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标题: |采薇|——原创 [打印本页]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4 10:31
标题: |采薇|——原创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4 11:11 编辑

剧目名称:采薇
参与人员:萧逸之 萨拉阿满
剧中角色:袁夏  杨采薇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摘自诗经《小雅.采薇》

剧情背景(历史构架取材明朝东林党争,剧中饰演角色皆为原创。)
       明天启四年,以左佥都御史左光斗与左副都御史杨涟为首的东林党联合上书弹劾魏忠贤,在奏疏中列举了二十四条罪状,请求熹宗“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奈何熹宗昏庸无能,是非不分,听信魏忠贤一面之词反严旨切责杨涟一派。  
       事后魏忠贤怀恨在心,以“大不敬”、“无人臣礼”等罪名将杨涟与左光斗革职返乡。而后仍不肯罢休,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遂于天启五年借兴“汪文言之狱”谋害杨涟等人,诬陷他二人收受贿赂,派锦衣卫将左光斗与杨涟押送回京,入诏狱受尽百般酷刑折磨最终惨死。二人死后,赃银尚未交清,魏忠贤又牵连其亲属,多受株连最终搞得家破人亡。
       阉党专政,奸佞横行,将大明朝笼罩于无尽黑暗中...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4 10:36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4 11:25 编辑

===第一幕 天启四年 京城 春===

杨采薇

【万历四十七年嫁来京城,今时已然天启四年,五载整。夫君,乃京城翰林学士左偃。家翁左光斗与家父杨涟同在朝中为官,他们年轻时已为莫逆之交,志同道合,政见相投,随引为知己,两家十多年前便定下了一门亲事。所有的缘分早就注定今生与夫君结为连理,而成亲之日正逢他金榜题名之时。五载里,夫妻之间相敬如宾,至今依旧是街巷可闻的一段举案齐眉的佳话。】

【也许,这便是女子最普通的所求吧,待嫁闺中愿求一段人人道之为喜的姻缘;已为人妇者,愿做一个恪守规矩善持家道的典范。家婆有疾不便,十七为新妇为长媳,主理起左府中的大小事务,女子主内琐碎本不足挂齿,但求面面俱到,事事以夫君为先。夫与家翁为官素是清廉之名,左府家训告诫务必简朴,处事自有得体之道,亦不忘家训。十九有身孕,时逢难产,幸而保得母子平安,诞下一子取名清流。】

【新岁的春来的很早,京城的天气一直是暖的,桃花也比往年开的早,可这几日遭遇大寒回袭,不分昼夜的降下了一场不停歇的大雪,房前桃枝上的第一茬花骨便被大雪生生的掩了去。清明日,天意开晴,砖瓦上的雪都化成了水,每年今日,族中女眷会去祭祖,虽天公不作美,然规矩不可怠慢。马车成三同行,与二岁幼子在为首的那辆马车中,皆由识途的家仆们负责车行,心意踏实。郊外道上雪水泥泞,轮上打滑时有颠簸,大人尚有不适,可叹的是稚儿倒是乖乖在怀中酣睡,红扑扑的小脸蛋紧挨着手心。】

【祭祖过后于山中寺庙暂歇息,女眷三三两两或者赏景或者卜卦,人间雪水已化尽入泥,只山中静静尚覆盖薄雪。祥瑞之言年年求告神明前,然而阉党日益猖獗,朝中局势尚不如昔年时候,实是堪忧。要言初抱着清流在偏侧的客房暂留,独自跪在大雄宝殿上。信女左杨氏采薇,知世事有天道,贼人命数未尽,水火中间亦是要刚正不阿,不奢求多些福气,人贵在知足常乐,信女此生自已知足,且请菩萨能庇佑一门忠良安危,早还大明太平之日。香火静默,青烟袅袅,菩萨总是微笑的看着众生。是也,妇道人家之想不多就好,父亲以前曾感慨奈何采薇是个女儿身,当是嫁给夫君之后,他一腔心思才得以安慰。】

【寺中用过素斋之后,便在午后启程归家,道上泥泞退去不少,路上倒是平安,车帘子外都是些苍翠的树。却能听见山野里模糊的歌声,近了些,依稀像是应山家乡的小调,只闻:】

卿尚小,共采薇,风欲暖,初成蕊;
卿初嫁,独采薇,露尚稀,叶已翠;
卿已老,忆采薇,草未凋,又抽穗。

【神色微微的滞住,目光沉了一回,经年里,大约已经不记得此曲,是何年曾唱起过它,何年又轻易的把它忘记。此刻稚子正拽着手指发出咯咯的笑声,便微笑着抚了抚孩儿的头顶将他抱进怀里面任他撒娇。车已经行出一段路,一路什么也听不到,都过去了。偶听见风刮过来,在车外擦肩而过,手中拿着的是为夫君求的平安符和昨日新绣好的香囊,上绣着偃字我夫名讳。唇角轻轻漾起笑意,将平安符放进香囊,忽然车身陡然一停,车厢倾了一下,护住孩儿,有惊无险。装着平安符的香囊从手中掉了下来,却顺势滑出车外。】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14 12:46
袁夏

[郊外槐树林,正值开春,万物复苏,枝头新叶被化雪润泽,融露成水,滴于泥泞道路中]

[春雪未褪,覆于林间,合该一副春替美景却凭空被一记尖啸划破寂静——“铮”一支羽箭射于树干,箭身猛颤]

[似有踉跄身影侥幸躲过,身后密集跟随的脚步伴着扬起的衣袂声呼啸而至,直逼他发足狂奔不敢回头]

[春寒料峭,空气中还凝着白雾,却有豆大的汗珠不停从他脸上滴落,双腿已不知疲惫只顾张嘴拼命呼气,仿佛身后追他的是地狱阎罗,稍慢一刻便会被索命勾魂,万劫不复]

[终于,看到了前方出口隐有人头攒动,灰败的双目闪出精亮,似绝望中复见希望,求生,只为求生,一头扎进车马堆里,引起阵阵惊呼嘶鸣]

[清明时分,正是龙觉寺朝奉旺季,不分平民贵族,或车或马都会挤满整条下山之道,此刻正值午后,虽不比上午人多难行,但三三两两彰显着官贵身份的车队随行仍是绝佳的隐匿之所]

[追捕的数道身影骤然停于林道边,风扬起,诸人皆着竹青实地纱金补行衣,本色厢带,轩昂齐整,只是眼中皆是不及掩盖的肃杀之气,凛冽了这午后初春的暖阳]

[波澜不惊的双目掠过道边犹惊的人群,却已不见那道身影,只摆了手冷冷出口]



[一声令下,青衫迅速没入人群中,顿时搅的天翻地覆,怨声连连]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如此放肆,可知这车里是什么人!”

“再敢罗嗦,割了你的舌头!”

[刀半出鞘,寒光乍现,立时让周遭噤若寒蝉,不是因为青衫说的话,而是看清了那把刀——绣春刀]

[几步走入]

官府办案,请诸位配合

[嘴上说了“请”,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是锦衣卫!。。。。”

[细碎的低语声再不见之前的硬气,甚至隐隐惊恐,即使这些人或来自世族勋贵,却无一人敢轻易招惹锦衣卫]

[谁人都知道,如今的大明朝虽还姓朱,但朝中手握实权可掌生杀大权的乃是宦官魏忠贤,麾下东厂与锦衣卫官官勾结,杀尽忠良,但凡违逆者无不惨死收场]

”也不知道是谁犯了案,竟招来锦衣卫,若是被抓进北镇抚司可还有得命活“

[北镇抚司主管诏狱,又称为锦衣狱,世人皆知,如要将诏狱与刑部大牢相比,若说刑部大牢是天堂,那诏狱便是十八层地狱,一进诏狱,十九便无生理,狱内刑法残酷,入狱者五毒备尝,肢体不全]

[所以,在众人眼中,锦衣卫堪比阎罗鬼刹]

[眼锋扫过,噤声]

[脚边是不知何时掉落的一个香囊,俯身捡起,精美的绣工将那字勾勒的清隽秀丽]

[偃?]

[抬头瞥了眼马车,左府的标志清晰可见,思绪飘过,呼吸稍滞,捏着香囊的手微微用力,陷入囊中]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4 14:55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4 15:14 编辑

杨采薇

【将怀中的清流交给婢女看护,只听外面喧闹渐起,婢女神色开始紧张起来,面上平复示意她莫慌。素来世道易乱,即便外有风吹草动,起些喧闹,只待见到行车上带着的官家身份,还有几人敢来冒犯。将车帘遮严,隔着厢车,启声与仆从问话】

外面发生何事,人可都安好?

“回少夫人,是...是锦衣卫办案。都是安好,少夫人与小公子可好?”

好。【答后,暂作停顿,向来稳重的老管家答起话来语音尚带犹豫,平日锦衣卫这三字,自朝野至民间,已然是人人惧怕,成为避之不及的字眼。而此刻周遭忽然静下,方才发生的喧闹,变得鸦雀无音。似是山雨之前来突起的大风,静谧而压抑。安静里,眼中复杂,握紧手心的凉意,手中薄汗早生,语调淡道】

原是如此,自当不敢不配合。管家,与女眷们讲,我等妇道人家,弱质无用,刀剑无眼,勿损毫发与人办案添扰。

【言中端有周全意,带有二分讽意,似是与女眷讲的话,不妨也给在场的锦衣卫听。自古无礼法不成方圆,以权来扰世,且不问有理无理,谁人敢不从。混淆是非的先例比比皆是,锦衣卫行事作风岂敢恭维。】

【父杨公刚晋官职,与家翁左公在朝同与阉党以势相抗,这素有的瓜葛,怨结颇深,其党羽中的小人本就在暗处虎视眈眈,只待在鸡蛋里挑出骨头,府邸上下皆是防备,只怕一失而遭无端构陷。如今,与阉党爪牙在郊外狭路相逢,时值多事之秋,既便心中早明白,惧不可保家人周全。】

【重整裙裾,端袖而坐,时时刻刻注意着车外动静,忽发现香囊不在车中,四下寻过,想来应是落在车外,婢女忙对车外道】

"少夫人为大人求的平安符落在车外,快寻一寻。”

【化雪之日,寒冷之意本重,愈觉为寒意重重包围,下意识将狐裘披风脱下来为稚子盖在身上,好在儿已安稳的睡着。为人母,但愿所有都勿扰他的梦乡。】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14 16:12
袁夏

原是如此,自当不敢不配合。管家,与女眷们讲,我等妇道人家,弱质无用,刀剑无眼,勿损毫发与人办案添扰

[声脆如铃夹带着旁人难以觉察的西南口音,端庄的礼数似乎不用看就能想像出的温婉娴淑]

[微怔片刻,倏然抬头,扫过围在马车四周的侍从,脸上虽是极力掩饰却还是藏不住骨子里的厌恶与戒备]

[车帘隔住了视线,不知道此刻的她脸上是否也是一样的神情]

[是了,一定也是,如此疏离的语气,以她现在的身份,必定对锦衣卫也是十分痛恶]

“大人,人逮到了”

[还来不及转回思绪,远处下属便已从一户官家车底搜到了人,拖拽着过来,本就受伤的手臂鲜血直流,在还未化开的雪道上留下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被押到跟前摁在地上,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看了一眼,便淡淡道]

押回北镇抚司

[许是知晓生还无望,他猛然抬头,凌乱长发中是一张苍白绝望的脸,目中尽是癫狂]

“狗贼!你们就是魏忠贤的一条狗!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咔”地一声,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下巴已经被卸了下来,面目登时痛苦扭曲却发不出声响]

[四周立时一片瞠目寂静,多是官家女眷哪里看到过这样直接粗暴的手段,只听一片抽气声中隐隐还有压抑的低泣]

[得罪东厂,无论是什么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人被押走后,四周却无人敢动,锦衣卫未下令谁敢擅自作主,说不定就立马给你按上一个通敌之罪]

[目光收回,看向左府的马车,平淡的语气却减了几分凌厉]

多谢夫人配合,此番唐突还望见谅

[伸手香囊置于掌中,低沉而出]

不知这是否是夫人遗落之物

[重帘挡住了彼此的视线,所以她看不到此刻自己眼中隐隐希冀却又含忧的眸光]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4 18:46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4 22:11 编辑

杨采薇

【东厂调动锦衣卫到这山野里办案,其实何案可查可办,始末而观,锦衣卫此番出动数众,无非是寻那与阉党抗衡之人处置掉。他们的公道,恐只有魏公公一人说了算。何尝不曾想过左杨两府的处境,只待弹劾那日,万般终究见分晓。望着藏青色帘上的百子图,目光最终落在自己孩儿身上,双眉还是蹙了起来,静静忍耐只待时光过去。】

【听说过锦衣卫的手段骇人听闻,心中自然祈望那被追补之人可逃出生天,然而这种念想很快就被外面忽起的动静浇灭。立刻要婢女用双手捂住清流的耳朵,端放在膝上的双手已然握皱了衣袂。准备出去一探究竟,起身之际,事端又是惊人一变,瞬间动静,令无形的恐惧陡然笼罩下来,四周惊起隐约的泣音,管家在车外谨慎的小声叮嘱】

”少夫人,切莫出来”

【看来尘埃已经落定,人命就在锦衣卫的手里了,草芥何以抗衡,心中与常人大抵是相同的,此刻既怒也怕无计可施。终明白夫君时常在书房奋笔疾书时无可舒解的愁情,他日日在朝堂上面对的,比起眼前这样的景象,那里应比刀光剑影更是残酷。然而,阉党可诛灭人身,不可诛灭人心。】

【算过时间,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便已然捉拿到人,锦衣卫雷厉风行的势态,锋锐得直逼心口,身上到指尖冰凉,不敢再去触摸正喃喃哼着梦话的孩儿,那张恬静的小小睡颜,是当下最大的支持。只得等那些锦衣卫先行一步,再作打算。】

“多谢夫人配合,此番唐突还望见谅”

【无端听到这样一道声音朝这里来,人约莫就在咫尺的距离,听语气比方才所闻的几道声音平和些许,然而这并不是当即在意的,世事无常罢了。眼下思虑起其中缘由,在场不乏有其他官宦人家,独是朝这里道声谢,心中不安甚重,不敢轻易答复。绷紧心弦,握住婢女的手不准她随便答话,续待对方表明来意。】

“不知这是否是夫人遗落之物”

【然而他所提到的遗落之物,应是夫君的平安符,悬着的心尚且不能放下,沉默片刻,适才让婢女言初从车中出去辨认,自则在帘后锁紧了眉,心绪抵触,闻言初在帘外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是,这就是我家少夫人方才遗落的平安符,多谢.....大人”

【言初自帘外唤了声“少夫人”,末才将视线从幼子的脸上移了开,袖口绣着的梅花曲折过枝干,正应此刻帘那处一道微小缝隙里透露的寒气。希望是井水不犯河水,眉峰微平,双眸对着帘那处,捡词客套简单,声缓而向】

大人方才言重,不敢当。
劳顿大人亲自送来,谢意无从言表。大人既然有公务在身,便不叨扰了。

【言及此,既是谢过,也不想再旁生枝节,只待他将香囊交给言初。看见清流小睡这一会儿初醒,就开始张着一双小手儿奶声奶气的喊着娘...娘...,担忧的看过一眼悬帘,便低头温柔的哄着孩儿,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生怕稚子受到半点惊吓。】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15 08:45
本帖最后由 萧逸之 于 2016-1-15 08:55 编辑

袁夏

[依旧是客套疏离的语气,似在预料之内,嘴角牵起的笑意带了几分苦涩]

[将香囊递给婢女,甫听车内传出幼童稚声,听到那软语温慰眸中亦不自觉多了几分轻柔,低头掩去]

恭送夫人

[有了这句示意,左府的侍从恨不能立马驾车离开,目光缓缓送离,雪道中渐行渐远]

[左府带了头,其他车马亦是客套一番速速离开,生怕晚了一刻再生变故,转眼间这热闹的小道就只剩下了几道青衫]

“大人,方才为何轻易放左家离开”

[只消一句话,随便盖个包庇乱党的名头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左光斗在朝中几次三番针对东厂,魏忠贤早就欲除之而后快,可巧今天碰到这个机会,若不趁此发难还真不是锦衣卫的作风]

那车里不光是左家亲眷,还有杨涟的女儿,他刚升了副都御史你便要拿他开刀,回头在圣上面前参一本,不但没给提督解忧还惹一身臊,你可担待得起

“是......是属下考虑不周”

[神色漠然看不出喜怒,做锦衣卫这么久除了追捕杀人的手段愈发狠厉,官场之中的勾心斗角也难免渗透,张口即来的说辞堵了所有人的嘴,让人无从怀疑]

[风吹过,夹着雪地上未散的血腥气,正是春暖花开,生机盎然却依旧挡不住山雨欲来的黑暗]

[远处山寺中传来梵音诵经,缥缈入天,仿似圣佛观音慈眉善目,俯瞰苍茫大地]



===========天启四年  结===========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5 11:46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1 15:13 编辑

======第二幕 天启五年 桐城 夏末  =======

杨采薇

【天启四年,朝外世道已不太平,朝野已成水火不容之势,党争愈演愈烈。家翁及家父时人并称“左杨“,东林党以”左杨“为首,誓以清君侧正君威,拟下了二十四条当斩罪,冒死弹劾魏忠贤。熹宗无能,魏党未曾被动摇分毫,很快以狂风暴雨之势反扑,东林党以惨败告终,”左杨”被革职贬为庶人返乡。】

【弹劾魏党前夕,家翁抱下生死决心,夫君追随亦是视死如归,言天下无光明之日,还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只待此次弹劾能成功清除阉党,愿望夫人深明大义。为夫求的平安符,他一直携在身上,只盼望他能平安归来。弹劾失败后,举家迁回了桐城,只要家人平安,妇人亦有何奢求。】

【五年时候,桐城家乡清贫而居,家有几亩薄田,仆婢已散,粗衣荆钗相夫教子,全家得以温饱已是知足。天自有不测风云,阉党怎肯就此罢休,该来的始终是来了。先有人借“汪文言之狱”无中生有,诬陷收受贿赂这等莫须有的大罪,左府已是今非昔比,这等罪名扣下来,只得任人宰割。妄图上苍开眼,就若今夏开始农家就在期望天能降下雨露,可是天就不肯再降下哪怕一滴雨水,整整三个月田野干涸,大旱遍野。】

【锦衣卫抄家时候,唯是米缸里那已见底的粟米,何来赃银之说,不过就是些破旧的家当。家翁与家父被押送回京,不久便得知惨死在牢狱中的消息。而魏党狠毒手段更是要铲草除根,生死关头,夫妻本是一条命,为何惧怕,因那覆巢之下无完卵,只怜我儿还年幼。夫君决定携我与清流连夜逃走,而就在马车走到半路的时候,才发现赶车人并不是夫君,只留下一封书信诀别。】

【夫君只望采薇能保住左家血脉,舍即是得,好好的活下去,勿要回头。】

【天明了,不久之前方经历失亲之痛,夫君此刻又生死未卜,想起去年在龙觉寺早也见识了锦衣卫捉捕犯人的手段,妄图想为夫求平安,可这荒原上连尊菩萨都找不到,而那天就在头顶上,我只当是天已经瞎了眼睛。】

【马车在荒原上走着,马儿已经很是疲惫,一旦听见任何风吹草动,就连麻雀扑腾翅膀的声音,也会惊觉的揭开帘来惶恐的朝后观望,怀里的清流还有二个月满四岁,消瘦的手贴在那破败的车窗上,而袖子里藏着一把被自己磨得乌黑发亮的箭头。双眼被悲浸过之后,还余下什么,那就是恨,浓浓的恨意。唯独是恨才能撑着这幅身躯,好好的保护我的孩儿。】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15 13:40
袁夏

[天启五年注定不是一个太平年,大明朝早已风雨飘摇多年,朝中魏党之势却只增不减]

[去年的弹劾风波最终以东林党惨败收场,这是意料之内的结局,魏忠贤把持朝政多年,根深蒂固,蒙蔽视听,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然最后没有动摇到自己的地位,但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岂会轻易饶过那些人,朝中但凡依附东林党派的官员轻则革职返乡,重则株连九族,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午门石板上的血迹几日都不曾流干]

[至于“罪魁祸首”左光斗和杨涟,虽在天启四年被罢官返乡,却仍是难逃魔爪,先是逼迫昔日东林党派的汪文言诬陷他二人收贿,奈何他骨气太硬,宁死不从,最后只得随意编了个由头将左杨二人再押入狱]

[短短一月不到就让他二人尝遍诏狱所有酷刑,折磨的遍体鳞伤,气息奄奄,杨涟却还能在狱中写下绝笔,痛斥魏忠贤紊乱朝纲,直气得他七窍生烟最终将他们以极刑处死]

[犹还不解恨,牵连左杨两家家眷,下令追缴所谓赃银,抄家抓人,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南方多雨,正是大暑刚过,接连下了几天的细雨,将官道上的石板打湿,雨露不停地在厚长的绿叶上凝聚滴落]

驾!

