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寺

【正在恍惚间，低头时发觉她正看着我，不觉又是苦笑，刚才被她戳到了心底深处的秘密，让我失态了，这倒是尴尬啊。】

【向门外望了一眼，只见太阳已然西沉而去，正好有了借口，便开口说道。】

看样子天色已晚，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好，姑娘还是尽早离去吧。

【说完，便是转身离去。】

【下定决心的人暗自决定，等回到京师复命之后便向楚王请辞，离开儒门，浪迹江湖，不再被朝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束缚，自由自在岂不美哉？】

【这半生为情所累，历经人间喜悲、世道无情，如鱼饮水，冷暖如何，唯己心知。】

【他的做派，自己不知，知他什么心思，行以一礼，道谢】

多谢公子提醒，天色不早，那公子就请回吧，免得夜路不安全，小女子告辞

【辞行，戴上帽子，将自己掩藏于斗篷里，理了理衣角抬步而去，与他各向一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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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二年，初夏


【夏日初至，虫鸣随起，寺中檀香袅袅，铎声悠悠。绕过檐柱石刻与佛阁回廊，在慈云寺中有一处僻静所在。】


【绿擎如盖风徐徐，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细洒满身。一盏清茶一盏香，已坐多时。乔儿跟着方丈去听佛，只留我与一轴画于此消磨时光】


【举茶入口，早时与洛儿要来关她之人的画像，因自己已不涉江湖，故而请来故友相询，如今茶香渐散，故友却未来。】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沈烟，棋声惊昼眠。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时值初夏，正是倦怠之时，忽得故友书信，于慈云寺一叙，将客栈里的琐事交代清楚后，千里驱驰而来。
慈云寺行人如织，无数善男信女专程前往烧香拜佛，祈福还愿，自知不好从正门踏入，脏了佛门圣地。寻了后门，僻静之处，见人端坐已久，心中感慨，迎合上前，“一别几年，如今倒想起我来了。”

【斜风带发过柳眉，缕缕青丝眯了眼，搁下茶盏抬手将青丝勾到耳后去，低眉敛目之处，腕上青玉映藕白。】

【高枝藏鸟，鸟儿低鸣叫，合着啾啾声响后门声亦起，抬头望去，正见故人徐徐走，夏花映面，如画中行人。】


【放下撩发的手，笑意轻勾，也不接那三分揶揄的话儿】

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听她语气平淡，敛了几分笑意，手顺势落座桌前，依稀能听到大殿钟响，伴着蝉鸣聒噪，一声一声地敲在心头惹得心烦意乱，待小师傅沏了壶茶，她执着茶盏，好似经历了许许多多，“客栈无恙，我便无恙。”
岁月在彼此的容颜上留下些许痕迹，那熟悉的声调在耳边回响，倒觉得一点也没变，“听闻你早已远离江湖，我如今还身在江湖尚且无法抽身离去，一身的麻烦事儿。找我，有事？”
环顾四周，眼中黯淡，勾唇浅笑，“一年前你捎来的信，我可还记得，你说你有个女儿。怎么不和你在一起？”

【素来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见她款款落座，眼巡四处，知她是找乔儿，请小师傅将乔儿领来，侧头与她】

我如今是半个野人，倒是你，情绪不太好的样儿


【我二人相遇是何时候，少有十年了吧，虽不曾朝夕相处，但彼此心性大抵了解。】

还有事儿是你觉得麻烦的？需要帮忙么？


【如今见着人，依旧是往时的样子，有心同她叙话，至于那画卷，倒是不急了，单手撑颊侧头看去，青丝随势垂落在背后，半眯着眼，笑打量】

瘦了好些

见小师傅将孩子带到跟前，小脸粉雕玉琢，鼻梁挺拔，眉清目秀，只看了一眼便是爱不释手，小孩子天性活泼，见了生人也没有丝毫惧怕，嘻嘻地笑了，嘟着嘴，伸出手臂要搂要抱的，那种模样，令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都动了起来，偏头看人，“你哪瞧出我不大好了？你这孩子真是可爱，唉，可惜我也只是羡慕。”
“不必了，你都自称是半个野人，让你重新踏入是非之地，就是看在这孩子份上，也不能了。”
听人道自己瘦了好些，诧异一笑，“当真瘦了？我还以为我比以前要丰腴了些。”

