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帘洞

【嫣然点头表示理解，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这种事自己曾经也不是没做过，只不过那会儿山里除了师父和师妹，并没有外人。】

【为避免她尴尬，便也不再提那事，看她抱着鱼跑过来笑着道】

好啊，那我今天就不跟姑娘客气了，多谢。

【笑着把鱼放她手里，跑了不远处找了一些小树枝，挑了个不错的地方，把柴火搭好，拿出火折，仔细的生起小火，看着着了的树枝，抱了许多，填了一些进去，火不大，不过刚好】

我们先把鱼处理了吧？小火，等鱼好了再加火

【不多会，两人坐在岸边烤着鱼，雨香味出，有人作伴，倒也快】

【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鱼，看他跑到了不远处去捡树枝，便拎着鱼到了湖边，拿出匕首细心的处理起来。】

【不大一会儿，便将内脏收拾完清洗了个干净。掏出随身带的佐料在鱼的内侧均匀地抹上一层，顺便塞了些强身祛腥的药材进去。】

【看她生了火，便拎着鱼走了回去，闻言摇了摇手中处理好的鱼，相视一笑直接架在火烤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便已香味四溢。】


===================结=====================

———建元六年·夏———

[灼炎炽烤大地，夏日酷暑难耐，一路走来又有蚊虫扰人，人马俱是疲惫不堪。忽听得水声隆隆，猛一激灵，连连催动胯下黑马。想来这马也是听了水声，原本耷拉的脑袋立马竖起，四只铁蹄着地，“哒哒哒哒”跑得正欢。]

好一个水帘洞！

[但见绵延山势中一条瀑布横出，青树翠蔓摇曳岸边，跳下马来，由得他自行吃草饮水，气沉丹田，脚尖一个点地，凌空拔起，右脚在栏杆上猛地一踩，借反力再度跃起数丈，手脚攀住一块岩石，任瀑布冲刷，仍艰难向上攀爬。]

[然而人力如何胜天？爬不过一半，便遇了一处急流，正撞在头顶，连着人一起打入河底。闭了口气，在水中沉沉浮浮数次，好容易探出头来，一甩发间水珠。]

痛快！

【瀑布悬河一般倾泻而下，方圆数里只闻震耳欲聋之水声，敛裙取下面纱，正蹲于下游一汪水边掬了一捧清水洁面。】

【这几日虽说算不得辛苦，但是相比在昆嵛时可以说是兵荒马乱，思此不禁莞尔，怀念起了与同门们每日一同晨起勤修的日子。】

【水珠滑过右脸胎记，又滴落回了水面，目光望向水中倒影，不由自主伸出了一只手遮住那个桃花状的丑陋胎记。】

【忽闻一道破水之声，紧接着一个脑袋顶着湿发冒出水面。不待他甩开发间水珠，大呼一声痛快以证不是水鬼，自己已经吓得一仰坐在地上，呆呆望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水下之人，甚至忘了戴上面纱，后知后觉颤抖叫道】

啊——

你你你、是鬼鬼鬼——

还是人人人——

[这一声吼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本已在水中站直身子，被他吼得一吓，站立不稳，又被瀑布下冲力道打进水中。索性潜入水下，贴着河底游到岸边，手一撑地，跳上岸去。抹一把面，又将头发重新绑好，伸手笑道]

这下看清我是人是鬼了？

[方才入水时未及脱掉上衣，此时灌满了水，湿漉漉往下淌着。看了看人衣裙，一低头发现自己手上还是湿的，忙收了手，歉然一笑。]

手上有水，就不拉姑娘了。

【青天白日之下，那一声惊叫果然将他吓回水里，心下一边后怕不已，一边犹自惊魂未定之时，忽见那个脑袋又从岸边冒出来，险些吓得晕了。】

【还好眨眼之间，他利落的上岸，又简单绑上了头发，显然并非一个水鬼，只是一身湿衣兜水，样子还是十分古怪的。】

是人……为何在水里

【看了看眼前人，想到刚刚他在水里吓人，自己也太无礼，竟问人家是人是鬼，不禁又气又羞，站起身子。】

【一面紫纱飘然落地，是适才洁面时放在膝头上的，眼角不经意看到，恍然发觉自己竟是未戴面纱，惊叫一声，连忙遮住了脸。】

【心下难堪，被人看到最难看一面的不安，还有方才惊吓过后的委屈，连日来的疲惫，远离师门的无所适从，重重积攒在了一起，泪珠不期然落下来。】

[为何在水里？想起方才妄图爬上瀑布顶，又被水冲落的种种举动，自己也未免觉得好笑。就近寻了块大石坐下，上面早被太阳炽烤得发热，暖暖的用来干衣服再好不过。略舒展了四肢，舒服的眯了咪眼睛，道]

