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标题: |星海|——原创 [打印本页]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2 09:44
标题: |星海|——原创
剧目名称:星海
参与人员:萧逸之 萨拉阿满
剧中角色:郑和     星
剧目类型:经典再现
剧情简介:遇见你,在天与海的交界。

明永乐三年六月十五,明成祖朱棣命正使郑和,副使王景弘率士兵二万八千余人出使西洋。此后二十九年间,郑和七下西洋,完成了人类历史上伟大的壮举。
注释: 剧情内容自发,取自神话记载及史记。
《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第六》:“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太平广记.卷四百六十四》:“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2 12:49
郑和

[六月,芒种,太仓刘家港]

[沿海最发达的港口之一,此时聚集大小船只两百余艘,将整个港口织成密密麻麻的细网,位于中间显眼位置的主船多达六十多余,当前最大的宝船长达四十四丈,宽十八丈,船高四层,九桅十二帆,高大如楼,底尖上阔,可容千人]

[这是集结了大明朝当下最先进的造船技艺,最精良的人工巧匠所铸造的远航宝船,气势恢宏,可说放眼四海皆无可与之比拟]

[号角长鸣,盖过鼎沸人声,冗长的音啸透入深海威发,预示着征途将起,一众吆喝声中,主船在二百多人的协助下开始起航,船帆迎风凛凛]

[码头人群熙攘,除了送行的便是赶来目睹这盛世况景的当地百姓,布政使司携领一干地方官员站于前头,作揖相送,眼含热切,此行所载的不仅仅有他们的亲人,故友,更是昭示大明朝国威的象征,欲让四海称臣]

[这一年,整好是永乐三年]

[离靖难之役已过去三年,整整四年的战火弥漫大江南北,最后燕军入山东,破徐州,一路向南,直趋金陵,改建文为永乐,迁都顺天府]

[休养生息,百废待兴,今帝为证自开国太祖励精图治的大明朝如今国势更为强盛,也为让那些对他上位心存芥蒂不满者彻底屈服,承认他才是奉天命天君主天下的王者,不惜支动天下一十三省的钱粮,调江浙福建沿海所有能人工匠铸造宝船,集万人组成航海舰队,称霸海上者足以可证实力雄厚]

[出海之舰亦为王眼,隔海之陆亦为王土,际天极地皆为王臣]

[头戴乌纱描金帽,系鸾带,穿曳撒,一身绯袍绣蟒于左右,徐徐海风将墨色斗篷肆意吹起,立于船头气势如山,除却那久浸风霜,深染尘埃的眼睛尚能看出而立之惑,这一副斯文清俊,鬓发刀裁,宛如偏偏儿郎]

景弘,船已行到何处

“大人,快到福州闽江口,不远就是长乐太平港”

停岸之后稍作休整,三日后便入开洋

“是”

[后人离去,独留绯衣立于帆下,云帆蔽日,身后是浩浩荡荡的百船大队,双眸远眺,前海茫茫,尚未离境几丝乡情便已缠上心头,但愿一切顺遂,不负皇命天恩]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2 16:14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2-23 14:32 编辑



【海人,史载曰之陵鱼,人身鱼尾,深居海中。陆人,依水而生,入水则亡。】

【海人,陆人两族在万年前,皆属猿类。入海之猿,后肢遇水渐渐褪化,肌肤下盆骨合,腿骨与脊椎联,身半覆有鳞片,双足化为一尾。尾薄而轻盈,其用若天上鸟翼。大鹏展翅可翱翔九天,年长的海人振巨尾可破风斩浪。】

【鲸本为陆生食肉兽类,随海人祖先同入水中,多数为海人驯化为家兽。鲸与海人不若鱼有腮,呼吸不可取自水中。是以,二者每日必须自水底浮于水面换取呼吸。】

【海族本纪初始,与陆人一族有密切来往。山海经所述为实,那时,海人的双足还未完全褪化,形有四肢,能在岸上自由走动。海女生来美艳多情,两族可通婚,文明亦得通。海中宝物甚多,陆人狡诈贪婪。残忍甚者,取海人之身炼制膏油,其价值不菲,燃可长明不灭。海人倍遭迫害,后不得不离岸远去。故而,随着一代又一代,无人得见,故事便成了传说。】

【深海无疆,幸存的海族四散而居,生性本善,海内除寻配偶,族中并无争斗。各居各所,自给自足。海人寿不定,陆人七十古来稀,传说,海人若心不死,身永不会灭。而传说总是传说,族中活得最久的,便是族长。族长是我的太祖母,她在秦始皇帝登基之前就出生了。】

【而始皇帝以为的蓬莱仙岛,那是存在的,不是仙岛,而是海族人所居的岛屿。海族脱离不得陆上,浩瀚大海上百年变迁,终有海水退去处显露礁岩,岩受尽腐蚀,呈现洞口无数。海人便有栖居在这岩洞内,以方便浮出水面换气。】

【徐福当年去而不归,并非亡故,而是不忍杀害海人取心窍作那长生药,而那统一六国的秦始皇帝,到死依旧惦记着长生。徐福实与太祖母相爱,因海陆两族的宿仇和隔阂,未能成亲。徐福独自在礁石岛上等了一生,守到他白头将死的时候,太祖母才从海底的牢狱里释放出来。】

【太祖母现在老得很厉害,经常会沉睡不醒,但是她是全族唯一的智者,她手刻下了许多陆上的文字,还有一部分是徐福当年留下的。父亲替族人守护礁石岛,族人不会随意登岛,大多都是喜欢安居在水下。】

【我见过祖母刻的陆人模样,他们没有尾巴,却有两条腿,腿的意思就可以用在陆上行走。而我也曾尝试用尾走路,当立在那海泥上,通身轻飘飘的,周遭的水总能把我托起来。】

【祖先早是知礼的,我们族中人,男子女子皆是覆衣在身,海中有一种植物叫“蒹藻”,族中女子成年后,要学会以蒹藻制衣来求偶。整个族里,只有我不大会用蒹藻制衣,可我有耐心读完太祖母刻下的文字,太祖母说,海人之间的语言应与陆上无差。可我从也没有见过陆人,我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样的。】

【父亲对我很是宠爱,族中的人说我将会是族中下一个智者。我会替父亲去看护礁石,去观星象,去听风,去推算海上的暴风雨,徐福在礁石岛上写下的那部分文字,都是详细记载天象的。太祖母为我取名为星,说我是天上和海里最明亮的那一颗星。】

【明日又是族中一年一度以蒹制衣求郎君的日子,自海底采了些蒹回来,坐在礁石上心不在焉的结着线,霞光将海水染成了紫红色,尾上不时掀着浪花。风向吹落乌发上聚得水滴,听闻有物鼓风的异声,落日在海天交界处沉下,一行庞大之物,浮于大海,乘风破浪。】

【自在水中破开产囊而出的那刻,至于今时,从不曾有见过这样的奇特的景象。既然已经到了结衣求偶的年岁,就有了自己分辨新物的胆识。将手中的蒹衣扔下,双手并曲敏捷的划开了波涛,尾上一个有力的跳跃,身前破开了银白的水花,以最快的速度直朝那些巨物游去。】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2 20:59
郑和

[朝廷早就颁布明令,凡宝船经过不许民间海商船队随行靠近,一路行来除了水中游鱼作伴,真可谓是“孤帆远影”]

[很快就要到福州了,过了福州出海,便是境外海域再不属明朝管制]

[此去险难不知,归期不知,但历朝历代能如此大规模远征海外者寥寥无几,我犹以此为殊荣彰显天朝国威]

[自跟随今上以来,从燕王府到北平,再到昔日挥兵南下直取金陵,南征北战,战功赫赫,赐姓授封,官升四品,如今百艘船只万人官兵交付于手,都是莫大的信任]

[我与之今上的忠心,付之朝廷的决心,透过茫茫大海直抒于胸,畅怀恣意间一双簇眸凛然,海天相接,唯一身蟒袍傲立云端]

“快看,那是什么!”

[甲板上突然响起一阵喧哗,调转目光疾步直下,手扶护拦探目而望,只见粼粼水光中似有一物跟随,时有水花跳动,耀光中如一条银线飞梭穿行]

[船行驶的速度不慢,它却能始终保持着匀速紧跟左右]

“是不是海猪”

[身边的官兵疑惑问出声,却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海中物种众多,出行的水手大都久经历练,能让他们如此大动静的绝不是一般物种]

[斗篷被海风吹得乍响,努力想将它看清却碍于过高的船距和过快的速度始终不得]

“大人,要不要擒?”

[问询的目光探来却是摇头制止]

既没进犯何需擒拿,这海域本就是它们的地盘,许是一时好奇罢了,吩咐后面的船只小心避让

[众人领命散去不再围观,唯独一身绯袍站于船前,望着那跳动的水花扬起一弯淡淡的浅笑]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3 16:11


【海底处的深邃色是不尽的蓝,霞照映整个海与天的交界,世间最绚烂的光彩,是那里,即是那里,无限向往的秘密之地。水下的世界是熟悉多年的疆域,而游过海沟上密密生长的珊瑚丛,那就离陆人的港湾不远了。 】

【族里无人敢于跨越珊瑚丛,这并不是严令禁止的规矩,而是众人长久以来约定俗成的想法。确然有族人在陆人活动的海域出现,海人离了水域过久,当真是活不长。归者描述,陆人大约将族中男子的相貌当海里的凶恶夜叉,而将族中女子的当作惑人鬼魅。】

【今日风和无雨,披盖头顶而来的重重水浪,是那巨物行驶导致,而此物不游入水,直接借海上浮力,便可在海上直行,那是陆人的智慧。秦人徐福来时用的那物曰船,而那早在时光里化为乌有。】

【身作流线逆疾流暗涌而不惧,手臂抵御着无形的强压,双肘缀附的碧丝绦,在身前游移交错。推住波浪借力直游,后能潜在巨物的底部时候,开始窥探这庞大的构造,两侧见无数桨木滑水,犹如尾上拍水的力度,动唇而发出了惊叹,气息化为唇畔一串晶莹小泡。】

【游速并不能削减下来,巨物前行产生剧烈的压迫,动了心要与它同行,手用力的拍在其侧,很是灵活的更换着体姿,很快学会借用它的力量,让身体随之沉浮,巨物侧,保持同速而随。】

【重叠波涛堆起,身体翻转在水光间,透过水面折射的景象,看过了那巨物,其上若是岛屿平地,陆人肯定就在那上面。尾动拂开两侧的水流,将面仰得更高些,但见人影在上同样在探索自己,好奇,只是更快的撩拨起水花,不断的吸引他们的注意。】

【眼里浸着紫红的霞色,心念忽得一动,大胆破水而出,发丝身后肆意浮散,曲折的景象恢复了原有的面目,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浅浅微笑。就在这海与天之间,视线直接与那微笑的主人触上。】

【太祖母言海人衣着承于秦时陆人装束,海里的族人男女都是散着头发。他衣着从未在海里见过,在晚霞里,他的模样飘逸随风,着迷的看过去,动手抚了自己对合的前襟,蒹衣的素色染上了无限霞色。】

【身已然半露在水面,胸前被前行的水流拍打,溢着光华的眸掠于他的唇,面上露出灿然的笑容,他是我见的第一个陆人。手托起一捧水,微咸的海风里,向他探出了臂,借着风力水花自指间,朝他抛了过去。好奇心化作故意的作弄,噙着笑,转眼间沉身入水,消失在船舷掀起的波浪中。】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3 17:00
郑和

[乘风破浪,巨船于水下的划浆于海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痕,日照无遮,洒在海上折射出光怪陆离的颜色,仿佛是一幅深蓝画卷染上浓墨重彩,而那突然破画而出的脑袋在一片深蓝衬托下聚焦了所有视线,连日光也为她倾洒]

[双目一震,惊骇之余她竟伸出了两条雪白的长臂,清清楚楚的看清那五指分明,与人无异,扬起的水花打在脸上,我却是避也不避]

[水珠入眼,咸涩之味漫入唇间,眨了眨眼再去看她却已缩入水中不见踪迹]

[心中震憾还未回神,手扶着栏杆将身子探出,目光急急欲寻,却只见海面平静唯破浪之声呼啸入耳]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异常的举动招来身边的亲兵,眉间的郁结始终未解,目光仍在巡望,发出的声音都提着嗓子]

你们...看见了么,刚才...刚才有个人在水里

[是个少女,有着一张未染尘世的笑脸,清澈目光盈盈将我一望,顿时连呼吸都停了几分]

“有人?没看见啊”

“这深海哪里来的人,大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光天化日看得分明仔细清楚,但也知这四周百里皆无岸礁,即使水性再好的人也绝游不到这深海中央,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撤回身子,心里郁结难抒,却也不想因此耽误行程,挥挥手让他们散去,只道连日坐船疲惫不堪才致眼花了,但心里明白,她曾离我如此之近,这种真实感一旦印在心里就难以抹去]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3 18:31


【举动过后,心跳怦怦变得频繁,匿入水里,直直朝深处游过去。却蓦得停于一块石后,攀过石,双臂收而护回胸前。闭上了眼睛,刹那诧异的感觉,唇里连续的吐出无数泡泡。银鱼群环绕周身,抬首深深的望向水端,未曾看清那陆人的反应,很是后悔。】

【一心想要跟着那陆人,五指相穿结为紧扣,拢肩合臂,腰身聚起全部的力量,飞快的穿过海洋跌宕的横流。肘上的丝绦飘然浮游,柔软缭绕过眼眸前,而追他的心意,不可移。】

【在水下可看巨物航程有规有矩,接连成行的布置,壮观的景象是海人文明里不曾见的,族人倒是没有一个可同行,以后要像太祖母一样,把这一切都篆刻下来。只身跟在为首的那巨物之后,海流里穿梭而去,海天里,如影随形。】

【陆人渔民捕鱼为生,海人亦是捕鱼为生,而陆上的捕鱼方法,听说擅长用网线缠绕鱼群,再而一网打尽,乃贪婪的着数。可是海人天生以速度为生,手伸出去就可以抓住鱼,多的鱼就不会向海索取。现在水位渐渐变浅,见到了些怪异的帐铺展在水中,那可是网?】

【顶上的巨物逐渐触在了前方的岸石上,想来那并不是礁石岛而是真正的陆地。随着水势变浅,海浪的声音便不会太大,听到了陆人交谈的声音,真的和海人是相同的,新奇这发现,水下暗自喜悦。】

【天色渐渐的暗下,那巨物就此停泊,然而岸上的陆地,是我不曾能够触及的。留在这水下极为失落,眼睁睁的看到无数的人影在陆上行走,可不曾能够看见他。既见夜色入了水中,又见明光几丛扭扭歪歪,那明亮比得上水底的夜明珠。】

【受不住吸引,就从浅水的底处钻了出来,手扶岸上石,尾巴小心翼翼的去触石底,想是能站立起来呢。适才发现离开了深海,这具灵活的身体变得笨拙,尾端软而无力,根本无法在那石上站起。故而用力去试,结果跌得很重,水声明显的打破寂静,那些个晃动的明光,就从陆上照了过来。】

【当明光照在了脸庞上,也看清楚那些执着明光的陆人,先是惊得朝水中游去,尾上拍过水面发出了声响,便听见身后喧哗了起来。六神无主的在黑暗里游动,自小心里紧张起来,就认不清路,未几,水上明光越集越多,那网状物从水的四面八方,朝身体这边盖了下来。】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3 23:54
郑和

[次日入福州地界,太平港早一步就得到消息将码头渔船尽数遣散,等浩浩荡荡的船队驶入港湾,原本空旷的海港瞬间沸腾]

[千斤重锚抛下,于海底激起一片泥污,等宝船稳稳停驻,便有福州官员前来相迎,一番客套谢绝了他们的宴请及诸多安排事宜,左右不过停靠三日勿需大费周折再另寻住处]

[纵然当地官员是想于圣上面前沾些光,然我则是能省则省,原本这次下西洋花销就不菲,筹备的纹银足是一年国库支出的两倍,还不包括各地造船的费用]

[夜幕降临,满天繁星照于海面是有别于京城的繁华喧闹,海风徐徐,海浪轻拍的声音响于静谧夜色,仿佛置身其中,万物包容]

“大人,刘知州到了”

[收回观望的视线,侧了身露出黑篷内的蟒袍,清淡的声音一如月下银钩]

请他进来

[先一步进入船室,船分四层,凡木色桅用端直杉木,梁与枋樯皆用榆木,优中选优,从外看气势恢宏,更保证了稳定性和抗沉性,船内主舱亦同样铸造精良,上等楠木为底料,细致到桌椅凳脚的雕刻都出自能匠之手,皇家贡船也不过如此]

[甫落坐,一道身影便徐徐而入,细纹叠加的脸上难掩一双精目,欲是行礼挥手免了,让他侧坐如是端起案上茶具,打开茶盖轻拂了拂,暗香扑鼻]

刘大人不妨尝尝,这夏茶虽不及春茶鲜香,倒也有几分滋味

[他应是拂盖呷茶,却是第一口就苦了老脸,暗自砸舌不敢出声,我犹自兴高,含笑探询]

味道如何

“好...好,下官许久不曾喝到这样好喝的茶了,托郑大人的鸿福”

[放了茶具一口没喝,却是一抚手掌笑道]

真不愧是刘大人,这茶分明苦不堪言,却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见他一张脸红白交替,眸中忐忑犹胜惊怒,口中呐呐无言,适才稍敛笑意,仍是熙睇]

刘大人当知,本官有圣上亲赐蟒服佩剑,出行即代圣意,我让你说这茶是苦的,你就只能说是苦的

[眸意深几许,唇笑不减]

何况你喝的这杯茶,味道虽苦却产量极少,在京城可是价比黄金,我代圣上赐茶于你,也是你的福分

[他眸色一惊,面上仍是奉承之色但不见几分真心,一笑而过并不在意,只目光睇了眼舱外,续声]

刘大人进门时可注意到两边侍卫,他们腰间佩的刀.....

