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坊

【前几日一直住在友人府上，本替胤堂和暮归订下了酒家，谁知暮归这小妮子刚来就遇见自己这般模样，说什么也要和自己同住，那她没什么办法，便也收拾了往客栈去。】

【夜里风寒，风打着窗发出窗花纸震颤的声儿倒叫人心肝儿发颤。因着伤口微微有些灼痛，大约是夜间梳洗时沾了水，起了热症。一夜间辗转反侧折腾了一宿，隐隐约约间听见有人的尖叫声，只当自己是做梦。】

【到了第二日，天明了迷迷糊糊刚要做梦，却听见敲门声，门外胤堂相邀，说是清河坊的早市热闹的很，一咕噜从床上起来，简单洗漱穿着，便跟着人往街市走去。】

【寻位子坐下，看着自己面前的面发呆，对面的人倒是吃的欢快。对面便是全州的几家药铺，此时看着那几家铺子人进进出出，到不由走了神。】

【正发呆看着药铺，眼神迷迷茫茫，却被人敲了碗边，听着那声清脆的响儿，一个回神险些把手里拿了许久的白煮蛋掉进面碗里。】

【有些面苦的看着手中的白煮蛋，最后还是随着心意放下了，只是拿起筷儿捞碗里的面条来吃。】

【胤堂吃饭倒真是食不言，几下便把面条和鸡蛋解决了，笑意盈盈等到他吃完了又吩咐小二温了壶酒，才等到他开口问起昨日的事情。】

我只道那些是苗疆人，所以分不清究竟为何是而来，你也知道…

【在桌上画了个火焰图腾，正是刘府留下的图腾，用筷子蘸酒在桌上写下“苗疆蛊门”几个字，小声说】

我曾听师父提起过，然而记得并不清晰。

【听他问起，神色有些古怪，仔细回想了那所谓的蛊门。这蛊门说来也奇怪，即使是苗疆人也很少知道，但是那些所谓的皇宫贵族却怕他们怕的紧，生怕惹祸上身。】

【隐隐间大约是知道师父和这蛊门有什么关系，可生前师父也不曾提起，也不知是敌是友，冲着昨日里追杀自己的那些个人，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了。】

【好不容易离了那南边，从那位手里逃出来，隐隐间嗅着了阴谋的味道深知不该把自己给卷进去，谁知牵扯到了师父的事儿。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自己说不得还真得扮一回蠢鱼。】

【只担心把胤堂他们牵扯进去，唯恐这次不简单。于是含糊道】

我也不甚么清楚，这火焰就涂在刘家当家人边上，我见过，寻常人只做是血抹的。

【看胤堂这般严肃，想到这几日若是真是冲着自己来的，恐怕昨日在渡口胤堂和暮归大概也被知晓了，如今若是再放任他们不知情不过是平添危险。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想必危险便不大。】

【不过听说南边的那位似乎从未停止过对自己的探查，恐怕若是暴露了自己也要变成这些人的额外收获了。看来也得早做准备。】

【于是苦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

此地可不是说事的地方。那些不是血迹，而是寻常的朱砂。虽说是寻常朱砂，可朱砂却可出自不同的石头，颗粒细腻，颜色艳丽，掺有大丽花的甜腻之气，此朱砂非苗疆不产。事实上，此配方可安神，为我与师父知之。

你是知道的，苗疆的那位还在四处打探，我唯恐这是阴谋，可又念我苏子裳只是草芥，大约也不必大费周折，所以这有关师父的事情，我总还是要在意的。

也好。

【幽幽叹了口气，像是三四年，虽说胤堂常常忙的脚不沾地，但是几次说下来，那次自己遇见了麻烦事不是胤堂仗义出手。自己这里，倒是有不少故事可以说，只是，这几年来，颠沛流离，慈师挚友纷纷离去，只是不愿想起罢了。几日胤堂一问倒好似在心间戳了个口，原来模糊的事儿有清晰起来了。】

【看了看街角】

走吧，咱们找个清静地儿，好好说道说道。

====结====

【替她将头绳上的小坠子摆正，扎紧，这才牵起她的手慢悠悠在街上晃荡着。】

【不远处，一家早食小铺子，支着几口锅，还冒着白茫茫的气儿带着食物的香气。指了指热火朝天的小铺子，问道。】

你说呢。

【看了看自己就长得白白嫩嫩跟小包子似的姑娘，笑着摇摇头说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不过虽是这么说着，还是给她买了两个热乎的包子，还点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找了张桌子坐下。】

小心烫。

你长得就像个小包子。

【市井间多烦忧，不如山林间好。不过这市井繁华多半也是割舍不下的。】

小心里面的汤汁流出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  哪里会爱吃甜的。  【干巴巴的包子一向是不喜的，父亲说过若是食物干燥于胃无益。于是便嘱咐】  暮归，喝点汤。

吃饱了便起来走走。

【听她一说，便放下了手中的汤匙，给站在炉边的老媪留了一两银子,这整条街上她手艺最好，又孤苦伶丁的。】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有没有绑头发的坠儿。

