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活动【古风犹存】《白狐》——魅生&白蕴冰

楔子

总角之年，我曾于林间救过一只受伤的小白狐。未曾料到，这一无心之举，竟引发了千年后的一段爱恨痴缠......

【天色渐渐擦黑，琉璃城中一片静谧。由于紧靠天华山，天朗气清，琉璃的夜空总是挂满繁星。我却无心欣赏，看着桌上快要燃尽的红烛，起身离开桌案，从箱中取出一支新的点上。看着箱中已见底的蜡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想仅仅半年，竟用得如此之多。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子，父母族人皆盼着我能够取个功名，好光宗耀祖。只可惜一连三年，皆是名落孙山，便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上。遂在半年前，搬来了城南这间茅屋，只为发奋图强题金榜。】

【踱步回到桌案前，拿起书卷仔细研读了起来，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屋外静悄悄的一片，就连那恼人的蛐蛐也没了声响。伏案一夜，难免眼睛酸涩，四肢痛麻，起身想缓缓筋骨，未料却见一白衣女子站在身后。看她白衣飘飘，身姿玲珑，秋瞳剪水，模样十分可人。也不知她来了多久，站在身后竟未发出一点声响，丝毫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不由想起了书中所讲的神仙鬼魅，先将自己吓了一跳】姑娘从何而来，天色已晚，怎的会在小生房中。

【听得她的解释，才渐渐放松。原来只是一个和家人走散的姑娘，若真是什么鬼魅，凭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怕是还应付不来。听闻她想借宿于此，颇有些为难。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若是传出去，自己倒罢了，毁了姑娘清誉可怎么承受得起。只是抬头望望窗外，明月高挂，这么一个姑娘家，若是遇到危险又该如何是好。】

【心中犹豫不决，两相权宜，半晌终是点头应允】那姑娘若是不嫌弃，今晚便在舍下休息吧，待明日一早，我与你去寻家人。

【怎料她竟上前抱住了我的胳膊，慌忙后退两步，将手臂抽出】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这可使不得。鄙名段辰，寒舍简陋，委屈你在小生床上将就一夜吧。

【看着她平静的睡颜，皮肤白皙，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撒下一片阴影，嘴角微微翘着，似是做着什么好梦。任哪家丢了如此灵动可爱的姑娘都会焦急万分吧，还是快些帮她找到家人为好。合上了门，坐于桌前，索性今晚是睡不了了，倒不如继续看书罢。】

【不知不觉一夜便过去了，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子洒在书本上，虫鸣鸟叫唤醒了新的一天。听得身后向东，见那姑娘已经站在身后，忙起身相迎。】魅生姑娘你醒了，这一夜睡得可还习惯？

你也饿了罢，不如这样，我带你到集市上吃些东西，也可打听一下你家人的下落

我去给你做些吃的，就算是报答你的收留之恩。

【听闻此话，连忙出言婉拒】这可如何使得，哪里有主人让客人做饭的道理，还是我带你去镇上吧。

【忽的一阵倦意袭来，不自觉得打起了哈欠，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朦胧起来。待听到碗碟碰撞的声响，才悠悠转醒。正疑惑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却见她已经布置好了早饭，顿觉自责，内疚地开口】哎呀，真该死，怎么就睡着了，魅生姑娘………

【听得她温柔地劝慰自己，渐渐安下心。是了，许是昨晚一夜未睡，有些熬不住了。让客人招呼自己总是有些过意不去，又不好拂了姑娘的美意。抱歉地笑笑，起身去洗漱。】

【清粥小菜，虽然简单却也精致。入口咸淡适宜】想不到，姑娘的手艺如此之好。

【一顿饭吃的倒是融融洽洽，自一人搬来独居，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如此舒心的一顿饭了。收拾得当，便带她去了镇上。正逢集市，街上熙熙攘攘，人气高涨。卖货的、表演的、喝彩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不一会身边的人儿便不见了踪影，定睛看去，原是早已围到了前方卖些小玩意的摊位上。心中暗笑，到底是个小姑娘】

【一连几日，带着她去镇上找家人，可是遍寻无果，想必是家人等不到她便先行离开了吧。这出了琉璃城，方圆几十里都是杳无人烟的荒地。让她一个姑娘家独自行走还真是不放心。索性我们也算有缘，就留她住了下来。】