[经这一提醒,他如醍醐灌顶,失态下惊呼出声]

“绣春刀!...."

[见自己含笑默认,青白脸上已是变了又弯,我仍不疾不徐道]

锦衣卫向来只听圣上调配,如今出现在你的地界,你当自知....

[随着话音渐沉,舱内烛火也愈发幽暗,将二人神色照得晦暗莫明]

洪武三十五年,今上攻下金陵,登基为帝,那建文帝焚火死于宫中,而后却有传言那烧死的不过是他皇后,至于他本人,至今下落不明

[觑眼看,他身子已如筛抖]

还听说,那逃亡的先帝曾出现在福州一带,以海为路逃至境外....

[话没说完,就听”扑通“一声,他已跪拜于地,脸上的惊恐不加掩饰,颤声不止]

“下官...下官....绝没有,下官一片忠心俱付圣上,大人明鉴啊...!”

[磕头声“呯呯”作响,脸上却已显乏意,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上前将他搀扶]

本官并没有其他意思,刘大人是朝中元老,在福州数十年功绩卓越,圣上自是知晓,只是这传言到底扰乱民心,何况若真如传闻所说,圣上自也怜惜血脉亲情,何忍他一人孤身海外,所以,还望刘大人知无不言

“下官....”

[伸手止了他的话,清眸略弯]

本官只是代为转告,具体事宜待我离开之后自有锦衣卫协查,我只是不想刘大人兢兢业业一辈子到头来枉栽跟头,这其中利害还请刘大人自己想明白

[江山早已易主,及时认清时局才不失为自保之路]

[在他犹还怔忡间喊了声送客,兀自坐了片刻待想端起饮茶却发现茶已凉透,不及唤声就听船外突然响起喧闹]

景弘,发生何事

[门口一道身影匆匆行来,弯身道]

“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当地渔民正在捕捉”

[因不熟悉福州地形地貌,知州便派了一些当地百姓前来帮衬,可按理这个时辰不该出什么意外才是]

随我出去看看

[一路大步走到海边岸礁,已有数十人围聚在一处岩石边正待奋力的撒网]

这是在干什么

[起先过来的时候夜色太黑并没有引起众人注意,此刻出声他们待月下看清来人皆是纷纷避让,左右相看许久才有一人上前道]

“回禀大人,小的们在捕捉人鱼”

“人鱼?那是什么东西?”

[不等我问出声,景弘已是按耐不住]

“人鱼是人头鱼身,长相和人一样,却是异类”

“没错没错,男相凶恶,女相魅惑,凡人鱼出现必有大灾”

[一句话引起众人共鸣,七嘴八舌就议论开,越说越邪乎,但从他们零零碎碎的叙述中却是听了大概,脑中第一闪过就是昨日于船边看到的少女]

[难道…..那是人鱼?]

[扫目觑到他们手中拿着的长茅刺箭,那是捕捉大型鱼类才会用到的武器,不由蹙了蹙眉]

你们要抓它?

“是的,大人,这人鱼难得一见,诡异的很,但凡出现都会捕杀不放过”

不许伤它

[冷冷丢下一句话,面对四周探来的异样目光,补充道]

我活这么久还没见过真正的人鱼,抓活的尽量不伤分毫

[他们这才应声,顿时兴致高昂,熟练的将那大网撒开沉入水中只等将猎物围堵]

[我则盯着那平静无异的海面一动不动]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4 11:14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2-24 11:15 编辑



【暗夜不像是过往宁静的暗夜,很多道声音清晰的传入水下。他们高声呼喝着人鱼,印证了听说过的那些事,当陆人见到海人,就像遇见怪物。尚不能清楚其中原因,逐渐被逼迫到浅滩的最底处,手不时拍动陌生地域的海水,四周张望寻找出路。】

【从前在海沟里遇见漩涡,那是海洋里最可怕也是最常见的现象,海是浩瀚宁静的,但是处处也充满危险。海人言,陆人捕鱼若遇见漩涡,当是丧生海底。那年不小心被卷在当中,亲眼见到身边的小鱼都被那激流绞断了身体,最后侥幸才逃脱。】

【与海里漩涡相比,现在遭遇的不过是一张软网,面对围堵并没有绝望。想起太祖母说过陆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无知,而无知就是他们恐惧的来源。秦始皇即便是统一了陆上诸国的伟大皇帝,还是惧怕他无知的死亡。】

【族中女子皆是美貌且性格各异,而对陆人向往的女子很少,因为大家从没有见过陆人。可是我见了那巨物上立着的陆人,他面庞线条柔和细致,那微微一笑,总是在脑海里重演。】

【我心目里,海族没有一个男子比得过他的风采,即便是骁勇驾驭虎鲸的夜。他的勇猛是女子们向往的,每年结衣求偶的日子,夜收到的衣裳最多。父亲很是希望今年我能将蒹衣送他,而那件蒹衣织了一半,早被我抛在礁石岛了。】

【天上深处挂着的星辰,淡淡的光芒在我的眼里集聚成明晃晃的一片,手中慌张的松开那从海裙带,肢体自上朝下不断的旋转来回,连续避开威胁,尾朝后甩开,预备逆退而游,背后遭网堵截。忽得感到这软网的力量变得强大起来,纤长的手指穿透网的孔隙,撕扯不开这密密的包裹,而身体不断的被力收拢。】

【握紧这不知何物编织而成的网,在狭窄的空间里使劲的扭动身姿,挣脱不得这严密的禁锢,被动的被拖向海面去。最后决意顺着这力自水面而出,想是能使陆人产生恐惧,说不定有逃脱的机会。身体跃起在半空里,眼中倒影着一个人的脸,正痛苦着的表情,蓦的收住。】

【一时间忘记挣扎,走神的瞬间,已被牵拉上岸,网缠绕的身体已被勒出了数道伤口,重重的跌在离他很近的石岸上,有很多人影奔过来,双手本能的抱紧身体,惊吓的蜷缩起尾来。眼里的光芒开始忽明忽灭,我看见了他。海风吹干身上的水痕,留下的盐渍加深了伤口的疼痛。】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4 14:29
郑和

[捕鱼网有很多种,而现在他们手上用的拖网是最常见的,大网张开有数百尺长,下设坠,上有浮,捕捞时,将一端绳绠拴在岸边,然后以舢舨载网和另一端绳绠,撒网于海面,再引绳绠上岸]

[这种网一旦撒出去铺天盖地,猎物往往难逃,只能生生被拖出水面,此时水中的动静明显是有收获,于是人站两排,和着号子,将网迅速收拢,却是半途间鱼网猛然被拉高,只见一物跃于空中,速度之快还未及人眼捕捉]

[紧接着便摔落在离自己最近的石岸上,众人纷纷围上去,我自后而入,借着火把将它看清楚,不由倒吸了口气]

[这网中挣扎之物,约有五六尺长,下身为鱼形,鳞尾皆俱,上身自腰起却与人无异,连带那双手皆与昨日看见的一样,黏湿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不禁上前想将她头发拨开,却被渔民阻止]

“大人,使不得,这人鱼晦气,沾了身可会招来灾祸,还是交给我们处置”

[手停在半路,眉间蹙纹不退,反问]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自然将它杀死,再用火烧干净”

[目光停在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拖网印在身上的深印与她的肌肤红白交错,显得格外狰狞]

[脑中闪过那一笑的灿烂,终是不忍,长袖一挥]

把它带到船上

[其他人还欲出口却被身边的亲兵给阻拦]

“统领大人自有他的道理,你们只需照办,若有什么差池一并由我们承担”

[堵了民声,便一路回到船舱,船室内有一处单独的空间专门用来沐浴,虽说船身巨大储备充足,但到底在行船时淡水珍贵多用于饮用,这一大桶用来洗浴实再有些铺张浪费,所以到今日之前,这木桶都没有用过]

[让人把水装满,看着那被抬进来的人鱼便吩咐放入水桶中,景弘尚有些疑虑]

“大人,这人鱼会不会真像他们说的那么...邪乎?”

[觑了他一眼,勾了勾唇]

你怎也与他们一样,行兵打仗这么多年,有什么世面没见过,不过一个人鱼,还能凶过夜叉?

[他被自己逗笑了,我却在想,若非今日亲见这一辈子都不会相信世上有这样神奇的东西,福州靠海,以海为生,信奉妈祖,偏远地带民风未开,这种在他们眼中犹如灾祸的人鱼,怕就是从未上报过朝廷的原因]

[“扑愣”一声,数人奋力将她倒入水桶中,上前几步查看,却见她又缩进了水里,清澈的温水中只见黑发如网铺浮在水面]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4 15:49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2-24 15:51 编辑



【自水中来到陆地的痛苦,不仅是来自于身上的伤处,更重要的是尾上的鳞片在失去水的保护后,那干涩的感觉渗透肌肤产生出阵痛。发丝遮掩着面庞,漆黑里的束束明光刺目而来,并没有开口说话,剧烈惊吓后,浑身瑟瑟。】

【身下的水迹漏在了石缝中,目光散开看见陆人的双腿,就若我的鱼尾被分开来般的神奇。他们奔跑起来的速度不及自己在海水里的游速,一点都比不过,可是他们用工具将我捉捕起来。】

【然而我开始屏住呼吸,因为这些陆人中间走出来的人,就是我跟随许久的他。明光将他的容貌再次呈现在我的眼前,张开了唇吸进的全是呼啸的风,他长得是那样的好看,要心脏都快要扑到嗓间。太祖母说她遇见徐福的时候,心如擂鼓。我见过他们擂鼓召回鲸鱼,那鼓声密集,就是心跳的感觉。】

【目光逐渐忧郁起来,听得懂那些陆人和他的交谈。他们都把海族当成了怪物,想要用可怕的方法将我处死。他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想来也把我当成了海怪,可是害怕见到我呢?若是我当时停留多看他一眼,恐怕他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好伤心。】

【海族民风,感情奔放从容,所以陆人传说里,海女为陆人男子多情,我是相信的,她们一生若是认定了爱人,那就是天荒地老也不会更改的。今日就是族中结衣求偶的大日子,女子们都自主的去表达自己的爱恋。而父亲决计是想不到,我已来到神往的陆上。】

【闭起眼睛,不敢再多看一次他蹙眉的模样,后来他们把我带上了那巨物,原来这巨物也是称为船的。直到他们将我放进了水中,这空间与大海相比,显得极窄。想起了海族人的地牢,明白这是囚禁的意思。】

【进入水中后,伤痕累累的尾巴恰能展开,脸浸在这水中许久,尽量的能藏得更深些,很清楚的听到他在跟那些人说话,刚刚入水前有听见他言,他没有害怕的意思。双手摩挲着身上的痛处,自水下浮起来一些,尾渐沉落在水底,发丝由水流一股脑收拢在身后。】

【双眼睁开在水面以下,凝视他应如他看我那般清晰。水泡一点点的从唇角溢出,思绪简单直接,既然他站得这么近,难道他也是同我心里想的那般么。唇形在静止的水面下变化,两端的嘴角朝上提起,在失去咸味的淡水里,在失去自由的情况下,感情来的是一样的真实。】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4 20:08
郑和

[黑发缓缓流动,水中的脑袋微微后仰于清澈中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但她的双眼睁开,整个人顿时明亮起来,微翘的双唇透过折射的水面,让我感觉她与水融为一体,互相构造的美无法用语言表述]

[那是三十多年来不曾看到过的景象,比之昨天更让我震撼,因为此刻离得这么近,仅一水之隔,仿佛跨入了全新的世界,彼此一眼恍如一世]

“这人鱼,长得真好看”

[景弘的声音将我从失神中拉回,斜目看他,眼中也是来不及退去的惊叹]

[失笑,亦觉对着这与人无异的脸,那些渔民怎生下得去手,这简直与杀人没什么分别]

[想让她从水里出来又怕再次惊了她,思忖片刻便缓缓伸手在她面前,轻声道了句]

别怕

[也不知她是否能听得懂]

[手掌朝上,眼神含笑鼓励]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4 21:34



【陆人擅用陆上的木造物,木,曾经在海上见过那漂浮而过的碎片,这里全都是木,包括巨物之身皆以木制。而海人擅以海底的珊瑚造物,包括女子的首饰。甚想现在便戴着那纤细珊瑚枝缠绕成的冠,将容颜在这夜精致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但需轻微朝上抬起腰肢,面庞便可以穿过水面的阻隔,而在这浅浅的水波下,他那双深黑的眼睛里,只有我的影像清晰在其中。静静的想待在他的视线里,双手轻盈的绕过胸前,纤指伸展绕过长发,有心要他能将我看的清楚。】

【听到的那句赞叹并不出自他口,而他的目光也不再静止,与人对视亦显出笑容,水下两颊显露了红晕,羞怯是那旁人之言,故而想朝水下藏去。可是垂睫时候,身又不愿动,想的却是那旁人何时走了才好。】

【思量他的衣着,层次俨然分明,可是,陆人女子是穿着何物,佩戴何物,眼下无从知晓,却特别的惦记。海人蒹衣紧贴身线而制,衣衫就只那一件,双臂裸露在外便于水中行走,女子肘上喜系各色的丝绦,如此想来,在他眼里我又是何等形容。】

【困惑的徘徊在内,水面轻有涟漪圈痕是不安,待那他那声安慰,或是得缓。抬起眸来,手臂自水中递了出去,碧丝绦带起了一串水珠,面容依旧在水下。待指端搭向他的掌心,便轻缓的向下抚移,直到五指能够穿过他的指间,要他牵住自己的手,才肯一点点的拉近彼此的距离。】

【靠近在桶璧,沉默许久,悄然的从水中出现,眉眼间尽是潮湿,另手毫不避讳的贴向他的侧脸,水滴落在他绯色的袖上,专注的望着他的双眼,俏皮之意有,好奇之意也有,他拥有的,都是水中不曾能触碰的。】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5 10:57
郑和

[掌心是她从水中带出的湿润,指尖交握让我清楚感受到她与常人并没有不同]

[很有耐心的等她从水里出来,眼中不断放大的是原本浸润于水中的脸瞬间破水而出,带动的水花将她原本散开的发紧紧黏贴,如墨的颜色衬那肤色愈发白皙透明]

[她另一只手攀附而来并没有避开,微凉的水珠覆在她的掌心将半边脸打湿,咫尺间那双印象深刻的眼睛尤为明亮,带着懵懂和好奇专注的对视]

[她应是,第一次接触陆地上的人]

[微微扬唇,视线扫到她露出的身体,身上穿着很奇怪的东西,类似于编织的水草,连带臂上都是垂下的碧草,整个人带着一种不染俗尘的气息,与这四周的景致格格不入]

[手掌攀上她覆盖在脸上的手,轻握住缓缓放下,侧过头见景弘依旧惊讶的表情,亦是出声]

去准备些吃的,她应该饿了

[他适才回神,又问了一句]

“那要不要再带些衣服来?”

[他也是同样看到她身上穿的水草,这上半身与常人无异的样子也的确难教人忽视,只听轻轻叹道]

她一直呆在水里,就算穿上我们的衣服进了水一样会弄湿,反而不舒服

[脑中灵光突然一闪而过]

我记得船库里有一件轻如薄翼的纱衣,是用特殊材质做成的,那个不渗水而且轻便你且拿来

“大人,那可是宫里出来的贡品….”

[扫他一眼他便止了声应是离开,转过视线看她,微叹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昨日好奇一路跟着大船游过来

今天要不是我及时出现恐怕都已经成了一堆焦土,送你件衣服权当补偿受的惊吓了

[也没指望她能听懂,就当自言自语的倾诉]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5 14:51


【海人的肌肤万年里适应深海的生活,一生当中即是恒若水温,感受不到更暖也感受不到更寒。真实的与他相触,显得通身冰凉的,而自他那里得的暖意,渗透血液脉络,融在魂灵里,是难以言说的感觉。他,就是他。】

【结偶是一生最重要的日子,大海指引我去海天之界遇见他,我想这就是注定。从前觉得情爱这回事,不过就是二人在人前相互结合,想过那情形,无法感受到其中意义,只觉得对于自己来说应是淡然无味的事。当父亲要我能与夜成亲,从此就多看夜几眼,他喜欢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我喜欢的,却不愿要夜知晓。】

【对于陆人来说我是异类,不见他生起分毫厌恶,反而肯牵着我的手,我便肯更靠近他。掌心触在他的脸上,似触到了稀世的珍宝,温润的面庞捧在手中,端详他,用目光仔细描摹他的模样,他真的与海族男子不一样,抗拒不了的心动,就连性命之忧都忘记。】

【而海涛的节奏轻轻拍打着,他握住了我附在他面颊上的手,感知的朝他动了眼波。他的动作温柔,细腻的心为之震颤。眼中变得空白,喜欢他握我手,海中夫妇之间,从来都是执手变老的,认定这是最亲密的行为。他有喜欢我,他是有多喜欢…指攥进他的手,不要松开,我想知道。】

【他与旁侧那满面讶异的人交谈,便随他似乎默契的一同看着那人,适时也对那惊讶的人报之感激一笑。他们二个都是陆人,可我就只对他有异样的感觉,所以我更确定自己的心意。不过他这刻没看向我,他不知道,我全是听得懂的。湿发在身后浸在水中,掩盖了水中纠结的长尾,此刻也想有一双能行走的腿。】

【直到这里就只有我与他,身体很容易就放松了,轻快的扭转身来,他正看着我,热烈的眼神朝他看去。开心的想啊,他就要是我的爱人了,我的第一句话当如何跟他讲呢。】

【可是他说的话,错,对他摇起头来,不是船,我是为了追你才来的。】

【原来是因为我遭遇了危险,他才生出这样的关心,眼中流露出柔软的忧色,他真没有对我说出情话,那些是歉疚的意思,好像是在可怜我的遭遇。目光聚焦,双手都在他的手间里,现下没有别的人,我还没有表达对他的喜欢。】

【无蒹衣当信物,他亦不是海族的人,根本不会明白我的心意。在水中片刻也待不住,面色扫开了忧郁,明光晃动了水影,将心里所有的感情迸发。用力的拉住他的臂,浸在水中的自己借着这一瞬,胸前已是贴近,彼此好似没了间隙,身体沾湿他衣一层又一层】

不,我没有惊吓。

我跟着你,是想见你,你,记得我吗?

