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标题: 李府-随趣阁(京畿路)——李寒山 [打印本页]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5-14 20:46
标题: 李府-随趣阁(京畿路)——李寒山
本帖最后由 李寒山 于 2019-12-27 10:24 编辑



作者: 杨芜    时间: 2019-5-21 02:06
开戏
杨芜
师姐仍旧未归。
实在无事,白日游走在京城街市打发时光,欲接济困苦之人才发觉荷包空空,这几日在李府待的太过舒坦,有吃有喝有玩,全然忘却出门在外还是得靠银子。
几番思虑,打算着去挣点钱,然而想要做工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寻了几处都不需要,不免黯然,恰见前方不远招募绣娘,可免费授学,犹豫了半晌遂入,奈何实在太过困难,我这素日拿剑之手握针便发抖不稳,强定心神才可勉强试之。
回府之时天已暗下,迈步入门兀自朝前走着,念着今日所学的针法,行了许久还未到住处,左右看着全然陌生,这才意识到迷了路。
叹了口气,这李府什么都好,就是太大……发愁该如何回去,只见前处亮着两颗眼睛,仅一眨眼,多了许多双发亮的眼睛。
“这…这李府怎么还养野兽啊,啊——!”
有什么东西从身侧跳了过去,惊叫着一声退了两步跌倒在地,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双手合十哆哆嗦嗦的说着。
“野兽大爷别吃我别吃我,我不好吃的……我肉很苦的……”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5-21 13:05
啊啊啊啊啊!
女人的叫声。
喵喵喵喵喵!
猫也跟着叫。

喜定道长原地起飞,不偏不倚飞到了背上挂着。本来弯着腰在倒猫食,这下差点没被撞跪下。

无奈地直起身子,提着灯笼走出了猫舍。一手抱着瘫成一长条的喜定道长,一边提起灯笼晃了晃她的脸。

你叫啥?


作者: 杨芜    时间: 2019-5-21 20:47
杨芜
黑暗里恐惧感放大,手捂着眼睛不敢去看,指缝中恍见微闪亮光,自以为眼花瞧错了,待下一刻闻见熟悉人声,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自顾快速爬起扑向他,细臂搂着他的腰身不放,仍闭着眼睛将头埋在他怀里,携了哭腔道。
“寒山哥哥救我!”
[喵喵喵——]
好像听见了猫叫。
[喵~喵~]
一怔,还真是猫叫……不敢想自己竟然被猫吓成这样,实在丢面,况还搂着他……忙松了手退开,背过身去不去看,鼻腔内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心脏跳动的频率不自觉的加快,面颊也跟着热了,搅着手中衣袖,一边打着哈哈。
“那啥,寒山哥哥家里养了这么多只猫啊,真可爱啊——”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5-21 23:21

……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过,时隔多年,我被除了我妈我妹,我全家女性以外的女人抱住,是在这么个场面下。

手里提着一只灯笼和一只猫,手足无措,毫无反抗能力,我觉得自己才是被占便宜那个。

这丫头一点都不软,骨头硌得老腰疼,也没有神秘的某处隆起让我有所感受。

只顾一头撞过来鬼吼鬼叫。

传说中的软玉温香呢?传说中的心如擂鼓呢?

一点都不浪漫喂!

“那啥,”

盯着她背过去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她跟我一样尴尬。赶紧晃了晃喜定道长。它有肥大的身躯和一张脾气暴躁的脸。此刻正在处于十分不满的边缘。

“没吓着你吧?”



作者: 杨芜    时间: 2019-5-22 01:15
杨芜
平生第一次如此冒昧,还是对异性,不知为何,心底腾升起一股异样之感,或是两人间的尴尬使面上愈来愈烫,拍了拍脸颊半晌才回过头,扯了笑意对人。
“小小猫咪而已,怎么会吓到。”
挠了挠后脑勺。
“刚刚……对不起啊……”
恰有一橘色猫咪蹲在灯笼光下,仰着头看我,圆圆的脑袋圆滚滚的身子,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头顶,抬眸看着它主人,眉眼弯弯。
“我可以抱抱小圆吗?”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5-22 01:40
(……没吓到你抱着哥干什么喂,还抱得这么紧)

摸了摸被那丫头掐得有点疼的胳膊肘,仿佛刚才的一切是幻觉。

小圆?你是叫它吗?

看了看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猫,把出口的话头咽了下去。

(它叫戒色)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源于此猫十分猥琐,它对一切雌性都表现出无上热情,对男丁却凶神恶煞,此刻面对着这丫头,正无耻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了千娇百媚的淫叫。令人不忍直视。

你要抱……就抱吧。


作者: 杨芜    时间: 2019-5-22 11:07
杨芜
“对呀,你看它长的圆圆的。”
对这类萌物从来没有抵抗力,得他允准,将地上这扭着身子打滚撒娇的肉团子抱进怀里,抚着它毛茸茸的脊背,心满意足。
任它在怀里钻来钻去,拢着它站起来问人,鸦睫低垂。
“我……又迷路了。”
复问他。
“这边是你的住处吗?你同它们住在一起吗?”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5-26 21:45


这小羊脑袋里不知道装些什么,怎么就是不记路呢。你在昆嵛山上可怎么办。

我住在这边,楼下就是猫儿房。你怀里那只是寒枝养的。

(就跟她本人一样猥琐)

把她送回杏雨楼,迟疑着问了句。

你今晚打算搂着它睡么?

戒色不怀好意地露出了獠牙,发出一声警告,然后无耻的扭扭屁股,继续往她怀里钻,看来是不打算离开。


作者: 杨芜    时间: 2019-5-27 13:35
杨芜
这路痴的毛病时常困扰着自己,好在昆嵛住了多年,又常与师姐妹结伴,极少遇见这番情景,来了京城这陌生之地几次三番迷路着实苦恼。
颔首应人。
“原来是寒枝养的。”
说来寒枝,虽听过,还从未打过照面,决定改日去寻她玩儿。
由他送至住处,搂着怀中猫儿驻足门口,闻他所言面露几分惊喜。
“真的吗?!可以搂着小圆睡?”
抚了抚不安分的圆滚滚,叹息一声。
“真羡慕你们可以养它们。”
复弯眸笑。
“好啦,谢谢寒山哥哥送我回来,赶紧回去睡吧。”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5-28 19:50
好的,你也早点睡。

可怜的小羊,希望她今晚别被戒色的猥琐吓坏。

伸了个懒腰就离开了。

——结——

作者: 李寒枝    时间: 2019-9-12 18:01
文兴二年 冬

李寒枝
【冬至前日,细雪纷纷,街坊两旁已卖起了圆子,回家的路上走走停停,将桂花的、芝麻的、猪肉的每个味儿都尝了个遍,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路扶墙回了府,一进门便吩咐厨房准备上一份给东方夫子送去。】
【东方先生必定会喜欢的。】
【路过无苟楼外时,远远见着里边马乱兵慌,仆人端着不知什么东西,进进出出的,便上去一探。】
  “这是在做甚么?”
【皱眉看着门前尘土飞扬,用绣帕捂住口鼻,挥了挥手,拨开灰尘,朝里头囔道】
  “喂——李寒山——你在演孙悟空大闹天宫么?”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9-12 19:08
下雪的日子,就该坐在床上哪都不去。

于是就如同我现在这样,一壁瘫在床上惬意地抠脚,一壁看着人进进出出。

最近雪虽大,雪停后阳光却是极好的,正好将屋子里的东西翻整出来,该扔的扔。废纸、旧书、陈年的秃头毛笔.....还有不知道谁搁在我桌子上的两盆花儿,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长得倒有点像没开花的大蒜。

人生若不断舍离,与咸鱼有何区别?

当是时,听见大呼小叫,皱着眉头坐起来,大手一伸

——回来了?给哥哥带的圆子呢?
作者: 李寒枝    时间: 2019-9-12 22:36
李寒枝
【朝他伸出的手啐了口,单手握拳用力砸了下去。】
  “在、这、里——”
  “还圆子呢,我看你长得就像圆子,拳头吃不吃?”
【余光扫见一物被端出去,极为眼熟,连忙伸手阻止道】
  “慢着——”
【转头定睛一看,诧道】
  “这不是杨芜送给你的水仙吗,这为什么也要丢了?”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9-13 00:39
是么,这居然不是大蒜?

