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标题: 兰台 [打印本页]

作者: 青霜    时间: 2014-8-16 14:07
标题: 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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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梁燕回    时间: 2016-2-29 20:50
承平二年 除夕

【时光匆匆,转眼又是一年除夕,月余前诞下一双儿女,陛下圣恩,允了母亲入宫看我。那日母亲在行云阁停留了小半个时辰,说了许多过去不曾说过的话,这些日子一直沉沉的压在心头不得纾解。兄妹两个相差不过一刻钟,妹妹看上去却比哥哥弱小不少,哭声都比哥哥低,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妹妹的小字取了平安,但愿能让她一世平安】

【酒宴过半,坐在这儿实在没什么意思,只盼着时辰过的再快些,我也能回去看看我的孩子们可都睡着了。唤过碧珠低声吩咐几句,另带了碧桃离席更衣,若是没有看错,长公主离开也有好一会儿了,她的玉佩我一直留着,心里有事时却没真的派人找过她,说不定过上几月她就要远嫁,以后想再见就难了】
作者: 赵敏    时间: 2016-2-29 21:10
【除夕宫宴,自然是没理由不去的。离去吐蕃的日子愈近,我却越想离开。我想,我是个没什么良心的人,对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除了离开,再没有别的愿望。】
【腹中的孩子已近了四月,固然有江大夫悉心照料,酒我也是不敢碰的,如此一来,这一席腊月里的酒宴,便成了无趣至极。索性离了座,只带了青桐一人出了殿外。】
【绕过游廊,区区几步,忽觉胃里难受,一手扶拦,掩口作势呕吐。】
作者: 梁燕回    时间: 2016-2-29 21:23
【许是孕中小心惯了,如今走起路来比以前慢上不少,并不清楚长公主去了哪个方向,碰的上最好,碰不上也没有办法。绕过一处游廊,跟在身后半步远的碧桃忽然低声开口】

前头好像是晋阳长公主,才人要过去吗?

【并没有人知道碧山山脚下的那一次偶遇,平日里与她又没有多少来往,碧桃这样问便不奇怪了。借着宫灯的光亮往前看,碧桃并没看错,笑意爬上唇角,步子突然快起来,没一会儿就到了她身边,却看到她掩口欲呕】

长公主怎么了,可是觉得哪里不适?

【她的脸色说不上好,是病了吗?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难返故土,她心里也是不愿意的吧】

作者: 赵敏    时间: 2016-2-29 21:38
【干呕了一阵,却也没个下文。乍得一听身后来人,转眸望去,居然是她?继而一想,所幸是她。】
不碍事,大概是吃错了东西——
【抚平了衣襟,含了几分笑】
还不曾贺才人大喜,如今儿女双全,你倒是——瘦了?
【她到底是生养过孩子的人,我不得不小心谨慎,即便她从前傻,也不代表她看不出我有不对的地方。】
作者: 梁燕回    时间: 2016-2-29 22:13
【正想着要不要劝她召太医来瞧瞧,不过她既然说不碍事,那就没事吧。听她提起一双儿女,才淡下去的笑意又回到脸上】

我不骗你,这一个多月听了这么多的恭喜,就长公主你说的最让我高兴

【在自个儿腰上捏了一把,和生产前比确是瘦了不少,可要是再往前推,那可就比不上了。眼神在长公主身上转了一圈】

眼见着都快两年了,长公主倒是还和当年一个模样

我们一起走走可好?

作者: 赵敏    时间: 2016-2-29 22:21
我?老了~
【与她并肩前行,上回见她,她且在郡君之位,如今啊,也成了才人。我和她,究竟都不同于往日了。】
名字想好了么?
作者: 梁燕回    时间: 2016-2-29 22:38
【记得初见时认不出她的身份,还同她商量不要跟人说我乱跑,两年过去,变化总是有的。二人同行,控制着速度保持着半步远的距离】

我只给女儿入了小名叫平安,正经名字还是要等陛下决定的

【不知不觉便走出了一段距离,宫宴上的丝竹声越来越远,不知怎的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硌在两人掌心的,正是她给我的玉佩】

长公主,我好怕,我后悔了…

【是她说有心事可以带着玉去找她,偏巧今日梳妆时看到了,就带了出来。青叶长廊上向才人的样子偶尔还会出现在梦里,从来没同任何人说过,那天我到底有多害怕,连母亲都没有】

作者: 赵敏    时间: 2016-2-29 22:53
平安,平安……好名字。
【默默念着那个名字,哦,他的女儿。她满脸的笑意,却叫我想起我的孩子,她若还活着,现在都会跟在我后头叫娘了罢。】
【沉默了一刻,掌心温热,甫一抬眸,原是当年我给她的玉佩,反手握住她的手背,眼中平添了一丝坚定。】
可你越怕,以后后悔的事情,只会越多。
【长叹一声,举目远眺——没了我,没了她,那一头的风光,也从未减少。】
我们啊,到底不是能只为自己活的人。
作者: 梁燕回    时间: 2016-2-29 23:15
[我们啊,到底不是能只为自己活的人]

【母亲也是这个意思,道理我不是不明白,但光是想想便觉得累。起初我只觉得自己应该留在宫里,那样才不辜负父母的期望,真的留下了才知道,宫道那么长那么难走】

我知道…那我们是为了谁活着呢?为家族?还是为子女?