【目光靠得太近,呼吸里唇线莞尔的打开,心中惴惴的,却微笑给他看,我不要你怜,也不想你把我当异类,我肯开口说出话,我从没怕过,你呢?】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5 16:03
郑和

[话刚说完,她居然朝着自己摇头,心下惊异,莫非她能听懂我的话,尚未分开的手臂突然被她用力拽过,紧靠过来的身躯带着青藻的味道沾湿了我的蟒服]

[俯首对着她的眼睛,看着那唇动,耳边传来犹如飘渺的声音]

你…你会说话?

[眸中惊色未退却也并不害怕,她一双清眸纯如白纸显见不会轻易伤人,只是那凝视的目光中或多了几分热烈,有些措手不及]

[她的呼吸打在脸上,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双手僵着竟一时不知该放哪里]

“大人”

[身后响起了叩门声,却见他只露了小半个头,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便轻轻搁在了案几上]

“东西我给您搁这了,您早点休息”

[说完脑子一缩还细心的把门带上就没了声,不由叹气,这模样定是让他都瞧见了]

[吁了口气,转过头看她,笑中带了几分无奈]

我记得,昨天跟在船边的就是你

[并着她的双手将手臂抽出,也不管衣上的湿水径自先将盘子里装着的吃食递到她跟前]

吃吗

[不清楚她是否吃这些糕点,但想问她一些事总需要先示下好]

[坐在她对面稍隔开一段距离,她的热切一度让自己无力招架]

[抬臂抚了抚上面被沾湿的衣襟,面上仍噙着浅淡的笑,徐徐道]

你来自哪里,可有名字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5 20:47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2-25 20:54 编辑



【太祖母说当年徐福与她是相互钟情,太祖母还说过,爱情就是爱情,不在乎于你生于哪里,不在乎你的容貌,可贵的就是心灵相通,她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徐福过世了数百年,太祖母的心一直为他活着。】

【抬起睫来将是触碰他的眸,男女之间若喜欢了,本就是想要亲近再亲近,但是不知道哪种程度做的最好。在海里说话有水流的阻挡,离了水后,嗓里的音调很是流畅。近看他喉结一动,流转在眼中的思绪,想他想了许多,唯独忘记了他们陆人原是不知海人的秘密。】

【感情初开便进入了无限迷惑,只能对他点首,发出“嗯”字的单音,我已看出了他的惊意,胸口挨着他的位置,能感觉到的全是我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其实正激动的等待他回应,他却怔住,就像我对着海底处的一块石头。】

【门口的人称呼他为“大人”,是他的名字么,他还是主动的放开了我的手,因为他说他昨日看见了我,意识迟了一迟,便松开黏在他掌心的手指,只觉指端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对他的心跳上。】

【这里依旧只有我们二个人,手里没用空却,多了他给我的东西,那是陆人的食物。海人是食海鱼和藻类,在淡水里浸泡,身上咸味愈发明显。而他身上并没有海水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味道能要我迷惑。】

【身体半靠在木制的桶沿上,好奇的捏在那形状规则半是晶莹的雪白物体上。犹豫的想放在嘴里尝试,还是把它又放回去,端在他与我之间,才知,他坐在我将手臂全伸出,也触摸不到的地方。】

它是软的,是海虫么,我不吃虫子的,你吃的么?

【仅仅从食物的细节,就开始发现陆人和海人的不同,猜测也没有根据,只是想动声说话给他听。他刚刚提起我在水中穿他们陆人的衣服会不舒服,可他身上的衣几乎快被我弄的湿透。】

我知道你是陆族人,你们没有尾巴,有双腿,可以走路,还有,你的名字叫“大人”

我的名字叫星,是天上星辰的意思,海族人都是生活在深海里,我在海里遇见你,你对我微笑,我就跟你走了。

你把衣服脱下来,你刚刚说过,有水会不舒服。

【重复他的话,表示对他的关心,他的衣裳有很多层,是陆上生长之物编织而成的,那是不是陆人女子做给他的衣,手触着身上密密成织的蒹藻,直接向他问出一个重要的问题,语气显得很是急切,因为我怕他已是别人的爱人。】


陆人女子的穿着,是什么样的,她们都长什么样子?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5 23:04
郑和

[见她又将食盘递过来,下意识一接,甫听到她说的话又是一愣,看着眼前手中端着的糖糕不由失笑]

[听她续言便将盘子放回案上,期间但听她的话不时凝思作想,她说她们居在深海,那说明她不是一个人,应该是和陆地上类似的群居,会出现在太平港完全是意外巧合]

[抬目扫到她面上的表情,笑道]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她]

陆地上的女子长相与你无异,但也有美丑之分,穿着打扮自然也有不同

[目光蓦地停在她白净的脸上,鬼使神差的补充了句]

你是我见过最干净的

[她来自大海,水乃万物之源,能融其身者其心亦然,相比之下,我们虽拥有双脚,但足下已沾染太多世俗尘埃,早已融不进这汪洋之中]

[这一点,在她那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中就能证实,明亮如星,和她的名字一样]

[抚平了袖上因水而起的皱褶,衣服自然要换的,但眼下对她的好奇胜过其他,短暂过后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便脱口而出]

你可知道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抓捕你,你的族人可是与我们有过什么联系

[从那些渔民的反应中不难看出他们并非第一次和人鱼打交道,单纯是因为他们异样的外貌还是有过什么牵扯才会导致两者如今的局面,我尚未来得及去细问,如今她就在眼前倒不妨先探上一探]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6 11:31


【天有无尽的高,水有万丈的深,不必仓促的寻寻觅觅,心就能自然而然随之归属,而水里的人毕竟不属于陆上,这是事实。】

【不止是身体还有思维,逐渐的熟悉起这里的环境,想必他就是驾驭这巨物的人,而这里所有的陆人都能听从他所言。我是他搭救起来的,因为他摆脱了厄运 。】

【眼尾眄起,带着向往的神采,好想从他的言语里知道陆人女子的一切,努力的记在脑海里,慢慢的,两片唇嘟了起来,他的目光就像潮汐不定,时而不断的推近,时而又迅速的退远,眉眼认真的再问】

那你喜欢她们吗?

【身朝后略收,双手捧住面容,向水中看去,他所言的干净在哪里呢。手肘并曲在胸前,丝绦在肌肤之上滑过水痕来,水面过于清澈,而面容不得清晰,半是失望,抬起眸看过他一眼。】

我看不见我的脸。

【抱起手臂,接着又垂下眼睛,一直在看水看的出神,虽看不到自己的脸,而潜在水中的身体,却是看得非常清楚。腰身下所覆的鳞片反射着微弱的银光,紫色的尾下意识的展开来,我便是这副模样。】

【可是我是因为喜欢他的脸,才喜欢他的么,自在心中反问起来,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相反,太祖母能说出关于徐福的一切,我现在唯独只能记得他给我的微笑,但,我笃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为他所问,半响不能作答,掩藏起来的身体,在那水中很快的游动起来,带着水光旋转过几个周圈,紫色的尾在他的视线里展开成半月,没有再去看他的眼睛】

你可看的清楚我是异类,数百年来,陆人都以为我们是鬼怪,侥幸逃脱回来的族人告诫我们,千万不要靠近陆地和陆人,他们说陆人狡诈贪婪。秦始皇帝还曾派人寻过我们,可我们躲避在陆人都找不到的深海里。

【说起族中的秘密,想来他都不知道,开始简单的以为能追逐到他,快些再快些,这样就能告诉他我的心意。可是现在发现,原来喜欢一个陆人好是辛苦。愈是接近,愈是发现那充满欢喜的心开始了悲伤的感觉。】

我只是一心想来寻你。

【从也没有离开水域这么久,日以继夜不停的在水中片刻不停的游动,筋疲力尽的是身体,手心贴向胸口的位置,眼睫变得沉重,视线恍惚的看过他一眼,缓缓的将自己全部没入水中。】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6 12:11
郑和

那你喜欢她们吗

[毫无征兆的一句话漫入耳起先尚未及时反应,待回过神浑身却如被凉水浇透,那一处敏感即使再小心掩饰却还是能轻易被揭开伤疤]

[抚在襟上的手仍是漫不经心,眼中却带了几分失神,将她的话听了个断断续续]

[直到她语中略带悲伤的一句话才教自己抬了头,入眼是她渐沉的身体,微惊之下急步上前,倾身探向水桶,见她已是闭上了双目,神色安祥]

[人鱼一族既然能生活在海内,自然也无溺水一说,看她样子多半是累了,船队一路行到福州她也一路游到福州,即使再强悍的生物也没有用之不尽的体力]

[收回目光负手凝思]

[原来人鱼已存世这么久,先秦至今已有千余年光景,或许他们的存在可与炎黄相媲了]

[想到她刚才说,陆人贪婪狡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历朝历代的更替哪一个不是因自权欲野心,反之,世人若不贪,岂会有如今的文明局势,陆人虽无鱼尾可遨游大海,但凭智可造出的航船日行千里,隔海之陆何俱不达?]

[人鱼是不贪,但他们永远只能缩避于深海,一辈子臣服于陆人脚下,一念之间的差距,便可影响世世代代]

[望着她安祥的脸,亦是一叹转身离开了船室,吩咐左右侍从好生照看,外人不得随意进入]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6 14:11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2-27 14:57 编辑



【身后的小窗撒下淡淡的星光,而室内燃烧着的明光随着这船身的摇晃,暗影一幢幢的来回,微弱的风意似要掀起覆于面上的薄水,乌丝安静的在身前翩跹,清澈里,面庞纹丝不动。】

【双手交叠在胸口,在水中沉睡不知多久,待能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光明亮,指间拨动下水光盈盈跃动,他人早已离开这里。他一句话也不回答我,把自己的感情锁得滴水不露。】

【呼吸在淡味的水里,睫轻轻的动上一动,就会生起细微的波纹,他能走近也可以走远。我是想念大海的宽阔,身体在包容里自由的时候,也很快乐。现在情愿困顿在一方水中,下定决心学会在陆上行走。期盼有日,也许像祖先那样登陆,能跟随他一起走,走遍他想去的地方。】

【苏醒时候,伤口的痛消减不少,舒展开来的肢体,要尝试越过水去,这就是我与他之间的第一道阻碍。记得曾在海泥上练习过行走,陆上身体失去水的依托,沉重感一时难以适应。现在双手扶上桶沿,尾上正在在用力,族人都说星是海族里最有智慧的人,来到陆上的星显得无助也愚笨。】

【但是只要想起他来,喜欢他的感情化为了力量,会锲而不舍的努力,直到半桶的水被泼洒在外的时候,惯于海浪的尾部逐渐学会在地面上撑起身体。接下来便是行走,而单尾非成双的腿,腰腹上用足气力,始终不得前移的要领。深深不甘后,强撑着以跳跃的办法,替代了无用的挪移。】

【出水后的肌肤渐干,陆上比海水中热,额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水珠,那是自身体内蒸出来的水凝聚而成,待是能跃到门处,双手抚在那对合的木门上,对着那门扇上的朦胧发起呆来。】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6 15:37
郑和

[一夜浅眠,南方的气候实再闷热,即使将窗户打开,吹来的海风也带着咸湿的味道,天将亮便起了身,换上一身便服简单束了发髻未着官帽]

[喝惯了杂粮豆粥,这福州的鱼肉蛋粥未入口就觉得味道刺鼻,匆匆吃了两口腥重漫在舌尖让自己放了筷,景弘询问那人鱼作何处置,脑中闪现那热烈执着的目光心内蓦地一缩]

[既然救了她就当互不相欠了吧,早日放她回家也省得自己离开后再遭人迫害]

[如是想着,脚步已行到门前,甫一开门就见那脸近在鼻尖,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下意识的低头见她竟是以鱼尾直立顿觉不可思议]

你、

[刚说了一个字,她身体就因没了支撑直直向自己倒来,顺手接过,她尚还黏湿的头发抵在了下颚,触手满是滑腻的水草]

[可她没有双腿,这样的姿势倒入怀也无法固定住,只会因着力道慢慢下滑,无奈之下只能弯腰改为横抱,右手托起她的下半身,不知道她从水里出来了多久,那鳞片都有些干燥,但真的,和鱼一样]

[奇异的感觉随着指尖在心口漫开,随着脚步的走动她紫色的鱼尾不断的来回晃动,视线始终被吸引过去,等到水桶边正欲放下却转念一变身子又往门外走,还不忘将昨夜景弘拿来的纱衣覆在她的身上遮住那半个鱼身]

[船室在四层,现在时辰尚早,连日奔途让大多数人还陷在沉睡中,连下数层阶梯一路到岸礁边才舒了口气]

[海浪时而轻拍时而汹涌,晨光自海面升起,将万物都罩上一层柔和的光]

[蹲下身先将她鱼身放入水中再渐渐撤力,看着她仰起的脸笑意温润]

回去吧,你应该认得回家的路

[进到大海,便是她的自由天地]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6 19:41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2-26 20:23 编辑



【昨日他为我端来的那雪白软绵的食物,还留在门侧的案上,因为确实饿了,忍不住动手拈起来喂进嘴里,甜的滋味入口即化,齿间都是那诱人的香甜,那,根本就不是腥味的虫,而且很好吃。】

【大约吃掉一半的食物后,只会在门扉处发呆,体味陆人的食物,他喜欢的东西,我也喜欢。双手触在门扇上,口中还是含着那软糯的食物,朦胧模糊的彼端,蓦的出现一个人影,抬手将碰却不能碰,慌张的连续吸气,却忘了呼出来。】

【忽得朝前开去的门扇,双手撑在那大开的缝隙两侧,睁大眼睛惊异的视向彼端,他的打扮与昨日不同,而看着看着,眼神又热了一分。彼此就差一毫一厘,比起昨日更是接近,原本平稳的心跳漏去几拍。口里的软黏食物不合时的卡住了喉,身体忽的倾斜,就滑了下去。】

【错过目光该有的焦距,他怀抱里有好闻的清淡,正若隐若现的在空白里萦绕开来。嗓间塞物,讲不出话,待身上鳞片摩擦过他的衣衫,眉眼在紧张里安静,艰难的逾越水陆的鸿沟,首先感受到的是两厢的格格不入。】

【后来他有力的托起了我的身体,像极身在海涛里被浮动之力托起的感觉,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在陌生的陆地上失去,又从他的身上找回来。鳞片在干涩中发痛,我却开心的窃喜,这次是他愿意抱住我的。】

【心里失落过后,又有了欣慰来平衡,不知是不是在自我安慰。喉咙咽过好多回,都不能将嗓中之物咽下去。想起初见的时候啊,彼此没有言语,现在他的视线看着我,就一动也不动的回看他。】

【身体会不自然的颤抖,证明我很紧张,明明我是渴望他的接近,怎么又有些违和的情绪,疑问重重在他与我之间。】

【他带着我去哪里,我都肯,可惜就是说不出愿意二个字给他听。身上盖着的轻纱轻的没有一点重量,微风时而卷起来它一角,那就是陆人女子的衣物,是他送给我的。】

【日光让海面布上无尽的金色,这是天地一日之内最美的海景,海天交接的位置,看见了晨曦。双手收拢在胸前,任恋慕他的心意真实蔓延,看过一眼这景色对他露出微笑来,手指能触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和我的心跳,被海水的声音掩盖。】

【微笑还在唇角上,他在和煦的光圈里,小心翼翼将我的身体放进海水里,我们已走到了陆与海的边界。双手抱住他的颈处,听到他说的话,泪水轻易就夺眶而出,咳下几声把那嗓中的食物呛了出来,悲伤时还要面对不该有的尴尬。】

【滑落泪珠的脸颊,因尴尬停顿一小会,不久流下的泪水却越来越汹涌,传说里海人的眼泪可成珠,实乃误传,海中的人鲜少哭泣,泪水显得尤为珍重。他是第一个令我这样哭泣的人,收不住落泪的势态,伤心的说道】

我肯吃东西,也肯行走,我也可以像陆人的女子一样,大人你为何要赶我走?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6 23:05
郑和

[看着从她嘴里咳出来已经变形的糖糕,愣了愣,一抬头见她脸上尽是成串的眼泪却是一吓,不知道哪里惹得她伤心,再听她的话犹是被那句“大人”给拉了神,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这么别扭]

[脑子一转突然想到她昨天说的话,她说她知道我的名字,叫“大人”]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见她哭得伤心转而又想到,她这是打算跟着我么]

