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标题: |灯盏花素滴丸|——原创 [打印本页]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8-8-27 10:58
标题: |灯盏花素滴丸|——原创
本帖最后由 云尘 于 2018-8-27 14:01 编辑

剧目名称:灯盏花素滴丸
参与人员:云尘 蔺无余
剧中角色:云尘饰南槐梦(任清远) 蔺无余饰占衔疏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心脑血管都受伤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19:53
本帖最后由 云尘 于 2019-1-10 20:36 编辑

【第一幕】

=南槐梦=

仙花旖旎春如锦,多情细雨误痴人。不曾执伞,孤立山道边。任由细雨湿衣,痕迹深浅。指尖抚过一簇盛开的梨花,望着花枝摇曳的虚影,微微地笑叹道: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这是一个岔路口,路引却因着“年久失修”倒伏在地,如此就分辨不出前往紫冥渊殿当走哪条路。今日是紫冥渊殿殿主之女秋惜心与青霄阁少主单君行的大喜之日,紫冥渊殿破例开放,容留江湖人士前往观礼。

紫冥渊殿乃是帝武界域四大势力之一,纵横一方。青霄阁实力虽未曾位列前四,却亦有搅动风云之能。更因为立阁险地,又处于紫冥渊殿与琅嬛仙府两大霸主之间,而成为两家拉拢的对象。最后到底是紫冥渊殿花下血本,以联姻终结了这场争夺。

时间已经要迟了,却也终于在这路口等到了要等的人。便主动迎了上去,拱手以礼,客气问道:

“阁下可也是要前往紫冥渊殿?此处路引损毁,在下寻不得方向,不知可否随行?”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19:58
占衔疏

        白布沁染,随掌抹过刃上血红扬尘而去,不带一丝污秽。占衔疏握着冷芒,眸中映着气绝不久的人影,嗤着温和的笑意,将剑还与鞘中,一身白衣纤尘翩然而离。
          泛秋多雨,山瑛烂漫,清晨还下了片刻小雨,现在晴了几分倒是最适合杀人了。就像刚才,他不过是问了个路,就将人送了黄泉,无怨无尤。可谁叫他是个人呢?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呀,只要他占衔疏兴致到了,哪能活下去的道理?
          紫冥渊殿没事就喜欢搞这些东西,路远不说还不好走,这是他第三次遇见迷路的人了,结果不言而喻,这一耽搁雨又来了,早知道他应该捡把伞,也不用斩了一朵荷叶撑着,好过全身湿了。

         啧,这雨真无情呐,就像自己一样。

        眸光略过绵雨,远远就瞧见人影徘徊。随着脚步拉近距离,一抹触目惊心压在心里,笑的越发温柔,温润如玉。

        “你怎知我去紫冥渊殿呢?嗯~”
      
        太过相似的人,他真的会忍不住销毁啊,那个人。。。。可是在自己怀中死去,世间谁还能及他呢?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0:02
=南槐梦=

我是个没有记忆的人,这条性命是魂庭的主人从九泉之下赎回来的,我余生便要为他卖命。占衔疏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而我有一张让占衔疏旧情难忘的脸,这便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眼前人青荷白衣,温文尔雅,好一段天然风流。恍若不知他心中所思,被他问得愣住,面颊微红,轻咳一声,垂了眉眼道:

“今日乃紫冥渊殿与青霄阁正式联姻之日,此等江湖盛事,数十年难得一见,所以想着阁下也是前往观礼之人。”

说着不好意思地又拱了拱手道:

“唐突了阁下很是抱歉,时间不早,我……我还是随便选一条路走吧。”

言罢仍低着头,看似听天随缘,却踏上了前往紫冥渊殿的正确之途。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0:10
占衔疏
            真是没心,自己淋着雨也不借着搭把伞,吾该说是愚蠢好呢?还是有意为之呢?何况这样问路百分之百没人会理你啊~。占衔疏眸光看着人脸红絮絮叨叨说明原由,也不语,直看了那“年久失修”的引路牌心中啧啧的两声,逗趣道:紫冥渊殿那班人是没有管后勤的吧?
       跟着那人身后,不紧不慢,对于常年漂泊的人来说,这条路通向哪里他岂会不知?而且,偶尔与紫冥渊殿合作,这“办事”的效率可不是一般的快,虽然他喜欢,但注定路不同,不过,你有意无意踏上这条,又带着这样的面容,要我怎么待你好呢?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0:13
=南槐梦=

