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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灵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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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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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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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 ————————

文兴不知道多少年,初冬

进入吐蕃时,天已放晴了。

吐蕃的天空,似乎比别处更蓝一些。兴许是因为地势较高,才更容易接触到天空。而吐蕃的习俗,与宋地也不同,到处皆是穿着着花纹长衣、长袖长袍、面颊通红的吐蕃人,偶尔还有些许身着丹色长袍的僧侣,在人海中交织。但无一例外的是,面对我这样的外乡人,他们皆面带微笑,虔诚地合十行礼,并喃喃念着或许只有自己与天上的神灵才听得懂的经文。

他们很虔诚,虔诚到像是让自己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中。

取下防风沙的兜帽,将呼吸明显比其他地方沉重了不少的马匹交予随行的宋人。此次我并不是孤身一人前来,一个人的力量就算再强大,也比不过整个世界的规则。既然如此,我出行之时便想好了,先自荆湖出发,随后自行到吐蕃与大宋边境,再寻找一家需要护卫的行商,给予了银两,一并出宋便是。我想,热心的行商是不会拒绝一个自行交钱只要管饭危机时还能冲在匪徒第一线的“客人”的。

不过我这个抉择,要是入了太乙观,入了师伯与众门人耳中,只怕又要叹上一口大气。这气,是气我堂堂掌门,就算不远千里要去赴约,怎么做起人家行商的打手了。

想起他们的神情、言语,不知怎地,便笑出了声,然后饮下一碗只有吐蕃才饮得到的酥油茶。

酥油茶味道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就像这一次出行,我只告知了门中数人。在我离开后,有陈师伯在,弟子们仍是日出而起,日落则歇的日子。掌门的离去,有时候并不会影响到日常的某些事。不过为了这一次出行,我也得和师伯许下承诺,能尽早赶回,便尽早赶回吧。

我终究不是过往的性子,也不是过往的身份。担在我肩上的,不只是一个人的责任,还有许许多多的太乙观弟子。

人么,终究得变。

想归想,却还是对着手中的信笺研究了一阵,然后问几个相熟的人地方在哪。他们虽然是来回两境多次,却也不清楚超出他们认知范围的地方。不过好在,有人找了个本地的向导,嘀嘀咕咕说了一阵,这才告知方向。

能尽早去,便尽早去看看吧。我这么想着时,也起了身,朝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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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阿满 + 2 傻蛋生辰快乐,我终于守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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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那一封信,我愿跨越千万里,来见一面。此事却无关风与月,若这诸天神佛尚在,恍若魂灵有感,神交天外,他们应懂得这一次只为看一眼故人是否安好。上一次,是她不远千里,这一次,是我又如何?

我这般固执,落了陈师伯眼中,只能换他一声叹息。对于他老人家隐居不为洞早不问世事,偏被我拉出来拖进这滚滚红尘,需给我镇个场子这种事,我只能说上一声抱歉。毕竟我隐隐有预感,这一见,又不知多少年后,才会再相逢。

只是按照她信笺中的地址,我来回走了几圈,也不曾遇到相熟的人。或要说一句此去经年,人人皆会变化,那我是否又变得让她不认得了?

应当不是吧?她总是知道我情况的,不然这一封信,是如何自吐蕃千里迢迢来到太乙观的?信笺联系,千里一见,总该有些缘分是注定的吧?

我会在此停留一段时间,因此也不甚紧张。只是麻烦的是,我总不能去请见吐蕃皇庭,说想见公主一面吧?要是换了宋廷,不拖出午门乱棍打死便是好事了。何况此举倒有耍流氓的嫌疑,不妥、不妥。

思来想去,愁的酥油茶都连喝三大碗,没办法,只得再去药王山碰碰运气。

得亏这交接之地尚有宋人,因此铜钱得以流通。一把铜钱拍在桌上,起身离去,还未走多久,想着心事,忽被一人撞了满怀。袖中信笺斜斜露了一角,回身一看,还未开口,那人抬了手,颤颤巍巍,像是激动、像是不敢置信,就这么一指。

一声“傻蛋”,即将脱口的抱歉硬生生吞了回去。就这么望着对方,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听着车马喧嚣,听着人声鼎沸,望着她,然后看着她抬起头,一双翦水秋瞳,直直看了过来。