[面上一晒,心下却几分黯然,伸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海里才是你的家,那里有你的族人,在陆地,你活不久的

[她本干硬的鳞片如今被海水湿润再度涌起光泽,仿佛生命再度鲜活,很难想像如果离开了水她会怎样,应该也和那些游鱼一样,没有了赖以生存的环境,只能暴露在空气中慢慢等死]

[何忍呢,如此纯洁美好]

[把她又往水中推了推,海潮将她几度卷入海面中,她的手依旧不肯放开,只被强力从颈上带到臂腕]

[等再滑到手掌时,上下合握,在她微曲手指相扣以拖住被海潮浮动的身躯时,复又扬起淡淡的笑,凝视着她的眸]

记住了,我的名字不叫“大人”,我叫郑和

[手一松,海浪再次袭来,汹涌澎湃,她的身影顿时被海水吞没,无影无踪]

[站于岸边,薄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几近睁不开眼,却仍是努力看着前方,海天相接的地方,翻涌起一朵又一朵浪花]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7 16:08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2-27 16:12 编辑



【身体上所受的痛苦被海水消除尽,而心上已快被难过的苦水淹没彻底,眼角成线的水珠不止,他的手指温暖细腻的触过我的眼眸,我颊上的泪水与他手心的温度一样热,与海水一样咸。】

【海是我的家,我是海族,他是陆族,我不是他想要的女子,他在拒绝我。】

【越过海沟珊瑚丛的那刻,我已经将感情视作生命一样重要。不怕海浪里的暗流,不怕被陆人的围捕,不怕离开水的身体受折磨,唯独害怕的就是他不肯接受我。没有反驳他所说的话,凝视他的眼神很是悲伤。】

【是他主动将我推送进海浪,手臂与他分开来,再从他的身上一点点的滑下去,指端紧紧的扣在他的手中。他有握住我的手,我就又有了微薄的希冀,泪光满溢,他的神情分明告诉我他的决定是从容的。】

【挣扎向前的身体,忽然被有力的向后拖住,那并非是海潮的牵引力。不敢发出声来,生怕他会遇见危险,他松开了我的手,我便无声的将手放开。眼里是他的微笑,原来他的名字叫郑和,我却来不及唤他一句,随着身后的力一同没入潮水。】

【在水中我见到了父亲还有夜,他们捉住我的手臂,顺着那不断上涨的潮水很快的游了去,我回过头的时候,岸上的他还没有走,水花溅在了他的衣上分散成水珠。而水珠折过的光,再聚向海面的日光,强烈的光线灼痛看过去的双目,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替代过他的影子,只怕那就是我余生的空白。】

【不知什么时候,我被带回到族人的海域,父亲大怒,将我关在礁石岛最底层的牢狱里。族人们全都知道我为跟着一个陆人走,不顾祖先的告诫跨越海陆的边界,连命都不肯要了。太祖母说,再深的智慧都无法开解一个字,那就是“情”。】

【郑和,我想跟你去天涯海角。】


=====第一幕  结=====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7 18:40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2-27 22:30 编辑

=======第二幕=======



【日支已变成了月支,我望着海牢那圆盘石的支干发愣,暗色的轮影在缓慢里变化,稍不注意它便走完了整个周,这象征一天又要结束了。双臂上绑缚着沉重的石块,手肘勒满了淤青,小鱼边替我上着药,边说星姐姐再哭眼睛会瞎的,我对年幼的她笑了笑。】

【再过不多久,父亲又要来问我同样的问题。是啊,我已经无力挣脱眼前的局面,甚至根本没机会回去看郑和。他就在那片港湾里,我的心还留在他那处,怎么也不能再变回从前那个完整的星。】

【父亲是要我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承认自己的错误,承认是陆人引诱我在先。我无数遍的反思前后的经过,郑和对我微笑,而我就跟他走了,这是事实。海与天之间,他的出现,要我再挪不开半分目光。庆幸的是那天我心血来潮,上天注定这生最好的事就是能够遇见他,哪怕死在陆地上,我也不会后悔。】

【与父亲为这个问题僵持不下,就一直被关押在海底,其实小鱼说要我就该撒个谎,换取自由后就可以去找郑和了。但是我坚持以为,我一旦那样说,就是亵渎了对郑和的感情。】

【郑和送我的衣裳,我在牢房里穿过,头一回穿反了,小鱼叹息说陆人女子的衣服好难穿,我也觉得双手伸到背后去系衣带好难。但是我想做陆人女子的执念很深,终于能够熟练的反手系衣带,我才无意间发现,其实把这件衣服正确的穿在身上,比想象中简单的许多。】

【为此我又想多了,我那所有自以为是的辛苦,在亲自勘破真相之后,事实上一切都很简单也很容易。陆人女子不费吹灰之力而为的事,我却能把它弄得特别复杂和为难。因此,郑和不选我,做的很对,我是他们陆人眼中的异类,而且,我承认我笨。】

【固执的守在那处黑暗里,郑和是不知道的,也没有人能体谅我的苦,我担心他们怨我去招惹陆人,我也担心他们的不理解。所以就藏在没有人可以走近的角落,独自一人守着我愚蠢的感情,那容不下一点杂质的感情,好好的活着。】

【大约一年后,并不是父亲心软才放出我来,而是我最终为族人带来了灭顶之灾。那些发现我的陆人追踪了许久,发现了我们居住的礁石岛。当我从牢中走出来,怀里抱着的是浑身溃烂奄奄一息的小鱼,听族人说,那些陆人驾驭着巨物,来到了我们的海域,我的那顽固的心蓦的绝望。】

【那几艘巨物上的陆人登陆了礁石岛,并在上面安营扎寨,说是奉命来剿灭不详之物。他们朝岛下的水域投下了毒药,小鱼她年纪尚小抵抗不住,而幸存的族人们被迫从礁石下面的石洞迁出,可是我们几乎没有退路。因为这个季节是冬季,潮汐的枯期,海内的本不多的鱼群大部分都被毒药浸染。】

【最后在父亲的带领下,我们只能到离礁石岛不远的海架附近的洞穴里藏身,那里时常会有海底的漩涡出现,已有好几个族人被漩涡卷走。这里海鱼鲜少出现,我们只能吃藻类充饥。父亲悲怆的说是我泄露了族人的秘密,可我不敢相信那些人是郑和带来的。】

【那些巨物要我满心的惆怅,族人一个接一个的病倒,父亲说的没错,都是我的贪心才导致了大祸,他们真的是想赶尽杀绝。鲸鱼群冬季的时候全去了南海过冬,春的时候才能回来,我们现在无力与陆人抗衡。】

【这晚星辰漫天,我自海面浮出来,北空的南斗星宫位在正顶处,据徐福的记载,南斗星司卿相之位,可是陆人的太平星象,相反成为海族的滔天大祸。】

【没有办法面对族人,在海上望着远处的礁石岛,那是我们族人千百年来的家园,现在被陆人占领。小鱼的身体每况愈下,今日她哭着说她母亲留给她的海螺还留在家里。今夜,我决定要回到礁石岛帮她取回来,小鱼,你要等星姐姐回来。】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7 22:33
郑和

[两日后随一众官员于妈祖庙中祭拜以求此行平安顺遂,之后浩大的船队便开始起程,驶出太平港]

[离开港口的时候,我回过头眺望,还能看见那日放她离去的岸礁,却不知她是否已平安归家,此后亦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但愿人鱼一族能避祸唯安]

[想起那张懵懂好奇的脸,嘴角亦不自觉弯翘]

[船队愈行愈远,直到消失于茫茫海面中,只有那岸边的岩石数十年如一日的被海潮拍打着,激起片片浪花]

[一路顺风南下,先抵达阇婆,却无意介入东西两王的内战,被误杀一百多名船员,第一次下西洋就出师不利,部下的军官纷纷请战,按常情势必会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然后一旦开了个这头,大开杀戒,让沿路各国惧怕大明朝的强势反而违背了此行的初衷,小不忍则乱大谋,最后终是化干戈为玉帛,西王事后深受感动,自此建立与大明朝的合作关系]

[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随后到的苏门答腊、满刺加、锡兰、古里等国便再没有发生类似事件]

[此行所负重任之一,便是招徕各国称臣纳贡,与这些国家建立上邦大国与藩属之国的关系,所以每到一个国家,第一件事便是宣传皇帝诏书,向各国宣谕]

[满船所载的宝物,送给每一个访国之君王做为礼物,同样,他们也派遣了使者乘载宝船并其国之特产珍奇欲返程进贡]

[等到回航时已历时一年半的时间,经过三佛齐的时候,以陈祖义为首的海盗猖狂已久,见到如此浩大的船队便眼馋欲抢,却不料我早一步就收到广东侨领的通报做好迎战准备,采取火攻战烧毁贼船数十艘,剿灭海盗五千余人,生擒陈祖义等三贼首押解回京,从此还三佛齐港一个太平]

[等这些都结束,船队返回至福州时已入寒冬,因船上多有异国使臣,一路行来怕入明朝地界会水土不服便先于太平港安顿几日再行启程]

[时隔两年,一双深眸愈发沉稳,长久的海上行船让皮肤显得粗糙许多,但两年的历练实践使得身上的修养由内而发,谈吐之间可见一斑]

[如果不是要回京覆命,海陆之间的新奇事物,远比书中描述的要多得多,也有趣得多,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可我所行,何止千里,海外之大,探索无尽,相信即使让我永远这样走下去也不会有厌倦的一天]

[抵达福州时,出来迎接我的不再是刘琛,想必事关皇家辛秘,我虽为皇上心腹,但有些事也无需过问的好,新任知州很热情的将我迎接款待,直到应付了一天入夜正准备休息的时候景弘却敲响了房门,让他进屋后他第一句话便问我可还记得两年前的人鱼]

[愣了一愣,适才缓缓从记忆中拾起那张脸,惊愕之下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告诉我两年前我放走那条人鱼的时候被当地渔民看见,随后他们悄悄出船追踪,最终在一处礁石岛找到他们的居所并展开屠戮,要将他们消灭殆尽,如今剩下不多的人鱼已被赶出岛屿,他们已经查到了藏匿点,本来今天是要赶过去一网打尽,但因为迎接船队便将计划改在晚上,要不是他无意看到并找人询问,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脑子有瞬间的空白,将她送走前那哭泣的脸逐渐清晰,原来一直都印在脑海里不曾忘记,再反复听他的话,眉宇深皱]

[今天接待的时候那个知州并未言说,想来他也不清楚其中渊源,人鱼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杀之最好,灾祸之物自然不会在我面前提起]

他们出发了么

“刚走没一会儿,我收到消息就来找您了,大人您看….”

[景弘的表情带着几分询问,他不确定我是否会出手相救,虽然我与那人鱼有过一面之缘,但到底隔着一道沟,况且这是当地官民的事,我们只是顺路经过如果硬要插手怕是会伤了和气,毕竟人鱼,不算人,亦算不上人命关天]

[负手在房内踱了几步,停步间抬头闭目深吸了口气,继而张开,心意已定]

派出前营和后营随我出海

[说完就扔下还在发愣的他大步迈出了房]

[船队有舟师分五营专门负责军事护航,在三佛济对海盗时便功不可没,如今调两营千人出海,也算声势浩大]

[号令发下,并没有给当地百姓通风报信的时间,舰船便以雷霆之速驶出港口,直奔礁石岛附近,等赶到人鱼藏匿的洞穴时已有不少当地船只围住四周,眼下却被这突然冒出的庞大舰船给傻了眼]

[扫到他们手上的武器,血迹斑斑,不少船上还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鱼,浓浓的血腥气笼罩在海面上,往日壮观的海景如今好似成了修罗场]

[人性,本贪]

[叹了口气,命令他们都放下武器,停止追杀,他们有人认得船上的标记,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违抗,但我也无权去处治这些人,毕竟人鱼非人,至多只算海类]

[将他们遣走后便让人翻看船上的人鱼,可惜大多数都已经死了,只剩下几个也是奄奄一息,扫了一眼,眸色凝重,脱口而出]

没有找到星么

“星是谁?”

[显然亲兵并不知道自己在说谁,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受伤的人鱼却突然睁开了眼急急朝自己扑来,众人大惊将她按住,她抬起一张满是血色的脸,眸色焦急]

“你是郑和么,星一直在等你,她去了礁石岛,那里还有好多捕杀我们的陆人,星很危险,求求你救救她”

[所有人的脸色都涌现出诧异的表情,异于一个人鱼居然会知道统领的名字,而且直呼其名,我却不作多想,留一部分人照看其他人直奔礁石岛,路并不远,但心中烦乱非常,一直徘徊着那句话——“星一直在等你”]

[等我,来救你么]

[望向前方黑暗,只有船头灯亮引出一片光明,映出一双幽眸深深]

[但愿还来得及]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8 17:36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2-28 17:43 编辑



【月光在头顶呈现迷雾般的光晕,冰冷的海平面随风起伏,其表如同过往。而水中的味道已泛着刺嗓的苦涩,越是朝礁石岛的海域游去,血的腥味时不时会顺着口鼻灌入,曾经清澈的水变得浑浊不堪,所有味道都化为一股死亡的气息。】

【曾经安于生存的家园,触目生灵尽是萧索枯萎,色泽鲜艳的珊瑚和海葵变成难以辨认的乌黑。那是陆人投下毒药的缘故,可怕的抹杀这里生的可能。自陆人出现到现在已将近大半载,而现在距与郑和分开的那日已然两年有余。】

【潜游在底处避开水面浮游不散的毒物,然而游过之处皆是一片死寂沉沉,避免不了余毒的侵袭,指端开始显出乌色的淤斑。礁石岛的底处深深的扎根在汪洋底处,石犹若根脉深深的扎根在海沙当中,顺着这石脉蜿蜒向水面数百尺的石壁上,凿有无数规则的洞口,海人已居此千年。】

【底层挨近海盆地,常年的熔浆遇见水成了一派嶙峋构造,那就是海人狱。与郑和分别后我就一直待在狱中,太祖母当年也是囚禁此处,我们都是因为对陆人产生情愫而被关押。可惜郑和他不是徐福,他会松开我的手,他没有喜欢上我。】

【全族的人因为我而受苦,本是活泼的小鱼现在浑身都是伤口,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这一身罪过要我没有生的念想,可是我不否认,当初炽烈的爱在心底还是完好如初。半年前离开海人狱的时候,来得及带走郑和送我的衣裳,现在毒物已经开始渗透过我的皮肤,我想念郑和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穿上这件衣衫。】

【脱下海族的蒹衣,水下的肌肤尽是苍白,手臂熟稔的穿过那双软纱袖,指端的乌色好似又浓了一层,系好腰间的丝带。凝着那翩然的裙角,嘴角带出眷念的笑,就算是一段只有我自己一人的感情,我也不觉得卑微,到现在也不会后悔。】

【小鱼的住处在海人居的最顶层,海人分配住所时候,思虑如此接近水面,可方便年幼的海人浮水呼吸。灾难在前,父亲本无空顾虑我,族人们也自顾不暇,临走最后交代过小鱼一句,也不知道现在父亲发现了没有,但愿我可以活着把小鱼的海螺带回去。海面上是陆人的船只,礁石岛上驻扎着陆人,这里可谓是天罗地网。】

【一旦人有了愧疚心,总会想尽办法弥补,我这样不要命的想法,也就是为了成全我胸中积压已久的愧疚。探臂衣袖并而朝上,发丝全数朝水底散开,以纵线为轨迹奋力朝水上游去。毒物渐浓,闭住呼吸,在漆黑冰凉里独自游了许久,神志不清的握住了一个人的手。我睁大眼睛,却发现这是一截断掉的手臂。】

【惊吓过后神识清醒过来,才发现死去已久的海人的尸首,纷纷从海底浮上了水面,四处都是海人的残肢断体,我还看清楚了一张族人的脸,他半合着的眼睛,那对眼珠是望不尽的恐惧。松开了手中的断臂,心中的仇恨最后全数针对了自己,不顾一切拼命的朝小鱼的海洞游去。】

【待是拿到小鱼的海螺,终究被那浓郁的毒物给逼出了水面,呼吸着海面漂浮的腐臭味道,也看清楚那不断包围过来的明光。犹如那年,我追郑和去港湾时的场景,眼前的陆人都生着一张面孔,嗜杀之意昭然靠近。团团的影在眼前旋转,不知道谁人惊呼】

“你们快看,这是人鱼还是女人啊,哟,身上还披着人的衣裳,大爷这回要逮活的!”