不想错过良辰吉时,行得步履匆匆,却还是忍不住转头偷看那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从着的人两眼。然而又怕被占衔疏发现,所以但凡青荷上那晶莹的积水一颤,水珠儿一滚,就猛地将头正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微微勾了勾嘴角,心中知道占衔疏一定会发觉,他不发觉,这戏岂不是白做了?

走了一阵,雨似有要停的意思,却不想是酝酿着另一场大雨。山风一吹,就噼里啪啦地倾盆而下,瞬间结成流瀑。

这可真是……

心中有了计较,一路小跑到道旁的一株古树下。虽然这里也淅淅沥沥的往下漏雨,好歹不至于被浇淋个彻底。便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远山浓云,寄望雨快点停下来,口中嘀咕着:

“看来我的运气,真是很不好……”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0:18
本帖最后由 蔺无余 于 2019-1-10 20:20 编辑

占衔疏
        雨落的更大了,仿佛接起命运的轨道,似曾相识的一幕隔着多年后的今天,叫人忍不住揭开心底的故事。
        过于相似的容貌,闲来自熟的嗓音,连回头偷窥的样子,姿态动容间与死在心中的人逐渐重合。啧,真是有趣呀~
         生性多疑又心狠手辣的他,多年前觊觎那个叫任清远身上的瑰宝,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无懈可击的好人,谱写自开始就是骗局故事。唔,但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呢?他可真有些忘了呢。
         占衔疏看着人跑向古树下,又抬头望向天际,伸手任由雨露滴落掌心,再从指缝划过。
           “怎会?你的运气很好呢”呢喃入了风,不知说与谁听,占衔疏将青荷化作一柄紫竹骨的红伞,信步渡在那人下。
           “你说良辰吉日为何会下雨呢?”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0:25
=南槐梦=

雨打梧桐,落叶结成阵。水汽从地面腾起细雾,如云缥缈间,万物的色彩都从中褪去。占衔疏掌中赤红,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浓妍到不详,却有致命的吸引。若是那一身白衣,也染上赤色,怕会更动人吧。

心有所思,神情却迷茫,被占衔疏一问,更是呆愣在场,沉吟了半天才道:

“唔……贵……贵人出行,必有风雨相随?”

好像和良辰吉日说得完全是两码事。心虚地走到伞下,和占衔疏共伞并肩而行,又道:

“……嗯……成亲好像都是这么说的。”

走出了一段路,才猛地一震,停下脚步,问道:

“且慢,这是去紫冥渊殿的路吧?”

因为占衔疏从未说过他是要前往紫冥渊殿。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0:33
占衔疏
        古怪一笑,直言不讳。
“贵人你我?风雨送行?这话可有不祥之意,小心祸从口出呢”。不经觉的将伞倾泻他那方,看似不让人淋到雨水,却准备随时就可将人斩杀。
          作为一个合格的坏人,敏嗅的直觉,一直是不被他人有机可乘的武器。何况越接近目的,风中传来的味道真是醉的惹人心痒啊。
          与人平着步调,歪头似被他的话有些无奈:“你呀,真是。。。黄道吉日都是算好的,就算不是晴天大好,也不会是阴雨绵绵。咦,原来我没说过去紫冥渊殿呀,哎呀,那就当你走错路,吾送你一程,就当做。。。。缘分吧”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0:35
=南槐梦=

“唔……无论去往哪里,都感谢阁下以伞相送。”

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努了努嘴,有点委屈地低下头,作一副受教的礼貌乖巧样。见清澈凉爽的雨水顺着伞沿泻下,犹如瀑布细流,心中觉得可爱便不由抬手去碰触。

宽大的袍袖逶迤滑下,露出半截小臂,水一路淌过,又在手肘处滑落,很是趣味,脸上不由露出浅淡笑容。却也是在这时意识到,伞是向自己倾泻的。

“这……阁下切莫因为我淋湿了自己。”