【我眼里的长公主是聪明而骄傲的,她似乎能看透我看不透的东西】

我只想窝在行云阁里过我的小日子,可我明白,多了这一双儿女,很多事情便都不一样了…容我多嘴问一句,若是让长公主自己选,你还会远嫁吗?

作者: 赵敏    时间: 2016-2-29 23:34
我若不愿——大可一死了之。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背井离乡,远嫁吐蕃,在旁人眼中,也许是可怕而不敢想,于我来说,却是最好的解脱。他爱不爱我,有什么关系?至少啊,他不会害我的孩子。这样,就够了。】
你在宫里头,嗳——我只送你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她能听进去多少,我并不能保证,我只是有些心疼这个注定要被困在这里,还要陪着赵衍一辈子的女人。】
【长廊尽头,有宫人迎面而至,于是各自散去,这一别,便是永生。】
——结——
作者: 杜惠    时间: 2017-12-17 19:57
=承平十年 三月=

[醒时,夜色一如昨日静,五蝠床帐外乌木矮案上烛火已燃彻夜,昏光愈见黯淡,烛身栩栩福寿纹路渐融成臃肿无用的蜡泪]

[近来愈发少眠,总在半夜苏醒又枯望到天明,墨色一点点蚕食,命火日衰,蜡炬成灰泪始将干,稀薄的光影摇摇欲坠,而外头天色即将大盛,我所能护的方寸也越见可怜。半张的眉目萧索,身子陷在锦褥里,如匿在泥沼中不曾动弹丝毫,听玉漏刻刻滴过,许多旧事在这岑寂中纷至沓来,近日的琐事却有些辨不明了。]

[泰半是建元年间的事。那时刚搬入寿康,阔殿新饰朱漆玉阶,翠纬鹤炉、和璧随珠,所视都极尽精美,彼时也以为日后俱可心平气宥长乐未央,可谁料临到老,还要日夜翻覆、殚精竭虑。郁气长憋在胸怀中,却难以叹出。依稀又想起穆帝病体难支时,瘦得脱形的面容和两只浑浊的眼,他颤巍巍从塌上支起身,以手指着阿易,嘴唇哆嗦嗦的几要淌出涎来…光陡地一映,拧眉眯目回望去,锦帐被文英撩起,天色已见亮了]

[由她服侍起身净面,妆奁铜镜明煌衬出满面苍态,发丝间缀花银,眸尾狭长纹,昏珠微闪,铜镜中恍惚又映出同穆帝一般的青白气,不由抬掌缓扶上侧颊。无奈又不甘地低喃]

文英…

[“我只不过是个女人。”这话咽在口中不曾说,谶语若吐出唇齿,强撑在肩骨的那股气便散了,至此一溃千里。只能嚼碎咽尽,空嘘出口浊气。文英候了片刻,许已习惯不见下文的感叹,也不曾续问,素手挑起瓷盒膏脂,以指腹轻柔搓热,转提起今日小宴]

“兰台那已打点停当了,文菱在那伺候着。”

[面容无波,阖目低应]

嗯。

[今日聚那逆子诸位妃嫔于兰台小聚赏春,半是为慑,近几年后宫诸妃皆有生养,我孤掌难遮,也伸不及内苑各个角落,新木已春,争荣竞秀,我虽日渐老迈,但到底还如天如月高悬在空。半也是探,若有些机灵又忠心、如那琼花一般的…]

[琼花,承平二年]

[辰光盈透轻薄窗纸,阁中熏香缓吐,舒人心脾。横臂搁在木案上,五指稍蜷,捏住的是一支童子抱月金簪,簪尖冰利如刃。我依旧阖着双目,眉宇微舒,唇上勾,终于露出了第一缕笑意。]

作者: 沈清韵    时间: 2017-12-18 14:21
【卯时末,是熹光初起时,天色未亮,晨光漠漠向昏黑,剪下一支迎春,怀山从侧旁递来宽口小瓮,将花枝在瓮口轻敲了一二,花枝轻颤,春露滚珠,争先恐后而下。将迎春往抱溪怀里一放,与抱溪笑】

一会把花枝往小四儿屋里放,指不定瞧着好看就想出来了

【往日里倒是随我,卯时刚过便能起,跟那猫儿一块的上窜下跳不消停。只昨儿他与胖猫烤火,胖猫叫炉火燎了一片毛,于是焉焉的躲屋里不出。没个玩伴,小四儿便也抱着那燎了毛的猫儿兀自伤怀去了】

“娘子,采露甚的,往后予我与抱溪做吧,您有了身子,不得多休息”

【怀山再次说起,我只笑笑,将手中的花剪予她,春花秋月,岁序更迭,我于这后廷岁复一岁。身守的,不过是玉堂这方寸地方,心里头搁着的,也不过只是当初宣室之中他感慨我不懂人心的那一点怜惜。我势必要寻些兴致,多动而少慵懒,才不至于在那青玉炉里的芙蓉香之下消磨蹉跎,那朱璃碧玉,那珠翠罗绮,填得不过表象。而后经年,待到鬓发皆白,我回想起我这一生,只不过是隔窗中的一幅残景,衰败而且泛泛可陈,岂不可悲。】

