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林

===承平元年，秋===


【老树疏枝在秋风中沙沙作响，宛如在歌。】
【坐在枝干上，透过枝叶错落的阳光，凝眸在抬起的手里那萦绕指间的一串金铃。铃口金色已落，损了几个缺口，陈年旧感。】
【等歇好，手一落，撑到身下的树干正要跃下。手里金铃猝然滑落，不自觉前倾伸手欲抓。】
【衣袂飞扬，林间飞鸟惊起。】

【话到到这里再夹缠不清就矫情了，而我从不是矫情的人。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紧抿的唇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今生得遇莫心兰是严洛之福）

我严洛对天起誓，我活在这世上一日便护你一日周全不离不弃，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当着她的面许下重誓，便是这样亦觉有所亏欠。倘有来世定然加倍奉还】


-结-

冥教？

【对冥教所知不多，只知是在广南一带的教派，思虑一番，便知他担心什么】

（许是他得罪了冥教，身上的毒，怕也是冥教中人所下）

严公子，若易地而处，你可会弃我于不顾

【昆嵛乃武林正派，素来都是邪教不断上门滋事，原先的佛狱便是一例】

心兰乃昆嵛弟子，或许也会被魔教视为攻击的目标，严公子可会丢下心兰

【不否认听到她的话我是欣喜的，人都有私心我也不例外。两情相悦更是如此，但我心底还存有一丝犹豫】

可……

【我现在不但身中剧毒还惹上了冥教，倾一教之力追杀一人百死无生。我就罢了，若是因此连累她……】

那冥教……

【及至此时我方真真切切懂的何为“后悔】

【看他不似先前那般拒人于千里，心想自己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

既然我们都没有那么好，那么在不知何时会结束的生命里，我们是否可以相伴

【一个姑娘家，说了这么许多，已是难为自己了，但是又怕不说，便再也留不住他】

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伸手去触碰他的手，小心翼翼，却并无犹豫】

我本以为，今生都不会有嫁人的机会，你……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为了与他一起，自己可以抛弃心中的弯弯绕绕，只想相守，别无他求】

你……

【没想到一句话竟引出她这么多，我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坦诚才是彼此相互了解与信任的基础，所有的自以为是不过是虚构的海市蜃楼】

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我为自己的幼稚感到羞愧。待她说完方才说起两人别离后的种种。包括老鬼身份，自己如何独闯冥教，怎样中毒……不一而足。开头或许艰难，只是越发的自然】

我……没那么好

【坦诚弱点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我将选择的权利又交回给她】

【听到那个“死”字，抬头看着他】

是啊，我说不定连今天都过不了

【若是不吃药，自己确实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我原本很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可是在见到你中毒之后，我突然发现，世事无常，一个好端端的人都有可能突然离世，为何我不珍惜我现在可以拥有的

【言辞恳切地说了大段，微微平复一番】

只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愿意接受我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便是一生，自己如今觉悟了，可也要看他是否还喜欢自己】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就算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我也希望能为你解毒，就算解不了，我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为你续命

【相处这些日子，他的性子多少了解一些】

我对你，没有一丝同情的意思，只是女子希望为自己的心上人做些事情，仅此而已

【索性将一切都摊开与他说明】

【她脸色很不好，该不会是因为照顾我而累到了，我很是自责】

你还好吧？

【上前扶着她坐下，神色带了些焦急语气也有些重】

既然不舒服就在家里多休息，还跑出来做什么……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知道她身体不好却没想到这么严重。一时间我们都没有开口，半晌露出一个说不出意味的笑容】

说不准明天我就死了……

【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给了他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是那样无力】

对不起……

【自己当初就是因为心疾而拒绝他，如今也算是被他拒绝了，果真是因果循环】

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你

【仿佛在喃喃自语】

只是我这毛病……

【捂着胸口，想到自己似乎未曾向他提过】

我有心疾，必须每天服药才能续命，这样的我，如何能奢望与你在一起

【最后的心愿已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去往哪里，只是漫无目的行走，也许下一步就是葬身之地】