便用着这只沾染盈盈水光的手将伞柄扶正,复又装作无意识地向占衔疏那边推了推。如此又行了一段路程,绕过山崖,赫然得见紫冥渊殿的巍峨殿宇,喜不自胜道:

“是紫冥渊殿!”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0:40
  占衔疏
            被他委屈乖巧的神情缓了心神,连伞倾回的瞬间,也未下意识动手除去人,一路顾做恍惚迷糊的来到紫冥渊殿。
            用实力与手段打造名声大噪的江湖组织与占衔疏自然不一样,坐落在峰巅的堡垒如权利象征般的高高在上,要不是今日观礼,他还真不愿来这个地方。
           占衔疏喜欢斡旋游走各方势力之间,为了自身利益,投诚,尽忠屈下身骨的事自然没得少,然每一次的“功成身退”时,都让他自我感觉的想到:人,果然是为自己才是最好。可就算他是一个狡猾的反骨崽,江湖道上有知道占衔疏作风的,依然也有不少的合作,结果不谈也罢。
           优秀的猎者与捕猎者来往之间怎会有鲜血呢?哈。但众多人里, 任清远是最奇特的一个吧。什么都由着自己,像一个被宠的孩子,担心,关怀这个觊觎他丹溪心法的蠢人。
            占衔疏停下思考,由着人走,脸皮厚的一副不赶人就跟着的样子进了目的地,习惯孤静的他看着满是热闹的场景,微邹眉瞬间抚平转到主台。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0:43
【第二幕】

=南槐梦=

久居魂庭之中,向不喜与人亲近。听主人所言,吾魂魄有伤,余生皆寡淡,再无凡人七情六欲之念。他说这话的时候略笑着,只道:“多情总被无情恼,你且记得对我的忠心便罢了。”

如今与占衔疏离得这般近,雨气虽冷,他身上却温热,不知为何倒也不觉得厌恶。也是,要欺骗别人,岂不是要先骗过自己。

紫冥渊殿大门四敞大开,一路畅行无阻,来到重华宫前。雨犹未有停的意思,四周廊檐下站满了前来观礼的江湖人士,三两成群地谈笑。

眼瞅着吉时将到,忽闻一声震天锣响,众人顿时噤声。远处安置锣鼓的高台之上,隐约见得有人弯弓搭箭,一箭朝天而出,烈焰张天,星火如雨,在一片惊呼声中,竟将蔽日浓云蒸发殆尽,但见碧空如洗,骄阳灿烂。

“哇……”

也跟着赞叹出声,眼含光彩。再看宫前广场之上,张灯结彩幻化出一片大红喜色,中间红毯直铺到重华宫门前,两侧则是一排排酒席宴桌,桌上琳琅满目,茶点齐备。又闻洪亮之音,穿空而来:“各位宾客请自行落座,以待吉时。”

“快,要找一个靠前的地方才看得清楚。”

故意一把拉过占衔疏的手,兴致盎然地往前赶,等到了桌前又装作刚反应过来的样子,忙着将手松开,红了脸去,轻咳道:

“抱歉……是我唐突了,忘了问阁下是否愿意和我坐在一起。”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0:47
占衔疏
           被人拉着一路绕道主台,对明显知道宴无好宴的占衔疏来说,那一瞬间他心中抵定这个相似的冒牌,是用来迷惑引诱的棋子。弥散刚才的不可多得的利益,于是待人放松后,虽摆着笑,话道多了疏离。
           “你都拉我过来了~却还未曾说过你叫什么呢。这要我占衔疏怎么接受你的唐突呀”
            慢条斯理,字字吞吐,占衔疏缓缓坐下,不沾酒水吃食,迷漫幽幽盯着开往众人。不过他们到的时间正比吉时早那么一丁点,须臾表看见司仪唱礼,新人入场,缓步走向主台。 霎时席上热闹高喝越大,掌声雷鸣,眼神聚集新婚人之上。
       占衔疏心情更是不好了,侧眸端着身边人,眼神略过主台方向的两人。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0:51
本帖最后由 云尘 于 2019-1-10 20:57 编辑

