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客|——经典再现

剧目名称：狂客
参与人员：金兀术，狄戎
剧中角色：金兀术——谢玉，狄戎——苏木
剧目类型：经典再现
剧情简介：

故事的开头有两个逍遥客，一双寒锐剑，一场过命交。
故事的结尾剩一个疯癫客，一双折锋剑 ，一场生死别。
他横刃贴于颈侧，一脸轻描淡写的笑。
“老友。我们江湖别过，阴曹再叙。”

谢玉
【青云栖松，灞水浩荡，奔流江水正值汛期，触山盘而九曲回折，盘涡回旋、声如巨雷，而黄浪滔滔惊天动地，似有一吞千峰之势。高大身躯挺立于层岩之上，凌巅独立，脚踏嶙峋怪石，岩石缝隙中钻出衰草凋霜，簌簌作响拂着脚面，而山风抓扯衣衫狂摆，乱发飞舞遮了大半眼脸，仿佛历经千载风霜相催的石雕，一动不动。唯有两道厉光冷冷盯着下方，透着些许沧桑、疲累，将万里江山的壮阔尽收眼底，只是往年热血澎湃之景，此刻却化作浓烟滚滚、徂晖浮云，只觉天地之大，竟无无寸处净土。目中沉色愈涌，口中却是一声冷涩讥笑，自嘲】想不到岁月倥偬，乱世未平，却是我先败了...败给了自己...【喉间挤出几声沙哑笑声，仰起头，露出一张神色恻然的脸来，缓缓阖上双目。耳畔似又回荡起少年不可一世的笑声，道是“若得良机一整乱世，笑驱锋镝、纵马挥血，岂不快意？”如今呢？龙韬客空留英雄泪，不，梦中勋业付诸东流之水，苍生黎民仍受战乱所累，浮尸遍野、饿殍遍地，一己之力不过蜉蝣，算得上什么狗屁英雄？天枢剑冰冷如旧，握在手中如同最亲密的挚友。双眼猛地睁开，似被身后异响惊动，又似被心头乱绪惊动，只是下意识转回身，目光透过山间连绵古道，遥遥望向那巍峨的西京故影，笑了一声】他们终究还是派你来了，原来我们，躲不过去了...【目光落在一处，说不出的怅然、悲哀，想说些什么，却只道了一句】那年丹丘山上你我醉后舞剑，虽是畅快，却终究没分出个胜负来...【眼神微微深了些许，眼前浮云尽逝，又浮现出往日场景来，一壶好酒风扬四溢，一双寒锐剑，一副龙虎图，酣畅淋漓、毕生难忘，纵是山中攀壁老猿都忍不住驻足，引得二人纵声豪笑，好似天大地大，也放不在眼中...】

苏木

【云峰巍峨，千岩竞秀，天光广袤映峭壁生辉，云蒸霞蔚。羊肠鸟道蜿蜒曲折，连绵起伏。而万壑滔滔，奔流回响，一路行来，狂声啸啸直震胸臆，若非尚且记得此行目的，只怕此刻早便抛开身后这些人孤身独往。然而云消雾散，满目苍翠，愈近峰崖，反而愈发缓了步伐，终是带了几分无奈苦笑，止步不前。】
【孤峰兀立，山风凛凛，谢玉身影已然清晰可见，孤影孑孓，满身风霜，哪里还有当年的意兴飞扬壮怀激昂。视线自崖边身影远远眺望出去，极目长天阔，苍穹之上浮云千载，苍穹之下碧浪滔滔，万里河山尽入眼，江山入战图。俊目染怅，胸中翻涌而起的是难以言说的复杂悲叹，尚未发话，便听得身后兵器出鞘的声音，惊醒繁杂心绪，复见谢玉回身，闻言终究还是一声叹。】
……谢玉，乱世之中，我们从来就身不由己啊……
【听他道丹丘山，亦是回想起当年纵马河山，并辔江湖，居山结庐共赏云天浩浩的自在逍遥，仅仅只是回忆追索，面上便不觉带了笑，长眉俊目清润如昔，挥退身后数人，缓步上前，山风倒灌吹得衣袍猎猎，摇光剑悬于腰侧，视线落在谢玉手中的天枢之上，慢慢敛了笑，取下腰侧的摇光，却只是紧握在手，目光沉黯，良久才嗓音沙哑的开口。】
你我知交一场，纵使如今道分左右，身不由己……我也是不愿与你刀剑相向的，纵然分出胜负了……又能如何呢？
【岁月倥偬，俱无再少时，年少时许下的诺言似还回荡在耳边，世事无常，却不知是何时起便被这乱世浮生推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阿玉，我们都在向着自己坚持的道路前进，都在想着要让九州宁靖四海升平，你看，我们都努力了这么多年，可是乱世依旧。我想了很多年，最终却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对不对……
【视线掠过身后那些一直远远观望着的同门和下属，回想起组织这几年的转变和可疑之处，有些疲倦的摇了摇头。】
人皆有私心，我亦不例外，我此行寻你而来只想问上一句，一路行来，悔否？