【我与怀山说起,她心思深,关起门来少没为我心忧,宫闱深深,外头纷纷扰扰,她觉着我合该争一争,不为了我自个儿,也为了小四儿。然,青云之路好走否,我心中常怀戚戚。我该是碌碌而行,任由小四儿做一个逗猫无为的无忧小王子,还是该拉着他同我一道,走一条步步为营的荆棘道。这念头一起,所见并非是我儿身登九霄,而是那长长的通天之道,延伸而上,不见尽处,目及之处是混沌漠漠,劲风自无底的深渊横扫。他孤身一人站在半道上,伸手与我,母亲...母亲...】

【我多半是个怯弱的母亲,于是觉着,能护他周全已是足矣,旁的,再多想不得。东日渐起,着二人回了屋,叫抱溪往玉瓶里插了花,小四儿早也醒了,只守着那猫儿不出门,见我回了,便冲我伸手,我含笑弯身,他的小手伸来,指尖轻轻的撩了一下我的眼睫,然后站在暖榻上踮着脚,于我发间捻下一片花瓣来,也未见他扔了,小心的放进窗旁的一个半盛着清水的白玉钵里,他瞧着花瓣飘了一会儿,才回身冲我笑了。】

【这一笑,隔窗下的景好似渡了新,亮而鲜活。外头晨光起,金辉登堂入室。未曾忘记今日小宴,更衣梳妆罢,携了一身春朝之气,往兰台而去,到时但见太后身前文菱姑姑在侍,旁未见他人,我入宫之晚,人微言轻,合该要等。】
作者: 郭必筠    时间: 2017-12-18 23:32
[承平十年,旧年冰雪形融痕销,汇入御渠化凿凿清流,其途不知没向宫壁何方,去向可是那高墙以外谁家谁院,不知曾否到过城东郭府最僻静那座小院。绿意总得春和眷顾,天光融媚一片碧煌,崇宇琼殿静筑画新彩,哪敌勃勃生机悄无声息四合蔓延、毫无顾忌。日渐日,天色像一块朦上天水碧纱的皎珀,偶有银亮雨丝天地倥偬瞬臾,即洗一空晴透无际,丝云难藏,可如人心那般,初时最明朗]

[时节初兴未盎,花意骤浓还疏,恰春日宴]

[宴为家宴,春为赏春,人为佳人,景,大抵是各人心中愿景]

[菱镜凝眉轻蹙,合袖收起手中十八粒冷冷佛珠,缘自些年前母亲指尖摩挲过去的一动一静。含贞有孕,郭府送进来的物件少不得至昭阳殿,卢氏毒妇特地送来母亲遗物予我,可是用来咒我的,她犯不着多此一举。昔年与含贞同为郭府所出,长女不若嫡女贵重,背后家势如同虚设,以积弱之势入宫,欲为过世母亲杜夫人争那一争,年长日久执意深,即便断肠鸩催命毒我也不惜弃身亲口尝上一尝]

[太后娘娘,受您厚重,生杀甘为掌,千算万算漏算,我终为人母,我不能够拿出自己孩儿命来...]

[官家他心底明白知道,还容我孕育皇嗣,子女并双...无从有勇意问起的所有,一丝一缕纠缠至死结,岁岁年年侍驾,依旧端着最初最疏的淑,到底何从辨,臣妾,臣、妾,先臣、后妾。]

[续两回难产,体渐絮弱,腕上玉镯业已生滑,动则磕碰肌肤骨上,玉今未碎形亦存]

[吱呀声阖联此彼,金镂重瓣莲花交窗为宫女推开南北,惠风吹入,缓缓驱散隔夜烟烛蒙昧,离窗而坐,孑影氤氲,风依依吹动高髻绞珠轻钿,粼粼钗片薄声传转,轻放眉目,淡淡垂眸,明波黯倦,不远窗案,余一缕枯卷焦余烬,卢氏书信看也未看,焚得净余残埃灭]

[玉阳垫着足自身后蒙住我双目,纤瘦抚上玉阳红润玉巧的暖颊,是这样的心安意稳,她慢慢自我怀抱长大,连我的昀儿转眼已习字知理了,闭眸唇含笑,心绪柔昶万千]

[莲舌时漏浮刻慢滑,铜斗滴叮珑轻答流逝,淡色指尖经过譬如水痕一影,抱夏随后,不紧不慢往兰台行。殿外风似孩儿手,柔软拳拳拂面酥,悄摹一张清质面容,裙裾连牵一幅玉枝雅绣并素净之姿,不意撞进蘸露桃花一阆艳丽春色间,花骨半睁半合似睡酣醒,周木尾桠随风尖颤时,指捻襟前挡些惊凉]

[仿佛多年前入宫见的第一春桃花还在心上,而不是在寻不见的云泥间]

[韶暇薄薄,落英相随一路蹁跹,罗裙以下淡似团纹石砖缝隙的留霞,兰台不远的花树前,纤瘦凝立,恬目一望,袖风迢迢相招,视线随往一处,是了,柔婉风貌是如旧,静静的等着含贞]
作者: 郭含贞    时间: 2017-12-19 18:48
[天明时有乌暗晨光照进室内,雀蓝赤红织就的锦帘垂落在床榻四面,长而细的流苏坠在壁下,软绵绵毫无起伏。起身时人仍发着怔,梦境纷扰忆不清细节,仿佛是在郭府后花园里荡着秋千,正扬至高处,索子却骤然断裂,风声漫过周身,惊起一身冷汗。有一万阵嗡嗡杂声爆响在脑子里,身体极疲倦,神思不得安宁,飘进来的一线日光有如一片轻巧的白羽,穿束尘埃掠到近前,将沉融在浓墨重彩中的单弱身影浅浅一勾,便要把人吸走。]

