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峰山

娘，倩儿回来了。

【我径然走到母亲的墓前，用纹袖小心擦拭牌上泥迹，没有朝旁侧落一眼】

娘，女儿带了桂花糕，汾米酒，还有下酒小菜，我们和渊弟一起喝点，好吗？

【我先倒一杯，举过头，恭敬一拜，将酒洒向泥土】

母亲，这一杯，女儿敬你生养之恩，怜惜之情。

【顿，再洒一杯入土为尽】

母亲，我知你不曾饮酒，但米酒香甜，你便尝尝吧。

【听渊弟问及母亲，微微点头】

她是我见过最美丽，最温婉的女人。

【突一变脸】

若让我知道母亲的死，另有原由，而你又骗我，别怪我翻脸无情!

我的记忆很清楚。

[勾唇，浅笑]

那在雪山里，拼死要活下来的勇气，全部来自于那份记忆，所以我记忆犹新，所以我才会一眼认出你，所以我才会如此思念母亲，所以，我是不会相信母亲这般轻易就会离去，她是一个温柔，且又坚强的女子，她是爱我，但绝不会懦弱到要死，凭她的性子是定要寻我到底的，又怎么会抑郁而死？

呵呵。

[我并不以自己天姿有多聪颖，但那些年日子在颠沛中度过，所以点滴凝成的记忆便格外清晰，加之后面的日子实在悲凉，每天都在刀尖上，生死中，所以就用这一点点的温存来封印自己那颗七碎八落的心]

渊弟出息，姐姐很欣慰。

[前路未卜，但能相携相承，也是好的]

[我知他定有些不想说的事，想来，他不说，自也问不出，逼也无用，只有等自己慢慢查了，毕竟奶娘应该还在]

[我与渊弟的相逢应该是我人生的转机，毕竟，相辅相承的走，总比我单身上路强，而且这是至亲本源]

北冥家谱里不用写我的名字。

[还是固执着那个梗]

我从来都没想过再认祖归宗，所以。。。

[转首望向那个新碑，傲然言道]

你！没有经历过女人的十月怀胎，自是不会明白孩子的重要，聂小倩只念母亲的生养之恩，但我，此生，都与你无关。

[垂眸，再一记眼神划过碑文，忍了忍，没有去毁]

[回头，朝渊弟一笑]

但我此后，与你有关！

[我没有拒绝，那只簪子我是见过的，是母亲的心爱之物，就如家里曾经盆盆兰花，各有各的不同，亦如她的感觉，高洁，脱俗]

好。

[我小心的接过来，仔细的看了又看，眼前似又浮现母亲一回眸嫣然不可方物的笑颜，眼眶突地有点湿]

[紧紧的掩了目，缓了一会心神，方回及其言]

怎么？想送我东西？

[复，一扯腰际红染，一太红上天]

呶，一般都用这个。不过，也用这个。。

[再扯，腰际软剑如蛇一般弹出，一抹白光乍气，似要与日争辉]

收，收，为什么不收？

[朝其嫣然一笑，知其财大气粗，怎会送小气玩意？]

我要的可多。

比如马上要过年了，给置点新衣，要大家闺秀点的，我可没置过那样的，你让弟妹帮我多折腾两套放着，免得家里那些个婢子下人看我怪怪的，得了便宜也不卖个科

还有，我要那天赛花会上的那盆极品兰花，就是靠我们最近的那盆。。

还有还有。。。。

[不停的说着要的，一路下山，也没那么寂寞，这，是另一个我吧]

———————结———————

你走开。。、

我不想见到你。。。

[双眼已经红肿，几夜的不眠不休，未尽饮食，人已经有点虚脱，但心底下那团火却是越烧越烈]

知道真相，还把那个畜生葬在母亲身边，你是想看到我发疯吗？

[用力的去挣扎，却是挣不脱]

娘不想看到什么？

你有问过娘，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今日就两个选择，要么，你让我上不了这山，要么，我就把那个混蛋挖出来喂狗！

休要脏了娘的清静之地。

[边说边还在不停的挣扎]

她挣扎有用吗？

她是绝望！彻头彻尾的放弃！哀莫大于心死？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被其点了穴道，极度不喜这种被控的感觉，尤如十年前，自己被扔进食人坑，因为重伤，而完全动弹不得的情景，似有躺在死人堆里，嗅着腐臭和死亡]

[真相在一点一滴的披露，他讲的很慢，我的心于这几天的重创，早就炸裂开来]

禽兽不如！

[解开穴道的自己，此一个紧绷的木偶，突然脱线散了一般，重重的倒在地上，却拒绝他的搀扶]

（如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你，若你还要去，我不会再拦。）

他不配躺在娘身边。。

[我咬牙，朝山上爬，是的，站不起的身子缺水过度，有些飘零，却要固执的爬上山头]

他只配做个孤魂野鬼，被野狗啃！他所有的忏悔都换不回娘的命！！！！

【聂小倩的狼狈从未被人见过，他是第一个】

[满身泥泞，花容失色，一脸苍白，毫无血色的咬唇，坚持爬到坟边]

娘，娘，倩儿陪着你。。

倩儿知道你心里苦，倩儿知道你本来想等我回来的，你原是在等的，都是那个混蛋，夺了我一生的选择，还要夺走我最亲的人。。

[大叫一声，一掌将北冥麟的墓碑劈成两半]

[继而疯了一般的去挖，边挖边说]

不许你呆在娘身边，不许。。你不配。。。混蛋。。。禽兽。。

[几个日夜的折腾，终不是铁定的身子，在还来不及起身的碑前终于力竭，软软的倒了下去，便是倒了下去，嘴里还依然喃喃]

不许。。躺。。在。。娘身边。。不配。。。不。。

[在被抱起的那一刻，我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流了下来，只为母亲]

[待醒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真气在身体里各就各位，而渊弟已经收功，我这才看到他不修边幅的样子，这几日我不眠不休，只怕，他也一样吧]

[突地，心有点酸，一回头，抚上他的脸，那棱角分明，却明显染上沧桑的脸]

是不是很后悔和我相认？

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

是不是当年我没爬出死人堆，此时在阴曹地府陪着娘会好些？

是不是那样，你会过得轻松些？

[一连串的是不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双眸已经无法含住奔腾而出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的话，让自己心里好暖]

我只是过不去那个坎。。

[贪这怀抱吧，宽阔，而温暖，这是一个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男人，因为血脉相承，永远根连]

[此时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好似这几十年从未睡过一般，困到极点]

[嘴里喃喃的回着他的话，眼皮却抬不起来了]

花猫？花猫怎么会缺水。。我缺好多。。不止是水。。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