谢玉
【江涛奔流之势滔天擂地，应着山风呼啸，冲撞于山壁之间叠荡、交涌，似也在叹这江山更迭下的万古悲，激沸于耳畔更令四周成一片肃杀之意。而脚踏临巅之岩，身临万丈之渊，仍如少年时般凌高傲立，却早已不复当年无畏、无知。坚眉微皱积深壑，厉目深沉如渊，冷冷扫过他身后数人，透着一丝审度，再转回时，已带了一层幽邃迷茫，毕竟未曾料到，他会带人前来，也坚信，他绝不该带人前来的。目光沉沉落在他身上，隔着山风浩荡、尘沙飞扬，隔着草木簌簌、落叶飘卷，见那眉目仍是清润俊朗一如往昔，挺拔气度亦不曾有半分改变，不由放声笑了起来，浑厚嗓音笑得张扬、放荡，似要将这些年来的满腔愤懑、忧思、思念，皆化作这荒诞大笑。直至一句“悔否”落入耳中，犹如一石惊深潭，千层浪涌袭上心头，笑声戛然而止，怔然望着他，再也掩不住心中悲恸、目中萧瑟，笑了一句】小木啊，怎会不悔？【那日刀锋之下取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如今心中，便有多少剜心刮骨般的罪孽、悔意！少年仗剑本为救国，一心成霸业，拯天下黎民于水火，求的正是那一句九州宁靖、四海升平，怎奈何万里长鲸吞吐，红旆连云惊飞，到最后一个淹了庄稼村庄，一个遮了青天白日，都不过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罢了！猛地阖目掩住眼中血丝，喉头滚动咽下无奈，紧握剑柄的手指亦越收越紧，骨节青白、青筋暴露，一句惆怅言在心头千回百转，终究无法说出口——若当年就留在那深山茅庐中，论诗谈赋、把酒剑舞，不去趟这遭乱世浑水，不去管什么英雄梦乾坤事，该多好？】
【脚下迈转侧身以对，左脚抬踩在更高一层，犹如当年同攀庐山之时，亦是这般俯仰天地，偏首凝望。这些年追随的梦早已破碎，只是身在龙潭虎窟，又怎可轻易抽身？怕是这一生，便要死在这肮脏中了。浩荡山风阵阵涌来，绞得劲装翻飞成团，乱发遮住些许眉目，唯有缓缓睁开眼，将深深目光凝在老友身上，吐出一句】可是，没有回头路了...【言至此处，目光却是掠向他身后那些退在一旁的人，鼻孔出气冷冷笑，说不出讥诮或是自嘲，转回头，俯瞰下方奔流之水，烟涛微茫浩浩荡荡，如此壮阔激荡，曾令多少人心神激昂？深吸了一口气，起一分笑意，又回想起当年同闯江湖之时，轰饮酒庐呼斗酒，共惩匪类结生死，一句肝胆相照千斤重，如今又怎么落得个刀剑相向？仰头向天，高声问】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二人闯上龙虎山，你的摇光剑专挑无耻下流，我的天枢剑专挑无情无义，这般纵横厮杀，竟是凭区区两人，便掀了大大一个贼窝？那时我们曾说，此生此世，绝不...【话音未落，竟觉背后一道劲风钻空而来，疾行力道令心口突跳，下意识侧身闪避，却仍被瞬间便至的利器划破颈侧，留下一道冰凉血迹。厉目猛地瞪圆，一丝不可置信，挺抬下颌抬手去摸颈边伤口，抓到些许粘腻，口中仍旧未曾止住，还在说着】做那无耻下流、无情无义之徒...【声音到最后已沙哑得如同粗砂磨砺，带着茫然问道】小木，你？......【目光穿过他落在那端弩狰狞冷笑的人，又怔怔然落回他身上，左手抚在颈侧，右手紧紧握着剑，竟是一时之间忘记了拔出，只喃喃念着那个字】你......