【忽然觉得身体好累,海螺在手中泛着淡蓝色的光泽,眼睛便停留在光泽之上,水里都是海人的血,我走不远了。陆人兴奋的笑声和呐喊声越来越近,屠戮的海上星辰都失去了光芒,那年,我告诉郑和我叫星,是明亮星辰的意思,闭上眼睛,一片黑暗。】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9 10:37
郑和

[不知道什么时候海上起了雾气,将原本就笼罩在黑暗中的大海更添了诡谲,船头的明灯是唯一的光亮,照出光芒万丈,撕开这即将闭合的夜幕]

[从海雾中驶出的大船仿佛是突然出现的海市蜃楼,礁石岛上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静声,每张脸上都睁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将船望着,我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海中不远处因光而折射出的白亮吸引了注意,待派人将她从水中捞起来的时候适才发现是她身上这件薄翼轻纱,只是此刻她的脸苍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就像套上了华服的白瓷娃娃,安静的仿佛没有丝毫生命迹象]

[那双记忆中的眼紧紧闭着,清秀的眉始终不曾展开,心底泛起一丝疼惜,来得毫无征兆如同这浓雾将自己压于夜色中]

[之前打探就知道那些人为捕杀人鱼无所不用极其,甚至在海中下毒将他们逼出,有不少人鱼就是死于毒杀,她此刻泛黑的双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但药性猛药量足,就算问他们拿了解药也不能保证马上就能醒来]

[带着她回到船室,给她用了药仍是昏迷不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想着人鱼也算半个人那用我们常用的外敷药应该也没关系,只是上了药之后再沾水就没了药效,一时半儿也没个主意,后来还是景弘去询问了其他的人鱼才知道用海里特殊的水草敷在伤口即使遇水也是无碍的]

[将她处理好后放进水桶中,过个一时半刻就要去看看有没有醒来,再怕这寒冬的水凉的快,时不时叫人换上温水确保她不会浸凉]

[夜色退去,晨曦的光亮缓缓打在船窗上,将室内照出光明,烛火未曾熄过,滴下的蜡堆了厚厚一层]

[坐在桌前,趴在桌上的手撑着脑袋,将近天亮才支撑不住昏昏睡去,闭着的眼也始终不曾舒展眉宇]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9 11:58


【我不想面对每日受到死亡威胁的族人们,我也不想去理解那些疯狂杀戮的陆人。我曾经在海陆交界的位置遇见了郑和,他的身上都是解不开的温意,那双手轻轻的推开了我,就此我堕入了心中的爱慕里,一直蹉跎到看见地狱的场景,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感情。】

【血液在体内逐渐冰凉,陆人低看我们海人的性命,轻而易举的就能拿锐利的武器,残忍的将海人当成海草般除去。我们也会流血,也会流泪,也会说话,我们与你们有何不一样。郑和,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看我的,我害怕了,郑和,在生命不能继续的时刻,我对自己执念的自己,万分的沮丧。】

【黑暗里翻涌着血腥的浪,我好像看见了太祖母,她抚摸着我的发顶,安慰着我,她说这世上连你都不肯坚持了,那你所生出的感情便化为乌有,就像从来都没有过那般。我点过头,眼前的太祖母消失就不见了,岸上霞色里永远立着那个人,他在心里从来都没走过。】

【我知道海人死去根本化不成云雾,在冰冷海里浸泡下去,那只怕会是他此生最真实的遗忘。大约二年来我一直用心爱着心目中的影像,他的微笑就是初见时候,陪伴我在海底度过每个孤独的日夜,而周身好像在温暖里浸泡着,就在这样一个幻想的境地沉沦下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这里还如二年前一样,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而晨光照进我黯淡的眼睛里,我不清醒的想到,眼前是不是时光倒流回那日他放我走的时候。那,待会,我一定不吃那食物,在他抱我去海边之前,就努力的抱住他,清楚的告诉他,要我走,除非我死去。】

【知觉里身体是疼痛的,连同水下被衣袖遮盖的指端,稍稍移动就会牵扯出剧痛来,海人千年里有很多传说,我就把当下不切实际的当成了其中一种,那就是将死的时候,就会达成心愿。现实太苦了,我不愿意面对。头痛欲裂,神志不清里,我选择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不是仇恨心,而是爱慕之心。】

【当我从水下艰难的浮起来的时候,这回他没有走,而是安静的在案那端睡着了,还是在我伸手不能触摸的位置。他与心中一直保存的那影子不同了,眉眼里添下说不清的魅力,显而易见的尽是憔悴,睡着的时候还会蹙着眉头,仿佛有很重的心事。】

【双手攀在桶沿上泪如雨下,张开口想去唤醒他来,但是纠结于他接下来会做的事,而感到无比的忧心,总也想不到一个十乘把握的理由,能使他立刻爱上我放不下我。疼痛让我以为我就快要死了呀,既然在幻想中见到了他,贪婪的想这一切来得都不要太苦。】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9 12:51
郑和

[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接着闭合的眼睫轻轻一颤,双目随之睁开,入目第一眼便是那趴在桶边的脸,与两年前并无半分异处]

[她醒了,心里的重石放下,唇边就漾起一抹笑,适才缓缓收起支撑的手掌,已有些微麻意]

[张了张五指活动下筋骨便走到她跟前,仔细将她眉眼都看一了遍,脸色虽白但已退了那乌青将养几天大概就无碍了]

[一缕叹息漫于晨光中,眼中的怅意如潮水翻涌]

我来迟了

[此次人鱼族的屠杀到底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我只当顺手救下一个鲜活的生命,千丝万缕中却没有更全面的打算,他们本可以避过这次杀戮的]

[她一定很伤心,她曾经那么相信我,相信她这个第一次接触的陆地上的人,却间接导致了这次悲剧的发生]

[想到那曾经无忧虑的笑脸可能从她脸上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目睹亲族被杀后的悲痛,丝丝歉意就漫入心间,想当初连一个她都不忍在面前被捕杀,昨夜那海面上的血腥残肢有如修罗战场,此刻回想起,心底那抹沉痛便如海潮汹涌将自己压得透过不气来]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9 15:05


【看过他许久之后,身体原是虚弱的,就将力气都放在眼睛上面,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待他醒过来后,见他的笑容,视线如刻,保持着它原来的轨迹,就算他站起身来,还是定格桌案那处不动。】

【心跳久违的剧烈起来,可猜测令混沌的心情分外疲惫,生怕闭起眼睛又要面对黑暗。曦光轻轻的擦过他的衣袖,从水中将手臂抬了起来,轻纱坠下不曾沾取水滴,启唇先是念他的名字】

郑和。

【一声而起,想念如此浓厚,自然而然如墨化开来。抬起来的手臂没有力气,自动的又落在了桶中的水里,惴惴的将眼睛垂下,他说他来迟了,他说的是什么迟了,不想多想,觉得头痛得厉害,倔强的说着】

我是不肯走的,你不要把我放回海中去。

我知道你…你将会说我离开水会活不了的,我现在已经活不下去。

【想起来他曾经温言的拒绝我留下,我现在不想重蹈覆辙,抬眸再次看他的眼睛,为何那里也好似带着忧虑,这与记忆里想的不一样。难道临死之时,在幻想里看到的过去都会更改么。但我清楚我最想做什么,平复了神色,在日光的鼓舞下,试着攒出了一个明艳的笑,陡然就轻易讲出声来】

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可以呢,我都能做的到。

【而说起话语的同时,袖子里那淡蓝色的海螺掉落在他与我之间的地面上。那是小鱼的海螺,神情突然的僵硬,昨夜可怖的腥风血雨,那血意淋淋的隔阂,要我还没有来得及展开我的绮梦,就将那梦的衣裳撕得支离破碎。惨淡着脸色,蜷缩起因剧痛而颤抖的身体,呢喃呢喃】

你是不是也以为我们是怪物呢。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9 16:07
郑和

[到底是怎样的刻骨铭心能让她历经两年依旧心意不变]

[眼中闪过复杂,她说出这样的话并没有很惊讶,事实上她的心意在两年前就已经看出苗头,只是因为种种身份鸿沟并未放在心上]

[周游列国,不是没遇到过民风开放的女子,但她们都久经风尘,如她这般清纯如水又敢于表达内心热烈的,就只有她]

[可是我该怎么告诉她,人鱼与人终究有区别,更何况即使她是寻常女子,即使她能做到我所要的一切,然我始终…不能]

[肉体上的痛苦可以平复,但给精神上带来的创伤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桎捆得越来越深,就算有高官厚禄,人前风光也永远摆脱不掉那心中的痛,如今更因她的一句话如虫蚁噬心]

[自她袖中掉落的海螺划破寂静,弯腰将它拾起轻轻握于手中,望着她的目光几分轻柔]

如果我视你为怪物,两年前就不会救你并放你离开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或许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失去亲人家族之痛恐怕会永远烙在她心里,此刻她看上去如此脆弱无助,牵动着握着海螺的手紧了紧]

“大人,知州大人到了”

[门外响起景弘的声音,失神的目光瞬而回聚,将海螺放进她的手心,还是忍不住伸掌按上她的脑袋抚了抚,面色微沉,眼底却如汲满了春水融冰的笑,安慰道]

等我回来

[说完走出房门便直奔客舱,知州已等候多时,待我出来时面上便又回复了一派温润,坐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让他打消了疑虑并保证往后再不让渔民捕杀人鱼]

[理由很简单,我代圣上下西洋一为彰显我朝雄威让各国称臣纳贡,二为搜列各式奇珍异宝以博圣颜,这人鱼可谓难得一见的稀珍,我自两年前就已将此事上报回京,如今倒教他捕杀的几近灭绝,回头如何在皇上面前交待]

[这一番话下来他早已担惊受怕,此刻我说什么他都是会应的,我虽不能挽回那些人鱼性命但能暂保他们平安,是当下唯一能做的了]

[将他打发,又坐了许久,等到茶已凉透才起身回了卧舱,在门外犹豫片刻才轻轻推门而入]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9 19:35


【遇见的时候根本不知会有今日,我分辨的清楚,眼前就是现实,他是两年以后的郑和。我现在清楚的唤过他的名字,弥补了那时分别留下的遗憾,几百个日夜,在海人狱我念过他名字无数遍。】

【他是陆人,面对的是陆人世界,陆人能为女子制出这般美丽的服饰,我想这件衣裳穿任何一位陆人女子身上,都比我更适合。收敛起目光,缓缓低头望向自己的尾部,因为这尾不可能有双腿,因为这尾要接受陆人的驱逐与屠杀。】

【我嘲笑自己的可笑,同时也生起了嫉妒之意。想他能从那些凶残的陆人手中将我一次又一次救下来,想必是在陆人间拥有高尚地位的人。就像海族,但凡是本领超群的男子,都会有许多女子爱慕。而郑和也会有很多女眷围绕身侧,我记得我从前问过他的问题,他并没有回答过我,就如现在,他再次回避了我的问题。】

【触上他柔和的目光,眼睛涌起的泪光逼退直射的日光,空空的手心里握不住族人的安危,拿不起他更放不下他,眼看他拾起那泛着淡蓝光泽的海螺,想起小鱼来,更添下悲伤在意念里。若不是同那些人一样视我为怪物,那可就是在怜悯我的性命么,就像我救起那些水母般,抑或是我为鲸鱼疗伤。】

【念头到此大半顿悟,他抚过我的头,讲着安慰我的话,像极了我安慰受伤鲸鱼时所做的。看见他的背影离去,仓皇的拍动水面,紧紧的抱住海螺更朝水中去,这水温暖暖的,一点也不冰凉。现在才发现身上敷着海族疗伤用的水草,他又是从哪里知晓的,难道他遇见族中的人了么。】

【他走开的这段时间里,回忆起之前种种,想来哪怕是一条普通的鱼儿,他也该是这般对待。我不怕他对我绝情,我却怕他对我的温柔都是出于可怜,这才会使我感到卑微。蹙着眉头背对着门那处,这刻失落嫉妒卑微还有对族人的愧疚交织在一起,有感应的回眸顺着光线看去,他回来了。】

【转过身来,日光跳跃在水面上,容色在光线的辉映下,表情他肯定看得清楚,确实在用力不要悲伤流露,甚至还有点生气】

我知道你不把我当怪物看,可我也并不可怜,你下次遇见其他海里的生物,就不要这么好心肠了,它们会伤心的。

【拿海里的生物比喻自己,根本就是不恰当,可在他眼里我与它们有什么不同,陆人与海人千年前还可以共结连理,后来的后来,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在陆上走动的双腿,可我从前以为用尾巴也可以代替。】

【坚强的要自己不屈服于身体的疼痛,忍着心动手开始将身上敷着的海草都揭开,这一身深深浅浅的伤口,想必还没有心上的那些严重,看着那些疗伤的水草想起了父亲和族人们,适才对他讲道】

这水草我们海人的习惯,你是怎么知道,其实我自己也会敷,伤口自己也会好,我不需可怜。

族人还在岩洞那里等我,昨夜出来太久,我想我是该回去了。

【主动的说走,总比他推开好,可是明明我不想走,没有地方可以依靠,其实除了可怜,他不能给我什么。可我,我可以给他我全部的柔情,那是发自心底最真实的感情,眼眸愣愣的,违心的滋味很不好过。】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2-29 20:14
郑和

[她的视线逼过来不知怎的躲了一躲,入耳听到她的话却是有些诧异,视线回注觉察到了她脸上微妙的变化,单纯如她,喜怒哀乐都不难捕捉]

[皱眉看着她赌气般把身上原本敷好的水草都揭开,露出累累伤口,重重叹了口气眼底也带了薄怒,但转而对上她失去光彩的眼神又顿时没了脾气,纠结了小半刻才道]

藏在岩洞那的人鱼也遭了袭击,我最先去的就是那里,后来得知你回了礁石岛才赶过去找你

[觑了眼她的神色,有些不忍]

你的族人,还活着的不多了,我已经派人好生照看,礁石岛那也着手准备清毒,但一时半刻是好不了的

刚才我已经跟统领这一片的人说了,他答应以后不会再捕杀你们,你身上的伤…..不如先留在这里养几天

[走上前,手轻轻触上她裸露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但她把草药拿走了恢复起来就没那么快,眉宇间皱成一团,叹道]

何苦呢、星….我并不是可怜你,你跟其他海里生物不同,你会说话,会笑会哭,你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分别,我救你是出自本心,你值得我这么做

[面对成千上万的海盗时尚不留情面,斩杀无数,然而对于一个在别人眼里有如异类的人鱼却是起了恻隐之心]

[我知道这不是可怜,死亡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彼时为圣上打江山便早已见惯了生死,有些人在我眼里不值一提,但有些人,值得我去付出,并不是为了回报,而是不想那曾经见过的美好灭杀在自己面前]

[指腹微凉,不敢深按却也久久未曾离开]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2-29 21:53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3-1 01:12 编辑



【自顾自的说着话,心中的难过说出来了,也更改不了他对我的心。他总是用温意来回避我最想知道的问题,不知不觉心力已经走到了边缘,哪怕一点针芒刺上,随时都可酿出溃塌。而他接下来告知的事实,心底长久累积下来的愧疚到了顶点,眼前天旋地转是以要走向崩溃。】

【惧怕的挨在水的一侧,手想去环抱自己的躯体,长久都习惯了自我安慰,当是触摸到那些伤口,痛的又缩回了手来。父亲的悲怆失望,还有那些垂死挣扎的族人们,他们的安逸被自己一夕之间全部葬送。眼底的晦暗成了漩涡,不断的吞噬着自己。】

你是说,他们,他们,活着的不多了,你是骗我的,我走的时候,他们都还好好的

【最后一句“好好的”在低低的嘶声里说起,游丝的无力像要把性命都抽干净,眼中的枯色是将心灰意冷,我曾经觉得抱着自己的感情,一生也能在海人狱里好好过。而我才发现,原来那代价是命运里无法面对的惨烈,失去神采的眼睛似乎在寻找过去】

我从来也不肯向父亲认错,我以为我的感情是那样的坚韧,我想我在海狱里待了那么久,你也会忘记我的,这样对你我都好,我余生没什么可以忧虑,会专心的一直想着你。

但是为什么,现在接受惩罚的人,偏偏不是我。

【海族付出惨痛的代价,我还是给不了他们想要的道歉,扬起悲切的眼睛,仔细的看过郑和,我没有觉得这份感情有错。绝望无助的时候,他的触碰来得悄然无息,掌心透着分明的温暖,要眼神里的殒灭停滞,他是觉得我的伤口会痛,可是我千疮百孔的心最痛,他,治不好。】

【他救了余下的族人,救下了我,要是没有他,海族在昨夜就已被陆人杀尽。然而他说起并非可怜我,眼中的空洞里再现他蹙眉的表情,如同清晨第一眼看见桌案那处的他。】

那既然没有分别,你为何一直都不肯理会我对你的心意,为什么?

