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宁庸 于 2016-3-22 09:21 编辑
梅长苏
[马蹄铮铮,旍旗猎猎,一队铁骑疾速而行乃至扬尘乱起,行人四避,临近,领军之人猛拉马缰,只闻战马扬蹄长嘶,随后撅了马蹄缓步踏来。马蹄声愈近,车内青衣人面色愈发青白,彼时周遭一切已尽数淡去,唯有紊乱不堪的呼吸声清晰入耳。远华舆而择烈马,绝香篆而披戎衣,郡主之名....舍其复谁,能乱我心者....除了霓凰,还能有谁。]
[孱弱的躯体在这一刻似是已不堪重负,层叠袭来的痛楚便如遏抑呼吸一般,双目一黑,抬手撑住车壁方才稳住身形。努力平复着沉重的喘息声,手指颤抖踌躇的靠近门帘,一寸一寸接近,掀开门帘,便是我那日思夜想的霓凰,可待指尖触及门帘时,却又恍如入定一般]
[春柳明濯,碧草如茵,正是春江水鸳鸯成双的时节。草地上少女乌丝垂散肩头,一袭白衣胜雪,攒着玛瑙的额饰缀在她光洁的额心,清湛明眸较珠玉更为夺目。她手执长剑,一板一眼地练习,皓腕轻翻,带出朵朵漂亮的剑花儿。离她不远处站着一位靛青短衫的少年,唇边虽是擒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味道,时刻不离那白色妙影的朗目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欣赏与深情。]
“霓凰,你这一招‘时雨苍燕留’练的还是不对哦。”
“林殊哥哥,你总说不对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啊?”
“来,我教你!”
[林殊一边走近一边拔出自己的佩剑,将剑鞘随意地扔在一边,替霓凰示范起这一式。他的剑意毕露锋芒,少女没有做到的凌厉他发挥地尽致淋漓,高下立现。旁边的霓凰看得又是羡慕又是羞愧,连忙拿起剑模仿着他的动作。红日西沉,平野广袤,两人身后拉过长长的影子。对影消残,物转星移,车外刀剑相碰的声音逐渐清晰,苍白的指尖终是撩开那一帘之隔。]
[女子身上银色轻盔映着旭阳有些晃眼,手持宝剑,长剑清扬,飘身而入。避开了那耀目的光线,目光终于落在她面容之上。曾经一双娟秀峨眉因沙场征战磨砺了棱角,白皙如脂的面颊亦因边疆那万里风沙染上风霜,没有人比他林殊更知行军征战的劳苦,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刀剑无情马革裹尸的残酷,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年被他护在身后的小丫头,是如熬过父亲战死沙场,林殊尸骨不存,他也不知她如何重孝上阵,替父出征,斩将搴旗,立信扬威,自此南楚称臣,伏听告策,守得南境十年太平。他说要护她一世安稳,最终却是插在她心头的又一把利刃。]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出征之前太奶奶曾说,班师之时我便可行弱冠之礼,大礼一成便十里红妆娶她进门。却没人想到,这一别,就是十三年,霓凰也固执地等了十三年,直至征人已远,灯花空老。直到今日,当年背信之人终是再归金陵。]
[可惜这一路归途太过辛苦,回来的是梅长苏,不是林殊。]
[抬目高望金陵城繁华如故,这疆土城池,莫不为赤焰持枪死守,寸土山河,莫不染赤焰丹心热血,如今岂能任奸人糟蹋,作乱机轴。我今日归来,誓为赤焰沉冤昭雪,祭家父在天亡灵,安我军十万衷魂。朝堂之上云波诡谲其间凶险绝不亚于杀敌于前,我如今一双手拨权弄术,满腹机诡,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骨髓里都渗着毒,淤潭之深何足惧,却万不能再累及霓凰同我踏这深渊万丈。]
[景睿豫津不久便见败落之势,银甲持剑女子英秀眉眼不忍再看,放下门帘,倚回车内,身体一阵阵的发寒,紧了紧身上大氅,颓然阖上双目。一帘之隔,便是千山万水不复还。]
[我这一己空躯,又能苟延残喘多久,儿女情长,已非我能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