【耐不住她小女儿的性子，每日摆摊便陪她去镇上游玩，晚上再在灯下读书。也不知是因了有人陪伴心情大好还是日日出门散心，劳逸结合，学习的进度到比原先整日闷在屋中快了许多，头脑也愈发清明。这样的日子过得到很是逍遥自在。】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两人的关系也有了很大的改善。有时，盯着她嬉笑玩闹或准备饭菜时认真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躁动。】

【这一日，又相携出门，紧握住她柔软温热的销售，心中被填得满满的。忽的前方一阵骚动，大批人群涌来，来不及躲避被人群挤在了一起。伸手将她揽过，想看看她与没有被挤伤，未料她也抬头看向自己，四目相对，世界仿佛一下安静了下来，只余二人心跳。看着她柔嫩的樱唇，闪耀着摄人心魄的光泽，终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异样，吻上了她诱人的朱唇。一双小手攀上了腰间，将自己搂得紧紧的。】

段哥哥，你娶我好不好

【内心泛起阵阵波澜，低头看她。想想自己早已弱冠，为了考取功名一直未曾找人说媒。和她相处久了，十分喜爱她的活泼可爱，也隐隐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号，等我高中金榜，定然回来娶你。

【乖巧地依偎在自己怀中，面颊上浮起点点分红，笑靥如花。“好，我等你”。温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教人听得心都化了。不自觉地将手又紧了紧，一字一句坚定道】此生，我一定不会负了你

【一吻定情，心中却愈发平静。夜间，依旧在烛光下发奋读书，期望此次科举，能够高中金榜，凯旋而归。正自用功，一个软软的身子撞进了自己怀中，面前的书本随之被抽走。粉唇微嘟，撒娇般蹭着自己的胸膛，柔柔地开口要自己陪她。鼻息间香气萦绕，声音魅惑。垂首看她，终是无法再克制，将她凌空抱起，向床边走去。一时翻云覆雨，满室春光。】

【很快便到了考试的日子，不同于以往，此次倒是成竹在胸。果不其然，试题答得极为顺手，乡试、会试中均拔得头筹，得到了期望已久的殿试机会。出发前，几日得空，便留在家中陪她，两人相依相伴，岁月静好。】

【终是到了进京的日子，在门边依依惜别，揽着细腰与她深情对视，唇微启，柔声道】等着我

【进京长路漫漫，那俏丽的白色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考试的日子异常忙碌，等待放榜的日子也让人心焦。那日正自在床上养神，忽听楼下锣鼓阵阵，欲起身前往一探究竟，报喜之人却已叩响客房大门。高中状元让我喜不自禁，皇宫大殿里的誓言，琼林宴上的对饮，京城中的巡游，颇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快意。】

【不知何故，自高中后便觉身体有些许不适。起初并不以为意，只道是赶考的日子太过辛苦，这些日子又忙于面圣、巡游，身子有些吃不消罢了。未料却日渐严重，总觉身上无力，夜间常常惊醒，梦魇的情况也愈来愈多。独身在外，本觉孤单，便愈发思念家中那可人儿，遂告假回乡。踏上熟悉的道路，来时是踌躇满志，如今却以春风得意，步伐亦是轻快许多。】

【几日舟车劳顿，终于回到故乡。许是消息早已传回，城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拜见了父母，宗族邻里皆来庆贺。男子应成家立业，如今功名以得，年纪也渐大，成亲之事便被宗族提上日程。向父母谈及家中那个伴我已久，早已山盟海誓的女子。得知我早已有心上人，父母皆是大喜，因而便许诺将她带回家中一见。】

【再到城外已是繁星满天，一如我们初见的那个夜晚。远远瞧见偎在门边的翩跹身影，似是已等我多时，加快脚步迎了上去。多日不见，她消瘦了不少，心疼地上前将其揽入怀中，低声道】我回来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这就带你回家见过父母，迎你过门。

【仔细想想，天色已晚，再回城中也是折腾，不忍她辛苦，笑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好，明天我们再回家。

【眼前的可人儿蹭着自己的胸膛，怀中传来的暖意叫人心里痒痒的。离别多日，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她，如今再不用忍受这相思之苦，心中兴奋难掩，拉着她温暖的小手进了屋。帷幔之下，又是一夜春光。】