【他是这样的好,甚至还给我们昔日的安宁,我本该向他表示感激,而现在再度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知道会没有答案,水下的手臂还是接近了他,从来都是那样深的渴望。与生同在的水流自指缝间有形的流走,无形的感情真实的由手心贴附他的袖口。我在乞求自己也在乞求他,不要放开手,握住我的手好不好。】


【泪水染尽了面颊,不能被族人理解,不能被他接受,剧烈的悲痛迸出无尽的水滴来,它们无色无味的滴向水面,须舆又沉向水的最底处变得无影无踪。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注定成为无迹可寻的追忆。】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1 09:16
郑和

[静静听着她的倾诉,把深藏在心里的那份无助和执着展露在我的面前,连带着那份对族人的愧疚也感同深受]

[她的泪再次滴落,流淌在指尖,想去擦拭却是越流越多,好似要将她生命中的水份都流尽]

[心已软成一片汪洋,一片只有她可以随意畅游的深海,可却因着心底那深深的自卑而始终不敢跨越]

[自十岁起,遭受巨变被虏至金陵,失去了做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权力,此后数十年都活在无数嘲讽讥笑的阴影中,靠着一步一步的咬牙坚持,摸滚打爬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但是那份痛,那份对男女情爱的抗拒始终伴着我,即使再小心刻意的隐藏,一旦揭开便如毒海,带着刺骨的痛将我淹没]

[面对她再次的质问,心已纠结的麻痹,唇开口,说出的话都毫无意识,声音轻的像刮过的海风]

因为我不配、

[这一句话出口,心底那防备轰然倒塌,重石落下的感觉伴着麻木不仁狠狠砸在心上,唇边扬起极浅的笑,仿佛远在天边不可触及,失神的目光重新聚集在她的脸上,甫再出口]

我已近不惑之年却从未娶过妻,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我是个阉人,早已失去了做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权力和尊严

[积压在心底数年的阴霾此刻一泄而出,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手掌贴在她湿润的脸颊,笑中带叹]

星,你值得找更好的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1 11:33


【他声音答来特别的轻,每个字我都能听得格外的清晰,不配这句话就是答案。他说的极是忍耐,那是因为陆人和海人不能相配么,泪涌出眼角太久再落已是微凉。天更亮了,他给予的水色本是清澈,腰身下的裙衫覆盖住象征异类的尾肢,终究遮不住那里的全部,紫色的尾在视线里依旧清楚。】

【含着泪看过自己的躯体的每一寸,自内心到目光都是向他的乞求,连同那惧怕他可怜的心意都变得毫无分量,拿什么可以换取他心里的一份真情。我的感情满溢在二年间,他在二年前的彼端,最后我将自己淹没在对他的思念里,他自那端经过,衣衫沾不到我念想的点滴。】

【而他的感情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让我的悲伤开始困惑,原来他没有娶过妻子,他不能够所以他不想,我不懂。但是这些我不曾想过,我只是一心一意想学会做他的妻子,只要他想要的,我都能给他,这世间,自始至终只给他一个人。】

【而他的眼神里的黯淡,要我心疼到忘记自己的痛苦,他失去的,我知道一定对他分外重要。那男女之情,既然是发自于相悦之情,而终要敢授之对方真心的爱,无论他遭遇什么苦,我想替他分这苦涩,想拿自己去换给他如意。我没想过要他给什么,我知道他现在比我更疼。】

【他嘴角的浅笑,与记忆里那微笑在海风中的脸,不能重叠在一起,那时候的他是那样意气风发,而为何染上了忧伤。贴在他袖口的手,停留在他言语时,最后主动的握进他的掌心,牵引至自己的胸口,牢牢的将他手覆在心房的位置。】

郑和,你知道,你已经带走了我的心。

【经历过的所有伤痛在沉淀,而他在浮生中最是鲜明。柔情当是你无端的从初见,再到爱着一个人如此的深了,才能从心里最隐秘的位置开始,逐渐到所有的举动,都想是要他感受到,他的世界里还有一个你。】

你失去过的,我知道我不能给你,可现在我能把自己全部都交给你,你说的更好,那也许是别人的。

我的生命里的最好,只有你,郑和。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1 12:38
郑和

[起见生心,分别执著便有情尘烦恼,若以利根勇猛身心直下,修到一念不生之处,即是本来面目。]

[这是道衍高僧收我做菩萨戒弟子时所说的话,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手掌微用力,似乎真的能感觉到她律动的心跳,她说那里只容得下我]

[也许她并不明白我刚才话中的意思,但我想,就算她真正明白了,她眼中那份亘久的执着也不会轻易改变]

[面对这样的深情,教我如何再做到心如止水]

[手收回,继而握住她纤弱的手掌,不曾使力却坚定异常,眼中的颓伤渐渐退去,如冰水消融般,春意盎然,嘴角那份笑,直入彼此眼底]

我很欢喜

[丝丝蜜意透入心扉,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简简单单一句话孰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和勇气,我想即使她日后再后悔,也改变不了此刻脱口而出的心意]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1 14:56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3-1 15:05 编辑



【他的掌心贴放在胸口,那片柔软里充满着不安。同时也因此刻的接近,泪光间闪动异样的光采。就像自死寂的尘灰里,开出来生机的花芽。明亮的天光里,将手安稳的贴放在他的掌心中,我认真的将自己的交给他。】

【心中坚强已久的念想,被他轻柔的改写,水声的响动,打碎静悄的时光,它们统统被留在了身后。长发贴服的腰肢脱水而出,轻纱紧裹的躯体绽放出与生俱来的曼妙,由他握着手,用力的靠近,直到能感受他呼吸为止。而与上次的好奇不同 ,这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影被投射在墙壁上,呈现在他的眼前的,是穿着陆人女子衣裳的自己。虽然尾部是不能改变的位置,可是他说过他很喜欢,他是愿意接受我了。大约这两年来的坚持,这日,不是做梦也不是幻想,是由他亲口告诉我。】

我想念你好久了,郑和

【轻声细语的诉说着,强烈的感情已化作无限的波澜,全数看进他的眼中。嗓间变得有些干燥还有些烫意,并不是身体脱水的缘故,也许是心跳过快了。另手柔缓的抚过他的肩处,腰腹挨在他的身上,大部分的支撑都来自他的怀抱。】

【心中藏着一个他,占据了生命的所有。我不会去寻找他隐藏的伤痛,我相信终有一天,我能够填补他心中的空白。大海再宽阔再是熟悉都与我无关,我已在港湾里停泊安生,那里,就在他的心上。】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1 15:53
郑和

[她的身体靠过来带着独特的柔软,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继而慢慢放松任她环绕脖颈,握着她的那只手没动,另一只手则顺着她的身体揽在腰间]

[这是平生第一次,与女人亲近]

[我独自支撑了这么久,建起强硬的伪装去面对一切,关闭已久的心亦从未对任何人敞开,如今才知道原来有一个怀抱的感觉这么好,低头埋在她颈间,闻着那淡淡的青藻味道,原本坚固的城墙正一点一点被海水淹没,渐成细水长流]

[此后日日与她作伴,与她诉说着陆地上的新奇,以及这两年在海外的游历,给她看了无数奇珍异宝,看着她的灵动,她的活泼又统统回到了脸上]

[礁石岛附近的毒素已经差不多清理干净,余下的人鱼又都放了回去,没有京城的命令其他人亦不敢轻举妄动,只可惜她的父亲死于那场灾难]

[她身上的伤已近大好,这日再来看她,像变戏法一样从手中变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石块,通身泛着淡蓝色的光,上面凿着规则相同的圆孔]

这是我从海外带回来的,有一个国家盛产这种蓝石,稍作改动后便成了可以吹奏的乐器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吹出来的声音很好听,我就带了一块回来

[说完就递到她跟前示意她试着吹]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1 18:17


【与郑和相互道明心意,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感情经过两年,再不是只我一个人苦苦守候。】

【后来我见到了小鱼,她身上的伤神奇的愈合了,我将她的小海螺交还她,她说星姐姐终于可以找到郑和了,她还说郑和长得真好看,星姐姐喜欢好看的人。我的脸上变得通红,不知该如何与她解说这段感情。是吧,我本就知道郑和好看,我爱他,只他一个好看。】

【找遍余下的族人,唯独没有见到父亲,他已经逝在我回礁石岛的那夜。太祖母她安慰着我,父亲临死之前依旧惦记着我的安危,他的生气都来自于对我的爱。而父亲会知道,星爱郑和没有错。现在大家都很尊敬郑和,称呼他是大海的恩人。后来为纪念他对我们的帮助,族人将带有郑字的旗帜立在岛屿最醒目的位置。】

【见族人都能回家,我也安心的待在郑和的身边,连日来有他的陪伴,身体很快的在恢复,我虽然长时间只能够待在水中,亦会主动的下地的用尾行走,即便是笨拙的跳跃,我也能像郑和陪着我一样,陪着他。】

【他们陆人的朝代已不是秦时,现在是大明朝,郑和是明朝皇帝亲自派遣于海上的使者,他驾驭着巨舰经过无数海域。他的见闻广阔,说起话的风度,要我眼睛连眨都舍不得眨。他经历的桩桩件件都是我前所未闻,我对航海亦有深深的向往,然而相比之下,对他的感情更深。】

【熟悉起郑和的一切来,我感觉他就像海上的风,吹拂过我的脸颊是那样的和温柔暖,而风从来都不会在海上任何一处停留,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是风的天性。】

【一面欢喜能了解关于郑和的一切,一面也在忧愁着什么将会发生。我懂郑和,郑和也懂我的聪慧。这日午后海上的云彩比较多,日光晒不进窗内。他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望着双手,想的当然不止是昨日他牵我哪只手比较多,而是在试探着空气里湿度。】

【他每日总会给我带来些惊喜,可我最大的欢喜就是他。他把带着孔的石头交在我的手中,当真是好奇那石能与海螺一般泛着蓝色的光泽。指探究的抚过那些规则的圆孔,双唇贴在冰凉的石上,朝着孔内吹着气,听见一声悦耳的音调,眼眸惊讶的转向他,笑意从唇角流溢

郑和,很好听的声音,我吹的对不对…

【带着好奇,仔细的沿着石上的孔吹过去,每个孔吹出的音调都不一样,有空灵的,有深沉的,就像人的感情。这样就是乐器了吧,可以用声音表达内心的感情。水上的倒影,是自己带笑的脸。】

你去过那么多地方,我好遗憾不能与你同去,但是我见你了,就好像什么都见过了一般。

【对郑和不知隐晦之意,想到什么都会跟他讲,我确然有遗憾,但是后半句道明心声,我虽然生活在辽阔的海域,可是我的心只有那么丁点,很容易就满足。将石放在手心里,手指牵过他的手来,故意问道】

见多识广的郑大人,可否教小女吹奏呢?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2 09:43
郑和

[受她笑容的感染,脸上也始终挂着柔和的笑,手被她牵住视线总容易被那交握的双手给吸引,两年前我亲自将她推开,两年后这双手却相靠的如此紧密,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

[看到她脸上的俏皮笑而不语,接过手中的石头按了几个指便放到唇边,它的构造与埙有些相似但吹出来的曲调要欢快的多,明快的异国风情自石音而出,轻脆悦耳的声音吹予她再合适不过]

[曲子不长,指法变化也不多,吹完之后仿佛还有余音回绕,抬眸是她犹还发愣的小脸,不由笑道]

我只学会了这一首,书里常说人鱼似鲛,擅音律,星是不是也喜欢唱歌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2 14:56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3-2 15:12 编辑



【郑和是个极温柔的人,就是能拥抱住我的水流。海族生来在浪潮间飘渺沉浮,从没有在陆上真正的居而有定的感觉,现在心底踏实起来很是真实,没有双足,不能跟随他走的太远,心离他很近就好】

【小鱼回礁石岛时,又把海螺留给了我,要我在合适的时候交给郑和,那是海族之间定情信物。现在能与郑和相互触摸到彼此,我明白再怎么样的亲密,都不能为他生一个孩子,这是我自己的遗憾。当然想是告诉他,然而这句话说道嘴边是欲言又止】

【可我的怀抱能为他解除公务带来的疲倦,我的柔情可以化解他所有的烦恼。他吹奏起那块石头,音调在心田里流淌过去,他总能扫去我心里每个角落低落的情绪。曲调咏叹出自他的心曲么,他唇里任何一个音节都能挑起我心里细密的情感】

【听得入迷,眸光吸引,若是生出海蔷薇的刺钩子,情愫丝缕缠系在心头,想是如何寄与他在最浓的爱时。海族里的女子歌喉都好,大多只为爱人唱着情歌,而我不常能唱起,生怕招来不便。郑和吹奏的曲毕,已陷入切密的思量,欲能默契相接,故是不应,抿唇以笑为答】

【记着太祖母篆刻关于陆人的文字,双手捧于胸前,看着那将暗的天光,不知今晚可会有星辰。潮汐升降,时日从指尖轻易流逝,感动有他的日日夜夜,视线而去,双手相牵,今日之石今日之曲,嗓音和着他刚才吹奏的音律,吟唱此间来之不易的感情】

凡世种种皆遗忘,唯有一石需记取
彼之所愿,仅有一石,观之于此,镌刻来日
所记所念,皆在此石,细数石数,弗思其人
有时为隽永,有曲为美梦
化之尔重山壁垒,趋之汝忧忡深夜
观乎历此种种,仿若轻丝细缕
穿过夜之徽音,与星云相偎依。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2 15:53
郑和

[不是没想过她唱歌的声音是有多动听,但此刻那空灵之音真正入到耳中才觉得一切想像皆虚无,唯有她的歌声,是我平生听过最美的情诗]

[而这歌中诗词更应方才之景,让我再次感叹她的聪慧,即使是在陆地也难有女子可及]

[待她一曲唱毕,身微倾笑如风华朗月霁]

你可知道在我们这里两相情悦是如何表达的?

[握着她的手轻轻十指相扣,眸有万千绻如柔]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星,你可愿…

[一切言尽于未语中,只有彼此眷恋的目光印证着那份深情无寿]

[我本不奢望此生还能再有男女之情,这与我来说缥缈如烟触不可及,对她的热情也始终冷淡回拒,可如今一旦敞开心扉坦然接受,那情意便如潮水来得又快又猛抵挡不住]

[我不知是泄去防备后才需要一处依靠还是她对我的诱惑已跨越了太多的阻碍,只我与她身份不同,种族不同,甚至此生不会享受到男欢女爱的乐处,但我仍是越陷越深,世间爱有无数,只愿彼此心意相通]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2 18:21


【未曾能尝味感情时,读过的那些辞藻便永远搁浅在心里,像是雾水聚无形散无踪,可有也可无。郑和以曲要我心弦能为之和鸣,故而能为他将感情联成词,曲词自然而然前后呼应,情以无形化作有形,初尝时候的微妙到此间已彼此交融】

【我已经记不起上次唱起歌来是何时,在遇见郑和之后,想起初见时候他的笑是我此生的难忘,嘴里到心头都是甜味。而记起他推开我的时候,心中的忧愁和难过哽咽在喉,孤独的黑暗,是我永远的沉默】

【潮水的声音由远处走向近处,仰起面庞,以深情迎接那双写满柔情的眸。他在我心里好久好久,而在眼前,他牵起了我的手,不是我一味的握紧他不放。指间的触动来到心里,我渴求的两情相悦,一世又一世,唯独只能是他】

【唇微启,有些紧张的摇了摇首,他说起了两情相悦,面色一红,眼帘略垂又轻抬,猜测他是否又要像变戏法一般呢。心中悸动起来,皓齿咬住唇上,而他那句话,字字篆刻在了心上,即是一海的水到了暖春,都比不过他给我的此时此刻】

【自他给的缱绻之意,感动间,情所起更甚,嗓音间不知多了什么,不似急切的诉说,也不似缓慢的倾诉。凝他而去的双眼发着怔,不明何故所驱使,面庞不禁缓缓的靠近去,心中满溢的温热在寻觅,唇接近于他】

我愿,只愿与你相守相爱,郑和...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3 10:14
郑和

[她的脸仰靠过来,心跳越来越快,她总是这般主动,主动到我无力抵抗,只有放下所有世俗观念用心去接纳她]

[可是身体上亲密的接触始终因自身缺陷而隐隐排斥,万事开头难,如今虽已跨越了阻碍然而最后的最后我却什么都给不了]

[这些,她不懂,但我懂]

[即使她非常人没有双脚和女子该有的下半身,但在我心里她仍是那般美好,怕这深深的缺陷自卑玷污了她,可又着实躲不开这原始的诱惑本能,她的唇靠过来,一瞬间的犹豫闪过眼底,然而还是闭眼靠了上去]

[看不见却让感观格外敏感,只轻轻一碰便又分开但仍是止不住由身到心的颤栗]

[脸上有些发烫,睁开眼睛的同时撇开了视线想掩饰一下此刻的尴尬,平复稍许才又将视线回望,脸上笑容淡了几分]

星,明日我便要回京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原本想好的一堆话却突然发现到了嘴边说不出口,离开福州意味着与她分离,她离不开水,而内陆的河流无法让她适应,只能留在这熟悉的海域]

[福地千里之远,身为京城内官监无诏不得出京,此去一别,再见不知何期]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3 13:32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3-3 13:35 编辑



【陆人女子对待恋人的态度无从得知,然而我再也不想去弄明白这疑问。郑和他的心里面有我,我知道,相悦的含义是与喜欢不一样的。我是海人之身,他么,他从前并不是排斥我,他的心门,我已敲开。我想,我多走近他,就能感受到他的情,一点也不比我少】

【不知为何能安静下来,一切的发生都不是心中能够提前预料。唇上的温软终究得以依附,这就是心目里的归属,好像本该就寻觅那里而去。他似春风的笑意化成了细雨,一点一滴有力的渗透过我的心,要我的双眼都能生出潮湿来】

【如蜉蝣在水般的触碰,他闭上了眼睛,我却一直在注视他,眉眼一松提起丝笑来,触动到了,那时唇便就贴得更紧密。他的呼吸温温热热,我知道他身体在轻颤,我还能感觉唇下起的灼热。便是轻轻用唇上的柔和化解他,同时化解了自己。融融一刻的美好,是降生以来从不能得知的温存】

【郑和素日都是稳重得体,我却知道了他这刻的不一样,分开彼此来,目光在着水面,指端染上了层绯红,好似初见时候的霞色来过。视线低垂,就像出神般,抿唇都是他的热度,化为笑容面色也是娇艳起来,不由自主的还是想说出来,郑和,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他说出的话恰恰先我一步,天色不知道何时又暗上几分,身前的水面起了圈圈涟漪,那是身体在克制着颤抖,刚刚在云端不能清醒,现在,印证了心里一直潜伏的担忧。逃避一直比较容易,大胆往前看去,目光坦然许多】

郑和,我知道你要走。

【暗色降临以后,我想星辰就会满空,海浪进了我的眼中,胸怀有他之外成了宽阔。抽开在他手心中的双手,捧着他的面颊认真对视,由刻意执起的坚定再度柔和】

父亲不在了,礁石岛需要重建,我留在这里等你,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将贴身放着的海螺拿出来,侧眸向着外面的海与天,我总有一个理由要他安心的走,这回他没有推开我,而是踏实的住在我的心里,我相信他的心。将海螺交在他的手中,眼神落在手心相接处】