狐疑地看了看那株植物,蔫蔫巴巴的叶子没精打采,冬天都快过去了依旧毫无生气。不过这好像的确是小羊搬进来的。

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是她的么?我不知道啊。

作者: 李寒枝    时间: 2019-9-13 01:31
李寒枝
  “不知道?”
【一脸狐疑地将重复了遍,左右环顾,挥退了屋子里的下人。】
【有些事儿,还是单独说的好。】
【等人都走光了,这才坐到他边上,抱胸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她喜欢你。”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9-13 01:58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把人都差了出去,也不知道要干嘛。

本以为她要搞大事,却不知是蹦出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莫名其妙地问

那怎样?她不也挺喜欢你的?

作者: 李寒枝    时间: 2019-9-13 02:07
李寒枝
  “....”
【一时无言,学着崔姐姐的模样一巴掌拍上脑门,叹道】
  “有时候真怀疑咱俩是不是一个爹娘生的。”
  “我说的喜欢...”
【盯着他的眼睛,极为认真地一字一顿道】
  “是像你喜欢瞿家姐姐那样的喜欢。”
【以及...像我喜欢东方夫子那样...】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9-14 23:34
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看着她

瞿家姐姐是什么鬼,难道她说的是瞿明晰?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又关小羊什么事了?

这个李寒枝,怕不是成日读闲书,发痴做梦。

拉长了脸,警告:

我告诉你,少胡说八道,给爹妈听见,仔细你的皮。

想了想,又道:

你那本莺莺传我没收了!

作者: 李寒枝    时间: 2019-9-14 23:41
李寒枝
  “什么?!李寒山——我跟你拼了!哇呀呀呀呀呀——”
【听得心爱的话本被没收,哪还管的上什么瞿家的杨家的,登时跳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朝李寒山身上疯狂拍打,噼里啪啦一通响。】
【等打个尽兴,才又不死心的问了句】
  “你真的不喜欢杨芜?”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9-14 23:57
泼妇,泼妇!

咬牙切齿地捂着脑袋承受她的毒打。


揉着酸痛的四肢,翻身半躺着,三寸日光照得屋内一片明堂,听了听她说的话,然后慢慢说了句:

多情总被无情恼。

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然后拍拍。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已经有婚约在身,又是个怕麻烦的人,很多事情我是懒得去想,但自有分寸。你就别瞎操心了。





作者: 杨芜    时间: 2019-9-15 23:06
——————开戏——————
文兴二年 冬

杨芜
将屋子里属于自己之物收入包裹内,扫视了一圈屋内所有。
于这地儿住的时间说久不久,说短不短,真要走时,难免心生不舍,但——这里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何必要去强求呢。
捞过案几包袱,直朝无苟楼行去。
行过小道,但见路旁草丛中歪倒着什么东西,颇为眼熟得很。扒开一看,原是前两日我送他的盆栽。
……他还真是着急与我断清干系。
昨日兴冲冲地要与他表明心迹,却偶然间得知他已有婚约,其实并不需他说那许多,仅仅知晓他有婚约,我便不会与他再有任何纠缠。
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抱起那两盆花,不躲不闪的进了院门。
得见他人,将盆栽各夹在一侧臂弯,先是向他抱拳作揖一礼,眼眸弯弯朝他笑着。
“承蒙李大哥收留多日,杨芜感激不尽,总是叨扰多有不便,这就向李大哥辞行了。”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9-18 01:57
提提踏踏从外面回来,正看见夹着俩盆栽的小羊。

冬天来了,她裹得很严实,更像一只卷毛羊了,正想伸出手摸摸头,忽见她行此大礼,唬了一跳。

……

这声李大哥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没有不对,想了想,只得道:

你要去哪?

作者: 杨芜    时间: 2019-9-19 10:59
杨芜
将花重新抱在手里。
“我看这花被扔了可惜,打算一起带回去。”
他既然不想要,实在不必徒增人厌,或许,他只是不想收别人送的罢了。
依旧是笑着,只不过笑容里夹杂了些许疏离,几分陌生。
“自然是回昆嵛。”
“我师姐说,我这样住在你家里很是不好,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9-19 16:31
原来还真是两盆花,不是蒜头。

我见它们日日在屋子里隔绝阳光,眼看叶子发蔫,又担心被猫儿啃食,所以搬出来放在草丛里,看样子她好像误会了,刚想出声解释,忽然听到她提了一句嫁人,蓦地想起了李寒枝的话,沉默了一阵,想了想,又开口问了句

那你啥时候走呢?
作者: 杨芜    时间: 2019-9-19 22:42
本帖最后由 杨芜 于 2019-9-19 23:03 编辑

杨芜
往日种种即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很想问他
你可有半分喜欢过,动心过,而今我要离开,你又可有半分不舍。
话在口边转了几转,化成了一抹淡笑,侧了侧身给他看肩上的包裹。
“与你道声别,就该走了。”
仰头看着眼前的瘦弱少年,终究是隔着万水千山,拍了拍他肩膀,笑盈盈的。
“等我下一次再见你的时候,身体一定要好起来啊。”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9-20 18:50
本帖最后由 李寒山 于 2019-9-20 18:52 编辑

看了看她背后鼓鼓囊囊的包袱,上头有一片雪花。不知何时落下来的

抬头看了看天,天阴了,继而忽地洋洋洒洒飘下了雪,很短的时间内就变大了,落在她脸上肩上衣服上,变成白霜一片。她扬着脸笑,只是心中有个感觉,此番道别,与这童年的朋友,就再也不会相遇了。

雪越来越大,气氛十分尴尬,握拳到嘴边咳了一声

那啥,咱要先找个地方躲躲吗?
作者: 杨芜    时间: 2019-9-23 23:06
杨芜
不过须臾,漫天晶莹纷纷扬扬,和着北风,面上冰凉了一片,是刺骨的寒。
抿了抿受冻泛紫红的唇,笑意未散。
“我该走了。”
欲转身时,蓦然瞧见一只圆滚滚的猫儿,不知何时到的,一双棕色的大眼睛正死死地朝这方看着。
它仿佛知晓我要离开了。
蹲下身唤了声[小圆],欣悦地接住它扑过来的胖身体,揉了揉可爱的小脑袋,搁在脸上蹭了蹭。
十分不舍地开口。
“好啦,你该回你主人那儿了。”
将看起来不太情愿的小圆递还给他。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9-27 23:45
好吧。

想说点什么,终究又没有说,心里不知道是啥感觉,伸手将戒色接过来。

戒色仿佛焊在她手上似的,说是还给我,但你倒是松手啊!

于是猫在拉锯战里喵喵大叫,十分不满,毛皮炸开,最后只好无奈的松手。

我瞅它比较喜欢跟着你,不如你带走养好了。

作者: 杨芜    时间: 2019-9-27 23:59
本帖最后由 杨芜 于 2019-9-28 00:02 编辑

杨芜
最终小圆安稳的蹲在肩头上,用大脸蹭了蹭我侧脸,心满意足。
重新抱回两盆花,笑的无比灿烂。
“谢谢。”
再无他话,转过身,一人一猫走入了飞舞的银白之中,不曾回首。
自始自终都是笑着,是发自心底,释然的笑。
那些当时的悸动与爱恋,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淡忘。
从此,各自安好。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9-28 00:11
看她背着巨大的包包,愈发衬得小小的一只,很快便卷进雪里看不真切了。

呆立许久,直到肩上头上也落满了雪花,成了个雪人儿。

忽然又记起“多情总被无情恼”一句,怔怔然,空落落,一壁心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一壁拍掉身上的雪,进屋去了。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0-17 10:20
【文兴三年,春末】

【昨儿一夜无眠,伴着崖柏香一线,卧榻看它袅袅绕栋梁。凌晨好容易有了睡意,却又叫渐起的声儿闹了醒。此时东方未白,雄鸡未鸣,晨露低悬碧叶新枝。母亲去的早,是奶娘替我张罗的一切,沐浴、更衣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新妆。修眉敛黛,遥山横翠,三千青丝成云鬓,能共春山争秀。再凤冠珠翠,身披霞帔,奶娘再予一件天官锁,鸳鸯红盖一遮,余光里我搁置在窗台的一方砚就消在眼前,同被遮盖的,还有窗前落尽的木棉和满墙的凌霄。头盖匆匆落下,我只来得及看一眼砚台中养的一尾小鱼,它依旧自在,不知不觉红尘事,兀自戏水。我不合时宜的恍然,心道我走了以后便没有人照看它了罢。】

【自清晨至夜晚,这一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浑浑噩噩随着仪程,踏着春末的凉风从少女时期匆匆跨过,再回神已是凤冠霞帔在身,云鬓梳起妇人髻。仪程冗长繁复,一整天的难捱,如今坐在这陌生婚房里,却又觉也不过是眨眼功夫,一切便悄然变了。】

【入夜,外头隐隐有声,这一处却安静至极,我半垂着眸,定定的瞧着纠缠的十指,不知不觉的用了力,指尖泛着微微的青白,昭示我心内的慌乱与忐忑。我不敢多想接下来要面对谁,面对什么事,数着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声音,垂眉敛目,看似泰然自若。】

【屋内静的能让人在下一刻就睡去,也不知多久,听闻一声细响,若非太过安静,这点儿响动可以忽略不计,我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肩背倏尔紧绷了一瞬,几个呼吸之间,盖头下的裙摆被蹭的动了动,然后...一只滚圆的猫脑袋蹭进了盖头遮盖的实现,抬着脸儿,面无表情,与我对望个正着】

......