苏木


【天高风阔，狂浪滔滔，回声激荡，奔啸如雷，撼山壁渊壑，却撼不动临渊绝巅傲然而立的人。知君如我，如何看不出他目中审视猜度，张口欲言却不知该从何谈起，空余满腔苦涩惆怅百转郁结。这一句悔否，是问他，也是问己。这些年砥砺前行，风霜不改己志，纵然刀剑加身也从不曾撼动己心，然而，临到如今，才乍然发现我以为的对，不是对，我以为的错，不是错。真真假假，兜兜转转，才觉出自以为为百姓谋的福祉，实际上却只是将人扯入另一个深渊。也曾夜深人静，浊酒孤影时扪心自问，苏木，行到如今，可曾悔也？从不敢悔也，到如何不悔，这一路烽火相伴，鲜血铺就的道路，走得太难，太痛。似被他目中萧瑟刺伤了眼，终是忍不住别开眼，却再笑不出，带着几分轻怔，看着下方云烟浩淼，江山如画，低声喃道。】
是啊……怎会……不悔……
【纵横捭阖，高位者以江山博弈，乱世争锋，人命如草芥，何况生若蜉蝣的百姓。曾经有多少壮志，有多少努力，就有多少天真，多少痴妄。山风烈烈，吹博带当风，展宽袖如翼，一手横托摇光于身前，一手细细抚过镌刻字迹的剑鞘，唇角微抿，转眸看向谢玉，静默无声的轻吐一口气。——阿玉，假若……假若当年你我不曾入世，如今是否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呢？……可惜这世上，假若终究……是痴妄。前路多崎岖，世事翻覆，早无退路了啊……】
【四目相对，皆是目色沉凝，在他道出下一句时，眸中带上些许笑意，已知其意。同瞰万流奔涌，烟涛浩瀚，也曾沧海横渡挽狂澜，肝胆相托生死付，年少的热血激昂快意恩仇，岂是时光可轻易磨灭的，听他高声阔谈，仿似往昔，远隔了前生今世，若飞渡浮世沧桑才艰难寻索而来。心中情绪激荡，回忆纷沓，依稀热血火种存于心中，只这一问，重新燎原而起。亦是朗声应道。】
自然记得！此生此世，绝不……
【本是比肩而立，虽是带了人来，却从没想过会让人伤了谢玉。临行之前亦是互相交换了条件，保证不会伤了谢玉才同意带人前来劝降。此刻劲风突袭，虽见他避开要害，然而看着他颈侧渗出的血迹，心中惊怒，眸光冷厉回首。他们怎么敢！思及谢玉颈间的伤，心中焦灼，本欲靠近，却被他面上神色摄住，悚然明白他此刻想法，厉声。】
阿玉！我……
“苏先生，咱们耗费的时间太多了些，之前本就说好了的，不降便杀！怎么，先生这是后悔了？”
【话不及出便被人一口打断，心中一凉，却逼着自己不曾挪开放在谢玉身上的视线，握着摇光的手指缓缓收紧，剑鞘上的纹路硌得手心生疼，胸中是怒是惊亦有惧，几乎是生生咽下喷薄的愤恨恼怒，极力稳下情绪意图辩解。】
阿玉，我……
【此时此刻，我心中所思所想依旧以为我二人知交多年，知君如我，也当知我如他，我若解释了，他便会信。】