【翌日，两人均是起了个大早，等她一番梳洗打扮后，便相携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微潮的手心透露出身旁人儿的紧张，紧紧回握住她，传递着自己的温度，让她心安。】

【很快便到了家中，见着她温婉贤淑，小鸟依人的可人模样，父母宗族都很满意。虽不知她家人如今身在何处，但因着我喜欢，也并未深究。看着母亲拉着她的手话家常，言语中提及婚嫁之事，心中亦是喜悦。】

【相谈正欢，门外一阵喧闹，一个宫里打扮的男子踱步屋中，手中捧着那明黄色的锦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状元段辰，人品贵重，才高八斗。赐官翰林院修撰。今将朕之五女下嫁，择日大婚，钦此。

状元郎，恭喜了，接旨吧

【四下一片寂静，思维好似被什么抽去，可以感受到父母难以抑制的喜悦和身旁人儿微微的颤抖。闭了眼睛，双拳紧握，指甲深陷进肉中也没有意识到。拉过跪在身旁人儿的手，良久没有动作。】

【紧紧攥着她的手，心中翻腾，纠结万分。自幼父母便总念着光宗耀祖的重任都在我的肩上，如今可以京城为官，更有公主做妻，这大好的机会，他们自然是不会许我放过。而我却不愿辜负这个陪伴我那么久的姑娘，凭她公主又怎样，都抵不过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何况一入朝廷深似海，更不要说作为驸马，少不了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哪里有在家乡谋个一官半职，和相爱之人相守终生来的逍遥自在。】

【跪在那里许久不愿接旨，对父母的小声催促也是充耳不闻，耳边一阵窃窃私语。宣旨官等的有些不耐，出言提点，言语中皆是对我久未行动的不满以及抗旨不遵的后果。族人开始骚动起来，族长更是亲自上前赔着笑接过了那明黄锦缎，只道我是高兴的痴了。见是族长，他也未在多言，递了那圣旨便转身离去。】

【那人一走，屋里便沸腾起来，有道喜的，但更多的是指责。她一乡野女子，如何能和金枝玉叶的公主相比，况且若是不遵从圣上的旨意，会给全族带来灭顶之灾。我不能只想着自己，更应为全族的安慰荣辱考虑。族长更是横眉冷对，叫她不要再纠缠我。】

【碍于族长的威严，未敢出演反驳，只觉头晕无力，比前几日在京城来势更凶。强忍住眩晕的感觉，转过身想告诉她不要担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辜负她，未料手却被狠狠甩开】

你真的要娶她，好，那我走……

【那抹倩影跑出门外，急欲去追，却被族长拉住。再也不顾什么长幼尊卑，几番反抗，终是挣开了他向门外跑去。直到追出城外，才在一片林子中见到那个白色身影，蹲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上前一把揽过她抱在怀里，正要开口，却是一阵目眩，没了只觉。】

【头昏昏沉沉的，看见自己穿着大红的喜服跪在堂上，身旁，凤冠霞帔下，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礼成，喜乐大奏，周围人的脸上皆是掩不住的笑意。一个白色身影从门前一闪而过，急急追上去，伸手欲抓，那袭白衣却化作道道白光，在阳光下消失不见。】不要！

【大急之下，猛地睁开眼睛，却是发现回到了那个充满我们回忆的小屋。侧头看到在身边沉沉睡着的人，有了些笑意，却又想起在林中晕倒的情景，一定吓坏她了吧。浑身被冷汗打湿，只是丹田处传来阵阵暖意，驱散了周身的寒冷。活动了一下筋骨，却觉身体有力，倒没有丝毫生病的虚弱。握住身旁人儿的手，却是冰凉，心疼地侧过身将她抱住，却不想弄醒了浅眠的她。看见我醒来，疲惫的双眸霎时染上喜色。心中有些微酸】我弄醒你了，吓坏你了吧

【她张了张嘴，却是询问我感觉如何，放柔了声音】我很好，谢谢你

【顿了顿，又坚定道】你放心，我此生定不会辜负你，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我只愿和你相守终生。

【她并没有接我的话，只将头埋进了我的胸前，闷闷的声音传来】段哥哥，我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我们一起去镇上吧。

