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湖

春桃

下个月就满十七岁，在玲珑阁里待了三四年，早就明白男人的话不可信，特别是兴致正高的男人，更不可信。听他此言也只是笑笑，颔首应了，却没真往心里去

“爷有这个心，奴感激不尽。”

美酒入口覆上他唇，清冽酒液度给他，唇齿相依十分缠绵，邻桌的话已经不想再去听了。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你争你的，何苦非要扯上我等无辜人？这会儿倒是有点心疼石榴了，卖笑为生身不由己，再遇上个拎不清的客…

又往人怀里靠了靠，抬手攀上他肩，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白皙小臂，只盼他立时随我回房才好

“公子可尽兴？厅里吵闹，不如…”

[美人，美其形、美其神。这春桃姑娘难得的内外兼美，是个尤物]

[侧头与其相亲，颇感融融]

不如爷赎了你可好？

日后不需日日对新客，处处讨欢颜

[这么个可人儿跟在身边，想一想都愉快的舒眉]

你点个头，来日再到画舫，便是爷带你游览风月

【温柔入怀，软声入耳，看来这石榴姑娘怕是不愿得罪任一客人，也罢，为难这些卖笑女子又何必呢，自己岂不落得跟那沈公子一路货色。】

【凑鼻闻香，宫中也不少娇媚女子，可这温柔如水的，怕是只有这珍珑阁能教导出来，也难怪人人趋之若鹜了，鼻尖顺她肩项而上，轻声回话。】

既然姑娘为难，在下也不勉强，这重赏依旧少不了给你。

【斜眸旁边那公子倒是嘴利得很，摆弄那位春桃姑娘像是杂耍一般，回眸接过石榴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朗声笑道。】

用钱买来几句陪笑应答，除了为难人家姑娘之外，也不知有何乐趣。

看来有些人除了铜臭之外，怕是连心眼也小的快不见了。

安公子呐，你我见过多少达官贵胄的，如此不要脸的，怕是第一次见了吧，果然这珍珑阁确实开眼之地。

“杨公子所言极是，有钱的人见得多了，竟不知还有这般全身上下就剩钱的主，也是难为了人家姑娘卖力陪笑了，怕是心里早就嫌弃万分了罢。”

客串石榴
这……【让沈公子出糗我是万万做不得，这京城之中权贵甚众，谁知今日得罪一个不起眼的客人会不会酿成来日的灾祸。春桃偷偷递了个忧虑的眼神，随即与那沈公子调笑亲热。我只得定定神，趁他附耳偎进他怀里，软声相劝】

石榴胆子小，不知怎么做能让公子开怀，若是做的不好，岂不让公子不快？

【旁边的安公子却唯恐天下不乱地挑拨，沈公子又出言相戏，他们一来一往地暗较劲，我人微言轻，扯着笑又斟了酒】

公子，这第三杯，不如奴家敬你可好？

春桃

与石榴匆匆交换了眼神，都是类似的情绪，倚楼卖笑也不是轻巧活，方才那一点争胜心早都散了干净。埋首沈公子颈肩处，掩去唇边讥讽笑意，邻桌这位安公子，委实不讨喜。

再抬头时又是笑颜如花软声娇语，坐在人腿上行了个囫囵礼

“奴先谢过沈公子了…”

轻柔一吻落在他唇角，算是表达我道谢的诚心，手捏着银票笑意加深，比之承诺，还是这样的赏来的实际。沈公子要安抚好，旁的客也不敢轻易得罪，一双含情目在两桌人之间来来回回，骤然被举高引出一声娇啼

“呀…公子又说笑，这画舫岂是人人都能来的？”

这话说的可是半点错都没有的，哪个不是交够了银子才进来的，单凭一张脸可不行。扭着腰让人将我放下，落到实处才算安心，贴在人耳侧轻声低语

“沈公子没有银子，奴也愿与公子相会…”

他们你来我往地争强斗胜，那是他们自己的乐趣，可不能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这春桃还挺俏皮，他弯唇一笑，抬手帮其把头上发簪正了正]

听说天巧楼的首饰，极得姑娘们喜爱，回头爷送你一套

[隔桌怒声入耳，他侧头细看，很中肯的品评]

春桃你看，那厢两个公子长的都很秀丽，一个像炸了毛的猫、一个倒优雅如鹤，很有趣

[入怀掏出叠银票摊在春桃手心]

猫公子…不、安公子

是、在下浅薄，在下靠银子买笑，那不知阁下靠什么呢？是…靠脸么？哈哈哈哈…

[这花舫，还就是个花钱买笑的地方，铜臭怕是比帅更受欢迎呢，这丝毫没有什么不对。笑够了他把春桃举起来]

美人，爷要是光长得帅、没钱，你答应么？

“你胡说什么！”