谢玉
【一阵山风浩浩荡荡吹来，松涛叠涌，天地颤动。身后万丈山渊之下是江流奔腾，身前巍峨山峰之外是古道西京，苍穹万里，浮云无踪，此遭奔赴而来，虽知躲不开刀剑相向，却不曾料到，会是这般结果。厉目寒光越发锋冷，从震惊中找回神志来，只觉天地倾崩，满腔悲恸，冲上喉头化作嘶哑笑声，却是笑得比哭还要难听。抓在颈侧的手指猛地握紧，如同压着千钧之力，骨节咯嘣作响，而右手抽剑出鞘，剑光游龙犹如一道穿风破云的电光，击碎飞来沙尘，直直指向对面之人，哑涩声音含着无边失望、愤怒，字字缓顿】我错信了你，苏木，我竟错信了你！【乱发扑飞迷遮眉目，一双鹰目深沉暗涌，眼眶微红，夹着难言悲哀、心痛，当年道是什么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生死同，原来都狗屁不如！从前并驾闯江湖何其逍遥，纵然是前路豺狼险阻，深信只要有他作陪，趟刀山何惧、肝胆付何妨？可如今手中长剑所指的，还是当年那个一同舞剑论诗的苏木吗？五指越来越紧，紧绷一线的情绪终是猛地暴发，一声叱吼震彻山间，应着呼啸风声、汹涌涛声，似困兽之吼。劲装翻飞扑扑作响，一缕乱发落在嘴角，衬得整个人如同出鞘冷剑，似每次战场浴血时那般，踏过断肢残尸、旌旆逶迤，踏过血染黄沙、救国之梦，挟着一身恍如炼狱罗刹般的杀伐之气。脚踏衰草冷岩，一步步走得沉似千斤，而鹰目冷瞪，再无百分迷茫失态，只是满满恨、怒之意，死死盯着对面之人】你可知这些年，我杀过多少人？每次杀人，他们的血喷在我的脸上，是热的...每一次，我都忍不住想大哭一场、想喊，想废去这一身武功，想去找你！我以为不管这世事多少变化，我们，都不会变...【逼至近处却突地停住了，仰头又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放纵、不羁，笑声贯彻风中，似乎仍旧是那年那地，一场酣战之后两人相对而笑，笑对方乱了的头发、脏的衣衫，笑对方的狼狈，笑这一架打得过瘾爽快。只是世事倾覆、白云苍狗，一切都截然不同了。笑声戛然而止，冷厉目光带着汹涌杀意，冷冷盯向他身后数人，鼻孔出气冷笑，讥道】想杀我？只怕，还轮不到你们这些碍眼的狗贼...【转过头，目光再次望向苏木，只是此时，恨、怒已退，反而是冷静异常，吐出一句】只有你，我的好友，只有你有资格，杀我...所以，还等什么？【话音未落身形突进，快似奔雷电光，手中天枢更是疾出猛进，蛟龙出海而万浪翻涌，冷芒剑光似流星赶月，剑势挟着破空裂风之势，撕裂风声，直往他胸膛疾刺而去。这一刻再也顾不得去想往事，再也记不起曾经雷鸣般的誓言，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切，早已击溃了心神。心中只有杀气，这些年积攒起来的暴戾、急躁、恨意，犹如洪流倾泻，再也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