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冠街

周掌柜落了盏起身去厅中。

顺着他背影向外看去，那姑娘被雨淋个精湿，白衣泥污，显然走的急。倒不知她买了什么，周先生这儿竟能出了假货，也新鲜，便也落盏跟去。

厅里小伙计正含笑接了物件查看，周先生软语询问着姑娘。江南文人风姿能折兵能明堂，自是用不着自己添乱，便靠了柜台接过小伙计手里“假货”细细看来。

四两纯松烟，质沉无香，雕了一对儿老梅稚鹊。春梅报喜，取的是个吉祥，老梅虬枝，喻的一派风骨，上佳之品。

周先生正问了姑娘来由，便也侧首注视了人细听。

【本是欢喜的买了礼物准备回家时带给家中的双亲，却不料回到了客栈却被客栈的老板告知是买了假货，心中气愤，不顾外面骤起的大雨便冲进了雨幕中。】

【握着手中锦盒，直奔来时的那个铺子，身上纱衣被雨淋湿，紧紧的贴在身上，溅起的泥点在雪白的裙摆上晕染出点点污迹。】

【气喘吁吁的冲进铺子，直接将手中锦盒放到柜台上高呼道】老板，我要退货......

【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才发现铺子里竟还有别人。】

（正是上元节气，申时刚过不久天已大黑，京城为天子脚下，自然热闹非凡。街上人人接踵，庙会更是人潮涌动，灯会就在不远处，刚想前去，看见一人，悠悠飒飒，抬手轻提，灯笼便高挂。他倒是有功夫，不过此时我却不能去管他是谁，他身旁的男子，着深蓝蜀锦，左手蓝田玉石戒指，肥头大耳，身后两名护卫，他便是我这次的刺杀目标，二品朝官，陈敬庚。我眼看着人群散了些，便敛了脚步，侧身上他跟前，带上戏子面具，抽出刀快速劈了上去，火光灯影下，刀光灼灼，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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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明轩的掌柜不是一般的伙计。

隔着雨幕看那人，竹青布衣，如水长发描着脊背，负手微抬颌，静如团云，赏着对街雨中那株老桂。

人赏雨中桂，己赏雨中人。小仆撑一柄大伞，耳边是滴滴答答落雨，眼前是朦朦胧胧烟雨画中人。

到人察觉侧首望，才微微笑了，略举举怀里托抱坛酒。新桂老酒，赠与悦其之士。

周掌柜早年有疾，畏寒惧湿，秋稍深时，堂内便生了炭火，薄炭点火，驱了湿意，暖了纸墨香。

窗下方几上摆了两枚素玉盏，被雨天映了，沉碧若潭，汪了酒，似要化了去。

举盏刚要开口赞，一卷风一息雨和着浅浅女儿香突突然兜进店堂。

我叫穆昀华，圆圆叫我一声穆姐姐如何？

【她的好心这会儿让我觉得有些无奈，若是坐马车走，那要何年何月才能到达幽州。也怪自己，无端编什么病症哄人】

圆圆有心了，可马车实在是慢了些，又不是什么大病，我还是同你去挑匹好马，也好早日到幽州

【不由分说拉了她去买马，同往幽州】

结

我正打算去买匹好马，不过，既然姐姐身子不适，不如咱们雇辆马车可好？

【与她并肩走着，突然想起还不晓得她叫什么，总是她一口一个姑娘我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怪蠢的。】

我姓唐，姐姐叫我圆圆吧~

【上下打量她一番，想不出她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去那乱地方做什么。也罢，管她去做什么，多个人陪我同行，总会多些乐趣，欣然应下】

有人同行自然是好，姑娘又通医术，以后我还要多麻烦姑娘，又哪里敢说什么嫌弃

姑娘可还有什么东西没买全，我与姑娘同去吧

幽州？

【听她所说的症状似乎并不是特别严重，可终究也是个毛病，说来也巧，她要去的地方竟和我一样，也没想唐不唐突，顺口便道】

那巧了，我也正要去幽州，若姐姐不嫌，可与我一同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呢。

【迟疑片刻，顺口往下胡说】

疼的狠时会出些汗，呕吐倒是不曾有过

【突然有些好奇这样胡编下去会编出个什么病来安在自己身上，抿着嘴看她，面上带了几分忧愁】

我要寻的人对我很重要，眼下幽州又那么乱，我真怕等我痊愈启程，到了幽州也见不到…不知姑娘可能让我快些好起来？

心口发疼？

【复述了一遍她所说的病状，抿唇又问】

不知，犯病时，可有出汗或呕吐？

【说穿了我也不过不是半路出家，若她真有大病，只怕我未必帮得了，可师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如我一般，若没有遇上萧大哥，没有师父，如今定然是一副疯癫之态游荡在不晓得哪里呢。】

【运气不佳，问路都能问上外地人，笑一笑打算再去问别人，听她说会些医术又停下了】

【医者仁心，是否就是像这位姑娘这样，见着有人寻医馆都乐意多问一句有何病症。左右也追不上云荒，多耽误一会儿功夫也没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病症，就是近日总觉得心口发疼。也不是什么大病，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我今日要往幽州寻友，被这病拖着，一直不敢动身

请问姑娘，附近可有医馆药店？

【低头正欲转身，忽闻前头传来一声问话，停住脚步，却见一位红衣女子一脸无奈的看着自个儿。】

医馆...

