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层灵山

【寻酒这理由道出来多半会得些奇怪眼神，却未想到他亦是同道中人。一谈到酒便笑得眉眼弯弯】

雪后取酒才最是醇香明冽……唉唉唉，不过今日是取不成了。

【想着回去之后还要同团子交代行踪便更恹恹，所幸还能找到下山路途，也算是苦中作乐。压着风帽倒也看不清他面上神色，语出安抚】

无碍无碍，我们这一趟下山你也可看到许多雪景，倒比我划算得多。

【听人道出缘由，配合着小姑娘脸上的神色，哭笑不得，怎么也没料到，竟是这么个理由，为了酒？说来上回下山买给师兄的酒，倒还原封不动地放着，颇是浪费。】

姑娘也懂得雪藏后的酒更是香醇么？这大雪下得久，覆了这样深的雪，走偏路倒也寻常，在下也是同姑娘差不多，不过庆幸作了记号，尚能找回路径。

【迎面冷风袭来，吹开斗笠上覆的面纱，寒意即扑面而来，拂开面上融化的雪水，还真是冷啊。一时被戳中心思，未免有些心虚，颔首答是。】

本是想看看山下覆雪如何如何壮观，却是迷了路，叫姑娘见笑了。

【不管他言语真假，眼下也只能信他。聆他后言又是分外肉疼惋惜的模样，叹道】

我早些时候在这山上埋了一壶酒，只等一场新雪过后取出来，谁知道……走偏了路。

【此时风雪虽小了些，寒意仍是凛冽刺骨。压低了风帽，对着掌心呼口热气】

你又是来做什么的？赏雪？

【话刚出口，便见她面上多了笑意，眼神也不再黯淡，看来是听见了，笑言。】

真的。在下方才是从右方过来，沿着那儿一路寻痕迹便能下山，我不骗你。

【见人好像有所顾虑，神色几经变化，最后憋出的话倒像是经过几番考量，不禁好笑，这又是何故？】

恕在下冒昧，姑娘是为何上山呢？按说这样大的雪，姑娘一个弱女子，怎么有胆上山？

【周身愈冷只觉分外绝望，寻酒不成倒还要赔个人与这雪山，真真得不偿失。蓦然听他一句识路，双眸顿时一亮，转而盈满笑意，声色亦带着欣喜】

真的？你能记得路？

【转念一想若下山了又不知何时再能来寻绿意，想到此处眼底清光顿时黯了大半。但心下一较，酒虽难得总比不得命，眼下只能忍痛割爱，苦哈哈地应一句】

我当然信你啦……有劳。

【一声轻叹入耳，分明柔细的声线，这人原是个姑娘。不过风雪漫漫，一时也难停，若要上山，定是寸步难行了，更别说登上山顶一览山下风光，只好调头回去。】

【见人转身掀起风帽，露出稍显稚嫩的少女脸庞，大抵年纪与我师妹相差无几，亦敢独身一人上山，颇有勇气，听女子确认了自己的疑惑，反倒松了口气，如若没遇上我，只怕她要在这儿待上许久，这大寒的天气，恐怕就要冻死了。】

多谢姑娘关怀，在下还好。方才在下上山时留了记号，或许能带姑娘下山，姑娘可信我？

【温声说话，声音尚未被风雪湮没，二人又是面对面，还是能听出说的内容。】

【眼前风雪漫漫遮去前路，将风帽压低得更低却仍挡不住扑面大雪，一时亦睁不开眼，只立在原处忖着如何出去。】

【恍惚间听得身后一声相询，尾音却颤，想来是这雪中湿滑难行身形不稳。叹声同是雪山沦落人，转过身来拂着面上霜雪道】

的确是迷路了……你还好么？

【将风帽掀起来些瞧清来人戴笠执剑，自顾不暇定不是本地人……倒不能引路了。】

【一片皑皑雪当中，已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在沿途作了痕迹，倒也不难找回迷失的路径。以剑开路一路上山，只为登顶一睹山下“雪城”，方不负来此一遭。】

【风雪愈深，拢紧衣袍戴上了覆纱斗笠，勉强才能睁开眼看清前路，忽觉不远处多了声响，侧目望去，似见一人影呆立当中，莫非迷了路？抿了抿唇仍是挪了过去，出声相询。】

迷路了？

【说话间脚下打滑险些失重摔下去，用剑抵住了石缝方才稳住，诗中雪景风光，竟也险峻非常。】

——开戏——

【这一路行来风雪渐深，手中纸伞未遮半分寒风，倒被吹得摇摇欲坠极费力气，索性将伞丢了拢拢斗篷，拉紧了风帽继续往前。】

【到城中之后便将团子安置在客栈，孤身来此寻去年埋下的一坛”绿意“。愈走到后头愈是难行，心头暗叹果然是岁月催人，不过是一年光景便觉登山累人。】

【又行路许久，周遭入目皆是一片皑皑，早失路径。这才惊觉并非是登山无力，而是偏了山路……迷路了。】

佳人饮杯相邀，月投波，酒漾清，良辰佳影，雅容绰态，寸寸人间佳境。
眉自绕春风，执壶朗笑：”哈，姑娘敬的酒，在下岂有不喝的道理。“语罢倾壶，一饮而尽。
整袖拭了唇畔，正是星疏月明，款款清风巧坠鬓，微尘大地似幻梦影。
屈膝搭臂，散了形状拂草半倚，眯眸懒神意，独参美人花月。