【出城不远处就是一片林子，在此处歇歇脚。身体明显大不如前，才走了几步路就只撑不住】

【靠着树休憩，林中微风徐徐很是惬意，心中一片安详。目光掠过惊诧道】

莫姑娘？

————建元八年。夏————

【他颤颤巍巍地走出去，愣了半晌追了出去，也不喊他，他在前面走着，自己便跟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走，不能让他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自己也依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喘息】

（好痛……）

【原先的情绪波动已经牵动心疾，只是因为挂念他，一直隐而不发，如今却是痛得直冒冷汗，可还是咬紧了牙，不吭一声】

【点头接过心兰递过来的叶子，摸索了一下，心中有了个大概，向着一边采摘，还不忘对心兰道】

你小心点

【一边采摘着樟树叶，一边摸索着旁边是否有什么不错的草药，不一会儿，手里已是不少了，满意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抬头看了看天气，这采摘的不知不觉间快要晌午了，回身找心兰，准备回去】

========结========

【随手采下一片樟叶递给她】

姐姐照着这个采就行了

【此处是樟树林，大多都是樟树，所以并不用可以寻找】

好啊，姐姐要是看到什么没见过的植物，可以叫我来看

【闻言点头，看着面前的树，有些迷惑，转头看向心兰】

额，那个，那个什么，我对这些叶子形状什么的不太懂，你告诉我什么模样，我按着那样子采

【每次出门都看她背着布袋，自是知道为何】

我看着这里还有些别的什么草药吧，或许也能带回去一点呢

【点了点头】

我们采些樟叶回去吧，再过一段时间，雨水更多了，便容易发生虫蛀，被一些樟脑比较好

【两人原本并没有这打算，不过幸好是骑马而来，一会儿带回去也不吃力】

我随身都有带背带，就放在背带里好了

【因为时常会遇到什么草药，所以出门时都会背着背带，里面还放了一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听她说来，方才醒悟，点了点头，樟木此些方法，也听过老人们说过，只是不曾涉及药材一类的也未曾多想，如今想来，心兰懂医，自然是知道这些用处才来的】

如此，那妹妹，为了这些药材，可是跑了很多地方了

【说是问，倒不如说是肯定，拉着她，继而再往里走走，心中便有了个打算】

不如趁着今日难道过来，我们找些草药回去吧？

【自己平素的生活称得上平淡无味，会来此处的原因别无其他】

姐姐可知道香樟木祛风湿，通经络，止痛，消食

【不仅如此樟树根、干、枝、叶可加工制成樟脑，能温中止痛、利湿杀虫】

民间不是还拿樟木做成箱子，存放衣服和书籍，因为樟木可以防虫

【昆嵛的箱子大多都是樟木所制】

【拉着心兰的手，两个人互相扶持着往里走，耳畔传来心兰关心一语，心中一动，笑着点头】

嗯，妹妹也小心，此处到是个观赏的好地方

【这泥土之地，虽说湿滑，但也还好，不至于那般难走，抿唇一笑，心情放松，慢慢的发觉，与心兰在一起的时候，心情会全身心放松，是那般自在】

心兰是如何找到这么一个地方的？

【她们互相搀扶着走进这香樟林，因为刚下过雨的关系，空气中弥漫着湿气，脚下也有些湿滑】

姐姐，小心一些

【耳边竟是鸟鸣虫叫，鼻间则是闻着泥土芳香】

闲庭信步，放松心情，此处是个不错的地方

【只可惜没有带琴，不然可以抚琴一曲，不过就算带了，地上满是水渍，也无法坐下弹琴】

【与心兰骑马而行，红莲儿如今越发的可爱了，经常要我帮它理毛发，若是一天不摸摸它，它还会耍起小脾气，对它也破无奈】

哦？是吗？

【看着林子里丝丝薄雾，宛如仙境，点了点头】

好啊，如此美景，定要欣赏，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