=南槐梦=

面上只当因自作主张而惹了占衔疏不快,忙拱手赔礼道:

“阁下这么一说,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在下南槐梦……”

本想再亲近两句,可见他笑得疏离,似一缕飘渺的山岚,便也讪讪然把话按下了,垂眼掩去几分落寞。好在落座不久,婚宴就正式开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是冲天的喜气。

紫冥渊殿殿主秋灵运共青霄阁阁主单乐贤盛装现身,端坐华椅,笑望着新人缓步走近。接下来难免两方要有一段永修共好,同气连枝的冠冕话。然后才是新人拜天地,结情盟,饮交杯酒。

目不转睛地看着,因着别人的欢喜,被感染出温柔的笑意,像暂时忘了刚才与占衔疏的尴尬,又与他说道:

“这两家结好,免去多少刀兵之患,对于两地的百姓,也是喜事一桩。”

如此又有的没的地和他闲聊了起来。酒宴既开,歌舞便起,到处欢声笑语。见占衔疏并未动筷,也不好去劝,只当全心全意在观赏表演上,未曾留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上座的秋灵运轻轻击掌,却压得人声一筹。原是紫冥渊殿新得了一名技艺绝佳的胡琴乐师,此番要为来宾献奏。

好戏来了。心念一动,不管怎样,能结束这吵人的喜宴都是好的。忽闻琴音一响,来自天上,确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绝响,惹得人如痴如醉。抬眼望去,竟只闻其音不见其人。

待又奏了一个小节,才有着白衣的一人,从飘来的云气中翩然落在台前,姿态很是高雅。

白衣映血,果然趣味啊。如是想着,在此曲的第一段极好处,就见了此宴上的第一道血光。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0:52
占衔疏
          就在众人沉醉乐声如痴如梦同时,占衔疏却意外的清醒,拉向南槐梦的手,所以,就在紫冥渊殿殿主一掌击向青霄阁主天灵时,就拉着人快速退出人群,向山下略去。
            啧,真是一出好戏呀,十里红装,血宴送行,能让秋灵运如此布局杀单乐贤,怕是忍了很久吧?不过,左右摇摆,逢源插针,又何必走这条路呢?不过,那名乐师他倒是不曾见过,年纪虽轻,实力不孰,出手决断,倒是一颗好苗子,就是想将众人一网打尽招式,在没有绝对的必杀之力,简直愚蠢的废招呀。哈~
            在心中评论一翻,脚下也没停下,察觉拉着的人没有挣扎似还停留懵懂的状态,也未有本能的挣扎的迹象,倒未有半途丢人的的想法。
          直到又回到那个岔路口,占衔疏将人松了手,又化出青荷撑着,遮挡本未有下雨的天色向人挑了眉,抬手拖着人的下巴抬起靠近。
          “哎呀,要回魂了呢”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0:55
本帖最后由 云尘 于 2019-1-10 20:56 编辑

=南槐梦=

放眼帝武界域不忌讳血光阴煞,而于内殿操戈者,也唯有紫冥渊殿。主人为行道,向来不拘手段,这天下怕是终会落入紫冥渊殿掌中。

杀伐骤起,惊呼不绝,红绸染血,更添绝艳。一时如大多数人一样,呆愣当场不知所措。却觉掌心一暖,眼前斩首残肢惨景如走马,恍惚间竟已被占衔疏带出殿外。

心中嗤笑,占衔疏果然不会让长着这张脸的人,死得连狗都不如。然而青荷摇曳,我所面临的杀机,还未消呀。

“怎……怎会如此?”

眼眶微红,失魂落魄地向后倒退几步,背倚上身后古树。眼中除了震惊,却也有着悲伤,甚至愤怒。

“在场有多少无辜之人,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们不管!”