[长长的官道上驰来一队人马,乌帽玄衣,扬起的斗篷下露出衣饰上的飞鱼绣金,铁蹄铮踏,溅起一片水花]

[目光始终凝视着前方,数日的奔波不敢有丝毫懈怠,肃冷的面上透着些许疲惫,更多的却是旁人看不到的忧色]

[根据探报,已经到了桐城与怀宁县的交界处,果然在行了小半时辰后见到了一队简易车马,在这荒野之中显得格外扎眼]

[驱马上前,将马车围堵在中间,还未等自己下马查看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循声望去,领头之人头戴乌纱金帽,腰系鸾带,一身葵花领衫绣左右金蟒,面白如粉,狭眉细长]

[原本松开的眉不由紧皱,转瞬复平]

“咱家还以为是谁呢,能赶在东厂前头先找到人,原来是袁千户”

[尖细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目光审夺]

[似乎早就习以为常,面上一派平淡之色,朝他拱了拱手]

岑公公,在下奉田大人之命前来捉拿乱党余孽

[眼前人是魏忠贤的心腹之一,任东厂高位,锦衣卫中除了最高指挥史其余人见了都要让他三分颜色]

[紧赶慢赶,就是希望能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她,却还是让东厂的人碰个正着]

[低垂的目光掩住重重思绪]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5 21:39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5 21:51 编辑

杨采薇

【逃亡路上天雨终降,车前旧帘被雨水浸得湿透,顶上漏着的雨滴时不时砸到身上。尘土里的腥味和着旷地起的野风一同吹进车中,那气味极似人的血,眼前不断浮现出可怖的画面,每时每刻都若有钝器在心上狠狠的敲击。怀中的清流昏睡不醒,怕已着风寒,小脸通红,双手紧攥住他爹用狗尾巴草为他编的羊儿。】

【赶车人道再过二个时辰即可到达县城,孩儿的病情耽搁不得,忧心忡忡的不停要车再赶快些。用浸过水的帕正敷在孩儿滚烫的额上,期望可以降下热度,嘶哑着嗓子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娘在,娘在,流儿醒一醒

【远处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车前马儿惊厥,跟着乱了前蹄。拢紧衣袖,朝窗外看时,愈来愈近的影。恰似追踪猎物的苍鹰,一旦盯准,不达目的决不会罢休。仰起熬红的眸,灰蒙蒙的乌云全数盖进眼底。起初,惧怕东厂的追捕,怕到草木皆兵,尔后,恐惧的心渐渐变得死寂。】

【紧扣窗前的指端松开来,生的希望究竟是渺茫,端臂将孩儿抱稳,对着车外的人说道】你走吧,不要受到牵连。【车外的人说自己是受过左家恩德的人,此回便是九死一生用命来报答。闭紧眼睛,待那刻,迟,不迟,早,不早。】

【车最终被逼得颠簸而停,父亲家翁惨死的时候,还在盼望着冤情能昭雪;与夫君分别的时候,连泪来不及流下一滴;而现在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咬住手背令自己忍住悲痛,何以别离呢,夫君。】

【东厂与锦衣卫前后赶到,看来左家着实令魏贼寝食难安,二者此行同为主前争功。亲吻过孩儿的紧闭的眼睛,不等人前来,抬袖一把揭开潮湿的帘幕,坦然与这不可逃脱的天罗地网相见。那般近,却一眼看清楚了一个人,模样,神情,像...,经年的遗忘,还是不曾能抹却的,全都涌现,不敢信,那声袁千户说的就是他,袁夏。】

【握紧了袖子中的那截铁箭,颤抖在指缝中生起,为何是他?天理不存也罢,命数如此也罢,经住眼前的事实,面色惨淡。旁有人狠厉的问话“可是犯妇左杨氏”,不去理会,就算被粗鲁的拖着出来,也不肯把一双眼睛从他身上挪开半寸,待他视线相看时,嘴角上带起一丝苍凉的笑,眸中一瞬激起的泪光,很快化作一片怨恨的冷光。】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16 13:27
本帖最后由 萧逸之 于 2016-1-16 13:32 编辑

袁夏

[脑中还没有想好周旋的话,车帘就猛地被掀开,猝不及防便与探帘而出的人四目相对]

[还没有细看她的脸却只见那双似曾相识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身子猛然一震,斗篷下勒绳的手紧了紧]

[锦衣卫没有自己的发话不敢擅动,东厂的番子却是毫不避及将她拽出车外恶声相询]

[她的目光如炬,眼中泛起的泪雾伴着唇角嘲冷的笑灼痛了自己的眼睛,怕被人看出异样佯作漠然的撇开头却见岑英正盯着她与车内的稚子,懒散的目光中是一闪而逝的阴鸷]

[心中必知魏忠贤定是下了斩草除根的命令,需知这些阄人因自身缺陷在处置人的手段上比锦衣卫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起诏狱,他们的私刑更是阴暗的见不得光]

岑公公,这左杨氏不仅是左家长媳,还是杨涟的女儿,提督大人必是十分重视,所以田大人命在下务必亲押回北镇抚司以慰提督大人分忧

[既然是魏忠贤看重的人那谁都想在他面前居一份功,凭我锦衣卫千户的身份自然无法与对面人抗衡,但将锦衣卫指挥史的名头搬出来,就算岑英再心高气傲也不得不给魏忠贤干儿子几分薄面]

[果然这话一出,他眉宇微皱,似在衡量利弊,最后几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似是松口的意思却转而又将目光睇向车内,皮笑肉不笑道]

“既然袁千户这么说了,那咱家自是不敢越在田大人的前头,这女的就你们带走,那车里的娃儿就留下吧,正好咱家身边还缺个伶俐的小童,这般年纪正是好调教的时候”

[他眼中猥亵的目光毫不掩饰,明眼人都知道跟在宦官身边的童子都会是什么下场]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6 17:39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6 20:08 编辑

杨采薇

【圆目瞪紧那飞鱼服加身之人,服饰正彰显他如今的身份非同一般,官职已居十四所千户,火灼的心陡坠数九寒天。那双隐在漆黑斗篷之下的手,到底沾过多少条无辜的性命。视线所对,命轮转动仿佛戛然而止,他那一副漠然的神情入眼,过往断线的千丝万缕,无从所系的陌生,终是因眼前所见情形,攒尽恨意无比。】

【不知何时又起雨水,潮湿且生冷,砸落而下,令通红的眼眸变得模糊起来。手中还是拼命的护住幼子,耳畔听到他的声音,一字一字格外的刺耳,想来这一年间左杨两府的惨案,他是脱不得干系了。今时今日,他此行目标明确,正为效命魏贼前来,而锦衣卫的雷霆之势,行事从是分明,捉捕之人是谁自然清楚。】

【雨水不密亦不停,天色勾勒出无尽的晦暗,酝酿出昏黄的颜色。他与东厂之人斡旋之意显然,明暗皆是为了争取到更多,浑身只觉毛乎悚然,已然听不下去。东厂的太监那副尖细的嗓音说出来的话,竟将丧心病狂的主意放在了我儿身上,方才沉默之态扭转,贼人逼人至甚,神色变得无比紧张起来。】

【待那太监斜目将眼神一递,原本用力拉扯在肩头的那只手臂松了开,转而直取怀中昏睡的流儿,抵抗实属以卵击石,眼见流儿将要被那人抱走。我流儿即是我之命,活着唯独的希望将被夺去,哪怕天塌地陷与我何干,电光火石之际,将袖中藏着的铁箭拿起落下,不偏不倚的刺进了那探在身侧之人的脖颈上。】

【瘦弱的身躯在最后关头拼尽全身气力,嘶声痛苦的喊道】走开!【手握箭尾挣扎着将箭拔出来,当即便有一串温热的液体迸出,喷溅在面上,洒在了车前,刺鼻的腥气令人作呕。前一刻还阴森在笑的人,猝不及防遭此一击,表情恐怖的扭曲起来,喉咙里连叫喊一声也不及,一手捂住脖子,再踉跄几步便栽倒在地。】

【手里的铁箭沾着的殷红,正一滴滴落在车前的水坑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再见怀里的流儿像是要醒转,睫毛颤动,似乎想睁开眼睛来。胸口起伏,低低的喘着,然而这已然被逼疯的心,只是想着,谁都不能将孩儿从怀中夺走。】

【摇着首,方才洒在脸上的血迹正在凝固,手臂已颤还是举起箭,其向朝前指去,眼中一派漆黑无望,重复念道】不要,不要动我的孩子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16 21:12
袁夏

[在场所有人都不想到一个弱质女流竟有这样的胆色敢出手反击,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将她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睛照得通红]

[从没想过她会有这样无助绝望的一刻,那漆黑空洞的目光如一把钝刀凌迟着自己,一点一点扩散全身]

[双拳紧篡入掌心,抿起的唇极力克制着情绪]

“找死、”

[那厢岑英见她伤了自己的人,面上早就收了笑意,肃杀锐利的视线生要将她活剥了般]

放肆!给我拿下!

[抢在他之前先声夺人,面上的寒霜亦如刀刻]

[东厂的人自然不会听自己的调配,而身边几个手下却是熟练的上前将她与车上二人制服,沾血的铁箭被扔掷在地]

[方才那一击是出奇不意,眼下有了防备她一弱女子又如何能抵得过老练圆滑的锦衣卫]

[朝那厢拱了拱手]

岑公公,这乱党逃窜已有数日,在下一直奉命缉捕,今日托了公公的福好不容易半路堵截,又得公公相助不惜损兵折将,回头在田大人面前在下一定如实相告,相信大人也必定会记下公公这份恩情

[岑英为人向来自负对阿谀奉承的话一向受用,何况在指挥史面前给他卖个人情,只怕他也是心动的很]

[毕竟东厂上上下下万号人都巴着能得魏忠贤青睐,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不比旁的少,锦衣卫指挥史田尔耕是魏忠贤名义上的干儿子,又是一手提拔上位的,关系非同一般,若能搭桥牵线那定是求之不得]

[此话一出,他脸上的戾气有所缓和,眯着狭长的眸子看过来,许久后勾了勾唇,似笑非笑]

“有袁千户这句话,咱家就算粉身碎骨也是应该的,都是为提督大人办事分什么你我,只消田大人知道咱家的一片心意那就够了”

[顺杆子往上爬谁都会,自己也是给足了他面子,比起这些,死个一两个东厂番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去得快,来得也快,骨子里的奴性与生惧来,就算穿上龙袍又有什么区别]

[掩去一闪而逝的屑意,垂目道]

如此,不敢再劳烦公公,在下即日便将人押送回京

[唱了这一出,他自然也不再坚持之前的念想,既然要做顺水人情就不妨做个彻底,左右不过一个小童,上哪里不能得]

[白面的脸上堆起层层笑意,直将褶子里的白粉都要扑落下来]

“那就辛苦袁千户了”

[客套的目送他离开,一场无声的硝烟就此终止,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

[转身望向她,本就粗布单薄的衣衫此刻尽被雨水打湿,弱柔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不禁皱眉,出口还是冰冷的语气]

这里离怀宁县不远,先去县城休整一下再出发

[对于自己的命令其他人不敢有异议,将他们押回车内重新派了人驾车,冒着淅淅沥沥的雨向县城驶去]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7 16:39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7 16:48 编辑

杨采薇

【血水接着被雨水化开来,看不见了,大风撕破的残云,暗涌如初。平日里执针线的双手,指缝中间凝固着黏腻的暗红,手中执着的那截短箭,不曾敢想拾起来过,连日磨砺过的尖锐,其上冽冽寒光黯淡,怎也破不开四周的重霾。极像猎物被追逐到穷途,生念若放下,死念尤可选?】

【大抵,生不得,死不得,居其中间者,最苦。锦衣卫等人上前来时,眼睛空洞的注视着袁夏,煎熬在眼中的交织已经不明,短短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心智几尽到崩溃边缘。指上不自觉的开始微屈,干涸带血的唇上抿住,是想将这箭扎进自己心脏中去,怀中流儿蓦然睁开眼睛来,动作陡然一停,箭恰是被夺了出去,泪水落眶而下。】

【思绪空白,眼中直直的望着怀中孩儿,母爱微薄到已无能为力,后被重新押入车中。他说着话,语气神态已与从前判若两人,再听如见隔世,可是六年中我从也没想起过他,一点也没有。委实如今这命交由谁手,结局都一样,陷入豺狼虎豹之口,焉能再存几日。】

【夫君所言的深明大义,我懂。从很久之前,我便知道,人一旦有所取舍,取得的要拿得住,舍去的就要放得下。】

【车行在道,抱着虚弱的流儿,靠在车中的角落里,若覆尘埃的石雕,独自在落寞的回忆里沉浸,一个时辰间被探查数次,皆是纹丝不动之色。这周遭的潮气那般的凝重,无形中沉甸甸的压住心上喘不过气。出嫁之前,是在湖广故里应山长大,与袁夏自幼便相识,没敢想过此生还会与他相见。】

【放手,连眸也不回的擦肩而过,采薇心中从来就没有你。】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信,不信,我坚信自己不曾带有任何眷念。车的前处,就是他,恨不得现在就要他偿命,那把磨好的铁箭,在方才相见的那第一眼,便想冲过去刺向他,想及此处,沉为一潭死水的眼波开始震动。】

【流儿刚刚醒转后,不曾能啼哭,手里还是捏着那狗尾巴草编的羊儿,喂过他喝些水,好似热度稍轻,然而身体就在刚刚又开始打起颤来。收起心中对袁夏那可怕的想法,竭尽全力的尝试着跟孩儿说话,他再也没有反应,可身体的颤动愈发厉害。慌张的从角落起来,用力的拿手拍着车窗】
停车,快停车,求求你们

【车始终不得停,被逼退后,确实连命也不要了,将面色煞白的流儿安置在车上,人便从行驶的车中朝外跳去,被阻拦时候,哭喊而道】我的孩子快要没有命了,求求你们救救他吧【哭泣,本觉得泪水已经干掉,也许能泣出来的已是血,生之命,怕只能用来保我儿平安。】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17 20:40
袁夏

[策马驶在马车前头,身后是日日夜夜思念了数年的人]

[一前一后,就像经年里还是青涩的一对人,同样是绵绵细雨不断,潮湿的泥路弄脏了原本整洁的衣摆,回望间,她扬起的眉眼尽是甜甜的笑意,伸过手随之覆来的掌心温润如玉,退去因湿雨带来的寒意,那是这辈子握过最美好的一瞬]

[时隔这么多年再见,即使身靠的距离还是这样近,彼此的心意却已远到无法触及,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

[雨水细密,打在脸上如针如刺,耳边突兀响起的拍打声将脑中往事生生拽回]

[转过身正见那清瘦的身影欲往车外跳,心下一惊,好在守在一旁的锦衣卫及时将她拦下]

[策马回身,行进的队伍也因此停了下来,雨水已将她鬓发打湿,发红的双眼分不清流下的是泪还是雨,透过雨雾看向我,却又似空洞的无物]

[翻身下马,一跃登上马车,摁过她的肩膀便一同进了车内,只吩咐外边的人继续前进]

[马车太简陋,雨水已将半边车厢都打湿,她的身子微微发抖,一双眼却只盯着角落那小小的身影]

[探身向前,摸了摸那小儿的额头,触手滚烫,不由蹙了眉]

[怕是烧得不低]

[手向衣内摸了摸,身上带着各种药,止血去淤,活筋舒骨,甚至还有一见封喉的毒药,却独独没有可退烧的良药]

[平日若碰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熬熬就过去了,毕竟锦衣卫习武,底子在那,所以不会浪费时间去准备这些普通药物,可眼前孩子还小,又受了惊吓淋了雨,倒比大人还凶险几分]

[正思忖间,他突然伸手抓住自己手掌,那么小那么软,无甚气力却是紧紧抓附着,双目紧闭却是喃喃低语说着什么,听不太清]

[眸色一柔,另手立刻解了沾水的斗篷,里头的飞鱼服并未太湿,将他小心抱于怀中,手掌不停的抚摸他的额头和脸颊,希冀能将那燥热消退些]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8 10:13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8 11:06 编辑

杨采薇

【握紧双手,指甲深深的陷在手心当中,无尽无期的雨水弥漫在空,绝望的苦苦哀求。原本官门小姐的出生,从是隔离世间的疾苦,在短短的一年间,接连经历灭顶的剧变,而今已沦为卑微的罪人之身。】

【从是在怜悯着的心,被毫无预兆的重重击垮,与生俱来的自尊,在雨水中浇灭殆尽,如今唯独这一声又一声的歇斯底里,为自己重病的孩儿求条生路。】

【队伍终是停了下来,便立刻抬起那雨水模糊的面庞,见到袁夏的身影自雨幕那端走近,失了神采的双目恍惚过一瞬。待回到车厢里,人比方才静下许多,身体急忙挡住自窗那处不断落入的雨水。身上已潮湿冰凉,不敢将正打着冷颤的孩儿抱进怀,心疼的凝着那张烧得发红的小脸,声轻且柔且无力】

都是娘不好,未曾照顾好流儿
流儿快好起来,不要吓唬娘,好不好?

【袁夏靠近过来的时候,惊慌无措,本能的想要阻挡,因为不信,因为本有的恨,准确的说,更多的是惧怕他会对孩子不利。可心里清楚,事到如今,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知他是在试探孩子的额温后,犹豫的侧让一个角度。】

【被泪灼痛的双目里积满忧伤,毫不掩饰的向他看去,心里期望,是否他能有办法,能帮帮流儿。溺水的人哪怕就是一根能救命稻草,也不肯松开手指。而袁夏,在这场窒息的伤痛里,成了孩儿安危唯一的希望。】

【他自入车内,便一直没开口说过任何话,在那张同是布着雨水的脸庞上,未寻到一丝冷漠的痕迹,心里面哪处的一丝熟悉感,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当听见流儿的喃喃发音,立刻就低身匍匐在孩儿身前,待是听清他小嘴里模糊的言语,干涸的眸又开始滴落泪滴,却见那小手儿攥在了袁夏的掌心上,怔着捂住唇。】

【侧过首拿袖拭过眼眸,呛着声克制抽泣,见袁夏已解开了斗篷,那刺目分明的飞鱼服,还是要心中蓦然悬起,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不要...【匆匆转眸,触上他的视线,却对上他柔和的眸,并未再去阻止他把流儿抱进怀中。看着他耐心的看护,无端生起一种异样的矛盾感,在仇恨与感激中间徘徊。】

【流儿并没有再生起剧烈的颤抖,静静的坐在袁夏的身侧,就那样静静的凝视过片刻。心知没有药物,没有大夫的医治,孩儿定有性命之危。待能将泪光全部收好时,朝后退了退,跪下身来,叠起双手,朝袁夏镇重的叩下去,内心再三强忍,声音还是起了颤】

千户大人,罪妇死不足惜,孩儿尚且年幼,如此病重,再不医治,只怕熬不下去了,请大人看在稚子本无辜的份上,开恩放他一条活路吧

【言罢,再次叩下,袁夏我知道你一样是认得我的,为何到现在也不肯开口认我,也许你根本没曾想记得,也许我不值得你记得。是啊,不值得。采薇不再是那个会微笑着直呼你姓名,却一声哥哥也不肯称呼的稚气少女了。】

袁夏,我求求你。

【终究,压抑着,再唤出他的名字,记忆浅尝辄止,那已是一别经年。】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18 11:12
袁夏

[她脱口而出的一声排斥还是让自己抬了头,面对面的距离将她细致到发丝都看的一清二楚]

[昔日稚嫩的少女早已蜕变,如果不是当下的境况,她该是一副娴静温婉的姿态,相夫教子,怡然安处,可如今却生生被逼入了绝境,无形的压力打压着这脆弱的肩膀,随时都可能崩塌]

[心中泛起酸楚,克制住想将她揽入怀的冲动,却还是被她接下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袁夏,我求求你。

[再从她口中听到这声称呼,心潮已无法再平静]

[这在心里一直被自己视若明珠的女子,不仅有着高贵的出身,更难得的是自小便温柔体贴,心善如水]

[她一直是我从内心小心呵护的,却又可望不可及的所得]

[可如今她就跪在这里,低声下气,仿佛卑微到尘埃里,再也控制不住,托起她的手臂紧紧箍住,眼底溢出一抹伤痛]

你...不必....

“大人,入县城了”

[车外的动静打断了彼此的对话,回过神来,轻轻放开箍着她的手,平复下心绪,望向她眼底深处郑重道]

你放心,到了城内我会送他去医馆,一定不会有事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8 14:32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8 15:01 编辑

杨采薇

【我想我若是一直活着,依旧会继续憎恨,他确确实实是来自那陷全家不义的修罗场。大约知道已经走不远了,而恨一个人哪会有那么容易,可是,刚才的恨意来的却是那般的真实而强烈。】

【在身体里寻觅着坚强,不想让脆弱的泪光再度涌现。那可怜的自尊若还存在,定不允许有朝一日这样子在他面前博取同情。】

【可他的手用力的触在手臂上时,自他掌心而来的温度透过衣袖的布料,才麻木的意识到,冷意早也使这具躯体冰凉。然而,袁夏眸中现在所包含的,已然是读不懂了。蓦然想起来,那里应都是一双时常笑着的眼睛,宽阔而包容,让心中从也生不起任何烦恼。】

我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唯独只放不下流儿。

【摇着首,蛛丝缠绕的蝶,已经命数注定,平淡的说给他听,自也知,生气正一点一点的从身体上散去。而当听闻已然到县城,无血色的面庞上带着期望,眼底万千的柔光全数投向袁夏怀里的流儿,而他的小手拽上袁夏身前的衣料,小小的眉头稍微动了动。】

【抬目看向袁夏,眼底正倒映着他的容色,得他所应,揪着的心得到了最好的安慰,手臂用力的撑住身体,颔着首,泛白的唇上不经意露出笑来,声出自心中】谢谢【平静下来后,眼睛里看得清楚的是袁夏,然而他身上的飞鱼服,依旧提示着彼此身份有别,指望他如何称呼自己,突兀的道出一字】你...