【黝黑的脑袋,脖颈上系着红绳,怎么瞧怎么有点眼熟。我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又带点荒唐,脑子里没有具体猜测,直觉却早一步划过脑海,冒出一个不合时宜且惊悚十分的想法。】

【猫儿老神在在,抬着爪子勾着我裙摆上的绣纹,后腿一蹬就跃上了我的膝,打了个哈欠,熟门熟路的囤好闭眼睡了】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0-17 20:10
——天地合而万物生,人以昏姻订其礼。
昏礼宜昏,没错,此时此刻我的头脑发昏。
门开着,蹑手蹑脚塌了进去,大气也不敢出,无言地看着端坐在塌上的红彤彤的瞿明晰。

也不知道那盖头之下,盖着的到底是不是瞿明晰?还是什么我不认识的女人?我止在接亲的高头大马上回头望了一眼,就看见新娘坐进了轿子里,随后游街似的穿路过巷,就像一场春秋大梦。

她坐在床上,风雨不动安如山,想来我妈说过,临到大事,女人一向比男人淡定得多,此话果然没错。

心里一壁魔怔似的念叨着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一壁看着自己的屋子,它已经被收拾得我不认识了。墙上的涂鸦被漆了,发黑的枕头扔掉了,成叠如山的卷册书籍想来已经成了下人灶膛里的火印子,亲切的少年草堂,一夜之间换江山。

腿脚双手千斤重,此情此景太尴尬了。要么,我过去掀了她的盖头,然后与她寒暄一句好久不见,说不定她会打我一顿,然后悔婚逃走。
要么,我就这样杵一夜,第二天她打我一顿,然后悔婚逃走。
无论是哪一个,听起来都比她与我夫妻和谐,鸳鸯戏水要靠谱得多。

喵呜~
大仙不知何时从门外出现,大摇大摆地窜上她的膝盖,于是我又看见了有一条尾巴从她怀里垂下来,好似那天她伏在竹屋的窗边睡觉一样。
见了鬼似地表情看着这如出一辙的画面,虎躯一震,这猫居然在我还没想到万全之策的时候就打乱了我的步骤!

不行,必须在她回过神来之前必须先发制人。
于是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撒在床上的诸多桂圆、花生、莲子等物,鬼使神差地抓了一把,伸到瞿家小妞的盖头下:

你吃不吃?

这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无语了。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0-18 11:45
【他一出声,加之他忽然递过来的手,我倏然一惊,失手就将膝上的猫儿扔了出去,猫儿嘶的嗷了一声,我同它一起炸了毛。】

【下意识的后仰,但精神紧绷且饿了一天头晕目眩,没控制好力道,整个人跌进铺满红枣桂圆的被褥上,盖头翻起,正露出一双眉眼。入目红绸高烛,李寒山有别于以往,束发正冠,尤有几分不常见的沉静之气。】

【愣神也只一瞬,躺着总别扭,一来觉着姿仪不正,二来他居高临下,我便觉着气势有亏。再着我尚未做好心里建设在此情此景看到的人居然是他,下意识又撑起身子坐起来,再自个儿伸手掀了盖头,面色十分不善】

李寒山!

【什么新婚之夜,什么含羞带怯眉目含情?我站起身来逼近他,颇有些咬牙切齿】

我爹说故友之子就是你,你为什么没和我说过?

【确也是有些无理取闹,但凡我问一声也改知道对方是谁,不过后来成衣铺那事之后我便忘了,可他一直知道,却一个字儿也没说!】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0-18 19:34
噼里啪啦。

她倒在我床上的瞬间,容光嫣然,情不自禁手一抖,桂圆花生撒在了地上。好像有人卡住了我的脖子,一时天地无声。

第一次有女人翻倒在我床上,书上的旖旎诗词,或者叫黄色废料,不可抑制地闪现脑海,连带着嘴角上扬。

春风得意,羞逗樱桃点点红,翻倒了葡萄架……软玉温香都尝遍,弱柳缠了檀郎腰……分冰破玉花儿开……绮念忽然被打破,因为,她此时站在我面前,横眉竖目,下一秒我的脑袋很可能会花儿开。
赶紧调整了面部表情,认真的思考着她的问话。
我为什么没告诉她……我他妈上哪知道去,我也才知道不久好么?再说这事怎么好意思当面说啊小妞儿?

十分无语地坐在床上,随口扯了一句。

“我要是说了,你跑了怎么办?”

刚说完看十分后悔,情不自禁抬起衣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这新服相当干净,还熏有一层衣香。香味腻歪且莫名地让我面上发烫。

“我的意思是……我没说过吗??”

第一次见面,树疏鸟啼远,水靜落花深,她独立天汉桥头,任影飘池里,花落衫中。我知晓了她的闺名。
第二次见面,是日已向晚,朱红的晚霞照江心,她坐在树下,我宽衣解带,然后她翻起白眼问候了我的二舅爷。
那日杏花微雨,她翩翩而来,就像一把温日里蓬勃的嫩绿春韭,随后在自家院子里,她樱唇微张,吐露粗鄙之语,说要把我四肢砍断。

脑中不听使唤地回忆起这些画面。画风越来越跑偏。于是无所适从,盯着她好像太过猥琐,不看她又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于是目光落到案上的合卺杯子,惊悚地意识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

那双合卺杯——本来应该是一只大匏瓜,就这么默默杵在那里,似乎露出了一丝玩味的微笑。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0-21 13:00
本帖最后由 瞿明晰 于 2019-10-21 13:01 编辑

.....

【被他一句话噎的不知怎么接,但我细细想,如果我一早知晓所谓故友之子是李寒山的话,我确实一时不知如何转换身份去适应这种情况,虽然不至于大逆不道当真离家出走,但总归哪里有些别扭。】

【他好似打小与我比邻而居的混小子,虽然长我几岁,但做事却混不吝,或许他还爬过我的墙,同花枝一同探头探脑的喊我一声小明晰,但待我回头看他的时候却做个鬼脸从墙头扔下两个炮仗。也或许闲来无事扯一扯我的发辫甚的,可以相熟打趣,可以两看相厌,但摇身一变成了我的夫君,这局面可就太过惊悚了。虽然后来有成衣店一事,我对他改观良多,觉着他剥下玩世不恭的外衣,内里有一潭深水可待挖掘,但总归还不到水到渠成的时候】

【他的话音落地,我却不知从何接起,一室静谧,气氛尴尬又带了些莫名的旖旎,红烛高照,男女同处一室。我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端端站着却觉别扭。我瞥他一眼,顺他目光望去落在合卺酒上。】

....

【遥想他前不久一杯就倒,我又幽幽的把视线移回他面上,心想不如就把这厮放倒了吧,有惊无险的过了今晚再说。】

【这么一想,看他的眼神都热切明亮了,二话不说抄起一杯酒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0-21 17:17
她把酒杯怼到了我的鼻子底下,液体溅出射了我一脸。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骤然眼睛发光了,但我情不自禁感到有一些热,抬起手扯了扯衣裳,咽了一口唾沫。

感觉自己就想只案上的白斩鸡,即将被剥皮拆骨吞吃入腹,这种感觉让我有一点点不知所措和激动。

我愣愣看着她,形状美好的嘴角微微翘起,面上神采飞扬。

我从小便知道自己与人指腹为婚,但对我来说,在过去十多年的时光里,妻子与我而言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不知姓甚名谁的闺秀。

偶尔我也会无耻地在脑海中勾勒未来老婆胸大腿长花样繁多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男人的浪漫。

而现在这个形象清晰地具体化了,变成了瞿明晰的模样,虽然与我想象的出入很大,但当她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尤其是在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危险以后,我似乎也就功德圆满了。

而且我挺喜欢她的,虽然她表里不一,对我凶神恶煞,还喜欢到处溜达,但是她心地却很善良,我喜欢她这样的善良。

我也不知为什么就如此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场亲事,或许是潜意识中,我总在想着那日,我跟在她后面,慢慢走过汴河边的店铺。那日,我看着她的背影想着,高挑的她,瘦弱的我,如果能一直走下去,那也挺好。

眨了眨眼睛,接过酒杯猛地灌了下去。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0-22 15:33
【我大抵是从来没有用这般热切的心情和眼神看过李寒山。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眸底下被烛光映衬的晶亮。】

“一、二、三....”