说完好似彻底回过神来,一握拳,竟向着紫冥渊殿的方向奔了回去。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0:57
占衔疏
               我这么辛苦将你拉出来,怎会让你回去呢?心里道着似关心的话,一手将人抓住劈向后颈打晕。半扶着欲滑落的南槐梦,占衔书握着梗尾的手,柔柔的挑着发丝由上而下抚摸着,慢慢的略过颈间稍顿,一梳到底。
           夏虫不可语冰,是因只生于夏,不知秋冬,自然不能体会万物枯竭之貌,就如他占衔书一样,无感至信至诚。而任清远恰的相反,身怀丹溪剑法,除魔卫道不说,更心纯无暇。
        语冰不夏,热浪尘埋中唯一的绿洲,唯有夏季才会出现,直到季末的最后一场惊雷天雨,覆灭所有,然后到了次年再次出现,如此循环。可在三年前,绿洲就在没有出现过,每当滚滚黄沙落入汪洋的湖水时,过不了多久便会浮现出一具骇人的怪虫冲上岸边,恶臭难当,腥味作呕,逼退无人。
             占衔书抱着人化光来到,放眼所见虫骨累白遍地,但风中除却经久腐朽弥留的味道,但也还受得住。他将人放在地上,自径舀来水浇在青荷叶上,慢慢的等人醒来。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1:00
=南槐梦=

人心不可揣测,相交如履刀锋。摇摇欲坠,见血封喉。虽无过多情绪,却因着铤而走险,心中竟有了逼仄于一线的欢愉。有趣啊,有趣,便是死了,也是有趣。

占衔疏的劈掌如期而至,却并未设防,以免这个满腹心机的人看出端倪。彻底昏迷前,犹是感到了发缕间的温柔,有情,还似无情。

“嗯……”

感到脸颊上的凉意,悠悠转醒,眼前模模糊糊,一时难以视物。以手撑地,掌下黄沙如割,干燥烈风,吹不散周身腐朽死气。

“这?这里是哪里,你为何要带我来此?”

面露吃惊之色,嗓音略微低哑,硬撑着起身几步走到占衔疏面前,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脑中一阵眩晕,几欲站立不稳。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1:01
占衔书
            无根叶茂,受湖水灌溉渐渐血红,随脉络清晰,自黄沙地蓬勃窜动,又生血莲花包,迎风低垂,娇艳欲滴。占衔书拇指轻抚,唇染珠露,似邪魔渴血,却清淡无奇。
          侧耳听到呻吟,悠悠而醒,随即看着南槐梦,步履蹒跚的向自己走来。他自然没有要去扶人一把的意思,但他还是出手将快压着花的南槐梦震退,不伤又以至人不摔倒,恰到好处。
           “不带你来此,让你再回紫冥渊殿么?那么,你可以走了,在下绝不阻扰。”他们的速度,早就将戏演结束。
         “你回去,也于事无补,或者,比起你要救人的念头,不如听我讲一个故事,怎样?你要不要听呢?”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1:03
【第三幕】

=南槐梦=

黄沙白骨,青荷红莲,颜色浓淡交错成一幅世间少有的诡艳奇景,美得让人心生战栗。借占衔疏的袖风稳住身形,心中略有诧异,本以为……

哈,倒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面上仍恍惚着,闭目稍息了片刻,才睁开眼看向占衔疏,见了几分清明。他所说无差,现在赶回紫冥渊殿,怕只能看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作心痛至极之态,眉心深锁,半晌后一声长叹,怅然若失道:

“罢了……帝武动乱已久,我早该明白,在这些人身上,哪怕一线仁慈善念都是不可期的。哈,我方才还说,两家联姻,能换得民生安乐,是我错了,错了……”

心灰意冷地就地盘腿而坐,伸臂做了个请的动作,道:

“无论如何,仍是感谢占公子将我带离是非之地,不知是何故事要说与我听?”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1:08
占衔书
          人在世上,自成一片风景,有人画成雄心壮志,有人画成奸妖邪奸佞,无乎过往,今日,未来。过往,他已摒弃,自他明白何为活下去,就注定他的今日与未来,绝不能拥有人性。
           人性两字,包含太多复杂情感,而世间所有依存,本不需要多余无用的东西,他们的互相吞噬,寄生足以形成一条完美的索线。
            要在这里苟活,对占衔书来说,这并不困难,甚至他可以活的非常好,至少比起竞逐游走随时准备黄沙埋骨的日子。
         可他不想沉浸在此。