【又立刻止声,关于他的种种,成了心里不能开口的疑问,他的道路,六年已去,岂有资格能够过问。】

【伸手向他那里去,是要接过流儿来,隐约感觉到不安,抿唇不道。锦衣卫高高在上的千户如此屈尊降贵,深谙党争的残酷,这样下去始终会有不妥,平静的向他说道】

劳烦千户大人寻找医馆。犯妇自当在车中安分,不再生事。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18 16:07
袁夏

[这一句承诺换来她一句道谢,看着她眉间松开的纹理,心中亦生暖意]

[还好,不算晚,只要有我在一日,就定会护你周全]

[有些话,无法说出口,就算说出来,时隔这么多年又因着彼此的身份,恐怕也只会徒增烦恼]

[见她欲伸手来抱孩子,止道]

我来

[车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怀宁县是徽州辖内的一座小城,不及桐城人多富裕但盛兴农业,自给富足,算得上百姓安居]

[细雨中静谧安宁的小城,仿佛丝毫受不到皇城中腥风血雨的影响]
[城内医馆不少,只教人打听了最大的那家便驱车前去]

[雨天行人本就不多,虽是披了斗蓬但行装到底有几分诡异,再加上锦衣卫天生煞气外露,有好奇者探之一二但见一张张冷肃的脸便是匆匆远避]

[车队人马大剌剌往医馆门口一停,委实让馆内出来迎客的小厮抖了一抖]

[伸手又探了探怀中小儿的额温,虽然还是触烫但好在没有加剧的现象,随之抬眸看向她,缓声道]

我会派人送你去客栈,先把自己照顾好,才有力气照顾你的孩子

[手边那深色的斗蓬差不多已经干了,锦衣卫的调度向来都是出自宫廷御用,这上等的妆花绢如丝柔软还不易渗水]

[将斗蓬抖开覆在她身上,雨水早就渗透了她的衣裳,本就巴掌大般的小脸苍白如纸]

[复看一眼,只将一腔心意凝于眼中]

信我

[遂在她目光中抱着孩子下了车,吩咐两个锦衣卫带着马车先去客栈,自己随后由小厮引领入堂]

[身上醒目的飞鱼服和腰侧挂着的绣春刀,已让堂内数人见之色变,不消开口只一会儿功夫来看病的人就都走了个空]

[即使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坐堂的大夫在几双利目之下也是小心翼翼,胆颤心惊]

[换了湿衣又服了药,他的呼吸已渐平稳,为确保无后患之忧还需观察一个时辰]

[就这么静静坐在床边守着,似乎到现在才有功夫细看,虽是闭着眼,但那眉眼轮廓却是像极了她]

[笔直冷峻的身影一动不动,只眼中透过那熟悉的容貌,仿似又回到流年岁月中]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8 19:17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8 23:08 编辑

杨采薇

【车行渐渐的平稳,想来已经进入镇中,回眸看了一眼窗,雨水里画面尽是宁静,殊不知方才数里之外那场惊心动魄,是虚是实。】

【他没肯将流儿送过来,模样态度像极某个时候的他,双手一时显得无处可放置,握着已脱线散开的袖沿,顿了好一会儿。脑海浮现的剪影已模糊,刹那的光景,只管压低了眼睛看向流儿,余下时候,两人无言而对。】

【袁夏他一直没有离开,却是不明白我刚才说出那些话,是要他莫在车上逗留。可,这担心又自何而起,转而疑问终是指向了自己。方才他与东厂人马的对话,每一句都记得的。】

【车在医馆门前停下来,袁夏再试过流儿的额温,伸手握住流儿的小手贴在手心里,还是与方才一样的滚烫。担心的吻了吻手中的那只小手,刚想开口,袁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对着他动了动唇,没有讲出话来,他肯要流儿就医的时候,就知他着实已经在破例了,到底为什么?记忆里所知的锦衣卫,并不是这样的宽容,他们视人命如草芥,只要动手之处,十步之内便会看见血光。】

【思绪重新起了凌乱,犹豫的握着流儿的小手不放,指端的冰凉要流儿不自觉的缩起小手。袁夏忽然将斗篷盖在了身体之上,很是明显的颤动了下肩,眼睛从流儿身上转向他去,看进了他漆黑的瞳眸里,没有道出拒绝。】

【紧抿住唇,深深的一眼而去,却是肯将手放开,点首时候,眼底蓄起的泪水落在了斗篷的布料上,落下化不开的痕迹。目送袁夏抱着流儿下车,那道挺拔的身影很快走进医馆,再是看不见,低眉对着眼前的雨滴,不着痕迹的哽咽道】

我信。

【另起的那层不安,依旧萦绕心头,挥之不散,手抚上披在身上的斗篷,想去感应袁夏的心。那黑色似能融掉掉天下所有的颜色,犹如黑夜笼罩整个大地,而此刻却披在身上遮挡住风雨。】

【随着马车进入客栈,只闻唏嘘之音四起,应是见到了这被锦衣卫捕捉的犯人,而发出的感慨吧。去年春时在龙觉寺,也曾抱着如此的怜悯之心,无能为力。这刻被人押送进房,门口有人把守,窗下铜镜中的倒影,发丝凌乱不堪,脸上依稀还残留着血迹。】

【停顿许久,指轻轻解开袁夏的斗篷,放在手中折得整齐,抚平上面每一道的折痕,好好的摆在了案上。身上布有污迹的布衣已半干,抱着肩靠在身后那堵墙上,听着瓦片上雨水滴溅。】

【起初本是以为袁夏害怕我们母子死于非命,不好与上面交差,如今犹疑不肯再想下去。他这一路无言的相护,与那行事严肃言语冷漠的他,与那深谙东厂心意又能言善辩的他,判若两个人。】

【摆在案侧的饭菜动也未动,想及夫君的安危,忧心此刻孩儿的病情,等下许久,天色已蒙蒙暗下来。连日的奔波已让身心憔悴,身体坚持到最后,抽干了气力,倚着墙壁滑到地上,失了知觉。】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19 09:59
袁夏

[从医馆出来已近黄昏,小心的将孩子抱于臂弯等到了客栈天边最后一道光亮已退]

[进了房间,却见她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目光相询,守门的锦衣卫说,让小二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她倒在了地上,把她抱到床上把了下脉,还算平稳,大体是劳累过度才昏了过去]

[准备的饭菜没吃一口,已经叫人拿去热了,等她醒了再端来]

[得知她无碍才稍稍放了心,把孩子轻轻放在她身侧,只听他嘤咛一声自然而然的靠了上去,睡相安甜,不由弯了弯唇]

[替他们掖好被子便悄悄退出了房门,转身进了隔壁,已有数人等候多时,不甚明亮的烛光把墙上的人影拉的细长]

“大人,现下东厂已经知道人在我们这,怕是不能够再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负手而立,面上亦是凝重]

[这次带出来的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亲信,此行的目的也没有相瞒,从知道魏忠贤欲株连左杨两家的时候就一直着手准备,早前就派了暗探先一步查清她的下落,之后再想办法把她带走藏起来,直等风波过去]

[说到底是我低估了东厂的能力,只知道论起情报和眼线锦衣卫在朝中无人可及,却不想东厂在魏忠贤长久管制之下已毫不逊色,到底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更教人放心]

[不过还好,至少眼下人安在,之后的事,走一步是一步吧]

[折了身,目光扫过,冷峻的脸上透出些许温和]

难为你们,跟着我做这掉脑袋的事,日后东窗事发,只管由我一人承担

“我们既然愿意跟随大人,就断没有退缩的道理 ”

“没错,若没有大人,我们几个早就在阴曹地府投了胎,就算现在大人要与姓魏的反目,我们亦无二话”

[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满是坚定,在这鱼龙混杂,是非难分的朝堂之上还有那么几个能完全信任托付的人,该是何等之幸]

还没有那么糟,会有办法的,至于魏忠贤.....总有一天,我要拿他的血亲祭骆指挥史

[烛火摇曳,阴暗起伏,映照藏在眸底深处的幽暗]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9 12:22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9 12:27 编辑

杨采薇

【其实,袁夏不知,在他抱着流儿来到榻侧,母子连心之故,意识便已醒觉。当那小小身体平安的回到身边,所有的伤痛暂都可以全数平复。睁开眼睛,烛芯上昏黄的火焰模糊着袁夏离去的背影,不曾出声,视线落在已闭合的门扇上。】

【许久,尝试着撑起身来,听到孩儿均匀的呼吸,触摸过小身体上干爽的衣物,小手心早是散了热度,抚了抚那安稳的睡颜,千疮百孔的境地,以前菩萨面前说的不奢求,已全数都成了昂贵的贪念。唯这刻求的到的,便是流儿他能无忧无虑的睡个好觉。】

【想及昏厥时所梦到的,此时冷汗还在身,夫君立在桐城旧居的庭院里,然而他的衣衫已被血水浸透,那双平日不大会笑的眼睛里,攒尽了温柔的笑意,说的却是“夫人若是累了,便就放下吧”,庭中那树桃花已开半,来不及一树芳菲,花瓣全数在那场腥风血雨里落尽...】

【抓不住梦境中所见的分毫,产生的碎裂的地方那应该是在心上,时光总会将碎裂的位置碾磨成粉末,再重塑那处的坚强。此生从有一刻,那应还是在应山之时,决定不能回头的时候,内心才终于明白,握紧手中所能拥有的就是一生。而现在手中能触摸到的是我的孩儿,那就是我的命运所系。】

【望着门前把守的那道人影,想过要逃。心思细腻如同过往,在得知袁夏未怀伤害之意,内心彷徨过,却笃定是不想着逃走了。寄希望的是他肯将流儿送走,他无论想要什么,都会替他争取得到。高官厚禄,扬名立万,他大约都已经做到了,他,苦味泛滥在嗓中,蹙眉做着最后的打算。】

【摸索着从床榻上起身,为流儿盖好被子,想起袁夏方才掖着被角的动作,那不是他该有的动作。也许心里已因感激而动了恻隐之心,可始终忘不掉他此行的目的。端着臂立在墙壁前,对着墙上的淡影,一墙之隔,依稀能闻数言起,可是一字也听不清楚。】

【紧闭的风窗外,雨声不再响起,归复夜独有的寂静,坐在案前,将食指咬破,待指端开始淌着血,便在一块破布上写起冤情来,原来腥味的血液到嘴中,却是咸味的,犹如眼睛里流落的泪水。】

【写下数行时候,头上渐是发昏,回眸看了一眼床榻那处,支撑住继续写下去。吾儿清流,若能逃脱,以后携着为娘用血来述的冤屈,将这莫须有的罪洗刷干净,岂能就此蒙了魏贼的污秽。】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19 14:29
袁夏

[从房门出来,外头已响起了打更声,二更天]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仍旧是乌黑黑的不见半点月光]

[店小二一直候着,说那饭菜一直在后厨热着,只眼下时间长了恐有几道菜散了味不好吃了,想了想,便问他店里可会做切面,他应了个是,只不过没那酱料怕做出来不够地道]

[挥挥手示意无妨,让他去厨房现做一碗来]

[到了门前驻足,先听了听里头的动静,很安静,遂轻轻把门推开,却见她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案前]

[探上前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却一眼看到她满手血迹,惊到]

你在干什么!

[出声之际,已将她沾血的手执于掌中,对上她有些惊慌失措的目光复觑了一眼案上之物,皱了皱眉,眼中划过叹息]

[视线收回,因反复挤压那指尖显得有些臃肿,好在出血不多]

[给她上了些止血的药复扯了条白布仔细缠了缠,她的手很纤细,不知是不是因为瘦的缘故,比记忆中要修长了许多,掌心起了薄茧,想来这一年并不好过]

[本该是养尊处优的深闺女子,奈何被逼到如此境地]

[心里泛起疼惜,却不敢逾越身份,包扎好后便轻轻放开,在昏暗的烛火中对上她的目光]

你身子弱,不能这么糟蹋自己,你若再出事,谁来照顾这孩子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19 16:26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9 19:44 编辑

杨采薇

【自问内心,可是放得下流儿,甘心情愿的赴死境。魏贼的势力一日不倒,深知此事是不会善罢甘休。算尽了始末,余下的生机就那么一丁点,如今心意孤注一掷,所有指望只在袁夏身上。】

【指上的血液很快就干涸,便用力的再将伤口咬得深些,横下心续以悲愤将实情写得详尽,句句痛述这曲折的冤屈。身后的门声响动很轻,如风刮过,目光浸在昏黄色的烛火中,写完了最后一言。】

【坦然的对着正在干却的字迹,那急切的心意且是释下。还未来得及回眸去看那细微的动静,手不妨被捉了起来。袁夏那一直波澜不惊的双眉忽然皱了起来,大约是看见案上那血书。适才发觉自己手中的血已经流了那么多,惊吓的只想从他那里缩回手去。】

【怕是会吵醒正安睡的流儿,也未再过于挣脱,他本就知道这案情是无中生有,看与不看都是一样的。心中翻涌起尖锐的恨意,迟疑不发,却是锋利的剐回自己的心上。指上的伤口被他清理,呆滞着视线看着双手,唇颤抖的张开来,迟迟的作答】

写下冤屈。

【袁夏他依旧仔细的在包扎伤口,垂下的目光静静的转向他的侧脸,昏暗的光影里,与经年里遗忘的印象重叠。渐渐呼吸从急促到平静,思绪也随之镇定。待他重新松开了手,便将手叠放回膝上,相互就这么看着对方,视线定格不移】

大人为何不问我写下这封血书的目的?

【而此刻小二敲门的声音起打断了谈话,待见那漆黑托盘上摆放的那碗切面,膝上的手立刻举起遮过眼睛,水泽藏进了指缝中间。见到袁夏的这半日,关于过去能模糊便尽量模糊,而眼前的切面,那是过去在应山家乡最爱的小吃。放下手来,没有拿起筷子,而是拿起那封血书,如是质问】

你能告诉我,我夫君如今是生还是死吗?

【凶多吉少,心中明白,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完,别过视线,向着灯火,自嘲的笑着,说明自也知道答案,没等他回答,已道】

我恨你,袁夏。

【收起那痛苦的笑容,将目光再度投向他去,为何要助纣为虐,那荣华富贵,那高官厚禄,是比世间的黑白公道还要重要么?气他走了错路,可是作为阶下囚的是自己,哽住的话续道,果真低下声来】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求你帮我把流儿送走。

【苦涩的说给他听,眼里再没有掺杂别他,包括恨也放下的无影无踪,眼神干净见底,已经做好的决定,诚然是如此的决绝】

我把命交给你了,我会好好的活到你把我交给魏忠贤的时候。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0 15:36
袁夏

[那血书字字如泣,心中喟叹,自魏忠贤当道,诏狱冤案无数,那墙面上留下的血书早已密密麻麻,洗都洗不掉]

[想起杨涟生前于狱中写下的绝笔,不畏阄逆,以性命归之朝廷,傲骨奇节,未曾想他的女儿亦是如此]

[是啊,她表面看着柔弱无比,可一旦有守护的东西内心坚韧却丝毫不输男儿]

[可是我该怎么告诉她,以她父亲为首的东林党尚且撼动不了魏忠贤的地位,但凭她一己之力就算写下累累血书也是上诉无门,这朗朗乾坤早就握在逆贼之手,以卵击石也不过再添一条冤魂罢了]

[小二的叩门声打破了沉默,热腾腾的切面还冒着香气,虽色不及家乡的地道但尚且能从中念回儿时的记忆]

[这是她最爱吃的]

[希冀她能尝上一口,就像从前,我每回从街角面摊给她捎来一碗切面,她都会食指大动,吃得有滋有味,嘴角总会沾上面酱被她反手一抹,眼中尽是亮晶晶的笑意,那是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展露的俏皮灵动]

[可终归,她没有再尝一口]

[垂眸,但听她接下来的话猛的抬头,对上她满含急切的目光,心下狠狠一缩,呼吸都有些急促]

[一直都是知道的,很早以前就知道,她从来都是别人的,这自小订下的婚约,即便无数次亲密的相处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左家嫡子,进士及第,官拜翰林学士,这个曾怨恨嫉妒无数次的人,在入京担任锦衣卫后才有了初见一瞥,温润儒雅,清风高节,与窝在阴暗角落的自己如云泥之别,那时才觉得,只有这样的出身品貌才堪为她良配吧]

[只是这暗无天日的浑浊朝堂,终究是躲不过的漩涡,他们想还天下一个太平,却敌不过早已腐朽根固的阴暗,跌入万丈深渊,终将她牵连]

[缄默,是怕真相让她无法承受,她的恨,因着这身飞鱼服,可她却不知,如今她最憎恨的却是唯一能保护她的,即使她不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我却不能眼争争的看着她送死]

[拿过碗,用筷子绕起一卷面伸在她面前,沉静的目光映着烛火暖意,轻声道]

先把面吃了,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半是劝哄的语气,就像在应山的时候,只是二人现在的身份,仿佛隔了万里千山]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0 18:13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0 19:09 编辑

杨采薇

【几言几语说给袁夏听,细密的想好,将该说的都已说尽,他答应或者拒绝,都应有个了结。而他始终是沉默不语,短短的相处让时光勒紧了一颗心。此生择了沧海的距离,生疏起来的不止是彼此的模样。】

【到底他的眼睛里会藏着什么,彼侧他熟悉又陌生的神情,透露出的关心显然是能感知的到,他也就是这样一步又一步,逼着那终年积在一处的悲哀清晰起来。泪光划过,可是手这回,却捂住了胸口的位置。】

【强忍得辛苦,硬生生将泪光逼在眼中,始终不肯松懈掉自己的情感,隔年委屈的时候就会对着他大哭,却是那么的轻易任性。拿着血书的手放下来,暗色铺陈的地面,两道影子分别投在两个不同的方向。】

这些年,我曾羡慕过扑火的飞蛾,明知道前路是火海,还是那么义无反顾,全然不违背自己的心意。
我父亲被抓捕前,还是放不下母亲留下的那支钗,即便他一生选的是天下的正道。
人都会后悔的,而如今开口求你,就想做回飞蛾,不想回头。

【一室之内,火光依旧安静的在烛上,不管门外是否有风还是有雨。说了许多话,说自六年前,言止至如今,而眼睛里的烛火蓦然跳动了一次,回过眸看着他正执着筷的手,说话的语气要内心几乎分辨不出来,现在身在何种境地。在多年以前,是那样的喜欢看他认真哄着自己的模样。】

【可是现在,就是听信他的话,浅浅的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执筷挑起那卷面上,手臂轻轻的抬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碗,拿在手中很是不稳。鼻中的酸意浓重起来,依言将面送进了口中,无力压低脸颊,无力遮挡,任由那已决堤的泪水在脸颊上安静的流淌。】

【嫁去京城后,就不肯再尝家乡的任何小吃,已是要忘记这酱料的味道。食在口中,味似故也不是,这里始终不是在应山,此时也回不到六年以前。苦味泛滥,平生吃起来的开心,那是浮光掠影,离得遥远。他一直不提过去,却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看不懂,除却关心,他还想怎样。艰难的咽下了那筷面,咬住牙齿继续吃下去,越是这样越是泣得厉害。】

【心中揣着家破人亡的痛苦,已与往常不再一样,回忆又添下不能回首的难过,雪上加霜的全部都覆下来,实在勉强不下去,捧着面碗,泪容满面。】

【原本就没想过坚强是何故,持不住,这不堪而卑微的脆弱,终究要袁夏全部都看见。提不起一丝力气与这命运抗争,该做的,该尽力都做了,只待他可以切切实实告诉自己答案。最后能带着的倔强,也就是执意他刚才的许诺。】

那你回答我,我夫君到底在哪里?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0 20:43
袁夏

[她接过手中的碗筷一口一口的吃下去,该是高兴她没有自暴自弃,却又因着她满面的泪痕揪了心]

[采薇,我又何尝不是那只飞蛾,火势再猛,羽翼再弱,也只愿将你护在其中,哪怕为此万劫不复]

[听她仍旧执意询问左偃的下落,微微错开她的视线,盯着她在烛火下拉长的影子,平静地道出口]

诏狱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1 11:40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1 14:13 编辑

杨采薇

【眼泪也在此戛然而止,这世上能够让柔软可以停泊的人,还是去选择了他的道路,他不会再回来了。侧着首,树影在那窗纸上错综复杂,淡声说道】

原来是去锦衣卫的诏狱。上夹棍,剥皮,剥舌,断脊,刺心...还有什么
杀人至惨,而不丽于法。

【唇上带着被齿损破的伤痕,那里是永远愈合不了,刚刚又被用力的咬破,嘴里说着本该咬牙切齿的话,却是吐露的这样轻轻,没有半点害怕的知觉,木然向袁夏询问着】

这些年,你是不是都干过?

【原是锦衣卫先抓走了夫君左偃,才会这样一路找到我与流儿的下落,袁夏碍于故去的那些,自然对自己的眼泪有所触动。对啊,定是这样的,杨采薇可你如今还在一声又一声的求着抓走自己夫君的人,真的好没有良心。】

【单是诏狱,父与家翁已经被残忍的折磨至死,身作一介妇人,一生活得实在太平踏实,不比男儿能入水深火热,也无从有志可担当起大道,只待一日,也能拿血去斥那不公正的世道,不违家中风骨即是明志。】

【懊悔起放不下流儿的心,一位母亲连自己的孩儿也保不住,那是可悲的,而带着自己的孩儿对着仇人卑躬屈膝的活下去,那更是可悲到极致。握紧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来】

袁夏,你可知道我只是为了我孩儿能活命,才是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眼泪来乞求你。
你不肯说,我也知道,你是念在过去么?大可不必再怜我母子。
我是一心一意就想嫁给夫君,当年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做鬼也是这样。

【心目中那道已显然的哀伤,那是过去碍于门第,没有能够随心意嫁给袁夏,自我逃避多年而累下的愧意。现在确实明白,原本就没有看清楚过他,他如今的作为,只能证明当初本该就应分道扬镳。而夫君左偃,初嫁为礼,相敬为礼,可他从来都是刚正不阿,从也不后悔嫁入左家门,冷冷的看着他身着的衣衫,终究还是问了出口】

你所求的那些,真的就那样的重要么?