[腹有胎动,蓦然一震,垂头抚去,白到透明的面庞上倏然凝出柔和润泽,鸦羽似的发垂在肩臂,长睫微卷,梦呓般的,道出一句]

小五…

[那孩子是个男孩,倘若活着,当序齿为五。]

[牙关紧咬,将未尽话语吞咽回去,衣角在手里掐出了折痕。落胎后卧榻月余,日日汤药不断,剖心挖肺的记忆随身体康复一同掩埋心底,一道见骨伤痕被粗糙地缝补,两年多过去,本已鲜少想起。然而复至孕事如同撕裂往日旧伤,一口元气早被这深宫吞噬,思虑辗转逃不开,喜事里也添几分阴霾,余悸仿佛从未消褪,愈临近七月愈加明显。我不敢想,却时常觉有痛惧缠身。]

[莲玉替我梳妆,一柄八宝琉璃梳子缓缓篦着发,玉姚依偎过来,撒娇抱怨着又丢了旧物,殿里因她陡然热闹起来,一屋子莺声沥沥不断,积郁情绪缓缓平复,抬臂为她理过鬓边碎发,爱溺般哄劝抚慰。]

[这么些年,我也只有她一个。]

[眸光转过,冷不丁瞥见案上搁置家信,心中一暗,那一片欢声笑语顿时远去不见,庭外光线冷却黯淡,仿佛坐在深深洞底,不知要如何爬至顶端。娘亲说要“争”,然而争来争去,心中所求永远未至,手中所握却丢了又丢。]

[阖该是要恨的,可笑的是又不知要去恨谁。]

[动身行往兰台,身子沉重,步伐便放得慢。及至近前,抬目见一窈窕身影静立于桂树下,日光打在树上,片片叶子如镏了金似的闪闪有光,风卷过浓郁花香,鹅黄锦缎般铺展在艳丽眉眼之间,我迎上前,盈盈一笑]

阿姊
作者: 梁燕回    时间: 2017-12-19 21:00
本帖最后由 梁燕回 于 2017-12-20 16:59 编辑

【心里存着事,夜里便睡不踏实,睁眼时天还未亮,披衣起身,唤青芷进来点了灯。烛火昏黄,菱花镜里看不清自己的脸,叹息着低下头,无意间瞥见乌发间夹杂一丝细细的白,凑在烛火下细瞧,确实不是我看差了】

【我还没到三十岁】

【入宫十年,帝王赐下的封号时刻提醒着我该保持本心,可昔日懵懂无知的少女终究还是沾染了杂色,天真纯善日渐消磨,外人看到的,究竟几分真几分假,连我自己都算不清楚。东方渐白,宫人入内为我梳妆,平安领着三个妹妹过来问安,四个小姑娘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瞧着心里便觉得欢喜】

【我的儿女似乎总是多灾多难,平安自幼体弱,去岁秋时宁安愔愔又双双落水,还有炅儿…我这一颗心,其实从未真正放下过】

【元安严肃着一张小脸走到我跟前,我配合着坐直,听我们四公主同我讲道理。平安听了几句颇觉无奈,偏首咳了两声,宁安干脆过来拉她,愔愔又拿了什么要往嘴里塞,完全不受她几个姐姐的影响。四个女儿,有的活泼有的安静,这样就很好】

【春三月,草木新绿,皇后娘娘的小皇子才过了百岁礼,惊鸿殿与玉堂殿传出喜信,披香殿郭修仪的身孕已近七月,太后选在此时小聚众人,真真再合适不过】

【一路行来赏尽春色,到兰台时已无心赏景,倒是先瞧见了许久不见的沈美人。她如今有孕在身,比除夕宫宴时更丰腴些,面上仿佛笼着柔和的光】

【当年因着炅儿的关系,我对她印象极好,很愿意与她这样的安静人亲近。炅儿去后我很少与人来往,同她也有些疏远,却也还有几分情分在。眸光在她腰腹间柔柔划过,笑着上前轻声唤她的闺名】

阿英
作者: 杜惠    时间: 2017-12-20 20:50
客串 文菱

[卯时起便领一群宫婢内侍至兰台打点,玉阶之上左右置泥金仙人屏风,鹤鹿形铜台,四角未置香炉,转奉青瓷插花,鹤翎红多叶紫纷繁竞彩。上设太后主位,两排朱漆绘彩木案,锦幅下缀饰缨络,水盏糕点一应俱全,不远处三阶雕莲圆台用以歌舞。]

[待见几位宫妃袅袅而来,忙上前行礼给诸位请安]

[又引几人入座。太后左侧略下为皇后之位,较其他桌案略宽几寸,形制亦异,下列左首以淑妃为尊,三尺撒花青毡斜对侧,右首为华贵妃,余下诸人依品级间次向下。一一妥当,退几步入僻处伺候,偏目略扫视郭修仪近处宫婢一眼,自是警她小心些,莫让皇嗣在太后娘娘的宴会上出了岔子]