【手背在身后,掩在云纹绣样的深红广袖之中,心中一个数一个数的数,手指头也不由自主的一个个曲起。】

【他果然不负我所望,只瞧他眼神呆滞了一瞬,精神稍散,而后眸子一阖,整个人后仰,一头扎进床榻里。】

【我站在原地,伸长了脖颈观望一会儿,确认他一动不动躺着,这才提着裙角走近了些,他醉了,我一颗忐忑紧张又有点茫然的心绪也就落地放下了。轻轻的吐了一口长气儿,曲一条腿跪在他身侧的床榻上,俯身,我难得这般仔细的看他的眉眼,而后不自觉又伸出手,手指尖缓缓的贴近他的眉眼,悬悬的停在他的眉间,想起那日酒馆,轻声低喃一声】

真没用,亏是长得好看

【指尖终于点上他的眉间,一样的话语,再说出口却又是不一样的心境,那时多些嘲弄玩笑,这时却有些感叹,不觉带着点儿“这人以后就是我夫君”了的亲昵】

【指尖轻轻一扫,也未多做停留, 便拢了一袖馨香直起身来,我再回头看桌上的酒杯,定定的瞧着思考了一息,端起仰头喝了,我想毕竟是合卺酒,一生也只此一杯。】

【清酒入喉便一口难言的酒气冲上了头顶,我被这酒气呛的五官紧皱,掩着唇猛咳了好几声,咳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什...什么玩意儿?

【从没喝过这种味儿的酒,说烈不是烈,说冲又不是惯常的冲,透着一股难以分辨的药味。】

....

【扶着脑袋晃了晃,呵!屋里红烛怎么多了呢!我扶着椅子坐在桌边,有些迷茫的盯着烛光瞧,一支...二支...三支...】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0-23 16:59
合卺杯里熟悉的药酒,这酒虽烈,但我从小喝到大,自然不会像那日一般闷头就醉。一般人么,可就不一定了。

一发入喉,发现她眼巴巴地望着我,于是我又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无奈地笑了。

你把我想成啥人了喂,就算我想走进五彩缤纷的成人世界,那也不是今晚啊。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猥琐么?。

一边感慨着,一边慢慢往后仰倒,背后触到了软绵绵的被褥,闭着眼睛装睡。阖着眼皮,我依然有模糊的感觉,我感觉到一阵馨香朝我慢慢靠近。我甚至能听清她的衣袂擦过的声音。

脑子里似乎断掉了什么东西,情不自禁一哆嗦,不得了了,难道我想错了?难道她要主动干点什么?自重啊少女!

屏息闭眼,感觉眉心一阵刺挠,随后传来了冰凉温软的触感——她的指尖点到了我的眉心。

一语轻飘飘落在我耳边,我可能是出了幻觉,竟然听出了娇嗔的意味,

如蜻蜓点水,稍触即离,我躺在床上如发大梦般回味着这感觉,四肢麻痹却不敢乱动,如果让她知道我在装睡,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毕竟这小妞的脑回路十分业障。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都安静了,偷偷睁开一缝借着余光,看见她伏在桌上,看来果然是被药倒了。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许久不挪窝儿。
......不会被药出什么毛病来吧?

心中有些担忧,坐身起来,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轻轻推了她一把,却不见任何回应,犹豫了一阵,双手搭上她肩头,想把她翻过来。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0-23 18:48
【头晕的很,云里雾里的散着神思,眼儿也睁不开,慢慢便不知何时何地起来。】

【这酒又冲又难喝,我眉峰紧蹙,意识一片混沌。时间似乎很长,却又好似很短,直到肩上传来一点力道,我从半醒半梦里眼儿睁开一线,茫然迷糊的将他打量。略略歪着头,好奇的伸出手】
【手心慢慢靠近,悬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侧,眼神迷离,像是下一秒就要摸上去】
“啪!”
【猝不及防一巴掌就拍在他脸上,我眯着眼睨着他,口齿中带着点酒气】
狗奴才,把你的脏手从本姑娘身上拿开!
【说着轻轻打了个嗝儿,打完了自个儿愣了愣,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得体,但没来得及思索什么,脑袋一歪,抵着他的胸腹,又闭眼睡了】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0-27 18:09
我以前没少幻想过有个天仙靠在我怀里,岁月静好,而此时此刻夙愿达成之际,我却不敢动。脸颊依旧火辣辣,但似乎上次她打的是另一边。

没想到她还学会了反手抽巴掌。

虽看不见她的脸,但能看到她光滑的后颈,肌肤就似雪酪酥子一般色泽诱人,我愣愣的看着,情不自禁抬手将她跌落的几根发丝拨到同一边,我天生有这毛病,某些东西,我看不得它们排列不整齐的样子,就好像撸猫的时候,猫毛一定得顺着撸。这就是所谓偏执,就是要把同一件事情做到爽为止......可不是我想摸她。

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一直到双腿发麻,一直到窗棂微微透亮,能看清她的轮廓。她靠着我,毫无戒心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猫一样睡得十分香甜。

我却站不住了,只好把她抱到床上,也不知是不是药酒劲儿太大,她还是没醒,我瘫在一边无奈地想道。

洞房花烛夜,有人爽了,这个人却不是我。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0-31 04:13
【夜朗星稀,偶尔有虫鸣轻响,我轻手轻脚从窗下挪过一张太师椅,提着火红嫁衣的裙摆踩上去,推窗,再轻巧的越窗而出。】

【今儿月色大好,亭台假山披随玉凝雪霜。我悄悄穿过庭院,裙摆带走夜里悬在草茎上的露珠,奔过九曲回廊,停在梧桐树下,我挽袖爬了树,与粗枝桐花一道越了墙,我坐在墙头往下看,见墙角有一人,深色的衣袍,双手环胸,怀抱一把春水刀,她面目清冷,听着动静抬了头望我。】

裴大人?今天与我私奔的居然是裴大人么

【我扶了扶鬓角的凤冠玉珠,笑盈盈的话语落在清寂无声的夜色里。她直起身向我走来,在我脚下站定,伸出双手,笑起来的时候还挺温柔,我正好扑身向她,却听她道】

“不是,瞿大人让我帮个忙,抓你回去”

【我闻言一惊,只觉得眼下一晃,不知怎么墙下的人变成了李寒山,我倏尔失了神,下意识往后一躲,一瞬从高高的墙头摔了下来】

哎哟!

【摔的头昏眼花,我揉着额角睁开眼,茫然不知何处,外头天光大亮,我迷迷糊糊舒一口气,果然做梦呢,梦到嫁给李寒山还逃了婚,晃悠悠坐起身,是么,怎么会是李寒山,可太无厘头了。】

冬阳,冬阳,打点热水我要洗个澡,一声酒味,奇怪了,昨晚我没偷喝酒啊……

【后一声声儿渐小,是喃喃自语,还迷糊着不大清醒。掀被下床,没走两步突然踩着个什么,下意识的低头,一只手!我惊愕失色,征征的将目光顺着那只并算不上宽厚的手上移,李寒山!李寒山他!睡!在!我!的!床!底!下!】

【一下被这个惊天巨雷砸了个清醒,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但我不及细想,惊叫已然脱口而出】

啊!!!李寒山!!!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1-9 03:10
本帖最后由 李寒山 于 2019-12-9 21:35 编辑

啊年少的梦多美好。我硬邦邦的挺起身来,轻车熟路走到了屋角。

……
不对,恭桶呢?

我盯着面前的小方凳子,姿势十分尴尬,上头摆着的,正是一副女人的头面,而且很眼熟,似乎是自己亲手撸下来的。

想了半天终于回忆起来,我他妈已经成亲了,床上那个躺尸躺得贼安逸的小妞,就是我的媳妇儿。

当我无奈地推开门,踏着凌晨的露水和寒风去到茅厕的时候,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多么痛的领悟。

但这不对啊?这不是我的新婚夜么?决定了,我就要回去把她衣服都薅喽,风霜雨雪搏激流,我靠,真是想想都脸红。

势如破竹的勇气在我踏进房门的瞬间消失殆尽,实在是不能怪我。怪只怪微微的晨光打在她的身躯上,晃得我一阵眼晕,不听使唤地瘫到了床底。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她还没用力,我就倒下了。
迷迷糊糊间看见她朝我走来,散着头发,花枝招展地笑着,千娇百媚的样子,编贝激朱,叫着我的名字。

”啊!李寒山!”
“嗳。”

我耳根发热地回答了一声,然后失去了知觉。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1-19 19:08
地上的人并没有回应,更甚者动都没动一下。我心中惊悚才下,狐疑又起,小心翼翼的移步向他,探出脚尖蹭了蹭他的腰侧

“李寒山?”