【端平手臂,双目里没有烛火的照映,依旧能带着明光,落目碗中还有的半碗切面,再想不过,也是不堪回首】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没什么可问的,夜深了,你走吧。

【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也不想多看他一眼。再作可怜,那只是苟且偷生之举,令左门更添耻辱,还望早日送我母子去诏狱,就此莫再有瓜葛羁绊。】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1 14:51
袁夏

[做锦衣卫这么久,我的心早就被磨的比坚石还硬,能一路从校尉爬到千户,这六年里的艰辛不为外人所道]

[不奢望她会懂我,也不怪她的恨,如今的自己与初入京城时的初心已大相径庭,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她有交集,她永远都会是明处的左家夫人,而我只是暗处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即使面对面隔着幕帘,她也认不出这个曾经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故人]

[只是命运弄人,我没想到真正的再见会是这样的方式]

[吃过的苦太多,所以什么都不怕,即使脑袋随时都别在腰带上,我也不会后悔做出的任何决定]

[外表再坚硬,心里也始终藏着一处柔软,那是一路走来无数个孤寂险难时唯一的慰藉,可如今被她几句话生生扯断]

我是一心一意就想嫁给夫君,当年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做鬼也是这样。

[她冷冷的目光似乎在嘲笑长久以来那小心翼翼的守护,往事在她眼中不堪回首,至少我曾以为她会真正有过一段珍惜,如今看来可笑的却是自己]

[心里某处崩塌,好像缺了一大块,很痛]

[她背过身,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厌恶至此,却不知道此刻我眼中的落寞无处可放]

我知道....我一直都不配....

[轻声喃着,不知道是诉与谁听,末了化作唇边一抹苦笑,静静望着她的身影]

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不敢再停留,生怕再晚一些这许多年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围墙会轻易崩溃,路已至此,不可回头]

=======第二幕  结=========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1 16:08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2 11:32 编辑

======第三幕 天启五年 应山  初秋 =======

杨采薇

【怀宁县那夜与袁夏说过那些话之后,便再也不肯与他言一字半语。说过的那些话怎会不知是多么的尖锐,因为心里显然是痛苦的,硬是将所有在心中牢牢的系上一把枷锁,愈锁愈紧,笃定是至死的那日,也不想让往事再度重现于脑海。】

【几场雨水将夏末浸得无声无息,辗转一路而行,仿佛天气到了秋高气爽的日子,不时有稀薄的阳光照进了车里。流儿趴在怀里,手里捉着车厢上的影子玩。这车被重新修葺过,即便之前再遇见雨水,也不再能撒进车内。且将这用心忽略,日日用指甲在车上刻着痕,算着行走的时日,不久就该到京城了。】

【虽然常常会陷入沉思中,然而流儿总会活泼的动起来。孩儿还不懂,这路的尽头是什么,拦不住他去跟袁夏靠近。偶尔抓不住,就颤颤巍巍的走着路寻过去,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表现的很是喜欢袁夏。每当这时,也总会将他拉扯回来,就算他伤心的大哭,跟着落泪,也不肯放他去找袁夏。】

【路的大半都是在山道之间盘桓,不似当时从京都回桐城的那条路,起初看到地貌差别,还想许是季节不同,然而待看到田地大多是水田,不多见麦田。不免疑惑,而不肯开口问,风吹过来带着浓郁的桂花的香甜,惹的怀里的流儿脱开手臂又要去淘气。】

【孩童三四岁时候,都是不知愁的,是要带着他一起去诏狱,有些狠心迟迟做不好打算。望着自己的那双手,眼中一讷,而就在走神的这刻,流儿不老实的扑向车前的那道帘,惊叫一声,将他拦入怀中。可看到被掀开的帘外,只有袁夏一人,而其余的锦衣卫已然不知去向。】

【眼睛瞪视着,这是一路视线与袁夏相对的时候,常持的态度。流儿的小手努力的越过肩使劲的朝袁夏够过去,便将他小手握住抱回身前,不理孩儿扭着身体发出的不满声,这么久,还是开口说话了】

这里是哪里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1 20:23
袁夏

[次日离了怀宁县城一路向西,到河南信阳境内换了飞鱼服,卸了绣春刀,做平民打扮,而让其他人继续北上,我则独自带着她母子二人悄悄南下]

[数日驾车,她都不曾再开口说话,倒是那小儿大病初愈后渐渐活泼了起来,天真无暇的眼睛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悲伤和仇恨,满是新奇没有半点认生,又经过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便很是喜欢粘着自己]

[即便看出她的不喜和反感也丝毫不吝啬对他的喜爱]

[秋意渐袭,风中带着几分萧瑟,将头上的草帽吹起,露出一双深邃无波的眼睛]

[身后传来声响,回头正对她的目光,杏目圆瞪,总是一副视死如归,落入眼中却不知为何扬起一抹笑意]

[见她怀中挣扎的小人,红扑扑的脸蛋憋的通红,唇边笑意更浓,脱口道]

随州

[两手仍然驾着马车轻驰,两边熟悉的景致缓缓倒退,轻山曼回,炊烟袅袅,面上复是闲适安态,仿佛真是携妻儿归家的游子,与身穿飞鱼服时的气场判若两人]

[过了随州很快便到应山了]

[眼中端是几分憧憬怅然,时隔这么多年,终究是回来了]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2 11:04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2 11:08 编辑

杨采薇

【瞪起眼睛来,也许已成了一种直接的反应,从用心的拿捏好隔阂戒备的态度,再到后来以为已能够筑一道防线来疏远。可是,依旧挡不下袁夏的关心,后来选择视而不见,不受之,便不近之。】

【怀里乱动耍赖的流儿不合时宜的抓过一缕散在肩头的发丝,不经意被孩儿的小手一把用力拽住,立刻使得眉目上生起自然的痛觉。而直视着袁夏的眼睛因此眨过一回,适才注意他的装束已发生变化。】

【秋日的天光带着淡淡的金色,他坐在车前逆着光的方向,唇上带着的笑,在这样虚无的光阴里如此的真切,看得让心中全然空白。多年前,也有这样的时刻,每每的在自己的心中重复,要记他记得一辈子,讽刺的是,后又用活着的时间去遗忘他,和关于他的过去。】

【而现在正赶着车的他,一定是换下了那身飞鱼服,才会令心中生起方才的错觉。可是无论何时,他大约都是沉默不语的。哪怕那晚把话说得很是决绝,不想却换来他说“不配”的那句话,我不愿听。】

【不知是身体日益变得不好的缘故,还是流儿渐渐的在长大,已然不能轻松的束缚住那一直朝外扭的身子。而前方正赶着车的袁夏,唇畔的笑容有增无减。那熟悉的地名成了心中惊起的一记旱天雷,使力揽住流儿朝外蹬着的腿儿,皱着眉心看着车外一晃而过的景,恍然大悟】

你...

【知道应山已然是不远,那是离京都遥远的家乡,离开那里,还是六年前出嫁之时。原来这一路的变化,身在其中却毫不知情。手用力的扯住帘布不肯松开,如同绞住的心窍,看着袁夏的眼神变得茫然】

你这是要送我和孩子回去么,不,你...快停下来,停车

回答我,是与不是?

【无从理这头绪,声音忽变得大了起来,把怀里还在胡闹的流儿惊得诧然一愣,小手捉住衣襟上委屈的捏起来,脑袋瓜居然别过去无辜的盯着袁夏看,小嘴巴马上撇下去害怕的哭了起来。】

【哪里顾得孩儿无知的哭闹,由恨蒙心,一路就是这样坚持,毫不停歇,这便是上在心房上的枷锁,好不容易就此想通,不再回首过往点滴。而若真的如现在,袁夏是要将我们母子送回家乡,远远的离开了京都,那便是有意窝藏的意思。他正在走着与他的路截然相反的道,也一步步将自己送向遗忘的开始之处,还是持着可怜的意思么,不,不,我不需要。】

【反手抱过朝着袁夏哭喊委屈的流儿,朝内一送,置在座上,急匆匆回眸一瞥,狠下心先起身寻袁夏而去,双手干脆握住他驾车的手臂,想逼他停下车来。难受的面孔,眼睛犹如盲生,坚定】

不行,我不答应跟你去。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2 12:40
袁夏

[马受了惊吓匆匆勒绳停下,她半倚在车外的身子往前一颠险险摔落,被自己眼疾手快扶在臂中]

[身后是流儿无措害怕的哭声,对上她异常坚定的目光,皱了眉]

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难道对我的厌恶连带自己的母乡都不愿再回首了吗]

[低下目光,淡淡道]

流儿还小,你当真舍得送他去那虎狼之穴

[神色依旧平静,似乎那一晚已经耗尽所有情绪,往后她再说什么都不会轻易表露]

[原以为,回到应山多少她会高兴]

[嘴边隐隐有抹自嘲,复道]

杨府被抄,你的家是回不去了,我会带你们去更安全的地方,等风波慢慢过去

[说完也不看她反应径自下了车,将马牵到一边暂作休息,觑到路边长了一丛的虎尾草便将还在抽泣流儿从车里抱出来]

[果然一见到新鲜玩意儿立马就不哭了,也不管一脸的鼻涕眼泪就往自己衣上蹭了蹭,转头就去拔草玩,力气却不够只得我帮忙,抓了一手的虎尾草往我脸上扫,犹自咯咯咯笑个不停]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3 15:19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3 15:28 编辑

杨采薇

【甘心情愿将性命交给他处置,只为孩儿能活,之前就连这样的恳求,他都不肯答应下来。原来,他是不肯答应我们母子去送死。震惊侵袭,一念之间,就只知道要阻止他这样做。】

【随后而来的颠簸也未能清醒过来,袁夏将要跌落车下的自己扶住,长久的疏远下,靠近的一瞬,特别害怕去看他的眼睛,眼神逃过后,快速的抽开手跌坐在车上。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为什么,费力的思索着为什么...能想起来,约莫,只会令双眼模糊。】

“流儿还小,你当真舍得送他去那虎狼之穴”

【回首见孩儿正缩着小小的身体,正稚气的握着小拳头,小脸费力的抽泣着。侧过脸颊表情在窗下的阴影里藏住,他的娘亲本就想带着他去赴死,他的娘亲以为这样就可以一家团圆,从此再也不必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山野沐浴在秋日独有的暖色里,草木在温和的风间低吟簌簌,带着这样一颗可怕的心,更不能面对身后泣着的流儿,也无法面对袁夏的所问。泪水也好,伤心也好,很久已经忘记看一看自己的脸上,除却那些,还能有什么。】

【手心贴在那些用指甲刻出的痕迹,一道又一道的记录着从桐城到现在的日子,要说自己不是六年前的杨采薇,经过这场大变后,也认不出自己成了什么模样。再回到家乡,离景更伤人,这层伤痛覆在心上,袁夏是永远不会懂的。那年在离开这里的车离,穿着嫁衣的自己,也是这样用指甲划出一道一道痕迹,从此越来越远。】

【看着袁夏将流儿抱下车去,没有去阻止,看着流儿在袁夏怀里脸皮厚实的蹭着脑袋,看着流儿欢快的在那丛虎尾草里与袁夏嬉闹。从前他便很少能与他父亲有这样亲近的时光,看进眼里的所有,只教柔软的神色不知不觉的流溢。】

【拿起盛水的竹筒,从车上下来,默默的走到他们身边。蹲下时候,流儿高兴的拿着手里的草往发间洒去,拿起帕子小心的拭着孩儿那不停躲避的脸。他当此为玩闹再也不记得刚才,直到他笑嘻嘻的躲着进袁夏的怀,哼哼嗯嗯的撒娇,小手高兴的挥舞着。】

【天边的云彩舒卷着,在湛蓝的天顶流动,而袁夏他抛下的,和他拿起的,都是我这一生也还不起的。迎面而来的清风,轻柔的拂起发丝掠过眼前,垂首许久,再朝袁夏看去时,镇重说给他听】对不起

【握住流儿的手,轻声的哄道】好了,流儿,叔叔会累的,来娘这里了,乖。【比起在袁夏面前坚强,此刻确实迟疑了很多,终于将手里的竹筒不自然的递给袁夏】赶路这么久,你还没喝过水。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3 17:49
袁夏

[对着她的道歉和伸到眼前的水筒,刻意没有抬头去看她,因为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尴尬,只笑了笑接过竹筒饮了一口]

[其实做这么多,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和感恩,我只要她好好的,就足够了]

[接下来几天的赶路逐渐进了应山的地界,只是彼此间的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偶尔与她视线交集她虽还是匆匆避开但再没有之前明显的排斥]

[流儿还是喜欢粘着我,只是空闲之余也会突然提到自己的父亲,每每如此,都会看到她脸上还来不及褪去的笑意僵在唇边,眼中划过哀伤]

[想出声安慰她,但也知道进了诏狱九死一生,以魏忠贤对左家的态度,左偃能立刻就死还算好的,怕只怕同他父亲一样,尝遍锦衣卫所有酷刑偏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是不会告诉她这些,生怕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情绪再濒临崩溃,当初一心只想救她,也没想到左偃会独自引开锦衣卫注意,抓他的是另一路人马,若非他的离开,兴许还没这么容易救下她们母子]

[也许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而若不是此次变故,他们当是鹣鲽情深,鸾凤和鸣,困囿于过去的,从始至终只有自己]

[应山县内有接应自己的兄弟,一入城便熟悉的拐过几条街巷到了一处民宅门口]

[宅子不大却打扫的很干净,从里面走出来一妇人看到自己便是惊喜笑道]

“袁公子你来了啊”

[对她笑了笑]

张婶,一切都好?

“好、好,刚才小炳还在念叨,说你许久不来看他了,是不是都把他给忘了”

[她正说着却见我下车之后掀起车帘,待看清里面的人她眼中又划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这是...."

[怔了怔,复道]

是我的故人,来住一段时间

[说罢先将流儿抱了出来递给张婶,她甫一见小小的奶娃娃登时欢喜的不得了,忙是抱着逗弄起来,亦不去管她,在车内之人欲准备自己下车的时候静静伸过一支手在她跟前]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3 19:52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3 19:56 编辑

杨采薇

【人生何处不相逢,若是有人违心的想掩耳盗铃度过一生,大抵都是躲不过去的。而重逢之日,身份之别导致那摆脱不掉的痛恨,到放弃仅有的尊严去求袁夏救流儿,再到失了理智把过去翻出来说的尽是狠心,然而,不可挽回的岂止是这些。】

【自袁夏救下流儿开始所起的担心,并未忘记。恨他恨的理所应当,而不恨该如何面对。到现在,那担心,已经日夜在折磨着自己。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凭空猜测,事实上无从所知,连同那被遗忘的岁月,所有在自己这安稳充实的六年里,显得是那般的空白。老天选择这刻来惩罚自己,确然是报应不爽。】

【接下来的几日间,袁夏背对着自己的时候,时而将目光投向他去,很想看穿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袁夏走近过来的时候,便刻意放任流儿黏着他,有心的避开身去。流儿奶声奶气的哼过爹爹这个词,回答不了孩儿,却也不再怨恨袁夏。】

【待到进了应山县,耳畔不似山道寂静,人声开始喧哗起来,看着窗外,阔别已久的景象入目。那是自小长大的故里,街道上的一砖一瓦怕是都曾与袁夏走过无数遍。十几岁的青葱年华里,皆是欢笑。想起,心已经不像从前那般逃避,其实,那些都是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眼睛里闪烁着喜悦,连日压在心头不肯松开的重负,仿佛在故里可以寻到暂时的轻松,怀中的流儿好奇的咿呀咿,能完整的吐几个简单的句子都是惦记着家。家。杨府被抄之前,那院中从前种的仙客来,是否安好?】

“袁公子你来了啊”

【当车停下来,听闻这声称呼,目光自然是探向帘那处,恰是袁夏将帘揭开,见到车外立着一位笑容和蔼的妇人,忙是朝她颔首端庄一笑。还不知如何开口称呼,袁夏与她熟稔的一言一语,恍然在心中有所异样,殊不知这般存对袁夏也是一种尴尬。】

【抚了抚流儿好奇的小脑瓜,袁夏来接,便把他递过去,侧身收拾一下包袱,跟着下车,却见袁夏将手伸到面前,眼神闪烁过,抱着包袱的手缩过一回,没有触向他的手心,最后还是轻轻的落在他的臂上。】

【下车后便跟着张婶进了宅院,她热情的抱着流儿,领着自己入内安置。这会儿不见袁夏在身边,听着张婶絮絮不断的提起袁夏来,句句都是关于他的好,说起的那些都是不为自己所知的过去。六年前,我走后,想他能够娶妻生子,一样会好好的忘记我。而六年后,我对他,只是一腔仇恨,怨他做了锦衣卫。唯独不记,他曾在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流儿被张婶哄着可是开心,在旁侧立着笑着聊过几句,便将这几日的流儿换下的衣裳收拾出来,当然下车时候也记得拿了袁夏的。将流儿交给张婶,便抱起衣裳去了院中。这里格局井井有条,布置简单且温馨,好久,不曾能安定。特意细心的看过周遭,依旧不见袁夏,反而有些不习惯在心。走到树下的井边,打了水,揉起皂荚,便坐在那处清洗起衣裳。】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3 20:46
袁夏

[臂上一沉,她的脚已经落地,收了手的也不在意,看着张婶将他们带进屋安置,直到身影拐个弯离开了视线才折身将马车安顿好]

[朝里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个人影风一样转到跟前,张了两个手臂就这么抱了上来]

“袁大哥!”

[任他挂在自己身上,一低头,正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还略显青涩的脸不过十来岁的年纪]

[脸上难得挂起温柔的笑意,揉了揉他的脑袋]

许久不来看你,好像又长高了

“那是!都快赶上张婶了!”

[小身板一挺,眉目炯炯的神采像极了他父亲]

[眼中几分欣慰,复又道]

这次我带了朋友过来,可能要住上一段时间

“真的吗?会住很久吗?那我是不是又有人可以玩了?袁大哥,你上次教我的功夫我还没学会,这次你可得好好再教”

[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喜怒哀乐都挂脸上,清亮的眸子不见半点忧郁城俯]

[正说着,张婶已经抱着流儿走了过来,说已经将他们都安置妥当,眼前人一见她怀里的孩子顿时两眼瞪的老大,好奇的围上去看个不停]

“袁大哥,你说的朋友就是这个小娃娃吗?”

“还有一个漂亮的夫人呢”

[张婶实时的挪揄道,刚想开口就见那小子一阵风似的又跑没影了,眼中顿时闪过无奈,只得跟了上去,也不管张婶捂着嘴在偷笑]

[追着他的脚步,一直到井水边,还没来得及上前就听见他清亮的嗓子对着正在洗衣的人道]

“你就是袁大哥的新媳妇儿吗?长得真好看!”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4 16:07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4 16:14 编辑

杨采薇

【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回来,即便是能归宁。放下了今生的一段缘,端起来执着的一念,日后的悲欢离合,是非曲直,仿佛被小院的静谧隔绝在世外。时光就若这天的日光在指尖跳跃,皂荚揉起的细碎成了昨日的浮光泡影。】

【浸在水里的手静止片刻,呼吸着故乡的气息,眼眸里的水光汇聚成一派平静。年纪小的时候没有任何心事,喜爱跟着袁夏在城东的戏台看戏文,总知戏里的人的遗憾大约都蹉跎在“当初”这个词上。曾还不解的说道“遗憾是什么,朝前走去便是。”】

【一个人的时候,想得更多,寸心寸思量,这一路上数日的相处,不曾能够心平静气的与袁夏说上话。对袁夏的了解,还不及方才张婶的三言两语。将袁夏的衣裳浸过第二遍水,水色清澈,正将上面附着的水拧干。一道活泼的影来的太突然,大方的挡住了眼前的日光。】

“你就是袁大哥的新媳妇儿吗?长得真好看!”

【听见水滴从指缝里漏下,打破了水纹成行,细微的尘埃在眼前浮游而去,短短的光景里,看清楚来的是一位眉眼清秀的少年。手中的衣裳滑落入水中,继而溅起一串水花落在裙上,神色怔在少年的面前,恰也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袁夏。】

【袭袭清凉风来,眼睛从袁夏身上挪回,只觉唇畔并不能知觉,先对少年笑了笑,开口说话】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认识袁夏的时候,他大约也是同这个少年一般大的年纪,看他的视线总是仰着,因为身高只在他的肩以下。以后的每一年,从来都在那个位置。】

【没有轻易的立刻说出不是,始终记得怀宁县那夜与袁夏说话的模样,逐渐明白自己的内心也伤的不轻,带着那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重新将袁夏的衣裳从水中捞起,仔细的拧干继续再展衣,背过身去晾衣服时,才对着一处定格目光,声音与心情截然不同,拿捏好轻松的语调】

我只是你袁大哥的一个朋友,我们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认识。

【回过眸,日光要眼前看不太清,还是那个微笑,指端展平衣裳上的皱褶。太迟的想到一件从没想过的事情,袁夏他没有成婚么,就这样一个人过下这些年...,水光里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影,涟漪交替错过,发髻早早的梳起了六年。】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4 21:26
袁夏

[刚想上去一通教训待看清她手里洗的衣服却失了神,曾经无数次想像过若能与她白头偕老应是怎样一副画面]

[虽然没有什么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但有一户安生之所,几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待每天日入归来,就能看到她静候的身影,恬静美满]

[只是每次从梦里醒来,才发现漆黑的屋子里空空荡荡,始终只有我一个人,有时也会在夜里值勤的时候眺望左府的方向,猜想她过得好不好]

[而此刻,就在这井边,离得这样近,她背过的身影将衣服晾起,风吹起她的发丝连着衣摆鼓动,像无数次梦回的场景,生怕一个触动梦境破碎又回到现实]

“那你们岂不是认识了很久,可我从来没听袁大哥提起过,对了,我叫阿炳,你可以叫我小炳”

[小炳的声音将自己生生拽回,适才发现这不是梦,只是有时候梦做多了已然分不清现实和虚境]

[走上前对小炳道]

我来的时候带了几本册子,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让张婶拾掇了送你屋里去了

[只听他一声欢呼撒开脚丫子就准备跑却还不忘跟她道声再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勾,回过头看到她还在忙碌不由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道]

其实你不用做这些,交给张婶就可以

[也许这一年她早已习惯了这些粗活,但在我眼里,她始终是那个被捧在手心的杨府千金]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5 12:00
杨采薇

【少年朝气蓬勃的模样感染了天空撒下的日光,他的声音还是少年人独有的青葱,微笑来自心底真心真意,朝他与袁夏那端走近,眼睛里染着的浮光自回忆里来。那年,认识了还是少年的袁夏。短短的距离,走过了记忆的遥远。】

我叫杨采薇,你可以叫我采薇,很高兴认识你,小炳。

【袁夏出声说话,视线从少年的脸上抬起,再看他时,他已经在那年以后的许多年之外,就算彼此离的这般近,也不能容易通透彼此的想法。从小炳说的话里,得知他从也没再提起过自己,早黯淡的往事应是不值得他一提。】

【还没能够与小炳多说上几句话,只见他如来的时候那般快,笑着与他告别,那背影匆匆的又消失在眼前,如同记忆里那年的袁夏。庭院寂静,树上的叶在秋日终究会落,有些事情本已经成了一定。也许袁夏也会随后走开,低头继续洗着衣裳。】

“其实你不用做这些,交给张婶就可以”

【水中落叶已有几片,叶脉上面的绿还是新色,手指触碰在叶上,就若一叶扁舟在水中漂泊,将水中的叶捧出放回树下。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手中的这些,袁夏。短暂的扬起脸庞来,对他内敛的一笑,并没有回答出什么,反是浅笑问道】

我从前没曾见过小炳,他是你的朋友么?