作者: 向明月    时间: 2017-12-20 20:55
本帖最后由 向明月 于 2017-12-22 11:46 编辑

【床帏中荡起稚儿幼声,如鹦雀雏试,新蕊破枝,盈盈和起盎然春光。锦凳上斜臂支颐的我也舒展双颊,侧眸斜睇随风觳动的珠帘之后。银帘正佝身下俯,双臂从柳黄色折枝纹床帐中抱起一团,窝在怀中摇哄两回,含笑侧眸与我柔色一对,便折身撩帘缓来,近侧时半蹲福娘便半挣着往绣莲纹地毯上踮,银帘小臂稍松转扶她圆润肩骨,笑道】
“醒好一会儿了,精神得很。”
【便见福娘迈着短步扑来,穿粉织花的藕臂似燕翅高张,眼弯新月,两捧丰盈腮雪,步子是迈得极稳当了。待她及近处前倾一拥,忙展臂将抱入怀,噙笑低下颌,睇她埋在双膝处痴黏,便以玉指柔抚软发。素来待福娘更慈爱些,泰半因她娇憨可爱,半是由着安宁的缘故——遑论前些时日明珠领福娘在御苑嬉耍时,又叫那位骇了一着。】
【双臂虚拢稚儿,怔着墨目微有出神,及袖口叫她小手一捉,低目时恍惚间心有微惊,辨不清往昔今朝,又重溯当日乍见福娘嚎啕大哭时的崩颓,略定下心神,指尖捧她双颊,柔目复细量过她毫无阴翳的稚嫩。秋泓一双,反映出我眉宇间沉沉薄色。】
【自七年末有妊以来,我当真欲收心敛性,安稳抚养儿女长大,可事至临头才幡然悔悟,深居简出处处避让并非上策,经年争斗早已由血泪编织成不死难解的仇网,何谈抽身独善?】
【凝着两道新眉,待银屏巧手施妆,转瞳望镜中。面颊微有腴莹,乌眸聚生柔光,发髻低挽,青柳色团花纹褙子,应景之余又含蓄柔婉,一低眉,心头幽暗不定的锋芒顿尽数掩下。将指尖在福娘额心一勾,又吩咐银帘】
领福娘去玩罢
【复嘱咐宫婢仔细伺候晋儿,见时辰已不早,方施然往御苑兰台行来,唇边噙着薄浅笑意。当真是好笑的,春日小宴,将这些人拢在一齐,暗里蠢蠢欲动的、欲争口舌是非的、还有些蠢钝不长眼的……这方湖面早已由无数暗流窜起汩汨水泡,此起彼伏,风雨将至的前兆。】
【及近高台,阖苑妍丽春景尽聚,云丝绕金乌浮游,清风和缓,光缕不晃人目,远纵有琉璃飞檐自繁茂春木翘起一角峥嵘,近处异花清香争遍。近前向淑妃施过一礼,又曳眸转及余下几人,惟在小郭氏腹上顿了半瞬,余下一一噙笑颔首致意,再见文菱姑姑上前来迎,便温声笑语几句,步入座中】
作者: 庞奚灿    时间: 2017-12-22 13:27
【是夜,椒房殿灯火通明,宫婢们脚步匆匆,面上却是满是惶惶之色。一向冷静的流朱此时却是面色煞白,葱白的指尖几乎都要绞在一起,不停的在殿门前逡巡,然而入眼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冗长的宫道,如同藏匿了一头凶悍无比的野兽,仿佛下一刻便会冲出牢笼将所见一切事物吞噬殆尽。尽管已是初夏,流朱却觉得浑身发冷,像冬日里突然灌进袖口的冷风,冻得人忍不住哆嗦。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廊尽头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流朱面上终于留出一丝喜意,顾不上平素的礼仪,飞快地上前几步,抓着来人的袖口就往殿里边走】

“胡太医,快点,娘娘她……”

【此后的场景,就像一页页染上了血色的画,每一幅都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而我,如同往常一样,像一个过客,却一次又一次不由自主地被拉进这片泥淖,越挣扎,越沉重】

【承平二年,琼花,太后!】

呼!

【早春的空气很是寒凉,几息之间,鼻梁处已是一片酸涩。锦被下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急剧跳动的心脏,试图平息那股刺痛和冰凉】

【天光大亮,又是一个夜晚过去了】

【流苏挑了纱帘,见我脸色不虞额有虚汗,担忧地询问着是否要唤太医。我庸懒地靠着床帏,刚刚平缓的气息有些无力,轻轻挥了挥手】

去看看公主醒了没。要是没醒也别吵着她,就让她多睡会儿。
再去偏殿把暄儿抱过来。

【心口处依然一片寒凉,大抵是因为暄儿出生时的情景太过熟悉,多年前的那一幕,最近总是反复在梦里出现。而每次梦的最后,都会因一张相同的脸而惊醒过来!那张脸!那张早已被风霜刻画了岁月的痕迹的脸!她是我这一生的噩梦,却也是我能摆脱噩梦的根源】

【少顷,奶娘抱着暄儿跟在流苏的后面走了进来。我坐起身,将那粉团似的人儿搂在了怀里,脸贴着脸,眷念地蹭了蹭。暄儿从出生开始,便一直乖巧的很,一点都不像他姐姐那样闹腾。因着他出生时的险境,我又不免多疼了他几分,也像是一种补偿,把对那个无缘的孩子的爱一并都给了他。暄儿睡得很香,面颊红润,就像这三月的桃花,让人心生无限怜爱】