这一声堪称温柔,轻声细语,唯恐他是半夜里没注意晕厥过去了。

依旧没得反应,我蹲下身,眉梢未蹙,迟疑的伸手到他的鼻下,心中轻轻松了口气,还好,有气儿,还活着呢

人还好,一颗心便也放下,我蹲在他身边将他打量,他左脸上还有两抹淡淡的指印

……

这不会是我打的吧?心里这般想,倒是对昨晚有些印象,但并不觉得自个儿用了这般大的力气?

他不醒,我也不知道如何将他弄醒,好半晌,我又伸出手,贴在他的面颊上,轻轻柔柔的威胁道

“李寒山,再不起来,我打你了哟……”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1-29 17:31
半梦半醒间,有什么蹭到我脸上,冰冰凉凉的,我觉得一定是猫,它们总是准时来拍我的脸,催我放饭,如果我无动于衷,它们就会使劲蹬我的五脏六腑。

我一把攫住那只爪子,拉过来轻轻啃了一下,恩,软软的肉垫子真舒服。就是这爪子似乎没有毛。

“别闹袄,等会儿袄。”

我含糊地说了一句,却没听到料想中的喵喵叫,这让我迷糊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意识也逐渐清晰。

这猫爪真的没有毛,还有一种脂粉的香味,而且也未免大了点?
......

我一个激灵挺起身来,恰好听见她那句可怕的威胁,赶紧把她手放好,然后往后挪了一尺,先冲她弯了弯嘴角,龇着大白牙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从小我妈就说我长得可爱,我一笑,她就不舍得收拾我。我只希望这招能对她管用。

首先她的衣服被我给扒了,其次我还把她扛在了床上,再者她现在说不定要洗漱,那我是走出去呢,还是杵在这看着呢?我是不是该站起身来,效仿张敞,亲切又温柔地帮她画眉?惊悚的打住了脑海中的想法,可能她会用螺子黛戳我眼睛吧。

看着面前的小恶魔,只得无奈的说了句

”瞿明晰,你到底要干啥? ”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2-6 16:03
被抓了一只手,我稍抽了抽,无果

我是好耐心,便由他抓着,待他清醒了,这才轻轻挑了眉梢。他笑,我便笑,只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也不达眼底,是旁人所道皮笑肉不笑罢了

“我想干什么?郎君觉着呢?”

一声郎君,是娇柔婉转,只倏忽使了两分力抽回了手,手指掩在袖下,指尖竟有他初醒时从夜里带来的暖。我站起身,居高临下睨他一眼,脚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腰

“起来,一会儿不得见你父母?”

我低头看他,面上红印虽不大清楚,但确实残存,这般见高堂自然不大合宜,扬声换了句冬阳,着她煮两白煮蛋来。

末了,我再将手往窗下的椅子一指,声曼曼道

“搁那儿坐着,不、许、动”

将他安排,自个儿转入屏风后换衣去了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2-9 17:52

她叫我郎君,我有点慌张。

这不对啊,怎么一觉起来转性儿了?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她嫣然一笑用脚踢了踢我的腰,不疼,就是让我更慌了。

坐在小凳上,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不是梦啊。窗外的鸟儿闹闹喳喳,一派芳菲春光,掏上了啊,我李寒山的春天终于要到了。

她在屏风那厢,时不时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令人想入非非,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她让人煮鸡蛋去了。

煮鸡蛋做什么?难道这是她的习惯?一早就吃两个蛋?还是她体贴郎君我站了一晚上,煮蛋给我补补?

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我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昏礼的衣服,新袍子整整齐齐叠在一边,是婚礼前夜就备下了的,于是三下五除二地将外裳脱了,手忙脚乱地开始换,堪堪在她出现的前一瞬换上,转过来一派正经地看着她,我倒要看看这小妞想干啥。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2-14 14:42
本是要沐浴的,但他在这儿,我便想起这个词都不甚自在,于是匆匆打消念头,只换了身衣裳。

没叫人伺候,一面低头捋顺衣襟一面转出屏风,抬头时见他已经利索的更衣罢了,我微微诧异,后知后觉的想着,挺好,没有要妻子伺候更衣的臭毛病。

冬阳煮了蛋进了屋,我拿一个剥壳,将滑嫩莹白的鸡蛋裹进绣黄菊的帕子中,人往他跟前一站,倾身细细观察,将尚滚烫的蛋怼他脸上

“来自个儿拿着”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2-15 18:36
她越凑越近,在我面前定住,我连呼吸都不敢了,索性闭气,她要再不移开,我怕就要当场交代。

还好她移开了,并且往我脸上怼了一个鸡蛋。滚烫的触感传来,我感觉到肌肉酸疼,才晃儿过神来。

愣愣地看着那只滚圆的蛋和鲜艳的菊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得答了一声:

“哦”

-------------------结-----------------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2-20 18:01
文兴元年 冬

今天是十二月初一,当时合庚帖的时候我就记着了,只是看她像没事人儿人一样,莫不是忘了自己生辰?

不得了了,她才多大,记性竟然差到这个地步。

吃过早饭我就找了个借口溜出家门,然后跑到了瞿府,瞿大人今日不在,倒是她家里仆妇看见我吓了一大跳,我将来意说明,然后果然看见了她时常念叨的那缸小鱼。这么个破缸子,不够华丽,如何拿得出手?于是抄起那缸小鱼,走到相国寺换买了大缸子,并采买了五色石子和珊瑚放在里面,将一块红布盖在上面,激动地跑回了家。

不得不说,够重的,然而我心中十分开心。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2-20 21:31
早晨见屋檐被雪,我惊觉时光匆匆,我记得来时是夏末,如今凛冬已至。我在这看过夏荷秋菊,梧桐树下打过秋千,也阁楼中翻过他翻过的书,赏他赏过的景。

婆婆是个性子爽利的人,进门没几日便教我执掌中馈,并将家中内府管家指给我认,秋后她便放了手,后院事宜尽于我。

前头账房送来账本,府里的大小支出,年节人情往来,事无巨细,故而也瞧见了当中一笔开销在丰乐楼,我叫冬阳家门口候着,待他回来就禀。

今儿天不错,我坐在窗下,给一只毛色纯白的猫儿梳毛,这猫儿唤作天仙,清清冷冷的一双异瞳,确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我将它的毛梳顺了,揽在怀里暖手,等了盏茶功夫,是冬阳道姑爷回来了。

我手下一顿,笑眼一弯,眼底盛了冬日暖阳一抹清辉。

“请他先回房,道我有事儿寻他”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2-21 02:09
太阳很亮,但天还是冷,抱着这么个大家伙一路狂奔,外头人想看傻子似的纷纷瞩目,但我无动于衷,因为这些事情都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事情马上就要实现了嘿。

想想吧,她天天念叨她的小鱼,这一掀开红布,看见它忽然出现在眼前,甚至换了新装备,还不激动得以身相许?

踏着一地雪渣子冲进了家里大门,看见丫头冬阳使劲朝我挥手。说她家小姐房里等我。

实不相瞒,我当时手臂已经麻木了,但临门一脚绝不能怂,于是又深吸一气抱着这大鱼缸撞开了房间的门。

看见她坐在那里,打眼望去,阳光把她纤细的身影照成了金色,看上去十分温暖。于是心中很激动,一边喘气儿一边跟她说:

“来赶快闭上眼睛啊!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2-21 20:17
我抬头时,他就是这样莽莽撞撞闯进来,我的心不知为何,咚的一声,好似有人往湖里扔了一颗小石子,微弱的泛起涟漪,就如他现在这般,扰了一室清静。

天仙儿从膝上跳下,我不知不觉便松了手,手上的余温还在,然后连随他潜入室的冬风散个干净。

我眨了眨眼,一时被他带走思绪,看他怀抱陶缸,怔愣的忘了第一时间寻他兴师问罪

“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没有傻傻闭眼睛,只站起来走近他,侧头打量一番,陶缸粗陋,却有一番拙朴之气,当然得除开那红艳艳的红布不说。我听闻说是惊喜,便有些迟疑,指了指那红布

“这?”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2-22 03:12
成亲以来我没少送她东西。从脸上涂的到嘴上涂的,从头上戴的到脖子上挂的,还有很多衣裳,但纳闷的是,我一次也没见她用过。