【将手中的衣裳仔细的看过,想是待风吹得半干,就用针线把那处缝得牢固。转身去井边再去打一桶水上来,起身时候,与袁夏擦肩,走过二步的位置,低首在树影里,确然思考许久,终是想知道,也想说给他听】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个人...

总会找到那个可以照顾你的人,袁夏。

【从来他在心中都是那样的好,这与他如今身居何位无关。始知这样带着流儿在他身边,明显是一种负累。他这样救下了我,魏党一旦察觉,他必然会万劫不复。这就是一直以来根深蒂固在心中的担心,连恨着他的时候,也是存着的担心。将手中的木桶,抛向漆黑的井中,声音连同水声的回荡,显然是颤抖了】

你是否是还要回去做锦衣卫。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5 13:33
袁夏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个人...

总会找到那个可以照顾你的人,袁夏。


[六年前,她也是说了同样的话,我知道,以我的身份高攀不起杨府高门,可我抵制不了她给我带来的诱惑,从她第一次偷偷溜出家偶遇那天开始,就一步一步深陷沉沦]

[杨府门口那巍峨的石狮铜门仿佛就是隔断我与她的界限鸿沟,在她不能出府的时候,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徘徊在不起眼的角落,凝望着,带着无限思念和怅惘]

[她出嫁前的最后一次中元节,漫天彩灯绚照下,她说出了这句话,眼中满是愧疚和不舍,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最后的结局]

[我只能和应山百姓一样,目送着迎新的队伍在锣鼓声声中走过十里红妆,直至消失在视野中,回神之际,才发现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道上只剩下我一个人,茫然的伸出手掌才意识到,我真正失去了什么]

[从那以后,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做了锦衣卫,更是将原本就冷漠的心关的更死,除了对小炳,其他多一份情感都觉得是浪费多余]

[除非......]

[手一伸一沉,水中泛起涟漪,倒映出一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

[替她打满一桶水上来缓缓倒入盆中]

[如是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开口道]

你出嫁第二年,我就到了京城

[说的很慢很轻,徐徐秋风吹过眼角,带起几分追忆]

那时候年轻气盛,总觉得凭自己本事定能有一番作为

[事实证明,现实总比想得要残酷得多,过直不曲的性子在这错乱纷杂的天子脚下注定要吃不少苦头]

[忆此,嘴角泛起自嘲,不知是不是笑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

有次得罪一个权贵,下了狱险些被打死,是骆指挥史救了我,并将我带进了锦衣卫,这一跟,就是三年,直到.....

[提及故人,知遇之恩铭记于心,也正因此才更难回首之后发生的事,吸了口气才续道]

直到去年他死于非命,只因他看不惯朝中魏党的所作所为,也不愿为奸人所用,最后被诬陷了个通敌的罪名关进大牢,第二天就死了

[甚至都来不及再看他最后一眼,从牢里出来已经是一张白布裹尸被随意丢在了乱葬岗,最后还是忠心于他的部下将将尸体带回厚葬]

生怕魏忠贤再牵连他家人,我们便将他妻儿好生看护藏了起来,可惜骆夫人伤心过度没过多久就病逝了,只剩下一个半大的孩子

[这时看向她,嘴边是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个孩子就是小炳,他的父亲就是锦衣卫前指挥史骆思恭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5 15:50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5 16:44 编辑

杨采薇

【他还是依旧的沉默,到底也是不愿与我多说一句话,我说我恨他,可是没有问过他是否恨过我,该是极恨的。眼眸看向他的侧脸,到底我的那些愧疚被自己藏到了哪里,可以如此的狠心的与他一路走过来。】

【风吹过树枝,其影摇曳不止,视线里袁夏的面容在光与暗里交替...,我从前还小的时候,曾不眠不休的绞尽脑汁,想的是何时能多攒些时间与他待在一起,不必再挂记还家;后来我长大一些终于知道,有一个好办法能永远和他在一起,那就是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我到最后,还侥幸的想着,也许明日那纸婚约会无缘无故的终止掉。】

【那些年,除却闺秀的禁锢,所有真实的自己,都在袁夏面前表现无余。那惦记嫁他的心意,从也放不下矜持来。森严的家教下,没敢踏出那一步,面对婚约的困扰,最后取了捷径。与父母之恩之命相比,自己的感情好像是能放弃的,轻易的就成全了自己的想法,不公平的将袁夏一人留在了这里。其实,离开的时候,心中一丝逆反曾作祟过,要是袁夏拦住了我的轿子,就不顾一切的跟他走,等啊等啊,却离应山越来越远...直到自己那点微薄的叛逆之心,消磨成乌有。】

【后来到了京城,当夫君左偃挑起了那盖头,那相敬如宾之礼从那刻至今都不会放下,我承认了这是注定的缘分,端起作为妻子应有的贤淑。不怨夫君日夜都忙于公务,曾今却怨过袁夏迟了那一时半刻。不对夫君随口出言,曾今却会对袁夏任性胡闹。对夫君的情义可以深明大义通情达理,却对袁夏的付出能肆意仇恨不肯谅解。】

【双眼枯枯的对着命运,不想,袁夏接过了手中的井绳,双手空空的不知该抓紧什么。看着盆中的清水里倒映着袁夏的影子,他终于是开口了,终于知道他这几年是如何过的,听得满心悲怆,他叙述的波澜平静,而他受的苦又岂止那些,无端脚下有些不稳,脱力的倒退几步,蓦的靠在了树身之上,揪住微湿的裙摆,面容再难掩盖伤心】

是我对不起你。
我一直以为,你会在应山好好的生活。

【你却去了京城不见刀光剑影,足是将人吞得连骨头也不剩的官场。听着他说下去,知他曾险些丢掉性命,心中受着凌迟,而自己一直安心的做着左夫人。之前有多么恨着袁夏,现在就有多么恨自己,终究是想错了他。他本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可是对于我,唯独是不配他相救。怔着眼眸对上他细微的变化的表情,冰凉的脸颊上落下一颗滚烫的泪,语调里尽是激动。后悔了么,早是后悔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讲

【原来小炳是他恩人之子,而他依旧锦衣卫里任职的缘由,必然不是为了那功名利禄,我想错了,还是一直都在错。此刻,从那阴影里跑出两步去,害怕的握住他的手臂,忐忑的看向他,心惊胆战的猜了下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比从前更加慌乱。】

袁夏,你难道一直留在锦衣卫里,你是想为骆指挥使报仇么?你还是要回去的,对不对?

【试想父亲和家翁集结朝中势力尚且还扳不倒魏忠贤,如此惨痛的代价,满门如今已经血流成河。而眼前,似乎太晚了,袁夏的心思已经一目了然。嫁人的时候,曾那样糊里糊涂的松开他,此时知道他会奔赴的那条路,清醒的知道不能把手放开。】

答应我,不要去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5 21:45
袁夏

[臂上一紧,看向她满是自责担忧的眼睛,心中一叹]

[她总是这样聪慧,聪慧到勿需太多言语就能猜透一切,却也正是这种冰雪聪明一度让我痴到极深]

[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看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能在锦衣卫担任这么高的职位......

骆指挥史死后魏忠贤提拔了自己的亲信上位,从此锦衣卫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如东厂一般任他随意调遣

[昏君当道,奸佞横行,京中只差御林军不在他掌控,否则这皇城早就该易主了]

自新任指挥史上位,就将曾忠心于前任指挥史的部下都撤了干净,但凡有忤逆者都没有好下场

为了留我在锦衣卫,我们做了一场戏.....打着替骆大人伸冤的名号行刺魏忠贤,最后,他们都死在了我的刀下....

[我们不会文武百官那套社稷大义,宁死不屈,要报仇就只有简单明了,想尽一切办法杀了魏忠贤,一切后患都不复存在]

[然而想要他狗命的人太多,却无一人能成功,只因他身边高手众多防范甚严,若非亲信之人十步之内无法靠近]

[所以行刺注定失败,而这只是一个幌子,为了让多疑的阄党彻底相信,牺牲了相交数年早已亲如手足的兄弟]

[而后靠两年的时间里,为了爬到更高,我不得不屈服在田尔耕之下,成为阎党排除异己的爪牙,我的双手,早已沾满了数不清的鲜血和肮脏,却终来连魏忠贤的一根头发都碰不到]

[一丝苦涩漫上唇角,心内无比苍凉,就如同那时知道他们抓了骆指挥史,除了眼睁睁看他入狱,什么都做不了]

我早就没了退路.....

[身上背负的也好,双手沾染的也好,总有一天都要偿还,却不知那时是否能得偿所愿,以魏贼之血祭奠骆大人在天之灵]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6 11:21
杨采薇

【他不答应。就似天光在天空,远远的温暖,那距离永远在那里,避不开也遥不可及。不想看见他的时候,他恒若常守的出现在每一天;现在看得见他的时候,感觉他正化为一寸寸的流光消失在彼此之间。】

【双目的光华在泪光中流转,我记得他以前与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会带着笑看着我。六年前最后一回看他的眼睛,那是告诉他我要嫁人的时候,彩灯在夜空里是那般的绚烂多彩,而我在他眼里看见了这世上最苍白的颜色。】

【握住他的手臂,双手没有放开。从前我们不曾触碰过彼此,即便一前一后,因为他一直在我的心里,那就是最近的距离。相逢后,我为生病的孩儿哀求他的时候,握过他的手臂;我阻止他带我回家乡的时候,握过他的手臂。咫尺天涯,他还在不在我的心上?】

【听完了所有,目光落在袁夏的双手上,泪支离破碎在视线里,本就想他的手应是沾满了血腥,他怎么变成那样的残忍,可没有想过,当所有的残忍都在逼迫他的时候,我也在逼他。是我与流儿,最终把他的路变成了深渊。】

可是,你却救了我和流儿,这本就不该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宁愿他把我送到死路上,让我就这么恨着他死去。这样的想法,辜负了他肯抛下一切来相救的心意,我仅仅只是想自己好过些。不配的那个人,从始至终就是我。恨一个人很容易,然而这世上,最容易恨的人,只有袁夏。任性从来都没有改过,任性到可以随便就抛下他伤害他误解他。】

【泪水砸在他的手背上,将那年告别时候袁夏眼中的苍白全数看进了自己的眼中,原来比绝望还可怕,将双手松了开来,用力的握紧手心,转过身,还是那样强撑着倔强,死死的瞪着自己的影子】你是有多么恨着我。【你让我知道所有的事实,让我去哪里寻找可以继续坚强下去的狠心。】

【蓦然的回过首,身影在日光下交错,轻轻的抱住了他,泪水浸湿了谁的心。原来,从来说的不奢望,是因为心中本来就无望。知足,是因为根本没想过袁夏。】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6 12:16
袁夏

[看着她依旧握紧自己的双臂,眼中划过苦笑]

[她不会知道我是为了她才上的京城,即使那繁华如锦对我来说如此陌生,只为了能与她靠得更近,便义无反顾,背井离乡,告别父母]

[也为了那阻碍的门第之见,凭着积压在心底的那份不甘,就想在京城闯出一片天地]

[是我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但我,从不后悔]

[所以,就算如今万般不由身,但要眼睁睁看着她跌入深渊却是万万不能,所有的计划都不能违背我自始的初心....]

[树下光影斑驳,入怀的香气让自己懵然怔忡,恍惚如梦]

[将手轻轻环上她削瘦的肩膀,低头,便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

[我想即使要我入阿鼻地狱但求这一刻长存,亦无憾了]

你知道么,自你嫁人后第一次相见,并不在桐城......去年开春你上龙觉寺遇到的锦衣卫....就是我

那时候隔着车帘你看不到,但我却知道是你

[微微偏头,靠在她柔软的乌发上]

那么多人,我却不能与你相认,希冀你能听出我的声音却又害怕你认出我

[待看清现在的自己,那双记忆中带笑的眼睛是否会吃惊,继而厌恶]

[轻轻一叹,入风无声]

我从不曾恨你

[现在的我也没资格恨任何一个人]

[不远处传来小炳由远及近的声音,轻轻放开她,手背上未干的泪痕眷恋了双眸,许多年不曾再见的温柔轻溢而出]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6 13:37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6 13:40 编辑

杨采薇

【大约一切能重新回到从前,也只是希望能每天守着他平凡的过。我们每一日都隐在这茫茫的众生里,牵起彼此的手,做一对最不起眼的夫妻,相守到老。关于这世道对与错,是与非,应该和不应该,都与我们无关。】

【可他是个有志向的男儿,经历过千辛万苦,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涌里与那几乎只手遮天的魏党抗衡。他注定就是个不凡之人,相比之下,在我那不切实际的幻想里,却是一心想把他拉向这凡尘最平凡的位置。】

【连生死都变得不再可怕,而就这样的为他所言心疼起来。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他一定会如当年我放开他一样放开我。我亦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可是这全部的牵绊都阻止不了我去抱住他。】

【他的怀抱与从前想的一样,温暖的到我的心。他说给我听,便安静的听下去,一字一语要那日重现在脑海里。那是一年前,视线隔着那道车帘,他捡回了我为夫君求的平安符,而我却拿着他给的平安,忘了他是谁。】

【那日萧索林风里的春雪,覆在了今生的一处再也化不开,白茫茫的没有任何痕迹。与他错过的时候,是我心里早也没有了他,可是为何我的心现在开始变得这么痛,瞳孔里复杂的千丝万缕和那不再模糊的过去,最终汇成一道清明沉淀在了心中。他说过的这些,却是我这一生听过关于感情,最好的话。】

【时光能否久一些,留不住他,更留不住已成过去的自己。听见小炳过来的动静,说着流儿是多么的可爱。流沙般的短暂余下袁夏说的那句话,没来得及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无声的流着全是给他一人的眼泪。】

【小炳问那双哭泣的眼睛是为何,便回答是自己有东西弄丢了,小炳安慰着说要帮我找,我说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三幕  结======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6 14:37
=======第四幕==========

[五天之后,收到京城传书]

[那日在信阳分别,我们依照之前想出来的办法找了个与她身形相似的女囚随之北上,中途再找机会制造一场意外大火,将尸体烧得辨不出容貌带回去交差]

[只是这一招似乎并没能瞒天过海,魏党之流本就疑心甚重,也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尸首的异常,田尔耕便将这次出来的几个锦衣卫给抓去审问]

[算去传信路上所耗去的时间,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想到那一个个曾经誓死效忠自己的部下,手中的信件被捏成了团,眸深不见底]

[这信最后还提了一句,看了之后如针刺心,不为自己,而是她终成了未亡人]

[可如今没有太多的心思去顾虑这些,我必须赶快回京,希望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张婶知道之后就即刻帮自己准备行囊,其实用不了什么东西,不过一些换洗的衣物,可她偏要塞的满满当当才罢休]

“袁大哥,你又要走吗,那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小炳不舍的目光始终粘着自己,故作轻松一笑道]

这次回京办点事,很快就会回来,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他们

“好嘞包在我身上!”

[许是听到自己的承诺他脸上乌云散去很快,何况这几天与流儿相处更让他感受到了做兄长的乐趣,便自觉承担起做为男子汉该有的责任]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6 15:45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6 15:50 编辑

杨采薇

【流儿在榻上抱着小炳给他的小玩意儿睡着了,坐在一旁做着针线,时不时替孩儿揉一揉滚圆的小肚子,希望他能快点消食。刚刚不注意,就见小炳把一包桂花糕全喂给了流儿,而小炳却舍不得吃一口...于是,流儿吃撑了就睡的比平日沉。】

【今日天气不像先前几日晴好,天上的云堆得厚重,结在一处,风也散不去。心情也跟着天色变得沉重,是,几日里,大家都在一起的时候,对张婶对小炳都是亲切的,又开始刻意的躲避袁夏。不想给他添下一笔不清不楚,我们,就只是很久之前就相识的朋友。】

【自从在逃亡的路上梦见过一回夫君,便再也不曾在睡梦中相见,我知道自己是愧疚的,心中能有的感情很早之前就给了袁夏。昨夜我却再次见到他,那是他挑开了我的盖头,递了一枚如意在我手心当中,醒来之后,流儿的小手正被攥在手心里。】

【手中的针线做到一半,看见张婶拿着包袱从屋前匆匆走过,她告知袁夏回京城的消息。针尖被扎进了手指里,扎出的血珠子滚落到怀里的衣衫上,那是袁夏的衣衫。对着半开的风窗,灰蒙蒙的天,只有仰着眼睛的时候,才不会觉得那浓重的咸味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低头将余下的线缝好,中间乱掉几针,又拆掉重新做,指上收好最后一线,心也跟着一起紧了。连忙将睡眼惺忪的流儿抱在怀里面,急急的踏过门槛,找到袁夏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要走,立在门前就连一句“你为何不跟我告别”都说不出口。】

【默不作声的进去,也许那件衣裳他也不需要带着,便把折叠好的衣衫递给了张婶,没有解释。将流儿送到小炳那里,可是流儿的小脑袋一直转着看袁夏,张婶笑着夸赞小炳很像个兄长模样,跟着一起勉强的笑了笑。也许他们都习惯了和袁夏分别后再团聚,我不能,我一点都不能。】

【那日袁夏在井边就已经表示要走,而我就只能一直等到他说要走的时候,走吧,我留不住你。】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7 08:51
袁夏

[见她带着流儿出来相送,几分欢喜压在眼角,这几日她都有意无意躲着,我只当那天自己唐突了她]

[可转而想到信件上的消息,心又蓦地下沉]

[该不该告诉她]

[看着她依旧削瘦苍白的脸,一度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出口,只是上去怜爱的抚了抚流儿的脑袋]

[如是这般立了好一会儿,在小炳逐渐好奇的目光中终是放开了抚在流儿脑袋上的手,视线缓抬再不避开]

我走了

[望进那一双水眸,倒映出自己不舍的目光,曾几何时,那里也满满装的都是彼此]

[翻身上马,马蹄微抬,张婶又急急上前塞了一件衣服到行囊中,对上自己疑惑的目光,她笑道]

“这是杨姑娘的一片心意,莫要辜负了”

[心底蓦然涌入一阵暖意,偏头望去,嘴角微扬,定定出声]

等我。

[眷恋的目光再将她轮廓描绘在心底,手一挥,调转马头,扬尘而去]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7 12:01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7 12:05 编辑

杨采薇

【若是一个眼神就能知会对方的心事,那是因为把彼此都放在心上。我把袁夏忘记之后便能心安理得活着,而他何尝不是已经把我放下才心安理得的走。在离别之际,他爱抚着流儿的小脑袋,流儿就伸着小手能去捉他的袖子,而我只能立在旁侧,什么也不能做。】

【努力的在袁夏的脸上搜寻他能透露给我的不舍,直到看得泪眼模糊。他是否也是在刻意忍耐着心里的感情,是不是我又想多了。猜测在备受折磨的心里泛滥不尽,逝去的时光最终不会自欺欺人,我爱他。泪水成了习惯,拭过这刻,他告诉我他要走,他怎么会爱着我呢,那双深黑的眼睛里分明不是昔日带着笑靥的杨采薇。】

【约莫是光线不好的缘故,黑暗在脚下开始蔓延淹没过去,袁夏在那端明亮里已经转身,背影越走越远。小炳抱着流儿随着张婶跟过去几步,我还是留在原地。六年前的选择,放下他,最终是将自己的心意孤独的留在回忆里沉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没有你,我不想好好的活。】

【我不是他的妻子,我曾经背弃感情嫁给了别人,我的丈夫如今还生死未卜,我的孩儿还小,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就没有办法再跟他继续往日的任性。他就也是因为这样,才会离开,伤心的将这些困扰认定。他已经在马上,似乎那是与我说的话,可我并不敢把那当做承诺。眼睛里的惧怕已到了极点,除却自己不堪的感情,还有袁夏的安危。】

【只是张婶和小炳不知道,他这次是九死一生,待那日知道全部,便明白接下来的路会多么危险。他好不容易在魏党面前建立起的信任,我与流儿成了致命的变数。袁夏我知道你有你的志向有你的大义,拦不住的,拦不住的...】

【眼见袁夏策马而去时,想也不想做出了选择。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有所动么,为何袁夏当年不会追着我去。看过一眼还在跟小炳玩闹的流儿,提起裙,那段尘埃里,往事随风去,而我的人还在,拼命的追在袁夏的后面。风把身后小炳和张婶的声音吹得模糊不清,谁也不能拦住我,连同自己的那些大道理。】

袁夏,我不许你走,我不要你走

【摔倒在地的时候,手依旧伸向他离去的方向,痛不痛,知这痛觉便知自己的无力。袁夏你不要我去送死,却残忍的要我看着你去那杀人不眨眼的地方,还说不恨我,你是骗我的。】

【此生还知道了一件事,袁夏他想要离开我,就是这般的容易。苦苦的追着,喊着他的名字,而距离越来越远,但他在我的心上,我就要找到他,跟着他。】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7 13:29
袁夏

[如果我肯停下回一回头,如果我能听见那印在脑海中的声音,我想,我也许会驻足,会不舍,会不顾一切,抛开所有世俗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再不分开]

[可是身下的马儿飞快,系着原本就归京似箭的心,离应山越来越远.....]