“娘娘,时辰不早了,兰台那边……”

【流朱担忧的看着我,我知晓她未竟之意。庆寿宫那位,开春时眼瞧着已然气数将尽,阖宫但凡有点本事的太医都给拘在了庆寿宫,没想到还真给她熬过来了。像是要庆祝她又能多活几日一般,急哄哄的闹着开起了宴会。说是家宴,可在她眼里的家人,除了她亲自教养的那一位,其他的怕都是些在地底下等了她多年的亲人,也不知她如此煎熬着是为哪般】

起吧。

【我将暄儿小心安置在床上,着奶娘细心照顾着。今日这场宴会,光是那老妖婆的手段便已足够精彩,暄儿和玉珠都小,这些个破事儿,还是不要沾染得好】

【面容依旧是熟悉的面容,瞧着却总觉得多点什么,又少点什么。抬手抚摸着铜镜中的人影,转过头来说道】

我老了吗?

【却也不需要谁的回答,任由宫婢的一双巧手在脸上运作】

【十年了!已经十年了!该争的,不该争的,也早就由不得我!既已入了这局,那便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流朱,苏嬷嬷,好好守着椒房殿!

【妆毕,乘上凤辇,往兰台而去】

(这是我的战场,那就由本宫来掌控!)

作者: 向明珠    时间: 2017-12-22 17:30
[承平十年,春之末夏未至。我自梦中辗转醒来,只见得重重帷幔外一豆油灯燃着星火般的光,光之昏昧,已然烧到尽头。抬了抬手,只觉身子乏力,头脑昏沉。我知道,应当又是一个纠缠不清的梦魇]

[轻轻叹了一声,又阖眸浅浅睡去,只是那丝丝缕缕的思绪却不断缠绕,自眉头到心间,翻来覆去,不肯罢休。在这满腹心事里大抵是睡不安稳的]

[再醒来,已是天光擦亮的时候。由连枝帮衬着梳洗更衣,今日穿哪身衣裳,戴什么花色的首饰,寻常都不过问,只让连枝拣一些颜色浅淡的,诸般从简便是。今日太后设宴,也依旧挑了身湖蓝色的宫装,连翘蹙眉只问会不会太素了些,我自梳妆台上捻起一支玉簪,望着铜镜中清瘦的面孔]

素一些没甚么不好,我本也不爱鲜亮的颜色。

[至少在入宫后是不大欢喜了]

[连枝本想再上些粉遮盖我眼下的青黛,却叫我拦下了。这些年我在宫中并无出挑的地方,也未曾得到太多的宠爱,阿禅去后,我也曾有过一个孩子,只是身子孱弱,不过二月便流了。此后太医也说我初次娩女时伤了身子,纵然今后再有身孕,想要保住也会十分艰难。阿姐得知此事后自然极为难受,可我却松了一口气。兴许是厌倦了罢,我还记得娩下阿禅时的欢喜,也记得终日照料那个病弱的孩子时的酸涩,亦不曾忘记,那孩子去时的痛彻心扉。所有期盼、依恋、渴望、苦痛、憎恨,到最终都吞咽入腹,化成难解的毒。我已痛饮一回,再经不起第二次的起落了]

[所幸还有福娘。那个生来就爱笑的小姑娘,不似阿禅那般枯瘦,却与阿禅一样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阿姐让我给她取小名时只想到福娘二字。福娘,福娘,惟愿此女福寿安康,一生长乐]

[待连枝为我簪上最后一支簪子,铜镜中的人徐徐扬起一抹笑来。此时天还未回暖,春风尚且藏着一丝微寒,卷过檐下铃铎,撞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走吧。

[慢慢转过身,只带着连枝一个上了轿,一路朝兰台而去。前路漫漫,也终有抵达的时候,心中挂碍太多,直到兰台阶下,在连枝的提醒中适才回神,踏出轿子抬眸朝楼阁最高处看去,流云畅畅,碧空长清,是个难得的好天]

[一步步拾阶而上,待到入殿才见已有不少人已经到了,一一见过礼,便由宫娥领路坐到了自己那一席,距离阿姐不算近,遥遥看去只见到她发间一支白玉簪温润生光,似有还无]

作者: 沈清韵    时间: 2017-12-28 11:51
【三月,正是春暖好时节,兰台之下百花竞颜色,姹紫嫣红的拥着一簇一簇,玉堂内看惯了素净,如今满眼艳丽,却也眼前一亮。】

【手中一盏,茶香随春风浮动,在鼻间绕了绕,还未及捕捉就散了去,怕是入了百花间与其争香去了。半敛着眼眸,这茶香去了,青盏中余着旗枪分明的茶叶沉沉浮浮。着眼一看便知并非各宫常见茶种,是康寿以上制式。我举盏,随着茶汤,那些来自康寿的甘苦,还有那些如蛛网交错的,都滚过唇舌,一同入了喉,落进腹中,而后甘苦与冷烫,也就无知无觉了。】

【茶过二盏,各宫陆续而至,亲疏远近都一一问候,待来人一声阿英,面上笑意又深了几分,站着与她说话,见她目光巡来,我见旁人不注意,瞧瞧握了握她的手往腹上贴了贴,玩笑与她】

姐姐佑我,该是个小公主

【自远古开始,不论富贵贫贱,都重了香火延续,似乎能有子才是天大的事儿。偏她膝下多女,若与旁人言此,定是叫人心生芥蒂,但如此多年,我与她虽不常走动,但多少知心,膝下生养是儿是女,于她而言并不在意,较之于此,她更想子女平顺安康而已】
作者: 罗奕媚    时间: 2017-12-28 13:05
本帖最后由 罗奕媚 于 2017-12-28 13:13 编辑

“媚儿,春风十里,不如你.....”