“你嫂子为啥不用呢?”我问李寒枝。

“因为丑。”她嗤之以鼻地如是说道,我无语走开,寒枝心态扭曲了。此话不听也罢。

但不得不说,她着实打击到了我这送礼弱鸡,随着十二月初一越来越近,我特别想抓住这个机会,只是能送的几乎都送过了,也不知她欢喜还是不欢喜。

都说女人心看不透只因胸前肉太厚,瞿明晰虽然胸前不厚,我却依旧不知道她在想啥。

直到那天我灵犀一动,对啊,送礼不在贵重,应在于投人所好啊,经过我一番掏空心思的观察,我发现她喜欢动物,这不,撸猫撸得比我还勤快。但我不能再买猫了,家里快闹猫灾了,我问她有没有养过别的动物,她当时想了想,跟我说了这尾小鱼。
抱着大鱼缸,傻乐着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发现她一脸纳闷的向我发问,微微侧首,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于是老脸一红,慌忙说到

“哎你别问这么多行不行,这不你过生日了吗,赶紧的麻溜儿的闭上眼睛啊!”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2-22 07:27
我闻言一愣,是惊诧之色。我自然记得自个儿的生辰,便我不记得,冬阳也会替我记着,只我心中别扭,未多提罢了。虽然我入李府已半载有余,公婆待我极好,李寒山也任我拿捏,但我总归有些不适应如今这身份,也未能做到坦然的敞开心扉,欢迎我尚不熟悉的这些家里人纷至沓来。我爹教我许多,也有许多是需我独自摸索

我倒不想终了是他记着,他分明是有些毛躁的样子,我瞧着他抱着粗笨的缸,不由便笑了,噗嗤一声。我抿着嘴角,笑意将掩未掩,倒是听了他的,轻轻阖上眸子

“有些傻气就是了”

也不知是说这般闭着眼有些傻,还是他今儿作为有些傻,只此情此景,两者皆有吧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2-23 00:51
她居然说我傻,我哪里傻了喂,这不是为了你么?她虽然嘴上好像嫌弃,不过还是把眼睛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闭上就好办了!我心中大喜。她看见这缸鱼水交欢,晚上势必回报我鱼水情深。越想越激动,还有点紧张。我定了定神,摆出一副正派认真的模样,然后把她的手牵起来放在红布上,嘿嘿笑到:

“好了……你睁开眼睛吧!”

我单手举着鱼缸,猛地将红布撤开,正准备说出一番酝酿许久的肺腑之言,但手一抖,鱼儿受惊跳了出来,摔到地上不住打挺。

……这是我没想到的局面。

哭笑不得地将缸放下,赶紧捡起它扔了回去,还好它平安无事,只是鱼鳍倒在一边,此刻歪歪扭扭地吐着泡泡,此情此景的确有些傻气。我怔怔地看她的脸,喃喃地说:

“没死,活着呢。”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19-12-25 19:33
鱼儿跃出水面,长长的燕尾一甩,扫我几滴水在脸上,我眨了眨眼,没成想是这般局面。

我看着他将我养了两年的红箭燕尾捧起来搁陶缸里,我打眼一望,里头还有珊瑚水草,比我一方砚台热闹许多。我心里记着他的好,往时的珠钗环佩,罗裙胭脂,此时的珊瑚彩石。

我记着,但未必言说,只轻轻扣了扣鱼缸边沿,笑与他

“它还活着,你却要死了,前几日上丰乐楼了?”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19-12-31 23:49
你就不能女人点儿么?正常女人难道不应该一头扎过来,感动得一番梨花带雨,任我如何上下其手也不反抗的么?你为什么看起来毫无波动啊喂。

我心里那叫一个丧。灰头土脸地往缸里撒了一把鱼粮,闻其后语,心中咯噔一下。

我虽然去了丰乐楼,还摸了一把花娘的大胸,私心里与瞿明晰的小胸对比了一下,但苍天可鉴,我毫无邪念。

我看她笑得温柔,一时之间搞不清她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只觉得她话里带着三分和气,五分惊悚,剩下两分我也不懂。于是我思考了一阵,小心翼翼问她:

“这个去了如何?不去又如何?”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1-3 15:07
“那你说说,去了如何,没去如何呢?”

我笑盈盈的反问他,拍了一下他投食的手,再从他手心抢了鱼食,自个儿往里头扔。

他的手心其实并不大暖,许是体弱的缘故,指尖略带凉意,我将鱼食洒干净了,用帕子擦了手,转而将帕子予他擦了擦,拉着未放,等他的话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20-1-6 17:44
我无奈的看着她。

这明明是个好日子啊,这小妞非得整成兴师问罪大会,这是何苦。本来我心里准备了一大堆没有营养的话题,可是就因为她这么一问,那些话全都消失在了脑后,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不能骗她,虽然我这人说话做事不着调,但要我骗她我是做不到的。

她拍了拍我的手,似乎没有生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看她这样子,我顿时心中一暖,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升起,于是我慌忙说道

有、有。去了!没你大!没你好看!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1-6 18:17
……

这人浑话总能信口拈来,我一时不知如何以对,又羞又恼,强压羞恼着抬眸瞥他一眼。

我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掌心,算是打过了,一面与他道

“风月之地,你要去我也拦不得你,只你如今成亲了,行事想我三分,留我些体面。”

我终不能将他当成家中的阿弟一般对待,打骂教训,我初入李府体会不深,如今近一载,日日相对,夜夜同眠,是要视他为夫为君。

想他所言,好似去了也不是单纯吃酒听曲儿,忽而有些意兴阑珊,收回手,倚在窗前看那尾红箭燕尾去了,不理他。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20-1-6 18:51
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了,我手足无措,且怅然若失。她没了那点嚷着要断我四肢的口气,对我来说反而不自在。

我一不自在,就想咬指甲。可能她并不是很喜欢听我不着调的说话。

气氛僵持了许久,我也就僵立许久,最后往前一步,犹豫一阵,才认真说道:

“其实我虽然去了,但只是参加了书院的集会,除了喝酒听曲,别的啥也没干。真的。“

话及最后,无比挚诚,其实也是我心中的话,风月之地的香味都不要钱似的往鼻子里钻,却没她身上的好闻。

求你了我靠,你这样我很慌张啊,你倒是给点反应啊,我心中如是想到。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1-6 21:13
不爱搭理他,他还不圆润的走,突然生了气性,发狠的将一把鱼食掷进鱼缸,噌的站起来

“只吃酒听曲?只吃酒听曲你如何做得比较?吃酒听曲便能进那风月门了?”

说着气急,随手抄了案上一支羽箭就往他身上招呼,狠狠一下

“哪只手摸的?利索伸出来,我给你剁了!”

也不知怎么便红了双眼,我哪儿遇到过这种场面,前头里端的平静罢了,也想轻描淡写就此揭过,只他记着以后不去便也罢。只说着说着心口便揪着一疼,我想我大抵是叫他气病了

“滚滚滚,懒得瞧见你。”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20-1-6 22:21
我当下无话可说,只是十分后悔自己嘴瓢儿了,算了算了,她要打我就打我,我被她毫不留情地一下子,心想着好歹不是鸡毛掸子。

虽然有点疼,但我心中总算爽了。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莫不是传说中的吃醋了?

我看见她眼睛红红的,这也跟她一贯的样子差太大了吧,你不是名门闺秀么。你怎么可以动手抡呢,我想这小妞一贯规规矩矩,这会儿失态了,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你真的不想瞧见我了?可别口是心非额。”

这下好了,她见我一笑,我都能似乎看见她身上散发着想整死我的气场。不好,她恼羞成怒了,我赶紧一把抱住她。她越挣扎我抱越紧,这是我的拿手好戏,毕竟我连滑不溜手的猫儿都能擒于掌下,何况一个大活人。

“唉?这是哪位仙女?打人都这么优雅好看!你配我八个来回都足够了。我哪有什么非分之想?我要再去,就把自己切成人棍儿给你做伞挡太阳。”

不得了了,我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发毒誓了?我赶紧住了口,跟她换了个话题。

“对了!!相国寺那边有个烧朱院儿,里头的烧猪肉可好吃了,去晚了就买不着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跟我去吧!”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1-10 16:03
纵是恼他,不依不饶的闹上一闹,终还是去了相国寺,除却一顿吃食,外添两份杏仁糕,一斤糖莲子再一盏八角花灯并两支珠花簪,便饶他一回。

夜间点灯看账,他一边翻看闲书,二人一屋,各做各事,是安宁静谧。我执笔,抬眼看他,嘴角含着笑,手上不怀好意,笔尖涂涂改改,将他的花用抹去个零,我抿嘴偷笑,这才算真高兴了。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20-1-23 03:13
相国寺回来以后,我寻思应该把这小妞哄好了,孰知入了夜,她说要看府里的账本,便真的挑了灯一页页地看了起来。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她也没半点要睡觉的意思,而且也不再跟我说话。得,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我又摸不透她的心思了。

我只好坐在床头,低头翻着书,但其实我一个字也没看下去。她八方不动地坐在书案后,桌上有一摞账本,也不知道到底要翻到猴年马月,手里还拿一支笔。

我偷眼望过去一眼,恰好看见她目光递过来,目光相撞,我顿时红了脸,赶紧低头猛翻书,这本书真的太薄了,我都快把它翻出风了,依旧没有缓解这尴尬的气息。

她刚才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笑?她到底有没有笑呢?到底还气不气呢?我心乱如麻,屋子里静极了,除了一些喧闹的人声在屋外隔着很远传来,我的嘴就跟被粘住了一般,甚至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这一晚上可怎么过啊!