[连着数日马不停蹄的奔波,等我赶到京城的时候朝中又生变幻,那几个锦衣卫虽吃了些皮肉苦头到底保住了性命,由始至终也没松口将自己出卖,而让魏党更关心以至于未再追究的根源就是魏忠贤不知从哪听来当初杨涟等人弹劾的奏疏就出自昔日辽东御史熊廷弼之手]

[天启二年,后金进攻辽东,彼时身为辽东经略的熊廷弼与广宁巡抚王化贞不和,终致兵败溃退,广宁失守,后二人被下旨入狱判以死刑]

[等到快到行刑时,熊廷弼用四万两黄金贿赂内廷请缓期执行,后来却违背了四万金的许诺,魏忠贤大为恼怒,这次又听闻他为杨涟一派杀意立起,在熹宗面前一番馋言,没过多久熊廷弼便被斩于西市]

[一代将领,就这样被传首九边,弃尸荒野,只留一首绝诗传于后世——“他日傥拊髀,安得起死魄,绝笔叹可惜,一叹天地白”]

[等这些都结束已是白雪纷飞,年关将近,左杨已死,左偃亦于诏狱毙命,再加上刻意掩盖,魏党似乎也不再想起其余家眷之事]

[彼时外有后金虎视眈眈,内有魏忠贤把控朝纲,明争暗斗,乐此不疲,将大明朝一步一步推入深渊]

[迫于田尔耕的监视,从那以后一直没能抽身离开京城,偶尔从出差而归的亲信口中得知应山一切平安,便是足矣]

[转眼到天启六年,发生的数件大事更让朝中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正月,努尔哈赤攻打宁远,明朝总兵官满桂、宁前道参政袁崇焕固守宁远,组织军民用红衣大炮攻退后金,“宁远大捷”来报,让昏暗已久的朝堂终见一丝曙光]

[五月,京城突发巨变,从天而降的狂风巨响袭卷王恭厂一带,数万房屋尽为齑粉,死伤两万余人,横尸遍布,触目惊心]

[熹宗死里逃生,面对一时四起的众说纷纭,天怒人怨,不得不下罪己诏,大赦天下]

[很庆幸,自己也躲过一劫,但身上受了些伤足养了数月,只可惜这巨震没能将魏贼震死,大难之后依旧穷奢极欲,愈演愈烈,甚至每次出行都有锦衣卫随侍,众人拜伏,高呼九千岁,阵仗堪比皇帝仪仗]

[恰是魏党松懈之际,收到应山寄来的书信,小炳的字似乎写的比以前好了许多,信里告之一切都好,流儿整天会跟着他屁股后面跑还愈发的馋嘴,张婶在知道京城变故后便天天在佛前祷告,祈求平安,空闲的时候杨姐姐会教他练字,他这辈子都没见写的这么漂亮的字]

[看到这里,会心一笑]

[她本就出自名门,一手小楷风姿秀媚]

[再往下看,小炳说他听了镇上说书先生描绘的宁远大捷,心中很是向往,视袁将军为英雄,便想日后也去参军打金人,最后便问自己的归期,说虽然杨姐姐什么也不说,但进常会望着大门的方向发呆,必定也是希望我能早日归来]

[抬眸,吸了口气,这孩子看着粗枝大叶,但心思却极为通透]

[将手中信纸折于烛火之上慢慢燃尽,走到窗前望向南方,目如远山]

[她真的,也在想我么]

[只可惜大仇未报,何以归期呢]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7 15:59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7 17:54 编辑

杨采薇

【不肯放弃的追着追着,袁夏他头也不回的越行越远,那骑飞尘洒脱的抛下了身后的所有,彻底的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不要我了,对,他应在六年以前就决定不要我了。泪水和着尘土在脸上流淌,痴痴的还在那里走,面前的三岔口是命运的阻拦,不知该往朝个方向去追。】

【晚霞破开乌云的堆积,红色的霞光洒落云端之上,任凭自己如何嘶声呼唤着他的名字,直到嗓子哑掉,来到周遭的是如潮水般的寂静。我不是那个深明大义的左杨氏,泪光里折射着曲折的霞光,血一样的颜色映在眼中。】

【后来被小炳找到的时候,已然是夜色浓重之时,归去染上寒气,什么也没有说,张婶什么也没有问。她仿佛看出来了什么,而感情这种事只有自己最清楚。后来咳嗽变得愈发厉害,大约一直病到了冬季。冷天滴水成冰的日子,深夜再也不敢做梦,有一阵子,总以为袁夏在敲门,可打开了门都是寒风。】

【时间能冲淡一切,包括我对他的感情,冲淡到了骨髓里,淡到无影无踪,却成了身体里的一部分,除非死的那日,此生再也不能忘记他。安静的时候,总是会去他的房间坐一坐,为他拂掉时间的尘埃,替他的被褥不断的换新,指端抚在他的枕上,悄悄的将面颊贴在上面。】

【除夕夜应山大雪,京城那边更是寒冷,与张婶一起为小炳和流儿各自做了一身冬衣,也亲手为袁夏缝了一件,这是平生为他做的第一件衣裳。可惜他收不到,也穿不上,不知他喜欢不喜欢。京城的消息来的如此的缓慢,却满心的希望不要有消息传来。】

【天启六年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听闻朝中大事,大明朝的社稷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夫君左偃的死讯迟迟的知晓。这年的春风吹过应山,桃花的红色确然明艳,他日再见君,愿将前事分解,分离即成永诀,泉下不请君能原谅,夫妻恩德无以为报,定承君遗愿,将左门血脉抚养成人。】

【尔后得到口讯,知袁夏在京城安好,除了安好,便无别他。不曾动笔写过书信,只怕下笔都是带泪的思念。本知小炳身世,世道尚乱,安有礼义仁孝可寻?素日不若袁夏能教他功夫,便教小炳读书知礼,手把手的教他练字。男儿志在四方,他父亲那般的风骨,他必然是要继承的。】

【岁月流逝,流儿已经是四岁半,不太爱黏着自己了,总是活泼的跟在小炳后面,跟着小炳练功夫倒是喜欢的,看小炳读书写字总是苦着一张小脸。好似自己小时候,也很讨厌被父亲困在书房练字,却因为能攒出时间找袁夏玩,那才会乖乖就范的。】

【这年的五月六月,天气变幻无常,常常起大风,人人都说那是天罚降下,果真京城出了大事故,惨况听人口述都已经心惊胆战。抗金大捷的消息虽是可喜,而心里只是记挂着袁夏,时而会冷漠的觉得天下大事与我何干。而小炳却是喜欢打听着袁崇焕的事迹,看在眼里,不免担心,每逢他兴高采烈的说起宁远之事,会打断他的话要他练字去。】

【袁夏给我寻了一片安宁的天,却将我的心就这样抛下在千里外,生不如死的在连他的生死都无从知晓的角落里安生。】

【自从京城出事之后,张婶便整日在佛前求告,她的担心是如此的强烈,对比之下,我却沉默的将自己多数时候去忙于家中生计,多织布,多刺绣,多抄书,多为张婶分担家务。无数次的去打开门,再失望的关上门。】

【魏贼气焰比过去还嚣张,道听途说那九千岁的风光,再看见饿殍在野的惨景,那句千岁好生讽刺。他如此活得好好的,袁夏便不会肯回来。】

【有一日在袁夏房间坐着,却把寻过来的小炳吓了一跳,他以为是袁大哥回来了。知道他要给袁夏写信,问我有什么想说的,将袁夏枕上的灰尘拂落,对着小炳摇摇头。几日后,那信终于能够寄送出去。看着天边,仿佛看见了袁夏的笑容,然而很快便把窗给合上。】

【休想我会思念你,我一点都不思念,到死我都会记得你是抛下我的,袁夏,...】

【可是这整整一夏,都不肯再去过袁夏的房间,到秋日时候,他走了整年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又打开了他的房门。若我真的放下心中不该有的情愫,他也不会回来,所以我就这样执意的活着,任凭花开花落再度轮回。】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8 10:22
袁夏

[六年秋,江北爆发大水,随后河南一带出现旱灾和蝗灾,熹宗开放国库以救灾情,只不过那些灾银大部分都落了魏党之手,层层下剥之后所剩无几,导致民怨沸腾,魏忠贤只道是刁民作乱,熹宗便派钦差大臣前往镇压]

[人选自然是魏忠贤推荐的,便是任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的龚超]

[若说除了魏忠贤,我最想杀的人便是他,当初骆指挥史还在的时候,他便已是百户之身,骆大人待他不薄,可那狼子野心最后为了私利攀附魏忠贤,与魏党同谋诬陷,若非他的指证那通敌罪名怎会这么容易就被定论]

[除此之外,杨涟和左氏父子皆死于他手,左偃更是被他用铁钉钉脑最后惨死]

[这是我们共同的仇人,虽然远在应山的她可能并不清楚这些内情,但只要我能替她除了这杀夫之仇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此刻我随行在锦衣卫中护他一路南下镇压,所过之处但凡闹事者皆挑领头人斩首示众,致使百姓敢怒不敢言]

[远离皇城,远离魏党庇护,即使是随行的锦衣卫中也有我特意安插的亲信,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即使杀不了魏忠贤,那就先杀他的走狗]

[看着眼前被当地官员拥戴奉迎的钦差大臣,即使大灾未过,依旧是美人在怀,纸醉金迷,黝黑的眸底闪过一道厉光]

[转身退出厢房,吩咐随行的锦衣卫好生照看,便回了房间,一直坐在案前足等到外头三更响,起身将烛火熄灭]

[迅速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悄无声息溜入他的房间,此刻红绡帐暖内喘息吟吟,一掀帐帘入目两个交缠身躯交合正酣,乍一看到有人那女子还未出声就被自己拧断了脖子,龚超惊骇之际刚想叫人就被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给顶在了脖颈,让他不敢再发出声音]

“你....你是谁”

要你狗命的人

[眸底寒光一闪就欲压下匕首却不料他翻手就从枕下掏出一柄短刀刺了过来]

[侧身一躲,顶着他的匕首就势而松,他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举着短刀主动进攻]

[心知他慌乱之下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恐他拖延时间引来其他人便一狠心不避开他的攻势,刀入肉的声音淹没于黑暗中,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手中匕首顺势割开了他的脖子,他到死那眼睛都没有闭上]

[一退身,腰上的刀滑落在地,鲜血漫出,和着他流出的血淌于地上,喘了喘气便将他那柄短刀一并收走迅速回了房]

[揭开腰处的破衣,伤口有些深,洒了一些止血的药粉便用白布缠了几道再在外面套上飞鱼服,此时门外已有了喧闹声]

“不好了!钦差大人遇刺了!”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确保一时看不出异样便起身推门而出,待看到锦衣卫都涌入龚超房间时做了个不起眼的手势,便有一名锦衣卫悄悄退开]

[看到龚超房中的惨况,众人皆是白了脸,那些官员更是吓得跪在了地上,要是让京里知道钦差死在了自己地界那乌纱都难保了,何况这还是魏忠贤亲派的人]

搜、能在锦衣卫看护之下半夜潜入龚大人房中的,必是奸细

[冷冷的声音环视着众人,速度派人去每个房间搜查,包括那些官员的房间]

[很快,几套沾血的黑衣便被搜了出来,在道出房间号时,只见住那房的几个锦衣卫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我们可是龚大人亲信!”

“必是有人栽赃诬陷!”

[此起彼伏的声音夹杂着不可置信,只冷冷一笑]

越是亲近的人才越有下手的机会,全部带下去

[他们尤还不服愤懑拔了刀就欲反抗,神色一凛]

谋杀钦差大臣,证据确凿,有不服令者格杀勿论

[龚超死后,自己便是剩下人中官职最高的,那几个人平日跟着龚超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一夕之间就沦为阶下囚,但一看到周围满是杀气的锦衣卫和官兵,自知抵抗不过又贪生怕死只得缴械投降]

[将他们带下去后对着仍还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道]

此次龚大人奉旨出差,不幸被奸细所害,当是为忠朝廷慷慨就义,诸位大人回头上报的时候该知道怎么写了吧

[尤还发愣的众人在听到自己冷静的可怕的声音后顿时附议点头,本来人死在自己地盘就说不清楚,此刻有替罪羊出来还不顺势而为,只要能保全自己的乌纱那比什么都重要]

[伤口隐隐作痛,面上强作镇定,人遣散后又吩咐自己的下属将现场处理干净,务必不让人看出蹊跷]

[随后对外说要立即启程回京,谢绝一干人相送便兵分两路,一路押了那几个所谓“奸细”回程赴命,自己则孤身一人继续南下,只说还有秘令未完成]

[临走之前对押送的亲信道]

路上找机会把他们都解决掉,回京让他们见了魏忠贤反而坏事

[将他们送出城便也出发往湖地,路上伤口反复发作却一直不得空好好处理,只一心想赶回应山,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

[只等那熟悉的城门映入眼,又勉强支撑了一段路,终于耗光了力气缓缓从马上跌下,模糊间似乎看到了小炳的身影,眼皮沉沉合上,真的好困]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8 14:09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8 14:35 编辑

杨采薇

【应山的秋天一般不会像夏时候的雨水那样激烈,而前几日的乍现的惊雷雨夜,只见瓢泼秋雨疾落,四处生着水的凉意。数道电光游走在漆黑的天幕,背对着肆虐的雨水,深夜,再次推开袁夏的房门,点起那盏灯。】

【原来我还是在等着他的,我还是在思念着他,我那不该有的情愫只会因为时间而逐渐加深,直到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就在不经意的某个时候,难以抗拒的想起他。次日清晨,雨水停歇,眼睛一夜没有合上,觉得冷,便默不作声的在袁夏的床铺上添了一床棉被。】

【雨水浸过的秋,凉意愈是深厚许多,去年秋时袁夏走后,病了许久落下病症,现下时不时会咳上两声。小炳今日又要出去为我抓些川贝回来,为他多披了一件衣裳,只是不想他着风寒。流儿扒着门缝,要跟小炳一起去,不知小炳用什么理由说服了他,又乖乖的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小手托着下巴,状似深沉的等待。】

【张婶将昨日织好的布拿去布庄,还未回来,便把流儿抱回屋里练字。在院中听到门外的动静,那是小炳急急的唤着袁大哥的声音,手中捧着的那沉甸甸的箩筐坠落在地,刚淘好的米撒下一地。】

【他回来了。不管是不是自欺欺人的幻觉,立刻着魔般的奔跑过去将门打开来,心中的朝思暮想让唇上露出来的笑,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小炳难过的说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然是精疲力尽的倒下。他,终究是回来了。箭步上前,不信这是真的,双手轻柔的抚过他憔悴的面庞,他却没有回应。】

【立即关上门,与小炳一同将他扶回房间,小炳便冲出去请大夫。素色的裙上滴上赫目的殷红,触摸到他身上,血水已然浸透过衣衫,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身体上的滚烫,连日的冷雨只怕都浸在了他的身体上。上天把他还回来,却不是那个好好的他。】

【泪水滴进端着的那盆热水中,跌撞几步走近他的床榻。看了一眼他紧闭着双目,低首,用颤抖着的手解开他的衣衫来,那缠绕在腰间的布条早已血色浓重,没有捂住嘴,就这样哭出声来,哭得很是伤心。手擦拭过他身上的每一处,那些留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大多已经旧去,可是我从前都不知道,他也不会跟我讲,泣着声质问】

袁夏,痛不痛...你知不知道我痛我好痛...

【将袁夏的衣衫换下来,拿着纱布轻轻的蘸着水触过他的脸,盖在滚烫的额上。他下巴上生起的胡茬扎在手心里,这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重现的轮廓,从不是少年时候的轻松模样。一年前相对的时候多数是沉默,可我知道我爱的他终究只是他。哭得脱力的时候,流儿却寻了过来,小手擦过脸上,愣愣的望着那盆血水发呆,扑到床上凑近袁夏去,脑袋抵着袁夏反复的蹭,孩儿以为这样就可以叫醒袁夏。】

【这时候小炳带回了大夫,那是镇上最好的一位,我想袁夏有救了。见他与袁夏把脉时候,神色凝重非常,心又掉落万丈,只道是这伤未曾及时处理,再遭遇风寒相逼,再好的体魄那也是凶险之势,只能尽力的试上一试,听天由命。在旁听后,抱着流儿跌倒在地上,流儿在身上吓得哭起来,可是袁夏现在不能再哄他了。让小炳把流儿带了出去,擦着泪滴,眼波静止在慌乱中,出声安慰过小炳说】

没事,你袁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大夫说了今夜如果能将热度缓下来,便就没事了。我这就去煎药,看好流儿别要他吵着你袁大哥。

【送走大夫,张婶回来撞见这一幕亦是泣不成声,心疼的责备着袁夏为何不好好养伤,急着回来做什么。有张婶照顾着袁夏,便一门心思去煎煮那副救命药,手就那样触在药罐上揭开盖续水,蒸汽烫得五指发红,然而这钻心的疼也替不过心中的痛。滚烫药汁盛在碗中,还是用手心直接捧着,我知道天气凉了,即便只是这短短的路,我也怕风把药给吹凉。】

【张婶将袁夏扶起来,坐在榻前想喂袁夏药汤,尝了尝药水,不烫嘴,便去喂进他的嘴中,他不肯喝进去么,抚了抚他的脸颊,落着泪水继续喂下去,他吐出来还是接着喂。自己的神色被张婶看在眼中,不再拘泥,这一年间,她都知道了。直到袁夏肯喝进去一些药,才让一直打着颤的肩稳一些。】

【入夜时候,寒气重,扶着张婶要她回房休息,小炳拍着胸脯说他肯定可以照顾好袁大哥。将流儿哄睡了之后,还是去厨房煎药去,袁夏喝过的三勺药大约真正只能喝进去半勺。他不要我去送死,我不会眼睁睁的要他去鬼门关。】

【这来过无数回的房间,可是,袁夏他在,推开门时,小炳压着手臂似乎睡去,这整天他四处奔波体力自然透支,还自告奋勇的照顾袁夏。端着那碗药,轻轻的走进来,为小炳披上一件衣裳。折身,握住袁夏的手,五指相扣,手心的冰凉遭遇他的热度,焦急的看着烛火,煎熬的灯芯即是自己的心。烛火已经烧了过半,袁夏你快醒来,好不好。】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8 14:36
袁夏

[脑袋一直昏昏沉沉,似乎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有小炳的,有张婶的,还有她的,眼睛想睁却始终觉得很沉,嘴里尽是苦涩的药味让自己皱了皱眉]

[掌心传来的温度很舒服,许久动了动手掌,轻轻握住]

[眼睛缓缓睁开,在一片浑浊中逐渐看清了一个人影,张了张嘴,却发现出不了声,遂勾勒出一个苦笑]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8 15:33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8 15:39 编辑

杨采薇

【这一生唯独这个时刻是最清醒的,不知疲倦的守在袁夏的身边,树影柔和的拂过这房间每个角落,睡熟的小炳,讲起梦话来,倒是只喊着袁夏一人,而没有听见另外人的名字。想来他只是年少不经事,容易被人哄骗。】

【我们没有握过彼此的手这么久,我也没敢想能这样的去触碰,凝视着他的眼睛,只盼望他能快点醒过来。那一双硬挺的眉毛皱了起来,靠近些,敛住呼吸,只想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即便不是为了我。】

【眼睛已经被心事蒙蔽已久,而手上的感觉来的很是真切,他醒过来了,那丝笑容看进眼里都是酸涩,他能看到的就是些流不尽的泪光。蹙着眉心看向与他相握的手,带着贪心没有想松开。而身后小炳醒了蓦的出现,自然就抽开手不稳的端起药碗。】

【小炳欢喜的跳起来,大声抱怨起那碗药的苦味难闻,瞥过他一眼再摇头。他对着袁夏有说不完的话,插不上嘴,便要那话语停不下来的小炳给袁夏加个枕头。将药再是尝过温度,只要他肯醒,苦也不怕,将半勺药递到袁夏的唇边,轻声】

不烫了。

【药味苦,把蜜水拿起,同样半勺再喂给袁夏,不留意,袖口已缓缓的擦拭过他的唇。直到小炳提及了他的那位朋友,那双眼睛尽是光彩熠熠,没心没肺的又惦记起来那个丫头,严肃在面,出口打断他的话】

不要再提那盗窃未遂吃过官司的野丫头,如今你在你袁大哥面前答应我,以后不许与她来往。

【说罢,与袁夏对视着,神色也未曾能柔和许多,低首继续喂药。我想过,他只要肯醒过来,心意即便让他知晓也无所谓了。而如今小炳提起的那姑娘,劣迹斑斑可圈可点,确实是生气。忽然就想起忘不掉的过往,不堪得与袁夏再言说感情。袁夏与小炳一样,适合更好的人。】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8 15:57
袁夏

[手中一空,心里也蓦地一空,惊醒了手边熟睡的小炳,他看到自己醒来满是欢喜,絮絮叨叨开始说个不停]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只看外面的夜色已经黑了,本来这一点伤其实并不要紧,关键是上次京城巨震留下了病根,大夫曾嘱咐过要休养一年,可是时机就在眼前哪里还等得及]

[能杀了龚超已是不易,受些伤又何妨]

[心不在焉地听着小炳说话,余光一直在看她,见她将药勺递到嘴边,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我真实看到她眼中的温柔和关切,一时愣了神]

“袁大哥,你不知道你刚回来的时候有多吓人,身上衣服都湿透了,还是杨姐姐替你都换下了,把你身上都擦了个遍,就是她偏不让我看你的伤口”

[小炳有些埋怨的撇了撇嘴,却让自己刚含了半勺的药猛的咳了几声]

“袁大哥你怎么了啊,脸怎么红了”

恩...药有些烫....