【夜静如斯,还是在呓语梦萦中再次醒来】

【耳语似风中百合一般,沁人心脾,在每一个没有他陪伴的夜里】

【当年义无反顾的进宫,该是深爱的,这么多年来,我已经记不起自己的心疼了多少次了,昨夜他翻了皇后的牌子,痛了】

【犹记贞儿昨日不经意言语,罗家是大氏,又与官家外亲,晓我身家高贵,又诞下龙子,如今又盘新子,在后宫如日中天的日子,恰在庞氏诞子之时,变了滋味,这么多年,似乎习惯了那般张扬,倒是嫡庶让自己一时无所事从,惯了宫里人的奉承,享我多年宫中盛宠,一朝落定,还是别人的嫁裳吗?】

【心落平阳,提不起劲头】

【天,到底是亮了,昨个宫里就传来话了,太后安好,邀众宫赏春】

【轻轻抚了自己微微而起的肚子,嘴角微微启着弧度,脸上的骄傲与夜不同,盛妆而艳,极致而奢,挑了皇上醉卧之时赠下的正红云锦加裳,掩不住的气息博然而升】

【鸾轿至兰台门前,浩浩而启,艳出轿外,左手拉着赵晔,右手拉着赵曦,挺着微隆的肚子,目中无人的走进内室,朝皇后依制微而礼】

【不待皇后言语,便懒懒而起身,将一干众妃扫余,目启皇后,微微道】

臣妾数日不得安寝,官家赐下红锦着身,皇后不介意吧?
作者: 梁燕回    时间: 2017-12-28 15:26
本帖最后由 梁燕回 于 2017-12-28 18:42 编辑

【昨日院中海棠新开,虽比不得兰台所种名品,却也不枉我精心侍弄几个月。这几年深居简出,莳花烹茶,倒真像是寻常富贵人家里的清闲人。如今繁华富贵又入了眼,方才醒悟,哪里能真正有清闲】

【花美人娇,稍不留神就迷了眼】

【宫中十年,我总能分清真情假意,手贴着阿英微微隆起的小腹,似乎能感受到掌心之下新生命的轻微跳动。这话若是旁人说来许会多想,可阿英到底不一样】

我说话要是真这么准,那你一定添位公主,我可是去岁秋里就许过你的

【玩笑话才说了两句,周遭忽而静了一瞬,抬眼就瞧见一抹正红往这边来,左右手各牵着稚童,当真好福气。收回搁在阿英腹上的手,悄悄望一眼上首皇后,收回目光看着指尖新染的蔻丹】

作者: 沈清韵    时间: 2017-12-28 16:33
【正话间,惊鸿殿中人于众人目光之中,姗姗来迟,声势可谓浩大,一身正红,可不正衬其骄慢气焰】

【其势极盛,如日中天也不为过,这旁若无人的样子,正是春风得意。拍了拍梁姐姐的手,将她轻轻一送回了座,我与她虽然私下亲近,然在位置上却相去较远。】

【端坐下首,也未再捧那茶盏,我拢顺袖口,余光之下一片骄红拖摆,我对此从未艳羡,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这是我一直拿捏的度数。许多时候,盛,未必就是个好,盛极必衰,是永恒不变之理。当局者迷,我旁观的若还瞧不清,那就是个笨。】

【指尖摩挲肚腹之上的腰封束带,三月未显怀,但也已见丰腴。周遭无人开口,我也学做壁上观,心道权当是看一出即兴的戏目了】
作者: 庞奚灿    时间: 2017-12-28 17:50
本帖最后由 庞奚灿 于 2017-12-28 18:08 编辑

“皇后娘娘驾到!”

【唱和声在悠长的回廊上层层叠叠传扬出去,原本略显热闹的兰台攸的一静,进而整齐的行礼声伴随着珠翠和鸣阵阵传来。】

【扶着流苏的手从凤辇而下,衔珠的凤钗在阳光下发出刺目的光芒,款款而行,珠玉落在额间微凉,如同那庆寿宫里浑浊却锐利如昔的目光】

【我噙着笑,昂首向前,落座前目光快速一览,对面的位置依然空悬。】

(罗氏?)