        是的,心存不想,而不是不能。
        “从前,在这语冰不夏还有绿洲时,有一个绝代的剑者,他武艺高强,为人心善,守护一方百姓,传言中只有夏季才出现,也是因为他苦心设计,但有一天,在夏季末的那场大雨中,顺着湖水卷入中心,来到本来被淹没的绿洲。。。。。”话说间,占衔书摘下那朵红莲,抛去湖水中,顿时湖面翻涌,倾天水瀑画分唯二,渐渐开出一条湖底道路。
           豁然开朗后,混乱不堪的水草蔓延泥石,浓重水腥荡着阴森裸露的白骨,乱散着摄人心魄的冷绝,似地狱魂归。

         占衔书没有说下去,对南槐梦而到:“你说,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1:10
=南槐梦=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身下温热的沙粒,被向晚的风一吹,渐渐失了温度,潮气从指尖漫上来,忽然感到几分若即若离的冷。

对占衔疏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兴趣,却还是专注地听着,意图从中窥伺他心中一隅,好能贴他更近些,一刀便剖心沥血。

占衔疏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只道故事今情,到底是不相衬的。然而当红莲落湖,水涌雪浪,开出通途,露出湖底森森枯骨,却感一瞬恍然。

此身为客,误入他人梦中。

借着倒吸一口冷气,愣了片刻,才择了个单纯易想的答案,肃然回道:

“是有奸邪入内,造下杀孽?”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1:11
南槐梦
       奸邪怎比的了他呢?但这一地杀孽,可都不是他的手笔呐。背对着人脚踏泥泞,丝毫不避讳足下尸骨,咔嚓咔嚓磨出清脆的断裂粉碎之声。
         “嗯?~你猜的不错,但猜只对了一半。语冰不夏虽神秘,但也不是外人不可到也,能通过这屏障的人士自也是有的。。。何况,原地主人并未被摧毁。”
          不觉说着与人来到中央,抬手蓄力一击捶地,只见地表如碎屑崩溃,形成五尺方圆的地洞口,袒露视野。
           地洞气通流脉,隐约还带一股子碧草花香扑面而来,占衔书一把拉着南槐梦跳入洞中,里头却是别有洞天。滴水穿石汇聚汪潭,混着千百精岩,映照蜿蜒曲折长梯,似故事最初的开始,由此而开。
            “当初,有一个误入这里的人,他就躺在这里的池中。。。”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1:16
本帖最后由 云尘 于 2019-1-10 21:17 编辑

=南槐梦=

无声跟随在占衔疏身后,遍地白骨孤魂,生如蝼蚁,死若微尘,步履却还要装模作样地避让,似怕惊扰了无辜可怜的亡者。

云霞漫天,斜阳秾丽的光辉照进池中,漾成血水,绮秀诡艳。不过更有趣的是足下地气,充盈丰沛,断不该出现在死地。

果不其然,占衔疏手起掌落,开出新洞天。古人云“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所以便是请君入瓮,也欣欣然而往。眼见怪石嶙峋,光影缭乱,先前心中如梦如幻之感,随着阵阵拂面凉风,又起波澜。

心念一动,驻足潭边,探寻着道:

“占公子你……应是故事中人吧。”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1:19
占衔疏
            “那依你所意,我该是那名奸邪,而阵外皆是吾的手笔。哎~你为何总是猜对一半呢?”占衔疏驻足人前,低声轻叹,挑起他胸前的发尾,凑过去嗅了嗅:“真是太打击吾了。”行意间似无可奈何,应他之言,却未有隐瞒,让他错意。
           在他未反应之前,将人发梢别在耳后,转出洞外,视线豁然开朗,洞中世界,如做仙境却在凡尘,云霭绕山俯瞰,盆地屋舍,斑驳弥留。
            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最好不过。占衔疏直沿向上,石路累着薄叶,沾染雾珠。他相信城主定能察觉自己,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泄恨,只是苟延残喘的性命,容不得他吞咽呼吸的艰难。
           故事可还正在进行时呢。
       等南槐梦跟上,占衔疏开始后续。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1:26
=南槐梦=