------------------结-------------------

【眸光看到身旁道长那悠闲自得的潇洒模样，心中的孤独感也消散了不少，无论如何，至少不是她自己空对这良辰美景。】

【一曲毕调皮的吹飞了手中半截青草，举杯看着对面的道长真诚道】上次落难全靠道长出手相救，一直没有机会言谢，如今难得有这个机会，小女子就借此机会敬您一杯，寥表心意。

人生难得一酒友，人生难得一良辰，今次佳酿在手，良辰身有，自是饮得酣畅。
风月清爽，山色澄明，半坛入腹，扫却几多闲愁。


耳畔忽起叶笛声，潺潺弥于空，泱泱住山间，侧眸，佳人面染薄醉，妙目似坠星子，自是风姿一段。
伴乐声，望空而视，新月半轮隐穹盖，轻云有韵共适存，心境如登临云梯，直去会那上清所。

【本就不是拘泥之人，听他那般风趣幽默，自是被逗的娇笑连连】道长既是喜欢，那便请尽情畅饮吧。

【随手从地上折了根碧绿的青草放至唇边，悦耳的声音自唇边传出。银白色的月光投射在她身上，清澈明亮的双眸染上了点点迷离。】

【自下山后便再也没有吹过，如今突然拿起倒是有些生疏了，起初还有些生硬，后来便逐渐的入了佳境。】

月色盈户，空山答响，清虚便于此中立。



闻言朗笑：“姑娘客气。不过有此佳酿作赔，此番清梦被扰着实不冤。”
佳酿美人，碧梧翠影，野趣题点两三，更是幽兴偏长。
仰首提壶，请了酒汁入喉，长眸微眯，细品个中滋味。


此一生，远愁近思困手脚，便是久为山林事，难免郁卒于胸。
今次，心手俱闲，浮绿意，尝朱果，片时清畅即时享，旷然自适，倏尔心神超逸。
好心情弯了眸，侧首相夸：“果真好酒！”

“在下是寻着酒香而来，未曾想竟是遇见了姑娘。”

【闻言莞尔调皮望向他道】如此倒是小女子扰人清梦了，便也只好用这美酒佳酿来给道长赔不是了。

【看着那筐中红艳艳饱满鲜亮的樱桃，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天知道她这辈子最喜欢的水果就是樱桃，而如今竟是真的这般巧合的被他拿来了，看来上天对她还是公平的。】

【含笑睨了眼天上的圆月，仰头又是饮了一杯，回眸便叫他洗好了樱桃从湖边走回，抬手扔了壶酒给他，遥遥举杯相撞，满饮杯中佳酿。】

观酒不如对饮，既得伊人相邀，何乐而不为。
笑曰：“在下是寻着酒香而来，未曾想竟是遇见了姑娘。”
提了手中竹筐示意；”姑娘有酒，在下有食，二者相搭，岂不妙哉？看来今日合该遇见。“

目及处恰是方池浸月，曲水临波，方忆起这樱桃尚未洗，故而知会一声，往那水畔而行。
未多时，携筐而回，撩袍席地而坐，取袖中一方帕，呈朱果于其上。
夜色正佳，隔岸似有荧光，梳织飘渺云商，请壶觞，就含桃，品此情景，更觉快哉。

【对月独饮，虽说感触颇深，却也平添了几分意境，酒被一杯杯的喝着，人却是没有半分醉意，也不知这不易醉的身子是随了谁，但是现在却给她这个成心买醉的人添了一大难题。】

【抽了抽嘴角，无奈的揉了下愈加清醒的额头，听闻身后异动，回眸看去，却见从前见过的道长缓步走了上来。友好的晃了晃手中酒壶笑问道】好巧，道长可也是闷得睡不着出来散步？要不要也来喝一杯？

【不想这深更半夜的竟还能在这荒山野岭遇上了熟人，也算是有缘了。】

山中夏，稠绿染小径，虫鸣西窗下。

独居斋中，烛摇影，撤去俗世烦扰，只觉身在清凉界，又阅几章闲散，更感林泉之妙。
久坐难免疲乏，合卷身起，自斟一盏凉茶，清涩入喉略草木幽香。

唇角且勾，处世间人生，自在乾坤，无愧俯仰，平民之乐卿相亦是难得。
搁盏，忽得几抹红入眼，方才忆起，同门早间拜访，特送了一筐樱桃以消暑。
月色推窗，翠胜红娇，观之，不觉口舌生津，遂提之步出院，往后山寻那辟处溪流。

夜幽静，月勾枝，凉风洒乔木，更是好山景。
且行，忽感他人气息，凝眸，只见盈盈辉处，妙影翩跹。

心道莫不是嫦娥下凡借凉，巧遇仙？
复又几步，酒香随风入鼻，眸且弯，嫦娥盗酒？

倒是有趣。

================建元六年夏===============


【夏日的夜晚总是比白日里多了分清凉，昂首望着那被满天繁星围绕着的硕大银盘，又是十五了呢，不知不觉竟已下山快三个月了呢，不知此刻师傅和师妹又在做什么呢，还有自己那对无良的父母也快半年没有消息了呢，不知自己走后他们可曾回去过？】

【仰首饮尽杯中佳酿，素手执壶便又满上一杯，从小她就总是觉得孤独，月圆时候那种感觉就会愈加强烈，以前总是撒娇耍赖的的缠着师父师妹，现在却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人了。】

【壶中的酒一杯杯下肚，喝尽了便换下一个，索性来时买了不少的酒，怕是喝到天亮也不成问题。摇头甩掉那纷乱的情绪，勾唇自嘲一笑】如今这般少了约束，倒也自在。

【将手中药草递到她手中，解下了腰间的绳子收好放入药篓中背起嫣然道】走吧，我们一起下山。我带你去别处看看。

【见她点头应了，牵起她细嫩小手，一同向着山下走去，午后的阳光照在她们身上折射出长长的倒影。】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