【闻言依旧是笑，乔儿倒是来的快，蹦蹦哒哒的瞧见阎罗就往人怀里蹭，眼儿弯弯的都成了月牙儿，她素来是喜欢好看的人儿，生的美的便嚷着要娶回家，也不知是从了谁的样儿】


【小娃娃迈着小短腿儿去折花，直说是要摘来给姨姨，只叮嘱她小心些，也不管她那三个包子叠一起的高度能否摘到花，只管与眼前佳人说话去】

羡慕甚么，改明儿让娃娃给认个干娘，我很好说话的，半点不藏私


【说着伸手去捡那画轴，与她跟前推了推，难得是嗔而细语】

比起三五年前可不瘦了，你在广南可有些势力？帮我瞧瞧这人是谁，瞧好了才准你认干女儿的

眸中载满笑意，见着小人儿跑去折花，微微抬首看至面前人头顶一片青翠，又似看向更远处。半响回眸，嘴角却绽开绚丽，“你的孩子你做主，我不扯谎，倘若我当了孩子的干娘，自然拿亲生的疼。”

目光落在那副画轴上，略一滞缓，语气沉了些，“笑话，我的客栈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什么人不知道。这人是倒像是冥教的少主——梅长苏，说起来，冥教在广南挺有名气的……你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我可不管认不认准，这干女儿，我要定了。”话未落下，转眼就走到了小人儿身边，伸出手去，宠溺地捏了捏小家伙的琼鼻，四目相对，好似初夏里的美景。

【苍枝绿盖之下，一大一小笑晏晏语泠泠，忽而想起昀华来，也不知她是否快回来了，若她知道阎罗来跟她“抢”女儿，她估计得跳脚】


【将画轴卷起，冥教盛名就是身在吐蕃也是知晓的，抿了抿唇，心道洛儿一事怕是难了】


【寺内钟又起，沉远肃重，站起身来轻拂衣，一边顺过衣摆一边与她说话】

前几日遇上个姑娘，说是被此人关了些时日，那姑娘早年相识，也不好不管。


难得见面，你不急回去吧？不如同我去吐蕃住上些时日？你我可许久不见了

怀里抱着孩子，小人儿的手抚上脸颊只觉得冰冰凉凉如玉，听人说道缘由，倒也没多管，灿烂的阳光撒落在小人儿脸上，忍不住抬手替她挡了挡，“既然如此，哪里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看在你我共有一个女儿的份上，这忙，我帮了。”
“客栈的事早早地就吩咐好了，你要是求我回去，我也懒得回。”老友重逢本是喜事，她素来重情重义，复道，“我就随你去一趟吐蕃，让我也见识见识吐蕃的风景。”
慈云寺里，佛门净地，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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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四年 三月

客串：和尚——了尘

[英雄落难，别无他路。纵昔日威震四海，踏入空门也要伏颈低头]

[起初乍来，寺中住持说他眉宇间戾气太重，凶煞之人，不适皈依。他抬头看了看周遭天王、金刚，各个横眉立目又哪有半点悲天悯人相]

[三五载光阴瞬息即逝，再看天王殿中诸神像，似是明白了何为“面凶心慈”。难怪凡胎肉体，喜怒哀乐皆形于色，世人总参不透禅机]

[搁下手中经卷，寻跫音回头。对上来人时，下颌略低，双掌合十，是个僧人应有的沉静模样]

客串：林恪妻——薛彦

【自林恪遭人算计被迫远走已是第三个年头，从前倒不觉日子竟会走的这般慢，起初的那几月求遍了周遭能投奔的人，均是一副嘴脸打着官腔，相公好时个个削尖脑袋想分一勺羹，如今落了难人作鸟兽散，哪还窥的见身影。】

【穷途末路回了趟娘家求他们救救林恪，也不过是落了句，命里皆有因果定数，既已是林家人便做好林家妇。后来的日子便难过了，明里暗里的排挤，人前人后的诟病，也曾听侍奉林恪多年的老嬷说过“便是这个丧气的，刚过门就做了恶。”】