恩,找个话题,找个什么话题呢?绞尽脑汁,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下气氛,可是想来想去,能说的话总共没几句。

窗外下起了雨,也许在这样的夜晚中她没有注意,但是我却能听见那窗外沙沙的声音,好似蚕啃桑叶,笔走丹青。我合上书,腾地站起身来。楞着不着调跟她说话,甚至有点结巴。

“下、下雨了……你冷不?”
(睡觉不?)

我最想问的依旧没说出口,沮丧地续道

“我去把窗关了?”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1-23 16:17
夜里落了雨,细雨夹着雪米粒,窸窸窣窣的动静在静谧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响。

屋里炭火融融,我洗过澡,一身单薄寝外罩一件宽外袍,松松垮垮披着,青丝一同披散,将干未干,却也不觉冷。我晓得,是他耐不住的没话寻话罢了。

我倒也不是故意晾着他,这不,头发还没干么,索性坐会看看账,只一看便灯火也消了大半。

“不关,透透气儿。”

应了声,顺将笔搁下了,账本堆叠收拾至一侧。起身,顺道拢了拢发丝,一面伸手掀起被褥一角,侧了侧头示意他先钻被窝暖床。

其实他体弱多病,身上也称不上暖和,冬日里指尖都是凉的。但我偏偏喜欢这般欺负他,也不说欺负,我只是喜欢他身上那种莫名的气质,没有旁的男子那般,觉着身为男子便觉得与生俱来比女子尊贵些,故而带着凌驾于女人之上的矜贵。

他偏是不的,愿意等而对之,也会惯着你让着你,偶尔叫你猜不透他是装的怂还是真的怂,毕竟婚前成衣店那事儿,他表现的可不是个怂蛋儿。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20-1-25 21:43
不是吧小妞儿,你是不是要玩死我才开心?我只好认命地钻进被子里。却见她将账本收拾好放在一旁,仍然没半点躺进来的意思。

“哎,好暖和啊。”

我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你要不要一起啊?”

滚了两下,我看她无动于衷,只好翻身坐起来,放了最后一个大招。

“喂,我脱衣服了拗。你不要偷看拗!”

来吧,欣赏一下我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躯体吧!
笑嘻嘻地把衣服脱下放在一边,但我没帅过三秒,因为窗没关,一阵冷风吹进来,我半边鼻子顿时堵上了,赶紧无语地缩进被子里。

被子里熏染了香味,说不上什么,但是很好闻,是我过去从来没有闻到过的。也是她嫁给我以后才带来的。

我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一个鼻子不通气儿也并不能阻止这味道钻进我的心里。

曾经听谁说过?人的嗅觉有记忆,有思想,只要闻过的东西便无法再去忘记,如果当你再次闻到这种气味的时候,不管中间间隔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依旧会立马想起这种味道,因为已经深藏在脑海之中,忘不掉了。那,我脑海之中的味道,可能就是此时此刻,被子上的熏香味道。

哦,那好像是一篇叫《鼻对》的文章。

“兰茝椒桂,其气苾方,我闻我知,俾子佩藏。鼻之有智,别臭察微。鼻之有思,容忆恒长。”想着想着,我把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背了出来,然后嘿嘿傻笑了一阵,再然后,我发现踢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啥玩意儿?我一阵哆嗦把被子掀开,看见两只猫团在一起,也不知啥时候钻进来的,正在打呼噜。任我如何赶都不走。我哭笑不得,好个良夜,就这么被两只长毛祖宗给搅和了。

“你赶紧把它们提溜走啊!”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1-25 22:55
我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望他。半垂着眼眸,青丝流泄,衣裳松柔,看他这般那般。

直待他脱了衣裳瞎显摆,再不受寒凉的躲进被褥,这才酝着满眼笑,弯身自床尾捞出两只猫儿,顺手秃噜几下温暖的皮毛,抱着搁在书案后的软垫上,那儿搁了一方暖炉,银炭烧着,透着暖融。两猫儿依偎屯着,埋了埋脑袋,贴着暖炉又睡了。

我再将窗子关了,回身时灭了几盏灯,只留榻前二盏,烛光昏黄,夜深人静,灯火廖廖,衬得内室清影绰绰。

我近榻,去鞋袜,光足在榻前,踩的是柔软兔毛厚毯,我将袖摆一拂,袖中有暗香隐隐,是闻他没头没脑的两句,这才注意到,是我往日惯常用的熏衣之香,我闻多了不曾在意,这方说起,其实他的衣裳也偶有沾染,那道清冷素淡的崖柏香早已登堂入室,无声侵略这随趣阁的一缕一寸。

此番,香味儿似乎浓了,如有实质般的拢在夜色之中,浮动于心头之上。他躺着,我坐着,我只略微俯身,青丝随之滑下肩头,扫在他握住被角的手背之上。我难是轻声细语,是道

“李寒山,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气息绵长,目光直视他,四目相对,不避不让,这人惯是没脸没皮,一年前我尚受他撩拨,是霞飞双颊恼羞成怒,现如今知晓了,且只要在这方面赢过他,便也就……无敌了。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20-1-26 21:30
她关上了灯,只留着两盏昏黄的烛火,屋子中顿时暗了下来。烛明罗帐昏。

她在我家已经待了一年了,这一年岁月匆匆而过,我都快要忘记刚成亲时那种拘束感了,但此时此刻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距离,我居然感觉自己脸在发烧。

女人当真是个迷,总是能让我脸红,不管是用语言,还是用身体。

我望着她,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夹的衫子,头发还没有干,散落在肩膀上,完美的线条,两条锁骨很是迷人,这不,此刻她就这么盯着我,目光熠熠,与往时不同,像猫儿,竟然有些媚态。我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由于紧张,我撑起身子,被子滑了下来,露出赤裸的上身。

我能想什么啊,想睡觉呗!

脑子里飞快地浮现出这句回答,但我没有说出口,话到嘴边变成了支吾

“我……我我我我。我想说,雨好大!”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1-27 17:37
他离我许近,近的能看清他条缕明晰的睫毛,近的能感知彼此交缠的呼吸。闺香隐隐,灯火绰绰,又有夜雨声声敲瓦声,是有二分暧昧,三分旖旎。

“噗嗤”

只一声轻笑溢唇而出,轻轻的叩落在密密匝匝的冬夜暖阁之中,甚的旖旎,甚的暧昧,全是散了

我抬手,青葱玉指搭上他的裸露的肩,他瞧着消瘦,肌肤却紧致,肌肉线条流畅,并没有久病之后的苍白瘦弱。手心底下的肌肤微暖,我只轻轻用力,一把将人压回榻上,再扬手扯过被褥,劈头盖脸给他兜头盖上。

“冻着了明儿该卧榻了。”

眉梢嘴角都是笑,就往日里都是他逗我,如今这般反一反,我好似了解了其中的……其乐无穷。

我好像又找到了其它乐趣……

提起被角上榻,躺平,闭眼,这是逗完了他要睡了。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20-1-27 23:12
她的手慢慢搭了上来,我的肩膀顿时传来一阵温腻的柔软,我顿时心跳加速,双目望去,她身子微微倾斜,本来就很低的衣领处肌肤再次裸露而出,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肌肤很有质感,发出很是妖艳的色泽。

她慢慢凑近,与往常真的很不一样,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成亲后她第一次主动亲……