【还未启言,一身正红的罗氏正盛气凌人由外而入。目光在她左右一扫,最终落在她突起的小腹上,眼神悠远…】

【承平二年,那一场突如其来阴谋,我失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太医曾言或许我终生不能有孕。后来三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太后的阴谋,只为了不让太子的皇位有任何威胁的存在,就扼杀了我那还未成形不知男女的可怜的孩子。为了断送她的念想,也为了三哥的江山,我默许了三哥将罗氏接来宫中,一转眼已经七年了。这七年来,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所能掌控的范围也越来越少,故而后宫嫔妃多有生养,而罗氏尤甚。我虽知三哥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背后的势力,午夜梦回却也难掩失落。所幸我有了玉珠,还有暄儿…】

【耳中传来罗氏挑衅的话语,心中微讶面上却不显丝毫。侧目瞧见她一身红锦,胸口有如金针刺穴,短促的痛后是细密的酥麻。厅中一时极静,袅袅茶烟遮挡了那隐晦的一瞥,却遮不住台下怒目的容颜】

作者: 郭必筠    时间: 2017-12-29 16:16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7-12-29 20:35 编辑

[闻人婉声带笑,阳色犹如金练,随后拖曳而至,交错将二人影姿相并。含贞眉间颦笑褪去稚涩,愈发显得丰艳夺韵,样貌虽与卢氏极像,却从不引以为厌,目煦纡缓她美眸,扶著她往玉阶慢行]

[携步回廊栋槛,几处裱画嬉禽,洋溢衬景,观在眼里完崭如新,唯独人不复初年,满目陈新,但总是会分辨得出岁景替而不复返,这几步,足略一顿,廊下几鼎银缸湃浸着香橼,半浮半漾气味煞是清甜,于鼻下轻嗅,最宜解孕时食欲不适,侧柔一睇含贞隆起的小腹,卷了纨袖,捡起一颗金灿饱满的果子来,用帕拭干,塞进含贞手心,端捧她臂,柔缓当是姐妹温慰,眺见不远处当职的文菱姑姑,眼波倏忽凝注含贞]

莫要太辛苦,宴上见过太后娘娘后,不适就早些归去

[叮吟语透婉转,字字有心放慢,心系隐忧是自庆寿宫之意。道罢,手势隐晦在她臂间沉了一沉,似是要她拿稳那只香橼,并掠她腹再一眼,续往众人间]

[循位次列座,缘在锦绣华设,牵长绸,结璎珞,宝砌精铜棱坠五华琉璃,玲玲声声,暧风轻送,芳意夹闻莺舌清啼,逐风汇下春帷潺湲,绛桓丹楹,朱廊高璇,氛绕时卉,萼露滢吐,菁华春晖同沐。陛下的后宫,一时鲜繁茂赏,秀滟花光,鉴彩照人,好不是融融之表,暗涌波藏,垂睫一步,即使十步遍是]

[向氏到面前娉袅施了一礼,一来一往,澹颜回应一笑,其待人之道玲珑方致,有她存在,更显含贞初进宫闱时锋芒过露,矛头恰贵妃罗氏入宫后反转,骄宠灼烈为后宫添一把新柴,倒是小向氏碧玉从静,而沈美人柔嘉亦如初试、看得出与脾性极好的纯贵仪很是相投]

[中宫凤驾至,随众礼不曾叙话]

[春暖身尤觉寒,剪风稍吹,显是孱薄容易催]

[太后赐的宴,却见贵妃脚步姗姗迟在中宫之后,容颜淡将津凉指尖靠近温热瓷盏,专心暖着手,太后娘娘应不喜罗氏和她的孩子,自古风欲静而树不止,利箭先指出头之鸟,想必还能为含贞与我挡上一挡]
作者: 向明月    时间: 2018-1-2 21:30
【应内侍高声唱和,竟是皇后当先而至,冠缀华珠,云履攒凤,璎珞环佩如乱琼碎响,如盛极彤云掠近玉台时,众已起身俯礼。稍待片刻,华贵妃一行才悠然踱来,二子伴于身畔,当中一袭明朱,高髻芳颜,赤金碧翠,顾睐间俱是凌厉意气】

【当真是盛气难抑的,竟就此猖狂衅语。眼波微垂,唇瓣冷冷半勾,半是嘲她画虎不类,着朱衣也毫无国母端庄风范,半是经年积压忿恨,安宁一事,我明珠二人与她,仇怨深锁,还未做个了结】

【不由又挑余波望明珠座处,一瞥也只瞧见微弓脖颈,及随风轻摇的细微发丝,并不明晰,然不知缘何,竟也从这剪侧影中咂出缕萧瑟孤清,这缕苦味,不消片刻便已自舌根漫开,目色被此逼得愈见深浓,螓首微低,于阖座沉寂间,贝齿一咬一合。】

臣妾斗胆插一句

【话已出口,倒无先前万般顾虑。两人膝下俱有皇子,业成水火之势。而我等见风使舵必有大患,明珠与华贵妃已深有龃龉,作壁上观也难,若欲自其中求生、求势,也只得择主一方,向死而行】

【竟微抬下颌,并无波澜的眼目定定凝睇,须臾展颜一笑】

皇后娘娘管辖后宫诸人,以宫规定奖惩,对妾等自是谈规矩,又谈何‘介意’。

臣妾觉着,贵妃娘娘这句话说错了

【无疑将主妾森严界线划以分明。拈酸醋语,不值一哂,叫众人眼目恍恍地是此袭华彩朱衣,官家亲赐,又当此宴穿戴,是有扶持惊鸿之意?此意难辨难明,我无可辩摘,亦无从进言。扬眉轻笑,将种种或乱或怯心绪抑在浓睫之中,启唇慢以柔音语,只从细末枝节处,似疑】

再则,此等浩荡皇恩,贵妃娘娘难道不应再谢过太后、皇后娘娘么?

【复以泾渭裁。她再如何不甘,宣室凤仪方是一体,为日月龙凤,高悬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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