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湖

【我行过了他们口中那个人到过的地方，看过了闺楼里从未见过的美景，却还是没找到那个他】
【自请离家，算来已足三载。光阴悄无声息的流逝，磨去了身上望族贵女该有娇矜，柔弱，只余下个再寻常不过的酒家女。领着人从家门过时，我是看见老管事欲上前招呼的，却在那前绕过了那熟悉的朱红大门径直往偏门去】

【伙计在小院里卸着货，老管事方从前门快步赶来，将一切事宜尽皆打点妥当，唯独，没有再将主人那句嘱咐道出。我从这静默里明白了他们的心意，头一遭借口风雪沾衣，需换身长裙，随管事所指步向后院。】

【穿过九曲廊桥，便是目的所在，这条路曾经走过无数次，最后一次还在三年前离家之时，久跪雪地的双膝变得僵麻，却也未顾母亲劝言多留上一夜，亦如眼下，分明见到她那欲拦住行仪的手，身子已低俯下来】

见过夫人

【不唤母亲，只称夫人。支离破碎地母女情谊似在此时又划出道深痕，那双想要填补的手终究拢回了广袖中，缓声问起酒铺的琐碎事宜，疏离又刻意，直到话无可话，有小厮来禀货卸好了，问起该如何做，眼前人才松口吩咐管家付清银钱并多赏了红封慰藉辛苦，放得一行出府。似为谢赏般叩拜过三次，起身辞行，不想抬目时见得人身后有道站立比直的影，猜得大抵是父亲，唇边的笑不由僵了一瞬，连垂首掩了去，福礼告退】

【回了地方就见郑绣守在马车前急得来回踱步，瞧着依旧有趣，却也不曾再由着性子任她着急，只道是去内室烘干外衫，饮了盏茶，才算合理解释了去。因方才那出不愿再步行，提着裙摆欲上马车歇息，细指略掀开一角，却是偏首先吩咐郑绣不必随着侍奉，只身进了车内】

裴大人。

【车轴碾过地面发出的咯吱声掩过了轻柔嗓音，双眸微弯，迎着人的视线也未露怯，如在自家闺楼般在相对落座，不疾不徐地拿过暖炉抱在膝间，暖着】


我今年回来的晚了，还未亲道过声，新年快乐呀？

【她忽而提腕，指尖暖意透过发丝拢来，是难得温和，教我有些讶然地眨了眨眼，只在聆得后言时，心下便又了然了】

裴大人，是郑家夫人、

【嗓音依旧柔柔，却分明添了几分淡漠。这句话与我仿若是一句警示，警醒着如今与郑家再无瓜葛，哪怕是他人口中得来的零星牵扯。毕竟，唯有没了退路，我才能紧拽着那个空乏念头，继续走下去，也不会——因为如今在做的事拖累他们】

【思绪转圜不过一瞬，异样被掩藏在笑靥下，不显山不露水，唯独抱着暖炉的指尖无意般蜷缩了几分】

不过，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呐

【声似自嘲，细眉随之浅折出道痕，仿若真苦恼，却是趁隙轻熟的移了话头】

您先前交代让办的事，我都按着做了，只不过我没听您的话，在走马镇又捡了回人。

【那场乱战被轻描淡写带过，左右结果对的，经历过什么并不重要。而是要明白替他们办事得益，自然也得付出条件，守秘为重，这一回平白捡了个查不到户籍的男人，便也缺了她解释】
【——索性不避】

就是同沈大人一道来接您的那个黑袍男人，出来这些年月，我还是头一回见带了伤还敢平白无故往刀口上凑的

【若非他“搅局”，那一天或许我没那么容易从交战中出来，素来是做戏做全，时机不到，不会贸然退开引那些人生疑，尽管危险，却也早已习惯了，但他那一日出现的太突然，也太巧。】
大人觉得，我该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