嗯????说好的亲我呢?我心中一愣,还没等回过神儿呢,就又被她按到了床上。然后用被子给捂上了。

我心中那叫一个无语,学坏了啊这是。

我慢慢拉下被子,看见她就在身边躺着,闭着双目,虽然周围很黑,但是却能够清楚的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和淡淡的脸颊的影。我估计她刚才闹了我是真高兴,嘴角还有笑意,还带着浅浅的梨涡儿。

我心中动了一下,抓住她放在被子里的手,又翻过身顺势抱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中,被子一拉,铺天盖地的席卷而下,盖住了身体,隔绝了屋外的冬雨淅沥。

在黑暗之中,她身上的甜香让我感觉到眩晕,昏沉中我喘息着跟她说:

“别想睡觉了。”

今夜的风声、雨声、烛光和崖柏的味道,我想此生再也忘不掉。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1-28 21:47
冬夜,暖榻。

夜深人静,是雨未收,云雨又起。

轻扰三更夜,雨淅淅,烛火如豆。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2-13 12:16
春来多雨,昨夜雨疏风骤,海棠落了一地,又有牡丹趁夜悄悄绽放,一株姚黄,一株豆绿,盛在四月春末。花株带雨,俱是娇艳,只连带了陶盆积水,若是往常,应是心急处理的,只今儿却一时腾不出手来照料。

孟直科考在即,要往贡院住些时日,这几日便忙着帮他收拾,衣物、吃用,还有那些他所需的书册,惯用的文房四宝,常备的药材,皆一一收拾妥当。再开春时自铺子里拿了两匹上好的料子,前头予他量了身,我手下便少了侍花弄草,仔细予他裁布做衣,大半月专心于女红,一套镶边云纹长袍,一套烟蓝团胸双绣裳,再自余料里裁一套寝衣,寝衣素色,只在襟边尾部银线绣远山。

他明日便走,这绣样却未成,故而窗下埋首穿针,一时也顾不得给浸了水的牡丹换盆。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20-2-13 22:34
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最近的天气很怪,昨天还很冷,今天却很是温暖,一场雨过后,树上的嫩叶不甘寂寞地争相变作了浓翠,牡丹也开了。只是花盆里积了水,就这么泡着。

我看了一眼瞿明晰,要说往时,这小妞准着急上火了。这不,她的宝贝盆栽快淹死了。但如今看起来她倒是很淡定,低头缝着衣衫,半天不抬头。
看着她这副贤惠的模样,我老感动了,同时生出了做咸鱼这些年唯一的一丝愧疚。我要是身怀长物胸有成竹,也能考个进士郎簪花加缨,那该多好?

只是无论如何,今科是来不及了。我看着她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这一年下来想法变了许多。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而如今生活迫着我不得不对未来有些打算。

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慢慢把花盆里雨水打下的残叶收拾起来,问她。

“那啥,我不在家,你一个人会不会很无聊啊?”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2-16 19:21
“不会啊,我不有大仙陪我么,还那么多花得顾着,啊对了,明儿在酿两坛桃花酒,我可忙。”

一面做着绣活儿,一面回他,显得漫不经心,是闲话家常。

过去的这一个寒暑,我与他也算做过许多事情,春日里踏过青,夏日里泛舟湖上采过莲,秋日放过纸鸢打过秋千,冬日饮过酒堆过雪人儿,我帮他晒过书,他帮我剪过花枝,回头想来,是时时有他,而我却也习之以常了。

远山浮云,我绣完最后一针,拿小剪刀剪了线头,衣裳在手中一抖,展了开来,示意他来试试,一面又道

“趁着你还未走,今儿得帮我把涝了灾的花盆都翻了土才行。”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20-2-20 23:30
一向我从不以为离别是一件重大的事,况且这压根不算是离别,而如今却觉得十分异样,甚至头痛,只好揉了揉眉心。我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也就是因为这样,隐隐觉得心不再像以往那样轻,怪不自由的,但同时又似乎比从前珍重得多。

对于相聚我看得较重,对于分别看得很轻,总觉得这是人生取巧的法子,否则聚少离多,悲哀多于欢乐,一生只好处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没想到这患得患失的心理竟然有朝一日发生在我的身上。

呆呆地看着她缝着衣裳,我从来没这么认真看过一个女人穿针走线的样子,低垂着头,神态专注,脸颊儿隐在侧光里,像是诱人去捏一样。我又想起以前我也这么看着她吃饭,不过,那好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辰光。

于是莫名地失了神。 肢体僵硬地穿上那件寝衣也浑然不觉。张嘴想说些什么,窗外刮起了风,呛住了我没说出来的话。只好无言地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新裳。银线云山,薄暮苍茫。

过了好一阵,我终于回过神来,一边摸着衣角的纹路一边冲着她傻笑,这绣工如此精致,想必很费眼神吧,恩,看来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在意我的嘛。

想到这里,沉浸在巨大的幸福感中不能自拔,只是还没等我高兴够,我就听清了她的话,顿时泄了气,一头栽倒在床上。


“我跟大仙哪个好啊?!你不说舍不得我走,还想让我给你翻盆儿!”

蓦地长叹一口气,想来在贡院住的时候,只好数着日子做消遣。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2-25 10:49
其实我甚少做女工,以前闺中只偶尔绣两张帕子,再便是亲手绣了嫁衣,李家做布料生意,少不得上好的缎子与成衣,其实李寒山的衣裳是不比愁的,家中裁缝绣娘都有,更不必我费心。

但我无端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娘亲健在,每每见她低头做衣裳,她生我时身子落了病,身子骨弱的很,长坐总吃不消,我便不懂,问她这些活计何不交给家中下人做,但她就笑着摇头,从不将我爹的这些事儿假手他人,那份心意与那种柔情,穿过悠长的岁月,我如今依旧心有所感,于是潜移默化。

“总不过就那么些天,有什么舍不得?”

我侧了侧头瞧他,有些不解,这人今儿好似特别粘人?

我站在榻前,弯腰将人从榻上拽起来,可不许他耍无赖躲懒

“去翻盆还是自个儿收拾东西?”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20-2-25 23:53
我翻倒在床上看着这小妞,她好似并没发现我怏怏不乐的缘由,得,看来我是自作多情,只见她歪着脑袋,一脸的疑惑的表情,看起来特别的...傻。

不管怎样,她这小模样我是很乐意瞧见的,于是哈哈笑出声,正巧她伸手来拽我,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过来,于是她也翻倒在了榻上,再伸出一只手臂压在她身上不让她起来,四仰八叉地霸占了床铺,还擒拿住了一只瞿明晰。

恩,这情景我心里很满意。侧过脸看着她,然后笑眯眯道

“哎娘子,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啊,咱先躺会儿吧,急啥?”

曾经我以为睡觉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比睡觉更幸福的事,就是跟女人睡觉。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3-6 22:01
“嗯……倒是也不急的”

是要拉他起身的,却是一同躺着了,我将脚往榻上缩了缩,侧身,一手撑着脑袋,半卧面向他

“反正你躲也躲不掉,我也不差你这一时半刻。”

目光微垂,落在他的衣襟上,我抬手将它拢了拢,掸扫过肩膀,指腹描摹过衣裳的裁线,第一次做衣裳,倒也有模有样的,于是我便笑了,眉梢眼角很是满意。

我两指扯着他的衣襟,微微用力,让他更近我些,而后微微抬了下巴尖儿

“仔细着穿,我就做这两件,多了没有的。”
作者: 李寒山    时间: 2020-3-10 19:41
我看她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眉梢眼角俱是欣赏,心中大喜,有道是近朱者赤,你天天跟我在一起,眼光都变好了,终于发现我的帅气了喂。不过后面这句话还是有点怪怪的,我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只不过.....你看就看,做什么上手摸啊,大中午的你这样真的好么。我看着她忽然上挑的眉,咽了一口唾沫,几乎以垂死病中惊坐起的速度翻身起来。

“嗯嗯嗯对对对,焚香沐浴以后才能穿。”

我小心翼翼把它脱了下来,折好放在了一边。
作者: 瞿明晰    时间: 2020-3-10 21:22
第二日,李寒山便往了贡院,我并未去送他,他出门的时候我正剪一盆海棠的枝,只随意一挥手作罢。

夜里有风,我面对烛火窗檐,只觉得一时有些空寂,静的很,好似少了些甚么,但我未曾明白,少的究竟是何。

又一日,与吕瑶相约游河,本是兴致勃勃,不经意间回首,是想要一捧莲子糖,无人递来,我心中莫名。

第三日,一夜不得安睡,竟不习惯身旁无人,梦回转醒,一室寂寂,再无睡意。我披衣起身,坐窗前看月,忽而明白他问我会不会想他,原是我迟钝不明白,他却在未离时已经惆怅,我忽而有些后悔,当时他走,我该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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