===结。

承平元年 冬

【冬日里四周景色萧瑟，不过一进了街巷到依旧是热火朝天，那些个江湖人不去调查，反倒听着茶馆酒肆的说书先生一通胡扯，然后白日里中气十足的讨论来讨论去的，丝毫没有个调查灭门惨案的样子，这江湖啊，轻嗤一声，还真是有点意思。】

【和胤堂并肩进了客栈，本想着直接回房去找暮归，不过刚踏上楼便听见有人在议论。】

听说了么，昨日夜里死人了。

听说了，是个更夫发现的，死的是个青城派弟子，说是来调查刘家一事的。

【伸手拉了拉胤堂，找了张空桌儿坐下，丢了几两银子叫小二上两壶温好的汾酒，轻声说】

恐怕又有什么不太平了啊。

我也弄不分明。

【客栈里人多眼杂，可不是议事的好地方，给了个眼色示意胤堂只管听，这里江湖人多半利益熏心，若是当真让他们知道自己手上有这么个惊天线索，恐怕那些个明争暗抢即便是胤堂也应付不过来。】

【当下转移了话题。】

萧大哥，这几日庄子里可好。

【随口找了个话题，心思却还在那些个消息身上。】

嘿，可不是么，那尸身干瘪，好像被人吸干了似的，倒不像是人干的。

说起来，前几天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还在讲狐妖和书生，我看这些个人倒还真和那些阳气散尽的人似的。

【说起来，有些江湖中人口不遮拦，听说这事前几日说书人讲的倒是皱了皱眉头，究竟是巧合还是…，细思之下倒是有几分眉目，反倒静了心，听胤堂一句暗示便笑着啜了一口茶，应道。】

自然，万事皆有法，反常即妖。所谓天地人，多半是借天已……

【行人事。然而后面几次不用说出口，以胤堂与自己的默契自是知晓，也不是说庄子还是这事。】

你是不知道，那卖相，可怕极了，说不得真的是狐妖作祟。

【见果然胤堂果然知晓自己话里的意思，又看他在桌上沾水写了一行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江湖之间的内功并不了解，话罢便做出拿茶壶的动作顺势宽袖在桌上一扫抹去水迹】

【想了想，又在替他斟茶时凑过身去轻声附耳说道】

借魑魅行不轨之事，恐怕他们所图不小。

【看他四下环顾才张口说话便安下心来，暗忖片刻，才皱了皱眉，说道。】

理当走一趟。只是现在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宵禁恐怕在所难免，不知那些恶人有多少，不如在看看状况。

【不过这般似乎也不妥。】

姜兄是衙门的仵作，不如去与他商议，白日里去能看看才是。

夜里凶险，我看你和暮归暂且先不要单独出门才是。

承平元年 冬

【冬日里天气寒得可怕，这一年的江南也是阴云漫天，丝毫见不着太阳，呼出热气暖暖手，裹紧身上的狐裘打帘进了药铺。】

王掌柜，来晚了，路上冻了，不好走。还请见谅。

【这路上多是青石板，缝隙里结了冰马车简直寸步难行，尤其是自己从半山腰上下来，一路过来倒也确实不好走】

【说起这王掌柜也是无心，不过却险些把自己卷进苗疆那烂摊子里，不过倒是因祸得福得了师父的消息，一时之间道不知是感谢他还是埋怨他，只得戴了付笑脸。】

王掌柜，不瞒你说，我今日是来辞行的。

【既然所谓的狐妖案已经告了一个段落，自己自然也要带着友人回扬州好好休整一番，再去追查师父的下落。】

这几日还要多谢王掌柜款待了。

【等到暖和了才把狐裘脱去，微微向他作揖表示谢意。】

【本想着制作片刻就要告辞，却不想他拿出了上好的竹叶青，倒是心头一动。只是这三九严寒，商贾多在家中休整，竹叶青原不产于此地，为何会有新来的？】

【虽说心中一警，但是看着王掌柜笑脸盈盈，想来自自己不曾脱离苏家起两人便有往来，无论是后来脱离了嫡母，还是这次重回江南都有他一份帮衬，可见他为人真心】

【这次苗疆的草药恐怕也是受了自己被当做枪使了。便不由出声问道。】

哦，这大寒天，我想找几两好茶找了好久不得，还是王掌柜有门路。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王掌柜一脸不容推辞的样子，想来在他心里这次自己也算是帮了不小的忙，倒是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忍心别人因己受过。只是有些事情不好开口，便只是提点道。】

苗疆的这些药物与中原药材不同，虽说都是老天爷给的天才地宝，但苗疆因着地势和雾气多毒物，王掌柜可千万要分清，若是拿不准的药材仍可以遣人找我，可千万别随便收些苗疆产物。

【末了又觉得语气太重，便打趣道】

不然说不准被那些热辣灵动的苗女缠上，可有你受的。

这段日子不太平，那些异地番邦的东西，若是不熟悉，还是推辞微妙。

【叹了口气，嘱咐道这个份上也不能再说什么，便起身作揖，告辞。】

夜里风雪大了该更不好走了，书院本就在山上，我若再不走便该封路了。

过两天我便要回扬州去，还请王掌柜自己保重了。

若是出了什么事，只管写信给我，苏某定当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