【眼瞧着小安子差点拍案而起，自然是伸手按下。】

安公子何必在意这些人的酸言，你瞧石榴姑娘丝毫不搭理，你又急躁什么。

【缠上石榴玉臂，提杯交饮，顺势附耳轻言。】

姑娘若能让那人出糗，在下重重有赏，就看姑娘本事了。

“啧，也不知是哪来的纨绔，满身铜臭还好意思说自己帅，还要用钱来让人陪笑，真是不知羞耻呢。”

【提杯敬小安子，忍不住笑意。】

得了得了，安公子，人家怕是只能在此地寻得几分自信，何必消了他人兴致，来此地的无非是求开心罢了。

客串，石榴

【酒杯清冷，触及温唇心下却有些诧异，流连花丛自诩风流的恩客们，这种情形谁不借机品酒尝唇？我只当这杨公子不曾常来，顺从地被揽过腰，指尖点他手背饮尽杯中物。酒方入口便灼烧着喉咙，扯了帕子堵住差点出声的咳嗽，却听到那厢沈公子与春桃戏言什么美人相惜，我偷眼去瞧身旁人，这杨公子比寻常男子肤白，又面容俊秀，他们这般戏言若是杨公子气恼与沈公子起了争执，少不得被鸨母一顿骂。心里对春桃不满，却知她也无可奈何，思索间依偎着他的肩膀又执了杯酒于他】
奴家这般饮酒也无趣，不如公子陪石榴一起？
【长袖绕过他执杯的手臂，引他喝交杯，风月场本无情，沈公子也不见得中意与我，此时被下了面子，稍后也必得赔礼，只不过当下更需小心陪着身边人】

春桃

玲珑阁的鸨母很有手段，手下的姑娘都调教的好，即便私底下有什么不和，也决计不敢摆到明面上。在恩客跟前拈酸争风这样的事，更是不可能出现在玲珑阁里，所以这会儿心里那几分不乐意也不敢露出来，只看着身侧的公子笑。

粉嫩舌尖轻轻舔一下他才碰过的唇，白瓷酒盏送到人唇边，他抬手接过同那一桌举杯。偏首靠在他肩头，做出一副依恋模样

“公子风流俊俏，非旁人可比。”

探身取了酒壶重新为他斟满，听他这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美人相惜，原来是这个意思，奴可是又涨了见识了。”

[逢场卖笑的地方，本不该多计较。只是这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到底尴尬。还好春桃懂情识趣，让人另眼相加]

你叫春桃？挺好，明媚鲜妍

[指腹在其颊上轻抚，倏而一笑]

我予你千金贵重，你予我极乐天堂。寻花折柳之处，还计较什么牡丹芍药？自是柔软解意就好

[他只是有些莫名，那个所谓的杨公子、哪里就引得石榴舍他而就？]

春桃

[把春桃抱到腿上，低头在樱唇上吮了下，问出心中疑惑]

我自问出手阔绰，那么，那位公子是比我长得帅？

[这不说还没觉得，话一出口发现端倪]

原来是长的美

[他笑，端起酒隔桌相敬]

石榴姐…这是美人相惜？

“杨公公，听说那开封湖上的珍珑阁画舫今日又有游湖，趁着御药司采购验药之际，不如带小的去开开眼？“

哦？你这小子还未断掉念想么？怎的宫中这么多女子，还不够你看眼？

”杨公公这不是笑话小的么，这宫中的女人个个谨小慎微的，当然不及珍珑阁的娇媚多姿，有道瞧一眼就能微醺，若能交上一杯赛似神仙呢。“

这么神？倒是勾起洒家兴趣了，那你好生准备，今日便去开开眼。

【其实自己对那些女子兴趣不大，不过是见这新晋的高班小安子都出口说成这样了，那就与他行个方便好了，不过那珍珑阁确实名气十足，连我这久在宫中之人也多听闻，今日恰好去看个究竟。】

【与小安子换了身便服就往湖那行去，掩了内侍身份，自然走起路来也可腰板直起，还愣是执了把纸扇装装少爷模样，便进了这画舫。】

【莺莺雀雀，酒香四溢，好不精彩，眼眸除了落在那些娇艳身上之外，自然是察着那些各路男人了，有的是达官贵人，不乏那些在宫中也曾见过的贵胄们，果然美色对男人而言有如鱼得水般，多半离不得。】

【携着小安子寻了一桌坐下，身旁一声重落，不由侧目，顺其眸光见一娇媚身段缓缓至自己身旁，心中一疑，看向小安子，只见他挤眉弄眼的，可见是他早早安排了，这下可好，料想男人争风吃醋起来可是比得上女子的，不过既然如此，埋没了这美人兴致终归不是自己的性格，自然是嘴翘执杯，一手扶过女子腰背，一手举杯迎其唇边，故意朗声道。】

石榴姑娘该罚该罚，一杯可不够尽兴，在下喂你三杯才可。

“我说隔壁这位公子，干嘛盯着我们，这石榴姑娘可不是你专属的，可别冷落了你身旁那位美女，都是寻开心的，何必如此。”