是她。

一抿唇,缓缓露出个笑容。

到底是没有错过。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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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阿满 + 2 哈哈哈,此举倒有耍流氓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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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不到她的时候,我的确是十分发愁。甚至想过,如果那个理当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自我的手中脱手而去,那该多么可惜?又多令人沮丧。

但上天仍是眷顾我与她的,只是偶尔一回头,就像是蜻蜓点水的那一瞬间,涟漪荡漾的时候,就这么遇见了。在人声鼎沸中,在车马如流中,相对而视。

我起先也思索过,人或许都是会变的,虽不知我如今模样在她眼中是否变化。但一想到她或许也会变化,从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女,变为一位沉静安然的公主——也许就像宋廷的公主一样?戴着沉重的珠钗玉饰,裹着厚厚的公主朝服,为神灵、为王廷跪拜。这是我所想象的她,究竟是不是这样,其实也不怎么重要。何况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在轻纱飞扬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她欲落泪的眼,只是微笑着。

恍惚忆年少时,其实能欺负我的人并不多。大概是年轻的时候爱逞凶斗狠些,到了承平年末,一场大病才换来如今少许安然沉静的模样。如今见到她,我像是又变成了那个背着剑、拎着酒壶、游走在五湖四海的少年,我没变,她也没变,这可真好。

不过再站下去,只怕管辖此地的人就要来了。毕竟孤男寡女当街对视一个笑容满面另一个险险泪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的友人相逢。我可不想因此被弄去官府,然后被官府的人认出我欺侮了他们的公主,这么想还真是有一丝微妙呢。

吐蕃我不熟,因此她说去哪我便跟着去哪。应是进了家客舍,两间上方,一张桌。坐下来时暖意融融,像是生了炭火,驱散了冬日的严寒。吐蕃美食摆了满桌,还有一壶酒。取下兜帽前,看着她筷子沾了沾,放入口中,随即一皱眉,扑哧一声笑出声。

“虽说是这个道理,但酥油茶都能饮,这酒……理当没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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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阿满 + 2 这酒喝了闹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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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已与同行的商人打过招呼,因此并不担心他们会四处找人。就算要找人,在知晓我找的是个姑娘后,总是会露出令人误会的微笑。就算多说,当他们知晓我所见的人,是吐蕃的公主时,他们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太麻烦,太麻烦,到底是不乐意多生事端,因而只讲这一趟是为寻友,其他的,便不曾多说了。

客舍内四周炭火烧得正热,连同鼻尖似也带上高原的红色,暖洋洋的,就像是这一场渐渐退隐在天穹后的日光,偶在窗缝间落下一抹薄金。可再凝睇观去,那一抹浅淡如浮油的金色,也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终只剩即将到来的冬风,吹刮着人间。

到底是抱着她是主人的意思,因此不曾东张西望,只看着她提起酒壶倾落于碗中。其实在升任掌戒后,为了不误事,酒是许久不曾碰过了。可后来白亦非的事情、青风的事情,加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伤病,总是让人想趁着还有那么一点时间时,能够肆意一回。因此戒酒变成了偶尔一沾,倒也不伤风雅。就是看她皱眉的表情,不知这酒又是何等滋味。

至于她说的话,让听着的人仍是摇头失笑。

“我若求什么礼仪周全,何须孤身千里过来与你一见。再者,我的身份,怕是只能跪见公主殿下吧。”

纵然彼此身份落差如天堑,可看见她时,我仍忍不住回想去过去的时光,那个不曾升任掌戒的少年,背着剑,拎着酒壶,一个人自由自在,游走天涯,潇潇洒洒。所谓“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莫若如此,好生欣羡,却也只是欣羡。

伸手取过那满满一碗的酒,仰头饮下。一股刺辣的感觉顺喉而下,换来几分清醒,驱散寒意。这才将碗放下,又望着她,同样是带着微笑地说

“我做了掌戒,后来又做了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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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 叶子洛帮助开封府抓获一名盗贼被公示表扬,此项被天字捌捌陆录入文兴十一载社会新闻卷,并参与了年终见义勇为奖评选,纹银+1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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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明白的,她也是明白的,清淡的三言两语,身份更迭,本应道尽这些年的彼此不相见,听她这么一说,指尖轻轻地叩了叩桌面,像是一首乐章,也是惯常的思考方式,只笑道