“可是杨姐姐刚刚已经试过温了,不烫啊”

......

[有些尴尬的转了视线,好在小炳没再坚持问下去,转而跟我提到他新认识的一个朋友,但很快就被眼前人打断了]

[看着小炳有些委屈的表情,不由失笑,看来这小子已经被治得服服贴贴了]

“袁大哥你刚回来,肯定有好多话要跟杨姐姐说,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一阵风似的就跑没影了,房内顿时陷入一阵寂静]

[好半晌笑了笑,带着还有些沙哑的声音道]

这小子,翅膀越来越硬了,多谢你替我照顾他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8 18:02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9 00:09 编辑

杨采薇

【一眨眼的光景与袁夏已经认识十多年,前半的六年一直相见想不到会别离,后半的那六年是被我亲手斩断。而这么多的时间里,我们的别离最后停留在去年秋时,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我想六年的时间足够他学会舍下我。】

【视线不离袁夏的面庞,不清楚感情是否多有流露,对他除却隐瞒,已别无他法。最后专心在汤药之上,他肯咽下去了,下午昏睡的时候是那般的难。然而小炳提起来了与袁夏更衣擦身之事,手腕很明显在他眼前震了回,将药匙慌张的收了去。】

“袁大哥你怎么了啊,脸怎么红了”

【不知所措的僵硬住,只听见袁夏呛着药,马上转过身想去为他抚一抚胸口,指端带着与脸庞一样的烫意,而他转过视线去,伸出去的手握空又收回身前。想起他身上带着的伤,流过那么多的血,为他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他的血不止,眼泪就不止。】

【小炳追问着,让心异常的乱。他说药烫,便信以为真的端起药来再吹了吹。药味苦,真的好苦,苦到我的心里去。并非有意针对小炳,只是认定了那来历复杂的丫头与小炳不是一路人,犹如自己与袁夏。】

【然而这孩子从来有他的机灵,以退为进的搪塞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继续把话讲完,他已然跑了出去。转回目光,看着袁夏久久,他的脸色还是那么差,与他刚回来的时候不差分毫。直到他笑着说话,一时难过的低垂面庞】

伤的那么严重,就不要说话了

【哭的那么伤心的时候,他不肯醒来,而他能醒来,流再多的泪水都好。想起很久都没见,话该从何说起,他应对我无话可说。那日他不会停下来看一看我,就已认定我不会跟随。狠心放开过他的手,相见在爱恨之间,对他的爱几乎被恨意全部代替。如果现在袁夏已经将我放下,我就不该纠缠。整理思绪,说一些他想听的给他听,唯独不提自己。】

张婶也很好,你不要担心。只是小炳,我怕他会被人带坏。
那个丫头与小炳差不多大,听闻总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屡教不改,小炳这孩子心地善良,容易被欺骗。
流儿你一年都没有见到了,长高了些,不太爱黏着我,今天见你的时候,哭声那么大也没吵醒你。

【我会替你好好的照顾恩人的孩子,把对流儿的爱也丝毫不吝啬的给了小炳,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意。药汤已经见底,倒了一杯清水。他伤的那么严重,生怕他动一动会牵动伤口。手心附在他的侧颊上,将水送去,要他漱过口,再拭干那双唇。】

衣服是我换的。张婶不在,小炳还是个孩子不知轻重,你的伤耽搁不起,我便自作主张了。
希望你不要介意。

【解释到此,竭力压抑着眼波里的那些,好似平心静气的说着话。对于此刻的心情来说,掩饰是分外艰难的一件事,动作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关切。动手将眼前收拾了一下,抽开他身后的枕,小心的扶着要他能躺好,把声音放得低低的】你回来就好。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9 08:22
袁夏

伤的那么严重,就不要说话了



[乖乖应了声,想起小炳刚才说的事还有些心猿意马]

[待听到她后面絮叨起家常唇边不自觉勾暖,她提及换衣之事时忙是脱口道]

我不介意的

[静静看着她,直到她把自己放平在床上视线还是不离分毫,在她要收手之际蓦地抓过,纤细的手掌握在掌心,柔弱无骨]

[自她嫁人再遇后,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一直碍于彼此的身份没敢逾越,眼下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握了她的手,掌心渐起的薄汗透露出微微的紧张]

你...有想我么

[从没想过两人还能再回到从前,一直不曾给自己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可是刚刚短暂的相处却分明感觉到了不同,所以情不自禁的问出口,一直平静无澜的心飞快的跳动]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9 11:10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9 11:12 编辑

杨采薇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的脸就倒影在眼中,那样的近,看着爱的人就在身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我想时光就此停止,没有了周遭的所有,就这样他就不会再离开我,我也会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也不离。】

【做出的每一个动作用尽了温柔,当你真正的爱上一个人之后,这些都是你情不自禁的举动,所以很难,很艰难的克制自己的本心。失落了,双手将要离开他,期待也不敢期待他握住了我的手,感情在心里积累到这一点上,开始像山洪一样的爆发。】

你...有想我么

【十二年了,最终明白过来。爱着的他,在身边的这刻,我该不该告诉他,“我想你,我想你,想到会痴,会崩溃。”时光铺散开来,月份就像十二只粉色的蝴蝶穿过长长的记忆来,而庄周会告诉你,那是梦。】

【怎么会不知道他视线里包含着的情义,凝视着他,爱的人,你也许也是爱着我的。眼角的泪水,落在他的面庞上,还是在贪恋这时光。没有放开手,哭泣得很是伤心,悲伤着我将不会回答他。】

【压抑不住的感情,就要这哭泣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继续下去,伤心的说起了话,分外清楚那将会是我这一辈子最痛的话。】

你不介意我照顾你就好,我感激你救下我们母子,这无以为报你的恩情,要我做什么都好。

一年了,我都不知道夫君何时去的,你却不曾告诉过我他的消息,我不怪你。

袁夏,我和张婶他们一样的想你回来,可你并不平安,我们都很伤心。

【泪水流下来,我本就在袁夏面前哭过许多回,这回也不例外,他要明白,我们是不可能了。我未亡人的身份,夫君尸骨未寒,还有个幼子在照顾。我凭什么来纠缠他,这界限已经划的清楚,而他肯定会以为我只是爱着夫君和流儿的,那么,这手就由袁夏亲自放开吧。】

【忧心他的病情,若是这样会让他伤心,会让他更加的严重。这双眼睛除了模糊的泪水,已经不能要袁夏看清楚那深深的情愫了,咬紧牙关,说出准备好的另外那段话。】

袁夏,你把自己弄得这么伤,你已经是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对不对。

那魏忠贤还在做着九千岁,你既然抱着那大义,便要好起来,为天下的黎民百姓也好,为了骆指挥使也好,你要好起来才是。

【用尽了力气,袁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大约都会是这样。你其实已经学会能放下我了,我知道这一回你也是可以的。别的姑娘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哭泣,大抵是为了爱人会怜她抱她。而我在袁夏面前哭过很多次,却是为了推开他推到我伸手也摸不到的地方。】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9 11:54
袁夏

[呼吸很轻,轻到自己都感觉不到,她的眼泪打在脸上一片湿润]

[很早以前,她会任性的哭闹撒娇,六年以后,她因家破人亡泪中尽是恨,现在...她的泪,或许有着关切,却只因那一份恩情罢了]

[慢慢松开手,调转了视线掩去眸中情绪,只轻声道]

对不起....没能早点告诉你.....是怕你伤心

[自己为什么还这么可笑呢,明知道回不去了,明知道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别人,若非她知道了我对魏忠贤的态度,说不定此刻对依旧身在锦衣卫的自己仍是厌恶不屑]

[她夫君走的是人间正道,她自也认为我该是一路人,为天下为苍生为黎明百姓,赴汤蹈火,舍身取义]

[真想告诉她,我没有她想像中那么伟大,杀魏忠贤只为报知遇之恩,身处锦衣卫千户之位,这些年助纣为虐的事做了不少,实则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不过我要杀的人恰巧是天下共同的敌人]

[其实算起来我与魏党又有何区别呢]

[眼底划过自嘲,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却不再看她]

我杀了这次圣上亲派的钦差大臣,他也是锦衣卫,你的夫君就死在他手里

我替你...报了仇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9 12:47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9 12:49 编辑

杨采薇

【这恐怕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场景,他握住了我的手,说了一句带着思念的话,幻想里,我应该握紧他的手,抱住他,说“袁夏,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短暂之后,去日苦多,比那残余在碗中的黑色药汁还要苦。】

【鬼使神差的做出最后的选择,他也一样的如心中所预料,主动的松开了我手,泪落得更是疾,证得心中的想法根本没有想错。袁夏肯放开手,就是因为能放得下我。曾经想他的心里装的都是我,可是他的心里的那点残存的眷念,再次被我亲手拂掉。】

【袁夏已经占据了心里的全部,他以为我爱着的是夫君。夫君左偃,一生刚正不阿的模样,确实在心中烙下很深,我敬他,想的一样,做的一样,那始终不是男女该有的爱。光明正大的走着自己的路的人,向来是顺心顺意的,我便一直顺心顺意的,而袁夏逆着风走着相反的道路,可是尝遍人间的辛苦。】

【从不是以袁夏的大义为心中的爱,相反我很害怕袁夏身上背负的,然而那只是我偏执的全部。事实上,就算他会抱着我说和我在一起,恐怕我也会以更冷淡的态度拒绝他,何必要伤他。他已经够苦了。】

【手没有立即离开,抚在他的被角上,曾几何时,他将我的流儿送回来,温柔的为我盖过被子。我想到还曾拥有过的,便牢牢的把那些画面记在心上。袁夏不再肯看我,眼泪还是在流。】

你不要动,伤口好不容易不流血了

【却为他所言,而再次被逼到极端的边缘,他又是为了我么,这样不要命了,杨采薇那你更不该再害他了。擦着眼睛,擦不干,哭泣的声音变大,一点也不小心翼翼。】

我替夫君感谢你,替左氏一门感谢你

【你为此受伤,为此何必,痛苦的边哭边咳嗽起来,这身上的寒症更深了,握紧被角,哽咽的喘着。张婶推开了房门,捂住唇让开去,将药碗急急一收,带着泪容逃出门外。】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9 13:30
袁夏

[她失控的哭声让自己有些诧异,循声望时张婶已经走了进来,她一捂唇止住哽咽的声音转身就跑了出去]

[而我还愣愣的没有回神]

“唉,这是何苦呢,都是苦命的孩子”

[耳边传来张婶感慨的声音,心念之间面上却是释然了,叹了口气道]

这样也好,我终归是要走的。

[不想再深究那模糊不清的感觉了,不管她说的是不是发自内心,而隔在彼此之间的阻碍太多了,既然不能彻底的投入那何不潇洒的放手,至少这样不会再有牵累和负担]

[张婶看着自己的神情欲言又止,最后才问道]

“你预备什么时候再走”

三天后

“可你的伤还没有大好..."

皇命在身,不能耽搁太久

[其实是怕京中起疑,毕竟龚超之死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如果让人发现我身上的伤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我必须尽快赶回去稳住局势]

[而这些,没法与张婶道明]

[望着她担忧的神色勉强牵起笑意]

张婶,还麻烦你帮我做件事

[她鲜少会看到我主动开口找她帮忙,愣了愣之后便应了下来]

[这才放心的笑了笑,沉沉睡去]

[转眼过了两天,她依旧会每日来送汤喂药,我的伤势在悉心照顾下也好了很多,只不过彼此的话很少,谁都没再提那天的事,权然当发生过]

[这日正午,我正喝着她送来的汤药,门被一下推开就听到小炳的声音]

”来罗来罗!“

[抬头,就见张婶跟在后面端着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几碗热腾腾的面]

[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是应山特有的味道]

”杨姐姐,你快尝尝这切面好不好吃,我可是跟着张婶忙活了一上午呢“

[小炳得意的神色带着几分期待,而眼前人尚还怔忡间,我从枕头底下摸了个银钗出来趁她不注意便插在了她的发间]

[对上她的目光,复笑以对]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托张婶买了个钗给你,还做了你喜欢吃的切面

[本来该自己去买的,可惜身上的伤太重,一路回应山的时候也没有空闲时间去置办]

[去年我回京的时候错过了她的生辰,今年好在是赶上了,自从她嫁人以后,就再没有跟她一起过过,此刻张婶和小炳,还有流儿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没有提前告诉她便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9 15:20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9 20:21 编辑

杨采薇

【缘自妙不可言,与袁夏重逢之后,我逐渐开始不再恨苍天无眼,我知道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手,前有因,后有果。缘曾放在我的手心中,那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越是拿到的容易,越是容易就放下。】

【失去之后,回首过往,那些故往的轻易变成了破碎的琉璃,一片片的散落在心海里,再也拼凑不回故往的模样。动手拔出来那些碎片,只怕血流不止,所有便都扎根在那里,天长日久后,永不再愈合。】

【那夜我痛哭到无力自拔,在无人的角落里蜷缩起身体,从此,那些伤口将永不愈合的留下。不再像小时候,犯错能够更改。秋风带着几分寒凉,这副身躯里那些纠缠不止的情愫,怎也不会被吹散,余下的念想就是希望袁夏能好好养伤,以后,也好好的过。】

【翌日清晨,熬药为他送药,心事都是自己的,而他还是那个他,我想过去的六年里我是怎么样努力的忘记他,现在就要怎么样努力的记住他。鲜少再开口说话,开口说的不过就是些随常的话。】

【张婶总会欲言又止,我亦感激她不去点破所有,而小炳总会牵着流儿去探望袁夏,偶尔流儿会抱住袁夏告我的状,孩儿也是讨厌我执意要他练字的想法,我想小炳也是会讨厌我阻止他与那野丫头来往。其实,我自己也讨厌自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恨的是自己。】

【袁夏回来已经二天了,想起上回他待过的时间,身上还带着伤,定也不会早些走。就这样陪在他身边,拿着借口可以照顾他,见到他,而去年为他做的那套寒衣,被我压在了箱柜的最底层。】

【推开他的门,端正的坐在榻侧的凳子上,自顾自的将汤药的温度试好,递在他的手中。窗扇上透露的光线,纤尘在其中飘渺。而这刻的蓦然的一幕,不禁的怔在大家面前。流儿扑过来的那瞬,发间不经意的被袁夏插进了一支钗。】

【他是一直记得我爱什么,记得关于我的一切,包括被我遗忘的生辰,他却唯独不知道我爱的是他。原本沉默的气氛,变化如此的突然,到底是笑了出来,对张婶和小炳道过谢,我们虽然是素不相识,相处的点滴要我们成为相依为命的亲人。笑着落了泪,流儿稚气说“娘亲总爱哭,没有流儿乖”,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托张婶买了个钗给你,还做了你喜欢吃的切面

【在欢笑的时刻,转过双眸望着他的眼睛,看得要自己不能真切,抬起手来抚到发间去,这是袁夏送给我的钗。小炳说很好看,之后他说的什么,都听得不清晰,又是那一瞬间,眼神不能够清明。】

谢谢你,袁夏。
我很喜欢。喜欢张婶和小炳做的切面,也喜欢你送我的钗。

【我其实很讨厌跟他说谢谢,因为说着说着仿佛就是在推开他。流儿急得赶紧抱过来,叨叨着也要喜欢流儿,这孩子,原本就忘记不掉与我撒娇,这样就可以缓解我心中的难过。是啊,袁夏,我还有流儿,那你有什么。】

【秋夜大地起了一层薄雾,从朦胧的雾水里走过,在袁夏的房中出现,就我们二个人,没有点灯。他睡得很熟,触摸在他的额上,借着窗前的那微弱的光线,无所忌讳的看着他的脸,目光柔和似水,爱意始于情窦初开至终在永恒,悄悄将唇印在了他的面颊上。】


【天亮的时候,没有去看他,坐在房间里,对着铜镜,将他送的银钗插进发间。】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9 16:05
袁夏

[欢腾过一晚大家都疲惫的睡去,次日一大早天微微亮便起了身,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我穿戴整齐牵了马儿出去,在门口却看见了一直守候的张婶]

[她手中又是一个大大的包裹,还有好几袋药,统统都塞了过来并再三嘱咐按时吃药]

[翻身上马,有些牵动伤口但还能坚持的住,吸了口气摆出个让她放心的笑容,牵了马绳就准备离开,却有些踌躇的开口]

张婶,你说等我把事情都了了之后,还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么

[和喜欢的人相守一辈子,过上原本就应该属于自己的安宁日子]

[张婶的唇动了动,看着自己却不知为何红了眼眶,许久道]

“一定可以的,袁公子,我们都等你回来”

[面上难得扬起阳光又温和的笑意,既深且柔,似要将这份带笑的情意永远留在这里]

照顾好她、

[在她的目送中转身离开,呼啸的风声将衣袂吹起,前路茫茫,眼中却始终留着那份温暖散之不去,就像昨夜她印下的那一吻,永远镌刻在心里]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9 16:20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9 16:35 编辑

杨采薇

【铜镜中的女子,神色带着些羞怯,好似那年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对镜梳妆时候的模样,指抚在双唇上,不会后悔昨晚的举动,女儿的情愫虽然生的不若男子直接,也会坦荡的去面对自己的心意。】

【好在袁夏他是睡着的,我的生辰里,都是他的用心,那一吻,给了这生最想给他的温柔。低头尝着苦涩的继续,也只能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可以表露心肠里的真实。将衣衫整好,便去厨房里煎药,而走过院中的时候,隐约听见了马蹄声,脚步没有滞住,依旧走自己的路,可面色变得极差。】

【显然看见药比昨日少了许多,前日张婶一次包了很多药回来,起初是以为她怕我与小炳多跑路,现在开始发现了端倪,迟了。依旧仔细的淘好药,放进药罐之中,如往常那样添水煎熬,目光寥落到空无。】

【药香薰着整间厨房,如一尊石雕站在原处动也不动,背对着门口那逐渐明亮的天光,今天是个好天气,我想扶着袁夏出来晒晒太阳。让流儿给袁夏背几首诗,要小炳跟袁夏请教几招功夫,劳动张婶一起给袁夏再做几双靴。我有很多个理由,能跟袁夏待在一起。】

【药煎好后,端着碗,带着笑意朝袁夏的房间走去,撞见张婶,她叹息的说袁夏已经走了,笑着摇摇头,还那样坚持着笑容,一直走进袁夏的屋中。空荡荡的屋内,余留这几日的药味,还来不及问他苦不苦。】

【端坐在那空空的床榻前,诚挚的凝望着枕侧,将药汤好好的试好温度,噙住泪花,笑着将药匙递过去,温柔的对那端说道】

袁夏,我一心一意的喜欢着的是你呀。

为何不好好的为我养病呢

【此后的每一天,独是不会跟张婶和小炳聊起袁夏走的事。还是会去袁夏的房中独自待着,然后再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着,京城那边的局势,是我每一日的心惊胆战。岁月从没有如此永无止境,恰证了那永恒。】

====== 第四幕 结======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29 21:14
====第五幕=====

[冬去春来,花落又花开,历史的脚步终于走到了天启七年,这牵动着无数人命运的一年,悄然而至,躲也躲不掉]

[与应山的书信零零落落写过几封,大多言简意赅,直到八月,熹宗游般坠湖差点殒命,虽是极力救回但终是落下病根,身子每况愈下,而后朝臣进献所谓“仙药”,日日饮服后竟得了臌胀病,逐渐浑身水肿,卧床不起]

[一直拖了十几天,熹宗终于驾崩于乾清宫,临终前授命信王继位,年号崇祯]

[崇祯帝一上位第一个对付的便是魏忠贤,即使魏党再小心翼翼奈何积怨已深,平日受尽压迫的清流党派看准时机在新帝面前奏疏十大罪状,不过几月,昔日威风凛凛的九千岁就被发配凤阳,途经阜城魏忠贤知是气数已尽,便自缢而死,死后还被崇祯帝磔尸于河间]

[自此,朝中开始大肆清理阉党余孽,多达二百六十余人,或处死,或遣戍,或禁锢终身]

[京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城中依附过魏忠贤的官员无不人人自危]

[做为阉党爪牙的东厂与锦衣卫也不能幸免于难,凡官职位高者皆入刑部大牢,依罪判刑]

[当新帝重新派任的锦衣卫闯入房间的时候,我坐在案前的身影笔直,阴暗里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但我看到那些新上位尚且年轻朝气的脸上皆是嫉恶如仇时,无征兆的就笑了笑]

[骆大人,你一直想要的,真正属于皇帝亲命的锦衣卫,终于回来了]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29 22:52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30 00:49 编辑

杨采薇

【时年多数是与去年重复,除夕夜,空对着一副碗筷。冬过再是一季回春,骄阳下山河从万丈冰雪化作清流,冻土得以滋润则万物复苏,绿意重现枝头而花芽重抽绽放,盎然之色覆在天地之间,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贴在胸口,目光眺望着远方。】

【夏时天上鲜少有雨水能降,和回应山的那年非常相似,待雨泽降落时候,稻苗已然枯萎大片。那个夏,袁夏救了我。平日用度虽然紧张,天灾而人志不移,只要想活便能活下去。而人祸,恰如那年左杨两门的惨案,逝者已矣,躲避不开的命数。再接到袁夏的书信,屋檐前坠落无限雨滴,执起笔,亲回了一封信,写的都是平安,我们之间只余安好这个词。】

【天变了之后,天意也跟着变化,天启的年号已然终结,此刻是崇祯元年,魏党气数已尽,终于倒塌,这势如洪流的新气象,将过往的冤案都一一洗刷。说书人说这甘霖是天降的瑞兆,太平的世道将临。我想冤屈得解的时候,人已是都不在世。魏忠贤死了,袁夏他就可以回来了,这并不是我一人这样以为,小炳和张婶也是这样以为。】