安公子，怕是这位公子与石榴姑娘多恩情，我们也别夺人所爱，等石榴姑娘陪我们把这壶酒喝完了，便可回去陪这位公子就是了。

【恰好将杯中酒沿着朱唇灌下，侧首望向那公子，笑道。】

公子意向如何？

【客串——石榴】

【漫漫长夜才开了头，玲珑阁的画舫已然开始游湖，莺莺燕燕，欢声笑语，掩着的清泪苦楚却无人得见。
此厢方才妆罢便有人来催，言语间透露此次的来客出手阔绰，比之前的沈公子也不遑多让，细心地整了整发钗的，朱唇勾起，身边的小丫头已掀了帘子。】
【“石榴姑娘，这边”，才行几步便听到那日的沈公子唤我，甚至伸手相邀，只是客人就在不远处，担心惹人不快，只能强装未听到，提着裙角来到杨公子身旁落座，玉手持壶斟满一杯酒】石榴来的迟了，自当罚酒一杯，只是独酌苦闷，公子可愿执杯喂我？

春桃

日落月升灯火亮起，正是青楼楚馆最热闹的时候，玲珑阁今夜租了画舫。近来风头正好，此番游湖自然不会少了我。

身边坐的算是常客，三日前还见他进了石榴的房，可惜，今夜他的美人儿另有所属。抿唇压下笑意，像是看不出他的窘迫，邻桌的公子模样俊俏，就是不知出手是否也和沈公子一般大方

“公子瞧什么呢？”

身子靠在他臂上，手上他才放下的酒杯，软语娇嗔

“公子眼里只有石榴，可是春桃貌丑，不配侍奉公子？”

——十一年三月——

[京畿繁华，春寒料峭、湖上便往来如织。一道夕阳打在水上，粼粼倒映着挑帘缓出的石榴裙角]

“美！如汐姑娘真的好美！”

[随着一众的惊叹，他也搁杯看向美人]

确实不错

[娇媚而又优雅，让人既想欺负又想疼宠]

石榴姑娘，这边

[他抬手按下张银票，自顾又满一杯，伸出左手等着石榴裙过来。那姑娘缓缓走近，如春日方苏的蝶带起一缕香风。他唇角展开笑，却又蓦然凝固]

“啪”

[酒杯置于案，看着于他擦身而过的女子迎向另一个人的怀抱]

【木槿，默默记下他的要求，他为何总是想着带自己出去玩儿呢】

我才不要和你比赛呢

我要回家了

【只是突然觉得，这个男孩子，其实对自己也挺好的】

--------------结

【说到那块帕子，心里就止不住的甜啊，这丫头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喜欢自己，还硬撑着不承认。不过女孩子脸皮薄，自己还是明白的。】

荷包上绣个木槿吧。

【姐姐的名字里有个槿字，所以自小自己就喜欢木槿花。】

如果你绣得好，下次带你去郊游。我们可以比赛抓鱼，我抓鱼很厉害的哟！

【本来是想学钓鱼的，但是后来觉得没什么耐性，直接就下水摸鱼了。】

【温柔体贴，女红要好，等等……怎么突然觉得他的描述这么像是再说自己呢】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他只是喜欢自己这个类型的吧，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女红那么好的】

荷包……你不是抢走了一块帕子了嘛，还想要荷包啊

【自己的荷包除了哥哥以外都是送给女孩子的，他想要，或许也不为过吧】

嗯，看在你为了我放河灯上面，给你绣一个好了

【看着她，想着刚刚许的愿望。】

我许愿说，说……让你以后都不要害怕。

【平时喜欢逗她，可是当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又觉得心疼得不行，于是绞尽脑汁地想要逗她开心。】

【有些出神，吸了吸鼻子，春日的河边还是有些寒意的。】

我？

【眼神将她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

我喜欢的女孩子，要温柔体贴，女工要好，不过对我可以任性一些，可以耍些小脾气。

【这丫头到底听明白没有？自己说得够清楚了吧！】

所以柠儿，给我绣个荷包吧。

【像是荷包手帕一类的私密物，大多用来定情，只要是她送的，自己都仔细收着，往后等成了亲，再一件一件拿给她看。】

【看着他走了回来， 突然很好奇，他许了什么愿望】

你让它带走了我的害怕，那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为什么他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呢，以前都只是和自己斗嘴，现在倒是会关心自己了】

春天来了，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不冻手的时候，又可以开始绣荷包了

【每年的冬天哥哥都不允许自己绣荷包，生怕冻了手，而自己最喜欢的季节就是春天，生机勃勃】

苏柏冬，我听哥哥说，像你这么适龄的男孩子，都可以找媒婆说亲了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啊

【幸好她不讨厌河灯，否则自己又是好事办坏事了。】

好！

【举着那个大河灯往河边走，一直到河堤上才点燃了河灯。】

许愿，要许愿。

【把河灯放进河里的时候，同时许下愿望。看着河灯飘走，信步走回凉亭。】

怎么样，是不是比较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