星起誓,把这生交予郑和,星空和大海作证

【向来的性情掩盖不来悲伤,可是还有另一种态度,那就是爱一个人就包容他的所有。因为郑和是陆人,也是明朝皇帝派来出使海上的人,他有他的一切。就算我爱上的是一阵风,我愿意以生命起誓,无论他走到哪里,我都会在原地等他。渐渐展露出微笑,却是说了别的】

今夜,你带我出去看星星,好不好?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3 15:05
郑和

[我的世界有江山社稷,有政治朝纲,如今又将视野眺至异国海外,而她的世界从来只有大海,星空]

[简单,复杂,如今再添一个你我,依旧是不变的轨迹却又多了一处难以忘却的牵挂]

[笑着握了她的手,应了声“好”,我便将她抱出船舱,冬入春的气息随着海风吹来暖意,她自我手中跃入大海,紫色的鱼尾在翻跃中徐徐展开,映于漫天璀璨星空下,我的视线始终跟随]

[海潮拍打着岸礁,离岸边不远处有一个单独的石礁,海水如温柔的手将石面抚得光滑发亮,那视线中的身影一头扎入水中不见了踪迹]

[急急朝她方向走了几步,就见一阵水花破海而出,她明媚的笑脸扬于夜空下唇角亦不自觉上弯]

[她身上一直穿着我两年前送她的纱衣,人鱼常浸于水中体质不同,海水的温度偏高且时有暖流经过,故而寒冬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至多水位的上涨及海潮的变幻]

[她坐上那处石礁,穿着轻纱薄翼,长发随风飞舞,美丽安静的海族少女坐在水岸交界处,鱼尾俏皮的翘起,海水一波又一波冲刷着将她的鱼身打湿泛出清亮的光泽,头上是漫天星辰如一张大网将海陆兜围]

[我站于岸边,离她百步之远,中间仿若隔着万水千山,潮水打湿了长靴,海风吹出几缕凌乱的鬓发,我却觉不出寒意目光仍还痴痴的凝望]

[我想将这一幕记在心里]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3 17:14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3-3 17:15 编辑



【在他怀中闭上眼睛,方才问出的问题,大抵心里也有了答案,他会回来的。夜色里的暖风拂开眼眸,暗色一刹的光景铺开,伸出手,他的笑容近在指端,攥住指端,带着那风声回到心口】

【无边际的海水连着天幕的浩瀚,分不清哪处是天之涯抑或哪处是海之角,时光且是静好如是。低声一叹,似为这夜的美好,仰起脖颈来,双手松开了他。轻轻那样一推,就分开彼此来,翻转而下的身体柔韧的展开在空里,穿过风的阻力跃回所属的水域】

【浪花堆积如雪,进入海的怀抱,尾上抛开重重的水浪,忽然再看他的脸,眷念时浅时深的包围过来,靠近与离开却是两个心境。双肘上的袖在水中浮动,抱在怀里的光影虚虚实实,笑容来得很真切,郑和,你看着我呀,我会害羞的呢,知与不知】

【他应就是北空的南斗星,司卿相位而定天下太平的星辰,斗转星移有其规程,而在海里,我每天都可以看到它的走向。郑和在心中的位置,却不会斗转星移。而在我的海,我的星空,若成一个亘古的谜题,寻遍所有的位置,谜底只是一个他】

【独自坐在一块礁石上,双手随意的放在身后的影上,这刻风都停了下来,尾与那绢纱静止在这片寂静的海上。才发现,这天的星子悄然无声的似从天际来到了海中。暗夜我背对着有他的海岸,怀着他给予的感情,眼中倒映这片星光灿烂的海,守候从此在内心生长】

【翌日郑和启程自陆上离去,我回到了海上的礁石岛。看着岛屿上插着的那面写着郑字的旗帜,柔情触目,心格外的沉默。太祖母她老了,父亲也不在了,便承担起族中的事务,重建海族昔日的安宁,不曾辜负郑和为海族做的一切】

【日复一日,不知郑和在他的京城可好,族人们都知道我对他的心意,可也叹息陆人与海人不能结合的遗憾。终究是明白我为何不能为他生子,心愿埋藏在心里太久,想过这一层,日后他即便娶得一位逞心如意的夫人,我也应是能接受。想着我们之间的感情,又觉是自己多想,是不是呢,郑和,可有想念如我念你,回来吧,我等你,一直在等】

======第二幕  结=====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4 09:53
郑和

[等到船队重新回到太仓停驻于刘家港,我再携一干使臣进京面圣,已是春暖花开,圣上见此次出行大获成功便让我即刻着手准备二次远航,足足筹备半年之后便于永乐五年九月再次出发]

[此行主要目的便是送外国使节回程,途经福州时仍旧停留数日,我将在京城所画丹青赠予星,画中她半身鱼尾坐在石礁上,上身与陆人女子无异,束发成髻,身着大袖圆领,俨然一副京城女子打扮,只那双星眸温柔如水,立于她身侧的男子亦是绯袍蟒服,头戴乌帽,正是我第一次与她见面时的装扮]

[这是我在心目中描绘过无数次的画面,并润于纸笔上]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收藏并着不舍的目光,我再次踏上远航的征途]

[而等到我再次回国,又是两年已过,我停留在福州港的时间每次不超过三日,两年三日是我仅能与星共渡的时光]

[年复一年,一直到永乐二十年,我先后六次下西洋,所遇险阻无数,生死攸关中一度让我从阎罗殿走了数回,最终挺了过来]

[八月回航,船舶再次停靠在太平港,从船上走下,海风拂面微眯起眼角叠起层层细纹,五十余载,我已年逾半百,常年的海陆奔波更加重了岁月的痕迹,脸上虽布满沧桑但万千世态皆于眼底沉浮,步履稳健,趁着夏日夜空走到岸边,依旧是这数年不变的位置,深眸远眺,嘴角微微上扬]

[眸中温淡如水却掩不住发自内心的期待与欣喜,仿佛经年里痴于情爱的少年郎,于海浪声中静静等着爱人的到来]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4 21:07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3-5 17:43 编辑



【夏风吹过来海洋特有的季候风,海水每逢这个时节都会变得非常清澈,我坐在礁石岛的潮水间,尾在十多年间生长开来,尾部的紫色在海蓝之间随着水浪,手中的画卷是我永恒的念想。闻身后的童音,和柔的回眸,容貌已从画上少女模样有所改变,眉眼和轮廓一年年变得成熟起来】

“星姑姑,娘亲说了,我们的鲸鱼带回了他们的孩子,你快来随我看啊”

【当时那场灾难里,大部分的海族都已丧生,要不是郑和赶来,恐怕我们已经灭族。后来,在余下不多的人共同的努力下,家园恢复了过去的样貌。我们留在祖辈开辟的海疆上,继续繁衍生息。眼前的小女孩,就是小鱼的女儿夕颜,小鱼后来嫁给了夜,他们过着幸福的日子。】

【答应过夕颜的幼稚的话语,将她小小的胖嘟嘟的身体揽抱进怀里,看着岛上那写着郑字的旗帜在飘扬在海风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在海风里。带着小夕颜不快不慢的穿过海水的鱼群,去探望她口中的鲸鱼去。游过了海架那处,已经不见当年阻碍海族的珊瑚丛】

【所有都在改变,连同身上的年岁,这世间,唯独只是郑和在心中,永远都在。海族新一代的孩子们都称呼我为姑姑,我已然是族人们尊敬的族长,变得分外持重。太祖母终在那年将寿命熬尽,她说过,活着是想念的继续,死去是想念的永恒。几十年时光太慢,我的想念一直都在继续。】

【海洋里有很多秘密,都是沉在了海底,偶尔陆人的渔船不小心沉下去,我们都会相救,可是他们遗留在海底的物品,却是孩子们最稀罕的物品。我这里,有许多郑和带给我的东西,关于陆上,虽然不曾亲眼能见,大约郑和就是我的眼睛,要我能在水中就可通晓他的世界。】

【这些年郑和留下时光最久的那回,是他第二次出海航行。我原知他肯取世间一石来记我们的相识相知,后来也明白他把我的模样用心的记下,描摹的画卷是我与他美好的记忆。】

【抱着夕颜游过与郑和初见的海域,我们看见了壮观的鲸群,夕颜在怀里抱着浪花欢呼雀跃,我却在这原地回忆又回忆,展开了遥远岁月前曾给予郑和的那抹微笑。】

【没有过几日,小鱼说今日夜驾着虎鲸与一队巨舰擦肩而过,夕颜在面前赞叹那巨物比鲸鱼群还壮观,我看着远处平静的海面,仿佛就已经看到了郑和的影子。我不知等了好久,从也没有记日子的习惯。我习惯了独自在礁石岛守着他留给我的画,看着满天的星星,想他一样也在天空之下同时抬眸。】

【揣着一份自我认定的感情,不容易的度过太多独自的时光,还是很坦然对待时光和空间的距离,他要走,就会走,他走过他该要走的路,我知道他最想在终点见到的那个人,就是我。】

【夜色在夏夜来的特别迟,动身游过了数里追上了郑和的船舰,默默的在水中跟随他,好些年,我想此刻能无声的陪他走过归乡的路。长发用了陆人的簪仔细的绾起,我与海族女子不同,这一生,一直穿着爱人赠的衣衫。】

【熟稔的避开巨舰停岸时候带起的跌宕水波,不曾想让其他陆人再次看见我的踪影,隐在过往与郑和相见的那块礁石后,心中默数着船只的动静,背对着那离别和重逢交替的海岸,担忧过也喜悦过,感动过也伤怀过,想念,终究是触碰不到他,只想他能安好,安好。】

【待是周遭都能平歇,耳畔余下海浪的声音,眼眸似被默契牵引向海岸看去,那道身影徐徐的走近。心有无数思念在沉淀,双手已推开那海浪的阻隔,就要见到我心爱之人。身后是漫天的星空,眼前是逐渐清晰的他,不曾嗔怪也不曾娇气,因为时间总是太宝贵,怕想念与爱意来不及。】

【岁月更改不了彼此心目中的容貌,爱意在时光里自始逐时深刻,相见难,生怕是不真切的梦境,蹙着眉努力的端详他许久,仔细到他身上衣衫每一道锦线。潮水一声汹涌,神情在带着热气的海风里化作少女稚气,双手带起一捧海水,水滴纷纷穿过指间朝他而去。唇形念着郑和,笑容才露,海面似有星辉坠落,指端相接,何曾肯分开过】

你回来了

【这里并不是他的归处,我也不是真正能守他日夜的人。跨越的阻碍我都明白了,郑和不必再说。他不能被留在礁石岛上一辈子,在某一年时候,做了决定,坦然的能松手,相信自己爱着的人,有天会回来】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6 10:41
郑和

[海浪一次又一次扑打着岸礁,浪花飞溅我仍能从澎湃的海潮中捕捉到那律动的波纹,由远及近,海风肆虐仿佛随时能将我吹散,一望无垠的大海面前如沧海一粟,然仍是坚挺的身姿屹立风中,只为那穿破巨浪而来的执着与等待]

[十七年如一日]

[她的笑脸破水而出,灿烂的星眸与夜空辉映,眯起眼角的同时薄唇轻扬]

[人鱼的寿命极长,我本是不知道的,但随着时间的相处才发现她的容貌几乎未曾变过,她还告诉我人鱼族中最年长的便是她的太祖母,从先秦一直到明朝活了有千年之久]

[震撼于世间万物的奥妙又感慨我与她相处的时光怕也只是她生命中极短的一部分,然而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与之同样是陆人少女般懵懂未知的年龄相遇,是为庆幸]

[自她手中的水花清清凉凉的打在脸上才从失神中回过目光,她的笑容依旧明媚,却比十多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岁月可能带不走她的容颜,但她心底那份改变无形之中已将她从内而外如镀上一层光芒,是这星空下最耀眼的星辰]

[蹲下身,朝她伸过一只手,粗糙的掌纹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厚茧,海风如水自指间淌过,这双曾戎马天下,号令百船的手只为她一人抚过温柔]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6 14:23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3-6 14:34 编辑



【星光下瞩视着爱人的模样,它们在天际里黯淡了光芒,他宽厚的手掌心给了随浪而来的我一个依托,有力且安心的能让我停留。没有过多的话语,激动过的心跳平稳在胸口,面颊缓缓的贴在他的掌心里,闭上眼睛温柔的摩挲过粗糙的纹理,多么想为他抚平所有的辛苦,彼此间流逝的,只是退向身后的海浪。】

【我爱的他是陆人里最优秀的那个,千年来海陆的隔阂被他一人勘破,在未知的水域开辟了前所未有的航道,领着无数巨大的船舰跨越这无边无际的海,经历海上不尽的危险,度过无数的难关,时光雕刻他面庞,留下都是岁月对他创造的辉煌最好的印证】

【我爱的他有着宽阔无际的非常胸襟,他不惧种族间存在的巨大的差异,他只身带领千百陆人击破海浪汹涌的勇气,同样勇敢的打破我们之间关于世俗的桎梏,毫不吝啬的给了我他难能可贵的爱。我感动,感动他要我的坚定有了归属,感动之间的距离,就若在他的掌心上安静度过岁月】

【陆人的寿命到七十岁已是古来稀,海族确然有不定的岁数,这样要我跟不上他变化的脚步,我也担心,这算不算是陪他一同变老。在他面前,觉得留守在原地的自己能永驻这容颜,就像他的离开只是昨日】

【很久很久,才舍得从他的手心中将面庞抬起,岸上他接近着水域里的自己,已经熟悉这样的彼此,与海陆上任何一对恋人没有什么区别。手心擦拭过他脸颊上的水迹,我不曾能随他在陆上走远,可是我想他能随我同去看看海族居住的地方】

郑和,我想你能跟我回礁石岛看看海族,你,你这次....

【我想他能不能留下来不要走了,每次我都是从这个想法开始,再慢慢的说服自己放开手,继续期望下回他可以告诉我“星,我不会再离开了”】

【不远处浮出水面的那与夜的海融为一体的巨大,那是属于我的鲸鱼,它在夏的时候总会陪伴着我,而在冬季一样也会去遥远的南海度过冬日。郑和,我也在成长,重建了家园守护着家园,因为心中的你,从也不会惧怕困难,一个人坚强的走这么久】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6 19:48
郑和

[常年经海,风吹日晒的皮肤粗糙的甚至感知不到她脸上的细腻,但她安静的贴在掌心仿佛离心最近的地方,都能被她温柔的抚摸]

[两年不过能匆匆相聚有限的时光,却已经习惯这样安静中表述心中的思念,她仰起的面庞让目光着迷,却又被她眼中的期待给刺痛]

[她没有说完的话全数在她的目光里,不忍那美丽的眼睛会出现哀伤却又无法给她期许中的承诺,只能忍着钝痛说予她听]

星,这次我呆不了太长时间,皇上要远征蒙古,北疆局势混乱,他需要我的帮助

所以船队停留一日,明早便要启程回京

[海风随之灌入口腔牵动了胸口的疼痛,收回在她掌中的手捂在唇下猛咳不止,许久才慢慢平息,看向她的目光仍是含笑,却带着难掩的歉意]

[礁石岛恐怕去不了了,若非刻意停靠,按照京中的意思怕是会直接绕过福州以近路返程]

[可是等了两年之久才换来一次相见,我知道她在这里等着我,又怎忍心让她的希望落空]

[皇帝已是花甲之年,膝下太子对下西洋向来不热衷,所以这远航船队不知还能持续多久,她的一生还有很长,而我的一生能给予她的时间又太少,所以哪怕费尽周折只有这一夜的相处那也至少不会成为一生的遗憾]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6 20:54


【我想就算只有两日的时间也好,让郑和去礁石岛看看我为他用石头搭建的房屋。他亲手为我画的那幅画卷悬挂在屋子中央,内有岩石形成天然的海洞一直通向我水下的屋穴,那里面的布置都是我日以继夜的用心。我亦亲手用陆上的织线为他结出一身衣裳,就差一点便好。】

【这是我能做出的努力,就等他能忽然看见,我心里该是多么欢喜呢,他说就只有今夜这段时间,我把所有的话压在了心底。要还是少女时候的我,一定会坚持的握住他的手带他走。】

【时间要我不再任性,对郑和的爱逐渐的改变了我,更多我是真正的心疼他,我知道他拥有陆人崇高的地位,还有那人人羡慕的风光,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的爱人就是意气风发的好儿郎。他把一生都献给了大明朝的海事,而我愿将自己漫长的一生唯独交给他。】

【呼吸着沉重的潮湿气,时而被潮水淹没的海岸线蜿蜒改变,颜上带着深眷的笑容始终没有更改。感激天色来的黯淡要我能轻易的整理情绪,浪潮再次拍打在了身后,挡住飞溅向他的水花,唇上几度不知讲些什么,可以安慰他也可以安慰自己。郑和,不要离开我...】

【可为他剧烈的咳嗽声心绪陡然不安,这时节不该会染有风寒在身,紧张的脱开心中时光累积下的沉重,水中尾肢跃起就坐在他身侧的岸,手伸到他背后担心的抚过】

郑和,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每次他的船刚靠岸就会直接来岸边等我,无论天气多么不好,无论身体多么疲倦,他次次对我都是守恒如一。他总是带着笑好好的迎过来,就算那次经历大难他也能挺过,怔怔意念里全是害怕。待身上衣料悬挂的水珠都褪尽,轻轻抱住身边的他,要他能在怀中好好的休息,音调说得与动作一样轻柔】

我知道你很想留下来,我啊,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你,你信不信我呢

你放心,我不会再难过,你瞧,你回来看我,我是多么的开心

【泪珠咸味已经被紧紧的抿在唇中,目光里的大海是深沉无边,看不清我们相遇的海天交界,海风吹过来我将身再次挡在那里,在他的歉意的目光下,就算是再委屈的想念都可以烟消云散,叹在这几乎将发吹干的风向里,声音和着风声,唱起那年我为他唱的歌。】

【同样的字句重现在数年以后,感情已从热烈的爱升华成海枯石烂也会延续下去的相守,即便爱人你不在我身边。】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7 09:09
郑和

[面对她有些惊慌的眼神摇了摇头,这咳嗽的毛病已经有一段日子,大夫也只是说劳累成疾,小心休养便无大碍]

[蓦地被她揽入怀中却是失笑,但继而放松了身子靠在她身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环绕周围,适才发现虽然呆在福州的时间不如京城长,但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一处港湾]

[听到她说的话,压在她肩头的鼻音应了一声,眼睛始终闭着来感受她身上的味道,直到那熟悉的歌声飘入耳,不由得睁开了眸,最先看到的便是跳跃的浪花中一望无根的海面,那是她的家,是我与她相遇的地方]

[人生有多长,人生就在你我之间]

[我与她此刻的亲密无间就仿佛拥有了整个人生,生老,病死,甚至自身的缺陷都阻挡不了来自内心的渴望,我渴望能与她白首到老…..]