“端庄肃容了这么多年,难得可以自由一会儿,我怎会放弃这个机会。”

到底是用了淘气的语气,与之过去似无差别,笑盈盈,望着她,见不到半分苦楚,也不曾道尽升任观主前后每个难眠的辗转之夜。就像彼此都清楚,往昔是令人值得追忆的,却终究只是往昔。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人总是要学着长大。就像与她初见时,那对视的一抹水光已被压在眼底,相逢见笑脸,又何必长歌当哭呢。

这时候,我也听到了窗扉外骤然卷起的风声,呼呼直刮,自远山而来,宛如一首乐曲。舍内肉眼可见的地方,火光飘摇了一下,应是走了风。怕她闷着,因此不曾去关窗,只将身子稍侧些,用背脊挡住吹入的风。这般习惯照顾,就像是许多年前一样。面对乐呵呵的她,总是不忍心放弃。可回想当初,谁又想得到会相识这么多年呢。

小碗在竹筷下堆叠起来,仿佛不吃完就不算谢了主人的邀请。只好就这么看着,一边看着,一边道:“道家讲究一个缘法,这去日嘛,咱们就先不提,太扫兴了。至于这照顾——”

顿了顿,复又笑道:“被人照顾这种感觉,倒是许久不曾尝过了。看来做姑姑,令人所有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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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阿满 + 2 曾经的傻蛋活灵活现,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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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一应备下,是她的小小心思,我自当顺从,也愿意配合。终归没什么坏处,不是么?何况我年轻时游走天涯八方,却甚少离开宋土,此行前来吐蕃,也当是成全我少时一番心思。因而见得她筷下堆积如山,一边尝,一边赞不绝口,到底是习惯了。

酒水之流,像是不约而同的约定。在见面初时一碗饮下后,皆没有再碰。我想我是因为太乙,她是因为她的责任。就算心有忧虑,可我又能帮她什么呢?我能做的,无非是相信她,她一定能够处理好的,所以我不能多添她的忧烦,定要让她在这也许是微不足道的时间内,稍稍得到一丝轻松,如此,便足够了。

饭菜已毕,天终也暗了下来。客舍内仍是暖意融融,本该各自回房歇息,恍如心有灵犀。起身未行片刻,蓦然驻足,一回首,正对上她略显得意的神情。视线自她落自她手中卷,非是不知,早已发现,只待她亲身解释。原来,真正与我有关。

接过她手中画卷,借着光线展开一阅,画上面是个年轻的少年道人。挽着发,背着剑,一身衣裳也非是今日所着,倒是惯常在太乙的那一套。顷刻间心中似有暖流流过,吐蕃荆湖千里之遥,她如何派人上会稽山见我一面,只为这幅画卷。

男儿不落泪,只将画卷收起,笑道:“像,想来等我老了,再也不是如今的模样了,我看着画卷时,还能想起我年轻时候。只是——”

声音忽轻了些,摇了摇头:“我这两手空空,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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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想着她若找我要些什么,那也是好的。可若不要些什么,又没什么遗憾。毕竟从始至终,我所求的都不是这一物,而是一场相见罢了。若将情感寄托于物件之上,那有朝一日这样东西不见了,我又该怎么办呢?倒不如将它放在记忆里,日日思索,夜夜回忆。或许等我真的老了,再也回忆不起今日这一切时,那这场相隔千里的相见,也该随着我的肉身一同湮灭于世间。

有遗憾么?说没有那是假的,但人总归是需要点遗憾的。何况我此刻已握住了它,那便足够了。

她退步斜着瞧我一眼,仍是惯常的笑意。我也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都去休息吧。”

说着这话时,画卷也是不忍放开的。我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又展开画卷,仔细看着。这种感觉真正是有些奇妙,但我相信,如果我也将这么一个人放在心尖上,总是令人会感怀的。

夜不知不觉深了,窗外的风也大起来。不同于荆湖路,就算是寒冬,那份冷意也是绵密如针,一点点细碎地扎了下来。吐蕃的风像是扯着嗓门怒斥的官老爷,可不管人睡不睡的好,只顾发泄自己的情绪。起先还有所担忧,不过到最后想了想,她应当是习惯的。

那我能做的,便是今夜祝她有一个好梦。至于明日,明日再看吧。

—————— 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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