【待是朝中来人解开了杨府大门上的封条,我抱着流儿急急的回去看过,多年前种的仙客来还是带着绿意,好好的生在庭中央。袁夏,你知不知道,当年我种给你的仙客来,它的绿意如同昨日那般,一点都没有枯萎,就如我对你的感情。你,不知道。我不说,你就不懂。】

【借着杨府冤案平反之机,见到前来的钦差大人,新帝登基后陆续为家翁家父追封,荫及家人,风光比昨日更甚。而左府已然被妥善修葺,只待幸存的家眷能回京安居。不想流儿再卷入是非之中,荣华富贵只是浮云,将他留在了应山,让小炳和张婶带他一起等袁夏回来。】

【秋时已身在京城,与左府接下帝的追封诏书,叩恩之余,那传旨的人分外亲和的说道迫害左府之众的下场。听见魏党田尔耕麾下的锦衣卫全数被收监,只待秋后定夺,离死期不远,便就丢下诏书晕厥当场。后以左杨氏身份多番与人打听,看见了将被处决的旧朝锦衣卫名单,身居千户者名列首行,而第一个便是袁夏。】

【天下的冤屈都被洗净,而袁夏的冤屈谁能知晓,求见父亲掌刑狱的故友,才知在帝皇眼里与权政无干的就不是怨屈,而他亦奉劝翻天子定的案无用,其中干系自然是左杨两门的清名。唯独,只求到了一个再见他的机会。这是他救下我的第二年,我活着,活得光明正大,乃妇德典范,而他却深陷泥潭,受尽世人垢病。】

【这天的清晨,日光明晃晃的照在狱门之前,衣着是从前在府邸时候的一身端庄,髻上无别他发饰,独是一根银簪绾在青丝里格外醒目。待那道大门沉沉的打开,扑面而来的黑暗带着刺骨的阴冷,踏下数行阶梯,直到身后的大门关上,光明就此进不了狱中。】

【随着牢中看守走过曲折的幽幽暗路,如是踏进了人间地狱,看着那墙壁上的火光照进昏暗的牢中,里面关押的犯人衣衫破败,身上带着赫目的血痕,镣铐声音隐约的响动,而他们为人的生气早也被抽去半数。手下握紧提篮,脸色在火光下变得惨白。袁夏你在哪里,你在哪里,终于在前引路的人停下了脚步,告知人就在最里侧的那间。】

【知道时间不多,那人离开之后,便不顾一切的朝前跑去,他定是如刚才见到的那些人一样饱受折磨,离那到木栅越来越近,心跳过于剧烈而跌在潮湿的地上,就差这几步的距离,我们就要相见了。那端的人是他不是,身上的镣铐折着寒凉的光,发披散开来遮住面容,这里这么冷,衣衫那般单薄,受苦的不该是他。将手向昏暗里伸过去,跪起膝撑着自己一点点的挪向他】

袁夏,袁夏,我还在等你回来,你看看我,我来寻你了。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1-30 21:59
袁夏

[昨夜又做梦了,梦里回到应山,自己没有做锦衣卫,爹和娘亲也都健在,杨府的大门依旧如故,但那记忆中的少女却兴高彩烈的跑出来告诉我,说她与左家订下的婚约解除了,终于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再没有人阻拦]

[少女脸上的笑容那样明媚灿烂,没有无尽的恨也没有流不完的泪,只有眼中的你我,是此生寻觅的彼岸]

[碧海晴空下,两个人影紧紧相依,再不分开]

[多美的梦,真不愿再醒来,不想睁开眼看见的却是无边的黑暗,脚裸上的刑铐将皮肤摩擦的通红,一动也不想动,就这样蜷缩着,一天天等着行刑的到来]

[近在耳边的呼唤让我觉得仿佛还在梦里,失神的目光微微转望,待看清牢房外跪着的人影时才逐渐凝聚了光亮]

采薇....

[苍白的唇轻启出声,轻到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

[内心的渴望带动着身体的本能,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门前,将她的手握在掌中]

[她的手那样白那样纯洁,而我的手却是污渍的如同这昏暗的牢房,真心不配,就像现在彼此之间的身份,比之六年前更加遥远]

[可我却不愿意放开]

[已经错过了一次,再错就没有机会了]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1-31 21:36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31 21:58 编辑

杨采薇

【秋日再往前走,便就是万物枯寂的冬天,白日短,黑夜长,我在这里看见了人间至寒的日子,比冬日还要可怕,没有光明,没有生气,没有暖意,伸出手都是那抹不掉的暗色。时间又是整年后,袁夏他在四季之外的那一季,我想握着他的手,带他回来。】

【我还想用一颗至真的心爱恋着袁夏,我想每天见到他,和他在一起,这想法日益的强烈起来,要我能够有生着的喜悦。如今他们都说我是左门的贞洁烈妇,名号烙下来得沉重铐不住我的手脚,我就想受尽千夫所指。】

【在这个世上再没办法活下去的时候,袁夏抓住了我的手,我现在一样千方百计的想抓住他,就是为了我自己而已。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下去,即便他娶了别人,我伤心也是活,即便他还让我等,我也愿意等,等到白发苍苍,只要他活着。】

【黑暗攀上铺展在地上的裙面,刺绣着的洁白槿花大半都被影抹成晦暗,迟疑是我这生最大的错,对袁夏对自己都是错。手臂伸去,只怕他会对我置之不理,很想能越过那道阻隔。被他握住手的那瞬,感到那双手里的冰凉,紧紧的在他手心贴住,再是不放开。】

我答应你,等你,你就会回来的,对不对?

【另一只手触上他的面颊,将他遮挡在面庞上的发抚过,一眼看去,且看的都看是时光无数冻结,清瘦里尽是煎熬和憔悴,他还是那熟悉的他,只教眼里看穿心中一点点破开的洞,那里注满了咸味的流沙,所有拼凑起来只是一个他。靠近再靠近,我们之间的阻隔,并非昔年的矜持,直视他的眼睛】

你本该在一切结束之后就可以逃出生天的,可你就这样的束手就擒了。

【曾经也是这个语气说他想要的是高官厚禄,怨他走的不是正道。六年后,他变得总是不说话,总是太迟的让他得逞,他要我好好的活着,要我和流儿好好的,后来能连自己的一线生机也舍了么。眼泪断线,可是黑暗里的他,要我时时都在心疼,再也怨不起来,忍着泪笑了笑】

是我没有陪你亡命天涯的能力,你是要丢下我了,可是怎么办,我想你活着。

【眷恋里松开在他面颊上的手,反手抽下发髻上的那根簪,那是去年他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柔光在目,银光却很快的划过一弧,直指喉那处,含着泪告诉他】

我曾很怨你没有去追我离开应山的轿子,六年后,你留下我在应山,我试图去追着你,可是我追了整天也追不上你,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我当年走得太快。

你想要我好好的活着,你是觉得我会放不下流儿么?

袁夏,因为我不想再和你别离,现在我来寻你,他们就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想不出好的办法。


【这个办法很拙劣,要他能平安,是再也没有办法了,我想逼他肯执着这簪指着我,换一条可能的生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的人受着这人间至苦,再过不了多久他便会被定罪,那罪名很大。我听说他们口中的袁夏,说他素来办事得那田尔耕的心意,他冷心杀了很多人,他手中沾满了鲜血,他们要他血债血偿。】


【是我先放开他的手,现在我要固执的抓紧他,那端手紧紧的与他相握,这端要他看见我的决心,阴冷的风吹来,裙角扬起来落下去,微笑着说给他听,释然而开的轻柔】


那条黑暗的河流里你一人走了这么久,一定很孤独很害怕,我不想一个人在桥上等你了。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1 09:26
袁夏

[看到她指向自己喉间的银簪,清明的目光陡然变沉,复又满满的疼惜,苦笑着看向她执着异常的眼睛]

采薇,杀了我,我也不会这么做

[话虽无奈,但眼中的坚定不输分毫,我虽然在魏党身下卑躬屈膝了两年,但骨子里的自尊绝不允许靠威胁她来换一条生路]

我们谁都回不去了

[先帝死的太快,而新帝对魏忠贤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魏党太自负,以为凭着在朝中呼风唤雨的本事即使换了皇帝也动摇不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孰不知这手中的至高权利全凭那一人定夺,他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就只有死,等真正悔悟的时候却已经太迟]

[每一次的朝代更替都伴着无数腥风血雨,身处庙堂之上就不可能全身而退,我早该意识到的,却因为一年前的那一吻而妄想还能与她共度余生]

[自嘲的笑了笑,眼中没有任何光彩]

我在黑暗中呆了这么久只为了报仇,现在魏忠贤死了,我却还有数不清的债要还,就算侥幸逃出去了终日东躲西藏,再加上身上背负的,却是活得比以前更累更昏暗

届时我又能给得了你什么,如今左杨两家平反,你就算为着流儿,也该选更好的路走

[不该因我这样身份的人而自毁前程]

采薇,对不起,就当是我自私,我累了许久,也该解脱了....

[虽然不舍,虽还留恋,却不得不迫使自己松开她的手,毅然决然]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1 15:44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2-1 16:13 编辑

杨采薇

【秋鸦在墙外动着嗓子喊出低低的声来,苍苍是那一眼相离,手中握的簪咣当一声清脆,坠落在了石板地上。来不及说些什么,手那端空空的如同昨日如从前,他的眼睛里锁着的悲伤,是我用尽这辈子都解不开的哀愁,我懂也不懂。】

袁夏你累了,我这样逼你,你会生我的气么?
我知道你不会生我气的,从前我那样离开你,你都不肯恨我。

【视线落在自己空空的双手上,燃烧成灰烬的是那热烈的希冀。我想他能拿起那簪,直到他能出去,我便会自尽在这里,不再给他牵累。我还想若当年那样,走的比他快一步。抬起视线来,搜寻他的影子,用袖将泪光拭干】

我时常在想,你为什么要救我,因为你从来都不给我答案,我就只能自己胡思乱想,想你会不会还是像从前那样珍惜我呀。

从前我的路没有按照心意选,这次我分明做出了选择,我要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些,你能明白我的心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吗

【低头在地上慌张的寻找,终于是拾起地上的银簪,珍惜的放在手中,将它贴在面颊的位置,露出了笑容,这是他给我的念想。去年的时候他重伤在身,还是记得我的生辰。我今天拿着这念想,想他可以求生,还是逼迫了他朝黑暗中去。】

我想我对你做的什么都是错的,唯一就想对这一次,你也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我以为我曾经种下的仙客来,会随着时间枯死掉,而这么多年过去,我发现它已经根深蒂固,长得极其茂盛。

【靠在那道阻隔之上,抱着自己不断颤抖的肩膀,将自己蜷缩的小小的,害怕的小声问道】

袁夏,你会爱着我么

【揉过眼睛,时间勒住了脖颈,齿咬住唇,将提篮打开来,里面放着药和一碗切面。可是切面的酱料早已经干掉,那碗面上的余温还在。用筷子将面搅拌着,可是酱料干掉就不再是那碗面原有的味道,怎么办。我嫁过人,我们之间感情是不是也已干涸。连最后的心愿,也变成了最直接的提示。】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1 16:14
袁夏

[如果在一年前,在应山的那个晚上,她如是这样问我,我会毫不犹豫将她抱入怀中告诉她答案,可现在,对着她的小心翼翼,我只有沉默,任何话说出口都是伤害]

[看着她手中越搅越干的面,心也随着越揪越疼]

“左夫人,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

[暗处走来的阴影小声提醒着,我看着那搅面的手蓦地一僵,却无法再抬起头面对她的视线]

[突然间的沉默在这昏暗的牢房更教人喘不上气,许久才听到那抖得有些不像自己的声音]

采薇,行刑那天,不要来

[似是哀求的语气,平生第一次对她,哪怕六年前她嫁人我都没有这般开口求过,现在满腹只有这一个念想]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1 17:03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2-1 21:30 编辑

杨采薇

【他不曾再开口说什么,苦海无边无际,我已经无岸可去,但我不想溺水的那人是他。而他转身独自向黑暗而去,我追不上,便在原地沉入那无望海里,永生永世。他不愿意告诉我那些,大约我能知道的,都是他的苦;而他对我的感情,一直都是他的沉默。】

【回忆有始有终,而他永远不只是在回忆里,我对他的爱也并非从感激而来,最初的时候他就在那里,只是被我自欺欺人的遗忘,待我能想起来的时候,今生我终于再次清醒的来到他的眼前,可我却再也无法摸到他的脸。】

【我亲手做好的那碗面,再被我亲手弄成了这样,眼泪洒在了那干涸的酱料上,手上还是始终不愿意放弃,袁夏他看到了么,我不能够挽回所有了,这样无力的在此挣扎给他看。】

我给你做的面,吃不成了,可我想它能好好的。

“左夫人,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

好,我知道,劳烦差大哥。【窒住的心,慢了许多拍,回眸看着那道影子,手中一瞬拿紧筷子,再安静的松开来。将篮中的药物拿出来,不等袁夏答应接下,全部都放进了那道栅之中,没有办法亲手为他上药了。他脚踝红的厉害,手心里握紧,知道他是多么用力的来到我的身边,亦如他一路风尘仆仆救下我的那年,亦如他受下重伤为我夫君报了仇的那年。坚决的说着,那是我的承诺,这是第三年。】

袁夏,我,我会一直等你。
你曾让我等你,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眼泪蔓延在面庞之上,冰凉刺心,刚刚那声左夫人是唤自己的,原来我就是左杨氏。将银簪重新的插回发间,这才是我心意的归属。可是袁夏,他在唤我的名字,预要起身,却听到这样悲凉的语气,就像我当年为流儿活命跪在他面前求他的心情。】

【毫无征兆,沉默的他再唤了采薇。如果刚才听到他唤我的名字,被那无能为力的悲伤给掩盖得模糊,待这一次反应过来,一句又一句采薇已变成了无限的回声,在脑海里跌宕起伏。二年了,他从来也不肯唤我采薇,滴着泪水的眼睛一直看向他。】

你会没事的,你是要带着采薇一起回应山的。

【没有答应他的话,泪光里留下了微笑,倔强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带着一片痴心。如果时年可退回八九年头,定是一副娇俏女儿态度,他也一定肯诚恳的对待我的愿望。】

【那看守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我,可我并不在意,待他不耐烦再次催促的时候,才迟迟的回过头去,无法再禁住泪水,脚步很快离袁夏越来越远。今日我没能带回他,见了他,又把他留在四季以外那寒冷和黑暗中。我能多么的忍心,自己也不清楚。可我想我的心留在了袁夏那里,我要等他回来,带着我的心意,跟我回应山。回到过去,永远在一起。】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 10:40
袁夏

[人走了,牢里也安静了,耳边也没有受刑人发出的阵阵惨叫声,不知道是自己听不见还是一切都静止了]

[蹲坐在原处许久才慢慢抬起手,将那碗已经凉透的切面端了起来,一口一口吃到嘴里,想起她方才脸上的无助和眼泪,仿佛真从面中吃到了淡淡的咸味,却是越吃越快,几乎是狼吞虎咽,直到嘴里塞不下发出呜咽的声音]

[双手无力的靠在牢门上,低垂着头想拼命咽下去,长发遮挡了脸上的表情,只有那呜咽声断断续续,似一曲悲音不停地回响在幽暗的牢房中]

[十月,白露凝霜,拟定一干人犯于初八问斩于西市,当日巳时便被带到刑场,深秋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衫浸入所跪的双膝之中,背上插的亡命牌清楚写着自己的名字及罪行]

[没有送行饭,没有家眷,只有无数拍手叫好的百姓]

[阉党余孽,死不足惜,死后当鞭尸三日方能解心头之恨,场下络绎不绝的诅咒声传入耳却是木然]

“午日已到,行刑!”

[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将背上亡命牌撤下,寒风徐徐吹起凌乱的额发,露出一双似清似浊的眼睛]

[在一张张激动万分的叫喊声中缓缓闭目,仿佛一切都安静了]

[思绪将我带回到很久之前,也是一个深秋的午后,我在街角遇到迷路的她,不过豆蔻年华,脸上尽是深闺少女的懵懂不知,却挡不住一双新奇灵动的眼睛,将我这一望,便是万年]

“你的名字,是取自诗经么”

“是啊,我娘亲起的,她还教我唱应山的小调,里面也有我的名字,你想听吗”

“恩”

“卿尚小,共采薇,风欲暖,初成蕊;
卿初嫁,独采薇,露尚稀,叶已翠;
卿已老,忆采薇,草未凋,又抽穗......"

[清脆悠扬的歌声绵延在绿水青山中,柔和的阳光将她娇好的容颜照得眉目如画,偷偷将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念在心口,少年追随的目光中尽是笑意温柔]

[大刀劈下,终结二十七载,却斩不断那份情,过去十二年如是,往后黄泉路上亦如是]

[此生轻负,唯盼来世....与卿安]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 13:16
杨采薇

“夫人,左府一切都准备妥当,何时您会接小少爷回京?”

“我不会再回来了,小叔他已接朝廷任命,不日将至,以后你们多为尽心。”

【天色漆黑,站在祠堂里家翁和夫君的灵前,朝廷平反追封的诏书告慰而奉,上了三炷香,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拜下几次,青烟袅袅不散。目视夫君左偃灵位,心中所有如实相告。管家在身畔,二年不见,同看乱世物是人非,无限凄凉,去意已决无所移。安排妥当,便拿起包袱从左府大门出去,拒人相送。】

【天色蒙蒙亮,街上稀有人烟,白霜结于树,风露湿双鬓,待是一寸曦光落在面庞上,仰面看着天顶将破暗而明,捂住眼睛上泛滥的泪水,袁夏,我今日不再是左门妇,你可愿意迎我回去?】

【脚步停在刑狱门前,直到天色亮的彻底,躲在那一墙下,看到那门开,不见无限黑暗与这天光接触,眼里远远的只看到袁夏,怔怔的看着一点也不能移开目光。就与他隔着一条街市,人群都汹涌去围观,而这条平行的道路几乎没有人。抱着怀里的包袱,快步的跑着,一直跟着他。】

【那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那不绝于耳的拍手声,都是恍惚不清,抱着包袱倚在一角,包袱里面是为他做的那一件寒衣。我怕袁夏看见我,所以刻意的躲在了他的背后,但是那安在他身上的罪名都被我看见,我笑着,旁边的那位妇人也对我笑了笑,可是她惊恐的喊了声“血”,便躲远了。手背拭过眼睛,殷红色在手背上,原来血水真的可以化为眼泪。】

【行刑了,众人群情高昂,蹲坐在那处抱紧包袱,寒风从袁夏的那侧吹到了这侧,我只是知,我要等他。当周遭散去鸦雀无声时,我还是在那个位置一动也不动,浑身凉透了,那已然是傍晚时分。人间在我眼里变得极其扭曲,手里的血水干不了,义庄的人来收尸,把金都递给了那人的手里。后来,我用一个干净的白瓷敛了袁夏,带着他的灵柩回了应山。】

【回应山的路上,天降下雪花,我不冷,我想袁夏他终于是带我回去了。张婶和小炳带着流儿已被我安置在杨府,我也许是在除夕的那夜回去的,那天镇上说见到了雪女,长发上带着霜花,衣裳裙子上也都是霜花。但是之后的几年我都病得特别厉害,他们唤我,我都是不清醒的,时而流儿会在眼前哭喊,我想这是个很长的梦。】

【在我的世界里,我从来没有去京城,虽然跟袁夏生了一段气,便就和好如初,他跟我求亲,我就答应了。他说采薇,你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我笑着,没有回答,因为我觉得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待在一起,他等多久,都不会改变。】

【后来待我精神好一些的时候,流儿已经成了一个小伙子,而铜镜里那插着银簪的妇人就是我,我的头发早白了许多,看起来像一位婆婆。我认识张婶,认识小炳,却不认识小炳旁边的那位姑娘。他们告诉我,已经崇祯十六年,四处都是战火。】

【府邸里的那一株仙客来开花了,烂漫多姿的颜色,而流儿告诉我,这仙客来早冻死在我回应山的那一年,后来他们将袁夏安葬在了园中,我便也就沉睡过去。后来这仙客来发芽再长出来,已然长出数不清的苗子,那是因为它落下的种子,总是回发芽开花结果,生生不息。】

【再是改朝换代,顺治年再到康熙年间,我已活到八十余载。一个下午,清流扶着我在仙客来前晒太阳,我问清流袁夏回来了没有,他说刚刚收到信,说是今年秋天就会回来。而孙女说祖母昨日才去过园中的墓前哭过一回,不是说袁夏已经故去了快六十载么,清流的脸色沉了沉,我却怔了怔,看着自己苍老的手,无辜的摇头对孙女说】我没有哭过。

【深秋,快是我八十五的寿辰,我操心袁夏八十七岁能不能骑马赶回来,每天都要去门口看看,这满头的银丝都让我懊恼,我怕他看见我会认不出我来。午后,我去了园子中,清流交代过那边不要去,我又走过去了,看见了那墓碑,我觉得我儿很孝顺,这么早就给我做好了墓,可是走过去,却看见碑文上写的是袁夏,他早在崇祯元年秋日十月故去。】

【颤抖着手抚过自己的眼睛,坐在那处,紧张的摸了摸髻中的银簪,对着天地的日光,感叹的说道】袁夏,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眼睛里没有看见袁夏,却发现自己一身嫁衣的端坐在梳妆台前,转过头那火焰跳跃,喜娘为我盖上了盖头,说的是莫要让袁公子等太久了。我点了点头,安心的将那红纱巾盖在面庞上。】

【这天,心跳停止了。一生太短暂,戏文里的殉情我曾想过,可是我害怕闭上眼睛是一片黑暗,我怕轮回后我会忘记他,活着,我每天都可以看得到袁夏。我等了他一辈子,终于可以嫁给他。】

=====全剧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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