“我……”

占衔疏虽然误解话中意,但口中言,分明印证心底事。顺着他的言语,露出难以为情的神色,却并未躲闪他的指尖。

只是,到底觉得他的行为太过亲昵。且是水到渠成的熟稔,而非刻意为之的轻佻,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随着他步出洞外,又见天光浮金,耀人眼目。草色迢递,落英缤纷,风中香气浓烈,熏人衣袖。与方才所见之景象两相比对,倒似地狱与极乐不过一步之遥。

到不知占衔疏所言故事,又有几何呢?

=结=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1:27
第三幕
占衔疏
             满山松羽,衔四季枯荣,从来雨前山红淬明清,却不想此时珠玉仍在,唯秀禁绝,放眼所见,一片幽碧成墨。占衔疏一路轻松爬上陡峭的山路,静若深潭的山野只余他絮絮而来的故事与南槐梦偶尔回答。
         方至顶,山峦相连,不过百步之间,往左则蓝潭深不见底,往右则能见巍峨城府,地处偏僻而宽怀。占衔疏凝聚真元,向一株遭天火焚烧殆尽的松木而去,路过之处,没过人高的的薷蕨一带销毁,这才露出一座无碑之坟。而先前的故事,在这动作之前,除了一段最后的结局未完。
           自被幼时欺凌到掠夺力量,为了不愿做他人手中的棋子,汲汲营营,无人不是倒下满眼怨恨,只有任清远,只有他拉着自己贯穿他性命的衣袖,想要让他回头。。。。
           呵,回头?在奄奄一息中,弱的听不清呐。占衔疏抵着碑牌,突然提掌,向南槐梦攻去。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1:32
=南槐梦=

金乌坠,银月升,光彩熹微的苍色天幕,有种阅尽天下世情的淡薄温柔。山色沉沉,翠色入墨,偶有一两声鸟鸣,更衬得这山间清幽。

听着占衔疏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感觉,对于一个没有记忆,七情六欲残缺的人来说,对自己尚不关心,又何况他人故事。便只是装作认真聆听的样子,甚至几次入了神,险些假戏真做地踩空崴了脚。

本以为那雄伟却又荒凉的城关会是此行的终点,却不想占衔疏竟向着那荒草蔓延处行去。哦?有藏着什么呢?莫不是……

心中正思量着,清浅的月光正照见那孤坟,恍然滋味沉渣泛起,只一愣神的工夫,占衔疏已攻近身侧,下意识翻掌一挡,借力向后退却一丈。虽大体明了缘由,却假作惊疑不定,提声问道:

“你!?如此为何?”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1:33
占衔疏
           势如倾天,灭绝之心炽热,料想南槐梦躲过厉掌,却丝毫不动,错身掠过人身后,元功纳此间山地之灵,刹那乌云遮月,红焰汇聚,腾冲而下,竟朝城中而去。
          哈,任清远,南槐梦?若是前者,我能杀你一次,那在你墓前,我不介意再次了断一切!若是后者,那不过新添一笔杀你的理由了!
         心念至,眸中映着点点火海,来不及响彻的哀嚎瞬间成灰,随着热浪卷起的风海,吹动唯存的两人。
         “你问我为何?那你是谁呢?当我足踏尸骨时,在你说我是奸邪时,我将自己的目的显露无疑,可你还是随我而来,你、又是为何呢?”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1:35
=南槐梦=

烈焰怒张,静湖似的天幕刹那被烧到干涸。漫天星子葬身在席卷的火光中,而不知数的城中人,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瞳孔被灼烫的光焰刺得收缩,背对城池的占衔疏是一片无法飘散的阴翳。真是有些难缠,本以为这张脸会让他死得更容易些。毕竟,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深浅。

面对占衔疏的疑问,漠然不动,轻叹一声,道:

“你啊,未免活得太不明白。”

语声切冰碎玉似的清冷。如果对占衔疏的故事,只是无感无情。亲眼所见这偏执荒唐,却难免生出几分厌烦,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