[这一刻迸发出的情绪格外强烈,往日见不到她徒留思念还好,现在她就在眼前就拥在怀里,可一想到短暂相处过后又要长久的分离,心里的空虚便如潮水汹涌淹没,我只能收紧拥住她的手臂,覆脸深深埋在她的肩窝久久不愿放开]

[这一刻的无助,透过弯缩依靠在她的身躯,无所遁形]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7 10:39


【无限的星空之下,浪花簇拥的礁岸上,相拥一起的身影,光年不计,但是一刻隽永。】

【手臂被他拥在怀中,脸庞靠住在肩上的他,亲密在过往里不多,最想这刻能抱着他,要他能停留下来暂且休息,走了这么多年,他会累,可也总不能诉说给我听,就要我好好的抱着他,这样的好时光就只能到明日。】

【海风渐渐平息,看见北空的南斗星依旧升起来,光芒没有昔年那么明亮,而它的星轨依旧是恒守,它在黑夜里的动向,就是我能追逐郑和的方向。你在天之涯,我在海之角,每当暗夜无风,天上的星来到海面,你我就似乎能相见。】

【嘘,浪花请不要来打扰,让郑和能舒服的靠在身上,手一直都没有离开他的掌心,唇吻在他的发际上,那里隐约的银色终有一日我也会为他生长,轻声的对他说道】

睡吧

【待能感知郑和呼吸的均匀,他实在是太累,一个人走下这么多路,没有可以陪在他身边的人。我其实就是海里的这一角,我不能做到的,我希望有人能对他做到。空落落的年份里,担心他,而海中的我最是无能为力。】

【紫色的尾在暗色的海中,这夜的星空我与郑和一同度过,迷蒙的眼神看着渐渐明亮的天空,那些消失的星辰在心里好似落下一场极大的雨,我在郑和的身边躲藏过,可是时间它一直都在向前走。霞色从海平面晕染开来一直来到水中的尾下,晨风间揽着郑和的面颊贴的分外的近。】

【郑和与星的故事,在我们的手中紧紧相扣,命运既然要我们能够相遇,我珍惜的不舍放开,可是天就要亮了,双唇触过他的眼眸,将是把他唤醒。内心对自己抱歉,放开他,这是我应该做的,因为我爱他。】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7 11:25
郑和

[原来一夜可以是眨眼之间,贪婪的吸着海风中的味道,从未像现在这刻留恋]

[不远处的水手已经开始扬帆收锚,迎着朝阳的船帆缓缓升起,晨曦的光亮逐渐打开我的眼睛,岸边渐多的人群及阵阵吆喝预示着全新的一日,即是分别之时]

[只这一处的岸礁仍是寂静,一夜未眠的眼底布上了血丝,稍稍抬过就触碰到她原本靠在眸上的唇,久浸水中的红唇并不艳丽夺目但就是一眼让我移不开视线]

我要走了

[良久沉默后的一语带着些沙哑,将视线回注到她的脸,从发梢到眼底都细细描绘在心里]

[握着的双手放开,我站起身,披风瞬时被风吹起几欲将身体遮挡,她半身仍在水中微抬头仰视着自己]

[低头对她一笑,夏日的光格外明亮,打在一双人身上虽然燥热但却温暖]

[转身迈步离开,抬头看到的是太平港一艘艘巨船在众人的操纵下即将启航离开]

[这是属于我的百万雄狮,这二十年的海航让所有人鉴证了一个朝代前所未有的崛起和强势,万国称臣,举国朝贡]

[这是我的骄傲]

[我没有回头,我知道她会看着我,看着我一步一步离开,我也知道她会引我为荣]

[眸光映于晨线中明亮如夜星,嘴角扬起的笑意伴着足下的步伐坚定朝前,海浪声中身影愈行愈远]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7 13:53


【天光明亮开来,他的手握住我的,掌心贴在一起,他带不走我,我亦留不住他,看向那些正准备起航的船只,他将要远走,双手分离,指端滑下来,指缝是云端落下的光线,在这微薄的曦光里,对他点了点头,无言的送别,相聚与分别,深刻人生。】

【泪水打湿了一夜间干却的肌肤,这生痴恋的那道背影正离去,所有的咸味都聚集成这片汪洋大海。深蓝回归,不再有星光,在这白日的明亮里,他的船舰再度消失在海天之间。没有追去,最好的离别,就是留在原地,等着恋人有日归航。】

【太阳正照在礁石岛的岩石上,夕颜在石畔等着我回来,她小手挥舞在烈烈的日头下,抱住她的时候,眼泪疾落而下。她问我,星姑姑可是将郑和带回来呢,整个族的人都想再见见这位恩人。烈日下那旗帜随风振起,他已经走到远方。】

【一年走到冬季,天空降下大雪,礁石岛上布着深雪,我出现在为他搭建的石屋内,思念的人在画的上面对我微笑。我有很多话与他讲,有时候我觉得,我几将活在了那幅画中,归卷无拆。海风从没有要画卷褪色,犹如我的初心,爱恋初时是他,爱恋炽烈时是他,爱恋至永恒时亦是他。】

【春夏秋冬我持之以恒的游回那片海岸,抱着虚空的那处就如抱着郑和,那不是眼睛里迷惑的幻影,而是心目中一直停留的他。夕颜对她的母亲说星姑姑一直都不孤独,虽然族人们总说星是形单影只的。】

【不记年数,不记岁月,心脏一直在跳动,太祖母活过的千年里,想来从不觉得时间太长,会累。再是很久,族人劝过我放弃,放下与拿起,都是郑和一人,那还有什么区别。陆人与海人之间,不可僭越的还有时间,我与郑和一起走过将近他的半生。】

【这年的海风比往年起来的剧烈,经常巨浪滔天拍过海面上,我担忧的要夜能随我一起去郑和的航道上守住。在我的日子里,每天都以为郑和会回来,每天每天,聚集起一生最深的执着,坚不可摧。】
作者: 萧逸之    时间: 2016-3-7 16:00
郑和

[永乐二十二年,帝崩于北征回师途中的榆木川,后由其长子继位,八月登基为帝,次年改元洪熙]

[新帝上位,以国库空虚为由下令停止下西洋的行动,宝船停搁于金陵龙江关,这一停就是六年]

[直到宣德五年,朝代更替,百废待兴,圣上以外番多不朝贡有失明朝威仪,便又下旨第七次远征西洋,此次下洋人数达到空前,上至官校旗军,下至水手民梢共计两万七千余人]

[十二月,我携六十余艘航船从龙江关出发,一路抵达太仓,停留月余又再启航至福州太平港,却是直奔湄州屿,奉旨重修湄州天妃宫,立碑铸钟,祈保西洋往回平安]

[虽在福州停留半年之久,但因事务繁忙几乎没有时间回到太平港,等到宣德六年十二月出港,在船头眺望那石礁,依稀可见一条紫尾跃出水面淹于浪花中]

[彼时已是花甲老人,鬓发皆白甚至起了点点斑痕,日薄桑榆,垂老之态毕显无疑,即便如此,我仍是在船头望着那方向站立了很久,很久]

[离上一次下西洋已时隔十年之久,远航路线不变,抵达各国时还能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而大多数都已退幕西山,他们敬佩于我这般年龄还致力航海的坚持,却不知每到繁星满天的时候我总会朝着一个方向眺望]

[希望时光走得再慢些,等到我这次回航我便向皇上告老还乡,云南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但我心里的港湾只有那一处….]

[仿佛又听见那熟悉的歌声自大海另一边飘来,闭上眼看到的,是海族年轻的少女,她满面微笑朝我伸出双臂,只需一步就能再回到她的怀抱]

[我真的,想她了]

[宣德八年二月,船队开始返航,三月到达古里,却因积久成疾的病突然加重而耽搁了行程,苦苦支撑了一个月,知道气数将尽便将景弘叫到榻前]

[看着眼前同样华发遍生的老者,感叹他在海上跟了我大半辈子,我独与旁人未道的心思他却是清楚的]

[从怀里小心的掏出淡蓝色的海螺,伸到他跟前的手骨瘦如柴,还微微发抖,重病如山,已让我口不能言,消瘦凹陷的脸颊仿佛皮包骨,张了半天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但他却能懂,将海螺接在手中,笑着告诉我他一定会把我的心意传达到]

[手背上的温热是他眼中不小心滴落的眼泪,原来这时候我还能感觉到泪水的温润,不由让我想起那年匆匆赶去救她,她对我表达心意却始终逃避时她流下的眼泪,那抹凉意一直淌在心端不曾消失]

[而后只愿她的泪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幸福,可如今她要知道了….又会伤心吧]

[此生唯一的缺憾都被她补充填满,只可惜不能再陪她走下去,罢了,来生再赔她吧]

[突如其来的疲惫感让四肢渐渐失去知觉,景弘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闭了几次眼再勉力睁开,看到的只是一片白茫茫,海边仿佛传来海风呼啸的声音,脑中再次浮现出万里海域]

[熟悉的岸礁边是我渐行渐近的身影,绯袍蟒服,佩刀在侧,那样的意气风发,坐在石礁上的少女背对着我,一身纱衣朦胧了日光,心有灵犀间她嫣然回眸,眼中迸出异样的光彩,我亦是朝她停步微笑,唇慢开]

星,我回来了

[中间隔着深海万里,可我却知道我们再不分开]

作者: 萨拉阿满    时间: 2016-3-7 18:39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3-10 11:59 编辑



【关于陆上发生的一切,我皆是一无所知,想过逾越障碍去探望,从没有办法能割舍这尾,换作双腿能走近他。他在京是否安好,是否顺心,我都惦记,云浓时天上星辰不明亮,下雨时候满海的窒息,低落与伤心都成为大海幻灭的泡沫。】

【暴风雨的时候在海浪间不曾害怕,就怕一切都渐渐归复平静再不能得他消息,我不去刻意记得时光,就怕时间有了形状便能计算出我们分别的距离,我只清楚记得他离去的背影,我不曾后悔自己的放手,反而会为他骄傲,从不为这须臾的情感耽误他的志向。】

【即便我是他生命中须臾的过客,手指搭在双眸上我在今夜好好的哭过一会,泪水冲刷过干涸的眼窝,道别了很久,我岂是能将他真的送别,我告诉过他我不会难过,其实我除了无尽的等待,真的可怜到连一个付出爱的机会都没有,郑和,我也好愧疚。】

【那一年夜告诉我,他们看见郑和的船舰来到这片海域,我便立即赶到我们相约的礁岸,大雪纷纷的海面,我在严寒里就像冰雕般塑在岸前,双手捧着冰凉的海水没有人能回应我,凝视着陆地上的白茫茫,就如他的音讯般空白。】

【遗忘过没有呢,这一年又一年的光景,短暂的相聚与别离的缺憾,拼凑一个完整的他与我,思念无边无垠的与生命同在。郑和俘获我的心,我敢说给他听,也敢追逐他的心,毫不保留的将所有的感情都表达出来,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开心的事。】

【转眼间夕颜都是少女的模样了,她举手投足间都能看见我当年的影子,她很喜欢去礁石岛的石屋看着郑和为我作的画,她说啊,真正的星姑姑永远和郑和到画里去了,这里的星姑姑只是为了海族才留下来的。】

【海风消磨了礁石的岩衣,我为郑和搭建的石屋已经开始风化,月光下曾有渔船从这里经过,我就在这礁石上坐着,可他们说我是岛上的石像,我想啊是么,会不会如那坚硬之物,最终随时光风化。】

【今夜无风,云彩散开来,依旧眺望北面天空的南斗星,它的星辉黯淡后又明亮,接连的反复的星象在天里,似在与天幕下的我对话,胸口还不曾能够反应,南斗星猝然灭去,随后化为一记明亮的彗光从黑暗中走过,永寂在远处的深海里。】

【满心恸然的朝着那个方向游去,尾上的浪花是春时的回暖,可身体依旧若浸泡在数九寒天的水中,无论我游过多远,深海的水下怎么会有郑和的足迹。精疲力尽的沉向水底,指端向起伏的海面期盼的伸过去,宛见郑和带着的笑容接近。】

【躺在深海最底部的海泥上,昔年我曾幼稚的用尾巴当作双腿来回走过去,我以为我可以的事情,其实我从来都办不到,世上最艰难的事情,也许真的就是真正的走近爱的人身边,无声的陪伴他走过生命的日夜,支持他能够完成他的理想,为他排忧解难,给他温柔的怀抱。郑和,我好想好想。】

【后来我终于在不久后等到了郑和的船舰,那个傍晚的霞光很美,就像我们的初见的那天,我旋转着身姿在那巨物掀起的浪花里,紫色的尾部有力的起伏在浪端,根本不惧怕他的船舰产生波浪的冲击。而我也知道那些船舰都在避开我的轨迹,那是郑和刻意的保护,我在水中对着那空空的船头抬首,不见爱人的踪影。】

【迫不及待的赶到礁岸上,不惧别人是否看见,怎么办呢,郑和,我想立刻见到你想深深的拥抱你,你要知道,时光折磨要我快要疯掉,我要从你这里加倍的讨回温柔来,你若是不应,我便是大胆直接,看你何曾能招架的住。】

【当真不久我见到了一道身影徐徐然的由远及近,泪花汹涌的面颊还是带着期待的笑,攒着思念的顽强意志,终被那逐渐清晰眼前的人给击倒。手中是那淡蓝色的海螺,那是我赠给郑和的定情之物。泪水滴撒在海螺上,似见郑和的眼泪,惶恐备至的将海螺附于耳畔,我听到了无尽的呼啸声,深沉且深情,他在呼唤我的名字。】

【日光模糊了光影,我把岸上那名叫景弘的人,如同几十年前一样的遗忘,可他说过关于郑和的话,我却一句句都记得清楚。我听见了郑和的呼唤,他就在大海里,他来寻我来了,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这满眼止不住的泪水,可是要他认得出来。】

【时间和空间还有双腿与鱼尾之间的距离都阻碍不了我的爱,那么生与死的距离又有什么可怕。我并没有能用意识模糊掉现实,郑和将海螺交给我,不是还给我,而是告诉我他的心回到我这里了。此后再也不用等待,他就在我的身边,时时刻刻,捧着海螺,泪水流过了余下的岁月,】

你真的是太累了,这回就不要走了。

你回来了,我很开心。

【礁石岛随着时年的变迁,所有的岩石都风化成灰,海族迁过无数的海域,我们去过的地方,我都能感受到郑和的脚步,曾踏过那些水上的陆地,我用眼睛亲眼的看过。我在郑和去世的那年开始,开始计算起时间来,因为我觉得郑和在身边,我便不再害怕时光的长短。】

【一百年,二百年,三百年,我从容的度过了中年的时光,怀抱着那幅画与郑和温柔的笑着说道:“你啊,是喜欢画里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抚过眼角显现的皱纹,对着铜镜发出感叹。海族现在多是能有办法探寻陆上的神奇,陆上的打扮不再是圆领宽袖,郑和我不想你知道太多,只怕你会停不住脚步去求解。年轻的时候,我其实与你一样都喜欢新奇,可是好奇都全数被你一人带走。】

【后来的三百年里,我的长发里生出了许多银丝,经历已让容颜变得严肃,然而对着画,依旧会动情的笑着说道“我啊,终于变老了,你可不要认不出我”,水域变迁不少,海水一年年的枯竭,我想海枯石烂的那天就快到了。太祖母当年的心境是被我体会的通透:爱人他在,在心里,何故生忧伤。】

【成为族中最老的海人,时常会给族中的孩子讲起郑和来,可是每次没有讲完经过,就会沉睡,有时是一个月,有时是一整年。睡梦里并没有郑和也没有星,只一片星光照映的海域,平静的水浪簇拥在空空的海礁石上。梦境里的空白,是守候的延续,我守候郑和,郑和也在守候我。醒转会真实的发现郑和与我都还留在画上的那片星海里,天长地久,再无别离】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郑和,我愿。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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