【城中一如往昔般热闹，被她拉着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看杂耍，吹糖人，每个摊位前都留下了她的身影。嬉笑玩闹，面若桃花，灿烂的笑容也感染了我，忘却了心中烦恼。看她玩得累了，相携去了城外山中，坐在山头看着远处琉璃城中的繁华。夕阳西下，余晖将天地染得通红。由着她将头轻轻靠在我肩上，不时说着话，看倦鸟归巢，天边云卷云舒，一时祥和宁静。】

【听闻她说自己不是人，又看她面上流露出丝丝哀伤，知道她是因着昨日家里人的态度而难过，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说什么呢，你不是人，那又是什么。

【可是，却被她接下来的话所震惊，大脑一片空白，总觉得她是在说笑，可是看那神情，却是那么的严肃认真】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怕我的族人不同意，才故意这么说的。你放心，我不会去理会他们的想法的，我只求能和你长相厮守。

【见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她将双手抚在了我的额上，眼前的景色消失，闪过的却是往世的一幕幕，直到我看见一只小白狐欢快地向林子深处跑去。】

【后退了几步，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你……这都是真的？

真的，段哥哥，若是错过了这次，以后只怕再也不能成仙了，而你娶了公主，也可以高官厚禄，这对我们都好，你看

【她的周身突然出现了些微弱的金光，就似书中描写的神仙一样。痛苦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闭上双眼，心中翻江倒海。虽是不舍，可若是真因我误了她成仙，那也必将后悔终生。沉默了许久，终是开口】既是如此，离别前，能不能在为我跳一支舞，就像从前那样。

【又笑了笑】只是，这次没有琴声为你伴奏了

【话音未落，就见她凭空变出了一把琴来。抚上琴弦，悠扬的音乐流转而出，看着她翩翩起舞，仿佛林中的仙子一般，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段哥哥，我走了，后会.....无期......

【曲毕，纤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只余乐曲在林中回荡】魅生......

【急急跑上前去，可眼前哪里还有伊人身影。坐在石头上怔怔看了那古琴半晌，直到天空黑透，才抱起琴起身返回家中】

【路程虽不长，却是走了许久，回到城中，热闹的街道已是寂静一片，正如我此时的心情。家中却是灯火通明，自我冲出家门，已是一天一夜，遍寻无果，家中早已乱成一片。刚一进门，便被团团围住，族长更是对我大加指责，种种说辞让我更加无力】族长，你别说了，今夜，我便领指赴京

【不愿再耽搁，也想早点离开这伤心之地，趁着夜色便出了城。随身之物，只是她最后留下的那琴，再无其他。】

【皇上见我这么快便回京复命，龙颜大悦，当日便将公主指与了我】

【公主下嫁，自是万人来贺，热闹非凡，只是这热闹于我，却显得那么遥远。喜堂上，看着身旁的女子，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洞房花烛，本是人生一大喜事，只是，早已许下的承诺，此生再无法兑现，心中不免悲戚。不胜酒力，但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却是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洞房中，听着喜娘的念叨，只觉得一阵烦恼，好容易将她打发了出去】你若是累了，就歇着吧，我有点不胜酒力，让我清醒一下

【说罢，没有理会她的反应，一个人站在窗前出神】

【洞房花烛后，如约入了翰林院，日子过的倒是充实，只是心中总是会不时想起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子，也不知她现在可好，想着她成仙后的情景，心中也是欢喜的。】

【不觉中，距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已是月余。妻子不似别的公主那般飞扬跋扈，倒是能够相敬如宾。只是，日子过的平淡无波，像是少了什么。】

【这日，回到家中，见着桌案上放置着一张纸条，瞥了一眼，却在看到“魅生朋友留”的字样后，急急将纸条一把抓过。寥寥几个字，却不啻晴天霹雳，踉跄着靠在桌边，纸张从手中滑落。】你为何这么傻，为何要为了我，白白牺牲了自己......

【是夜，久久无法入睡，披了大衣走到院中。夜凉如水，静的没有一点声。坐于湖边的石凳上，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老人总说，往生之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这漫天星辰，你又是哪一颗，此时，是否就在看着我。你，过的还好么，能不能听到我的思念。银色的月光如丝绸一般，笼罩着整个大地，朦胧中，仿佛又看到那飘飘衣袂，在月光下翩然起舞，不知不觉，面上已是冰凉一片。】

魅生......你可否还愿意......再为我跳一支舞......

==========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