【后来出门的时辰便越发短，若非出门上香，便是于屋内抄经。日子总归长着，而她已入林家门死是林家魂。何况林恪是那般聪明甚至狡猾，他会好好的。】

【通往寺庙的阶梯又高又长，一路总能碰到许多熟面孔，依旧是上了三柱香听了半日佛经，她本不信佛，然她需要一个支柱来支撑、依靠。】

客串：和尚——了尘

[案前铜鼎中，香仍在焚。纤细浅淡的白烟袅袅升起，但却没有散乱的向四周浮动，格外静定，如同冲天一线。风撩起悬挂在门两旁的经幡，瑟瑟作响。这一刻，时间过得缓慢冗长]

[踏入'不二法门'那刻起，林恪的人生便已经中断，前尘往事抛至身外。他还记得那时他跪在佛前虔诚许诺：愿放下屠刀，弃俗出家。忏悔余生，早登极乐。剃刀自脑后周旋而上，最后一綹黑发落地，他变成慈云寺的了尘和尚]

[晨钟暮鼓，偈语梵音，他以为这三年足够让自己六根清净，但看到发妻那刻起，世情又一窝蜂的涌了回来。压低眼睫，了尘起身想要踱出大殿，经过薛氏身旁时，即使他面容波澜不惊，步伐再泰然自若，可手里飞快拨动的念珠还是骗不了人]

客串：林恪妻——薛彦

【今日听经也不能安心，心若擂鼓不安生，本是图个心安前来上香却越发扰人清净，捂着胸口轻轻推开似要将郁结推散一般。身边一和尚经过牵动了所有心绪，未曾多想便一把抓住那人，后觉太过失礼不过一瞬间怔忡他已步出大殿。】

师傅，您且慢。

【提裙追了出去，此刻已顾不得礼节，折到他跟前拦住去路。这分明是林恪！这身形这眉眼纵使挫骨扬灰也忘不掉。三年了，他竟然匿在寺庙内了却凡尘剃度做了和尚。】

【蹙起的眉梢无已平复，一时间既感念他尚且过得安稳，又喟叹三年来经受的细枝末节，最后只化作一句久别重逢的话，如多年老友一般。】

三年了，你还好吗？

客串：和尚——了尘

[远处钟鼓楼里传出钟声，平日里这千斤铜钟击之清越，声响浑厚，可今日约莫是那撞钟的小沙弥心中有闷气，想要在铜钟这找条出路，一下下皆是卯足了力去撞，钟声振聋发聩，响彻山野。女子纤细的指扯住他的左臂，缁衣下快捻佛珠的右手僵了片刻]

[目光始终定格在脚下的水磨青砖地上，他抬起持串珠的右手拨开女子，两手触碰的瞬息，即便隔了衣料也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凉意。双掌合十，默诵佛号，身后人明明叫他慢些，可他脚下的步子却愈发的快]

[一路垂眸'逃'至转角，冷不丁被一道鹅黄色裙摆截住视线。了尘错愕，惶然抬头正对上她的眸，须臾之间又将眼帘低下]

阿弥陀佛，小僧欲回后院洒扫，烦请女施主行个方便。

[刚剃度时，方丈曾要他从此脱俗，于佛前许下“三皈五戒”，现在他正在佛祖座前面不改色的犯下妄语戒]

客串：林恪妻——薛彦

【本不应于庙堂之上执拗的寻一个解释，却惶恐此番错过便是一生难觅，故半步也不敢退让。一别三年，与初始之日大不相同，说来也是怪哉，相处时日并不长更是在新婚燕尔便远走他乡，却如同烙印在心头一般仅是惊鸿一瞥便方寸大乱。】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可是破了戒。

【心思一转怕他碍于人言嘴碎走漏行踪，想伸手引他到辟静角落又碍于他和尚身份，只得胡诌了个由头，也不知如今他是否会意。】

从前听闻慈云寺后院有片竹林生的好，可否同师傅同行？

客串：和尚——了尘

[他不是殿中的佛反恰是壳中的蜗牛，她毫无预兆的出现乱了他的方寸。这些年的具缘、诃欲垒成一座城，本以为这城墙密不透风，将自己关在其中就可避开纷扰，然到头来不过她一句”你这可是破了戒“便大厦倾颓]

你随我来。

[他沿碎石子路前行，至竹林幽处方止步。翠竹高低不一，由日光从竹梢落下，影影绰绰。一只白粉蝶在晨光中振翅，舞态活泼。朝生暮死，明明脆弱却那么有劲]

小僧现已遁入空门，法号了尘。

[了尘转身对上女子，他正视她，眸光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