【可我也是头一回独自在这儿晃荡，对地形亦不大熟悉，抱歉的望了她一眼】

实在抱歉，我也不太清楚哪儿有医馆...

【犹豫了半分，又道】

不过倒是跟师父学过些医术，不知这位姐姐是要看什么病症？

【交友不慎，如今算是真正感受到了这四个字，这疯女人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去随军出征。拦不住她，只能随她一起疯，打打杀杀我不行，做个军医倒是不难】

【到了京城才知云荒早已随军前往幽州，心里恨的不行，也只能尽力去追】

【把风吟扔在客栈托小二照料，自去街上挑选路上能用到的玩意儿。似乎走错了路，走了一道见得全是笔墨书画，扶额叹气，看向路旁的白衣姑娘】

请问姑娘，附近可有医馆药店？

——建元六年夏——

【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从前那样傻兮兮却简单快乐的日子，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四处流浪，居无定所。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跟前门头上的郑府二字，转身往街上去。没想到还是迟来了一步，我记起了他是谁，寻到了他的住处，可却被告知他已然上了战场，思及此时不禁轻笑，不好好的做和尚，竟去了前线沾染血腥气，这秃子是真念经念傻了不成？】

【所幸方才问了那门房，才知道秃子去了幽州，也罢，终究还有个可去的地方，打定主意，便朝西市去，打算买匹快马，也跟着往幽州而去。】

【闻言颔首，心情竟趋平静，方才装是不知，这会也不能有所辩言，细风扫庭合一抹淡笑】如此倒也尚幸。  

【流云山庄乃是姑苏名门，虽未问江湖事，因藏书珍奇惹得觊觎，但非逞凶作恶之流，当年付之一炬也是引人唏嘘。至于遗孤甚的，早传言《金波行鲤图》已被当年凶手扣留，谁还在意一个半大的孩子？】


  【轻轻一笑，似是笑世事无常，又似是对人世轻视不屑，便是莫名。揽了揽几本书籍，同他点了点头】告辞。  


【虽是如此，但有心一探这书局的究竟，不急一时。】


结

[见她果然驻足回身，装似不以为然地答道]

哎，那年流云山庄的惨事江湖中人谁有不知？就我们这样湖底的小虾，呵呵，也是略闻一二呀——

[ 瞟了一眼她的神色，又道]

流云既然有未烬之卷流出，那灭门一说未必全实啊，说不定正如江湖中所言尚留一个余孤呢

【接过基本书册，点了点头也未在意，结了账本欲走了，听闻小哥说起流云山庄故而一顿】流云山庄？


【驻足又留下，微侧头，眼中有疑惑与好奇，虽心底有如擂鼓，但生生忍下，权做寻常姑娘好奇样子】小哥知道这破册子的稀奇来历？

[ 流云山庄散在民间的残书旧稿么，依稀眼前闪现出当年那一场大火，当下听她所言，收回眼神，把书递了过去，回以一个歉意的微笑。]

原来是这样，姑娘请收好了。

[ 收下她递来的几枚铜板，点头附和着。]

这倒也是，像这类奇书禁书，历来都为好书者苦寻，能寻着一本，就如得宝一样。

[ 复瞧了一眼那本残卷，兀自而言]

流云山庄当年的一把大火，竟得存稿，奇了！奇了！

【闻言摇了摇头，指了指那本被扣在他手下的《隐秀轩集》】小哥误会了，那本是我从别处带来的，并非贵坊之物。


【说着便要取回，虽然自己翻了王府不少书，但是总不好将东西弄不见。这小哥也是不依不挠的也不知流云山庄的缘由他知晓多少，看也问不出什么，也就此作罢。想着寻些日子该查一查这书坊才好】


【听闻他问为何对二者感兴趣，嘴角挂上三分笑】好奇呀，别人家的书坊可不卖这种残缺书册。还劳烦小哥快些结账，毕竟我出来的久了。

[ 本以为说帮她留意着就能打发了，未想知她意取两册禁书如此迫切，这便更加不能轻易让她拿走了。遂将她要的其他几本卷册整理了，唯独留下那本《隐秀轩集》。不答反问道]

据我所知，此二册乃明令禁毁之书，不知何故竟会出现在本坊，只是想冒昧问一句，姑娘要取二书何为？

[ 手里轻轻捻过数页，泛起稀疏灰尘。顿时脑海中似乎是忆起了某些事，可是奇怪，应该完全被毁的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