避暑啊，这么热的天，水里多凉快。

[还没待自己多说，这姑娘忽的站起身来，一方面纱恰飘落在脚边，顺手弯腰拾起，刚抬头就见了人掩面落泪。平生最见不得女孩子家哭，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半晌才拍了拍人肩，颠三倒四地胡乱安慰道]

你，你哭什么，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听话，咱不哭了，等会儿哭肿了眼睛，就得把你这么漂亮的脸蛋用布遮起来了。

【多日来的情绪积攒，哪里可以说收就收，泪珠一颗颗掉下来，直将袖子都打透了，心也伤感的很，一时不肯停下。】

【忽的肩被拍了两下，只是全然不同于师姐妹间的拍抚，力道大得一点不似安慰，这两下之后有如被拍醒般，意识到了男女有别，此人并非师姐，此地并非昆嵛，昆嵛远在十万八千里外……】

【想着想着又悲从中来，泪珠将坠未坠拼命忍住，手依然捂着面，不经意间见他一脸没有办法，颠三倒四的说胡话，忽然一哽，再哭不下去。】

【左手捂嘴打了两个哭嗝，右手捂着鲜红胎记，眼疾手快的从他手中拉走面纱，背身拭去泪水之后戴挂在了耳际。】

【待再转身，已经消去许多哭音，只是面色红如落日霞光，声音含着万分羞涩，艰难启唇道】

今日你……

【你……之后却不知说什么，只是手足无措站在那里，愈发着急而脸红。下山之前，如何能料今日情景。只盼此人为人正直，不要以胎记之丑，抑或今日糗事戏弄自己。】

[见人一手始终捂着脸颊，这才留心起来，待人转身一瞬恰瞥见了那块鲜红胎记，不由暗自可惜，好好一张美人脸蛋可就坏在这一处了。再听人开口，纵是自己再不解风情，见了人满面霞光，也听出她语气里透着的羞涩，然而到底是被人一个“你”弄得莫名其妙，等了片刻不见人作答，反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生怕人再急哭出来，忙狐疑道]

今日我什么？放心，无论我什么我都答应了。

[这几个字外加人前后反应又在心中品了一遍，忽的大惊失色指着人道]

慢着，你家该不会有什么谁见了你面目就要负责娶你过门一类的习俗吧，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其实有婚约不假，而且是门从小定下的娃娃亲。不过自己对于男女之事向来没什么大心思，前几年习武学文占了大半时间，后几年干脆逃出家来，家中父母尚未来得及细说，自己也只知道有了这么门亲事，那姑娘姓字名谁更是半点不知，不过此时用来搪塞一二却是再好不过。]

「听他胡言乱语简直又要气哭了，竟是认为自己准备赖上了他，一时气不过又委屈。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专门出来为非作歹，从一开始便被他吓到，眼下又这样气人。」

你、你、我如何是无赖之人

「擦了擦眼泪，想到刚刚他说无论什么他都答应，既然说得出这番话，想来也不会以今日之事欺负自己了，只是还是与他嘱咐两句为妥，这厢稳了稳呼吸，平心静气请求道」

今日之事，并不需你负责，但是还请你答应我，不可对他人说

「视线微抬，有些不安的看着他。」

适才，你没有看到我的脸吧？

[原来不过是担心自己往外胡说，忍不住觉得女孩子家想法实在古怪，看着人眼睛边还挂着泪痕，一时也起了怜惜之意，放缓了声音柔和道]

放心，我连你名姓都不知道呢，有什么好说的。

[曾听人道，姑娘家对自己的容貌都分外珍惜，何况又是这样正值妙龄的小姑娘？再听人到底问到了脸上胎记，心想总归是善意，便骗一骗她吧。]

没有，你遮得那么快，我想看都没来得及呢。

[这姑娘如此害羞，自己在这里久了，想来两人都会尴尬，左手两指一拈，打了个响指唤来正吃草的黑马，抚了抚马颈上鬃毛，心不在焉道]

