近床前一把抓了棉被，作势要扯了去：“快起来，那羊肉好，吃了正补你这伤后体虚，免得落了功夫。再不起来我就揭了这棉被了！“

【今冬格外早些，漫天飞雪从边关一路铺陈至京城】

【药铺中偶遇江北原，被他言语暗激遂应了他。虽说是被言语刺激了，但心中自有思量。只没料到他的医术倒也高明，月余调养下来，伤倒是好了大半】

【雪天难行，马车走走停停，行至河北一带积雪三寸，马车也难行。一行人遂包了客栈常住。冬日里疲懒，加之有伤在身就更加懈怠，镇日里窝在客栈门也不出。】

不去！

【好梦正酣，帘笼起落带了一丝寒意，江北原一脸兴奋直嚷嚷要去寻美食。带着浓重的鼻音与些许的不满，被子覆过头，团成一个球缩进被窝里】

别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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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冬

这一年冬来的早，平安刚打点好路途所需，絮般的雪片便日日夜夜不停的落下来。不出一日一宿便将三山九路皆染了个白。索性要带给家人的东西前一路上都有备着，此刻也不差什么了。如今雪下的迷人眼，不好行路，也只得停个几日，捡个雪不落的日子再启程，只盼那时地已冻实好行车马。


一向奔波惯了，突一清闲倒有些坐不住。毕竟还未到家，心是松不了，身体又闲的慌，说不得要折腾些事儿，消散消散。


秋冬一到就想那羊肉，烩上一锅，香气儿能直接窜到年去。以前路过这里曾在一农家度夜，那主妇巧手烩了羊肉，那股浓香至今尤念，想的紧。


抬头望了望九天上落雪絮，被雪寻径为旧香，倒是寒冬一趣。探掌接了些雪片揉化在手心儿，唇角挑了丝笑，心内寻思，着那从药铺故友那里带着的少年，经这些日子调养，已经好了大半，本也皮糙肉厚江湖人，这些雪还冻不坏他。一撩遮雪帘子进屋去喊人：“小少侠，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别犯懒。”

【她其实还想问一句眼前人，到底有没有去过大辽，可惜在这里，她太忌讳身份的暴露。】

你这话说得玄了，刀还能救人不成?

以前有人和我说过，一杀一救，此为命循。我刚才杀过人，你救过我，我不杀恩人。

【但是若是下回再遇，你我为敌，一切便重头掂量了。】

【此刻也不再与他多言，当下翻了勾烈的尸身，搜到所要的东西，复而辞别。】

=结=

（你们大宋人，不是都说男女授受不亲？）

（你这郎倒不一样，像我们那儿的人，不对，大理人也不似你肆无忌惮的，是辽人才对。）

【触及我们人字眼之时，神情略变，抬眸看了看她，自己确是辽人，而她却是来自大理】

【因着门规禁忌，遂亦没开口承认，亦并未否认所道事实，只对其有丝起疑】

（刀是杀人刀，有什么好看？）

若你这刀只杀过人，那我便就此罢了

【若是如此，此人是否为故人，都皆如电如露，不可追矣】

【听闻后话，不觉缄默，道出心中疑虑】

我若赢了，就不是单单看你的刀了

【话锋一转，语气平平，道是认真万般】

你的刀是杀人刀，那今日我若一输，是否就是我的命

【于是觉察其目光而下，遂是一眼厉去，凝视其眸，又觉得几分眼熟，无端又笑。】

你们大宋人，不是都说男女授受不亲？

你这郎倒不一样，像我们那儿的人，不对，大理人也不似你肆无忌惮的，是辽人才对。

【听他说是有师承的，侧眸看去，又闻他要看手中刀，是思一过倏尔把握在手，在手上环转几圈复回 掌心。】

刀是杀人刀，有什么好看？

不如我们玩一把，你说你师承何处，我给你看看我的刀，你猜我师承何处，我猜你杀过几人？

【一话下去，又觉得这一理一环接不顺去，又道】

或者你猜我杀过几人，我猜你师承何处？看看谁胜谁负，输的人就得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如何？

【闻其话语不禁抬眸多看几眼，语气间带了丝久远的熟稔，玄色衣裳间血色潋滟，湿衣勾勒，和着那沾湿的发丝贴着身段蜿蜒而下，看其目光坦荡，虽无丝毫避讳，然目光清澈，因自小并无礼俗牵绊，遂亦不觉己身目光有何不妥】

【活水不比死水，昨日之日不可留，此人之意可是今日事今日毕，今日之后，如过眼云烟，今日所见，权当事不关己莫管闲事？】

无妨，既是浑水不涉也罢。我想不出少几，便如你所言，一切如初了

【说完便抓起石边衣裳，闻水中声响，侧眸看了看动静，见其水中一番利落动作，不见一丝一毫拖沓，见其完事席地而坐，目光便移到那把匕首上头】

（你功夫不俗，不似野路俗家。）

【依旧站立，微微低头看着她，似带些不解亦似皱着眉头】

我确有师承

【话语过后，便是短暂的沉默，沉默过后便直接道】

我想看看你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