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通庙

——承平二年·春——

爹爹..我肚子饿了....

【少女坐在篝火边儿上，屈膝抱着，下巴搁在膝盖上盯着对面的男子。外面是倾盆瓢泼的大雨，雨声太大，她说着话都听不清自个儿在说什么。春天还是有些冷的，她还是忍不住爬到男子身边挨着，这样至少暖和些。】

【又冷又饿的，小姑娘突然觉着自己好可怜，如果不是今儿跟爹爹闹着非要到山上来，这时候也不会连家都回不了。】

【想了一想，还是冷，干脆扒拉着男子的手往他怀里钻着，小脸在他衣服边儿蹭蹭。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是除了雨声之外唯一的声音。】

爹爹，你不饿吗

【捱在男子怀中，委屈得望着他，那锐眸中是有责备的，那话语中也是带着责备的，她有些气闷着将一张小脸埋入男子怀中。她不就是想跟爹爹待着嘛、爹爹每次上山都要去好久，她一个人待着也很无聊的。可她却是不会说的，爹爹有时候可凶了，肯定又会说她胡闹】

【乖乖地让男子褪了身上淋湿的衣服，少了那几分厚重，可是外边儿冷风一吹，却还是很冷，她又往男子怀中钻了钻。】

【眼巴巴的瞅着那篝火，烧得正旺，却也带不了几分暖意。男子身上也是淋湿的，其实窝在怀中也没太暖，可总归会觉着暖些。】

爹爹，这雨什么时候才停啊...我好想回家

【一双小手伸过去圈着男子脖颈，她又扁着一张小嘴。】

爹娘？我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男子了，她学会的一切都是男子教会她的。四岁并不是一个记事的年纪，更何况那时候的记忆更是模糊，所谓的爹娘也不过是一种没有记忆的存在。她虽然不谙世事，却也明白男子并不是自己的爹爹，可她从未细想过自己被抛弃这件事情。】

【此刻男子忽然提起，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还是乖乖的回答了。】

我...我就记得爹爹一个人【十年的时光她并不知道有多么漫长，可是这十年来充斥她记忆之中的就是男子的身影。从一个少年直到现在的模样，她都记得。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呢】

爹爹..你是不是不要阿九了？【她有些迷茫的问着，是不是找到爹娘，爹爹就会不要她了？她突然觉得有几分心急】我我..我不记得什么爹娘，也不要爹娘

阿九只要爹爹

【男子安抚着哄着少女，她却紧紧的攥着男子的衣襟，小手攥得紧了，指节微微发白。咬着下唇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急得。可听着男子的哄，她终于是安静下来，上一次去镇上，爹爹说成亲了就会永远在一起，那时候她就有时会想要跟爹爹成亲、】

【可成亲是什么呢，她不知道，也不知道要怎么做。男子微微晃着她，小些时候，他总是这么哄着她睡觉的】

“阿九睡吧，等天亮了就可以回家了”

【可她却摇着头，摇得跟一个小拨浪鼓似的。她不肯睡，如果睡着了，男子悄悄地把她丢下了怎么办。】

爹爹..【她的声音闷闷地，一点也不像是平日里那般的灵动】我们成亲好不好，这样爹爹就不会跟阿九分开了

【她埋在男子怀中的脸来回的蹭着，蹭着前额都有些发烫了，一双手又将男子抱得更紧了些】我我..我可以学，爹爹没有教过我，但是我可以学的

【不知道为什么，男子虽然说着不会丢下她，可她却还觉着男子会将她丢下似的。她说完了那句话，破庙里一时间静得可怕，屋子外面的雨依旧是淅沥的下，没有一点变小的意思，还有从屋檐滴落敲打的在地面的水声，不绝于耳。】

【男子沉默着不说话，她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将小脸埋得更深了，都抵在了他胸骨上，隔着胸腔能听见里面心脏跳动的声音。】

“阿九还小，没有看过外面绚烂的世界，等这阵子的事忙完了爹爹带你去游历一番，到时说不定阿九就会遇到心仪的男子，想要和他成亲了”

可是和别人成亲了，就会和那个人在一起，那爹爹就不会在阿九旁边了！

【她有些急促的打断了他说的话，她是从来不会这样与他说话的。她总是会很乖的听他说，按他要求的去做】

“不成亲，爹爹也不会和你分开的”

和别人成亲了，爹爹不会跟我分开，那是不是就是我必须跟爹爹分开了？

【她还是将脸抬了起来，噌的坐直了身子望着男子，一双眼睛有些红红的。】

我不要，我喜欢爹爹，我不要别人，我只要爹爹

【他终于是随了她，悬着的一颗心还是落了下来，哼哼唧唧的又钻回了男子怀中，找了个好睡觉的姿势窝着。】

【可小手还是紧紧攥着他的。】


【她一定，一定不要跟爹爹分开】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