其实长相又算什么，一张皮囊而已。

「方才不自觉屏息等他回答，此刻听他应了，轻舒一口气，心下轻松，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这厢颔首道谢。」

那么便多谢你

「今日先是大惊后又大哭，又失礼又丢人，心下想着还好未有被看到脸。马蹄声嘚嘚踏来，只见方才还在那边休憩的骏马听话的走了过来。」

「看来他这便离去了，心下微松，静静待他离开。忽听他道，'其实长相又算什么，一张皮囊而已。'一边安抚马颈，声音带了分漫不经心。」

「听了微怔，心想他好看不在意，自己却不得不在意，说得轻松，都不知别人难处，便不欲理他，少时回转心思，想他大约也是好心，便柔和了态度，见他已经上马，抬眸祝道。」

今日之事，还有刚刚的话，都多谢你，一路顺风

「见他离去，也召回马儿自一边林路离去。」


========= 结 =========

建元五年 夏

【夏中，雨季来临，悬于绝壁的一帘瀑布水势激荡，流水白如珠玉，声势振聋发聩。】
【一路快跑步入山中，水声不绝于耳。】
【方才见一绿羽长尾的鸟儿扑棱棱飞入山中，好看得紧，估摸着方向随其后。】

【没想到跟着和尚老头儿又来了次凉州，那次事后也不曾问过他，那近三个月都去哪儿了。只是看到城墙上写着大大凉州二字儿的时候，对他说过那年来过这儿，和尚老头也只是点点头。】

【这日和尚老头儿嘟囔着要念经打坐，想来得一个人无聊一天，就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寻摸着等回去了给他捎点什么素食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自个儿走着乐着，倒也是难得的惬意，却瞧见一个顶好看的鸟从头顶飞过，再看去还有一人跟在它身后，笑着出声】

你追不上它的

【追了一些路，抬头望望，见那鸟儿停在树枝上。尽量压抑小口喘气，紧张地望着树上。】
【周围回荡着壮阔的水声，兴许那鸟儿根本就没注意树下还有另一个人，只自顾自转了几圈。】
【心想着它或许不再飞了。正思索如何将它捉住，见其一个振翅又飞走了。】
【只得拔腿再追，不亦乐乎。】
【转弯，见一背影悠悠走在路上，那只绿羽鸟恰掠过其头顶。便加快脚步追上去。】
【路过那人身旁，却隐约听其笑声。】
【人声被水声掩盖几分，停步回头，清脆响亮地问道。】
姐姐，瀑布的声音好大，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追不上它的！

【对着他的方向大声喊着，喊完了才朝他的方向走过去。在他面前双手撑膝微微躬了点身下来】

我以前也追过这种鸟，飞的可快了。

【又左右打量了下，发现还没人跟着他，啧啧两声道】

这个地方阴湿的很，保不准会有毒蛇钻出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也不怕的吗？

【睁大了眼睛望着她，将信将疑，心中暗自犯着嘀咕。】
【回头望望鸟飞走的方向，这么耽搁一下想是追不上了。】
【听她的问话，不假思索地道。】
我才不怕呢！
【展开一抹自豪的笑意，不自觉挺起了胸膛，道。】
我最擅长的就是解毒啦！
在拂云山的时候，我师姐经常拿毒虫毒草来捉弄我。但我总会找到药来解毒的！

【忍住想上前摸摸他头的冲动，只是歪着脑袋咦了一声】

你师姐好坏，哪有师姐这么欺负人的。

【又弯下身子取了脚边的一块石头，直起身边将石头扔进瀑布里边道】

不过也好，你总是有个师姐的，我师父就我一个徒弟。

【又努了努嘴】

我师父教你念经，你师父教你解毒，诶......我还不如一个小屁孩

【听她说了两句师姐的不是，立马摆摆手，辩解道。】
不是的不是的！师姐一点儿也不坏！她会制毒，很厉害的！
【见她脸上似乎有几分失落，心中不解。若她师父门下只有她一人，那岂不是很厉害的技术，只能独传给一人？】
【若师父门下也只有自己一人，那自己也不用受师姐的捉弄。】
【这样一想，却不由感到骇人的孤独。默默打消这个想法。】
【以为她不高兴了，便道。】
姐姐不要难过！
【想起她提到的念经，不由好奇，问道。】
姐姐的师父教姐姐念什么经？是像医书一样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