无论,最后死的是谁。

化剑在手,剑映明火,似有龙焰盘绕。赤闪凭虚,直取占衔疏而去。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1:37
占衔疏
         满目邪光,灿耀摄人,凭剑浴火,却大笑似哭,断了最终意决。
        任清远怎会以剑相对他呢?留至最后,南槐梦,你本是为了杀我而来呀。也好,既为恶之本源,为何要活的明白?他的画中从未有过黑白,今日,更是!
         猝然雷霆劈身,占衔疏掌中惊现骇人业剑,虚浮绿光,真实隐淡,横斜挥挡中,源源艳焰,直透剑身,反灼他体。
         “你就与城中人一样,埋葬在此吧!”
           狠厉不复温柔,犹如当初他将城主头颅碾碎不伤软肉,令他只能禁锢王座之上,不得动弹,随即他就着这份鲜血,铲除任清远,抢夺觊觎,毁灭于自己的恶者善人。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1:41
=南槐梦=

炽火连山岳,尘灰结迷障。山间风声呼啸,鬼哭神嚎,万木萧萧同悲。身姿飘渺,剑随风走,一招一式轻的不带杀意,却在起落间,尽数将占衔疏的招式化去。

师法自然,如入虚空。眼中不见人,唯有招。见招便拆招,心未动,剑已行,随行云,而逐流水,不知归去何处。

然而相杀,总有结局。

剑势忽得一滞,神思回窍,只见手中剑已刺入占衔疏心口。虽然伤了心,但应该无甚影响。杀一个众口相传的危险人物,好像也并不难。

“白费我多少工夫,看你佯疯诈魔。”

毫无感情地说着,这时才去看占衔疏的双眼,只是他仍背着火光,仍是一片看不清的阴翳。不过,无所谓了。剑尖向上一挑,划开胸膛。剜心,比剜掉玉上的瑕疵要容易的多。
作者: 蔺无余    时间: 2019-1-10 21:43
占衔疏
           剖心之痛,面无表情,连半分错愕都未展露。占衔疏掌心握着剑刃,将沾上心血指甲送入口中舔吻,记忆之海随之映现,灰暗的画面也同现在这般模样,不同的是,占衔疏将任清远的心取出捏碎,允吸各种甘美与力量。
        所谓觊觎,所谓夺取,毁人心脉,饮血汇源,这就是他占衔疏手段,融入骨髓的秘籍,哈,真甜呀。那时候是,此刻更是。
        忽而剑身抽离,占衔疏踉跄得后退几步,依旧平平站稳,恶者本不惧死亡,更甚者,恶永远不会死亡。
         
      

作者: 云尘    时间: 2019-1-10 21:47
本帖最后由 云尘 于 2019-1-10 21:50 编辑

=南槐梦=

虚空一握将那凄红淋漓的心脏纳入囊中,借三分焚城火便将占衔疏烧得尸骨无存,该是返回魂庭复命的时候了。

转身时却觉步履一沉,难以言喻的疲惫从空无的心房蔓延至全身。真是奇怪,果然是透支了太多精神吗?

魂庭之主,仍端坐在缭绕云雾间,让人看不清容貌。尽管如此,却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神情。他接过那颗血脉狰狞的心时,似笑非笑地道:

“杀一个人很容易,让一个人回头却很难。”

随即,他又挥了挥手道:

“魂庭不再需要你了,你也可以理解为——你自由了。”

其实自由不自由,于我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仍旧住在魂庭,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毫无缘由的心痛,一个没有心的人,竟然也会心痛。

然后我开始不舍昼夜地做梦,开始只是零零散散的片段,而后越来越长,越来越清晰。我离开魂庭,去了一个个地方,却没有一处不是面目全非。

最后我去了占衔疏死的那里,我以为我会流泪,然而并没有。我以为是我回忆的不够多,我的感情依旧残缺,所以我又大江南北追寻许多年。

“杀一个人很容易,让一个人回头却很难。”

站在荒烟蔓草中,我又想起这句话,我穷尽一生频频回望,而比回头更难的,是回到当时。我以为这次我会流泪,然而……并没有。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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