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世家|——经典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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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的春虽然来得要稍晚一些，但总归还是来了，起比书中描绘的南方春色，北方之春在经历了严寒之后却要更显珍贵】

【我与母亲相依为命，住在这胡同里已有十余年。虽冷家已不复当年盛况，但在母亲的教导之下，我虽比不得富家之女生活贵气，精神上却十分富足。虽然生活艰苦，但母亲在我的学问上从不吝啬，总是会省下一些银钱拿来买书，而我自己也在欧阳老师的帮助下，获得一份抄书的工作，报酬虽不多，亦可让我和母亲不至于为饮食发愁】

【这一日傍晚，吃过晚饭后，便将已抄好的书页整理好，准备送去给欧阳老师过目。刚过了胡同，眼看就要到口子，不知哪儿吹来了一阵大风，将手上好不容易整理好的书页吹得乱飞】

【我有些无奈，却没有抱怨，只当是清风有意与我嬉戏，便低了头，含着笑意，一边默默记着昨日欧阳老师新教的诗，一边将乱飞的书页一一捡了起来】

【终于将地上散落的书页收好，却发现有几张遗漏，借着微弱的光，发现它们调皮地躲在一辆漆黑的汽车底下。能开这样的好车，大抵是某个殷贵之家。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想找回我的书稿而已】

先生，可不可以麻烦你退一下，我的纸掉到你的车底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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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乌目只盯着车底下的几张纸，生怕它们再调皮一下，就不知将会飞向何处，这幽深的巷子里，再要寻得它们的踪迹，怕是有些难度】

【那车的主人未发一言便将车往后退了去，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向前将那几张遗落的书页抓在手里，与先前的一叠放在一起，拍了拍沾上的些许风尘，这才站起身来，朝着那车的主人微微一笑】

谢谢

【经过风儿的一番嬉闹，与欧阳老师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向那人道谢之后，便转了身，朝着先前的方向款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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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走在郊外，到处都可以闻到花的清香。母亲不爱出门，唯一的兴趣便是每月都要去山上白雀庵上柱香，不求其他，只为心安。但母亲又是个喜静之人，每逢初一十五上白雀庵的人络绎不绝，因此每次母亲都是选在第二天或者是人不多的时候才会上山】

【这一日，阳光正好。学堂里刚好也放了春假，难得空闲，便陪同母亲一块上了山。跪在佛前的垫子上，闭目合十，将脑海的一切思绪放空，心无所求，便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宁静起来。】

【待母亲礼佛完毕，便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从她手里接过香插在香炉里，向庵里的师太道了别，便准备下山】

【因为母亲难得出门，便有意陪她在外面多看看风景，呼吸新鲜的空气，对她的身体也是极好的。只是时近正午，上山的人居然多了起来。母亲不爱凑热闹，便遵从了她的意思，小心地扶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却在半腰之时遇到了阻碍】

【台阶的两旁，或站着或蹲着一些人，便使得原本两人宽的阶面变得有些狭窄。而台阶的正中央，却坐着一位衣着上佳的男子。只是他背对着我，却不知他是不是知道挡了要下山之人的路】

先生，可不可以麻烦你让一下，我们想要下山。

【知道母亲不爱与陌生人打交道，便主动向那人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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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没有说话，却主动侧了半身，恰恰够一人路过。我扶着母亲让她先行下了台阶，再跟在她身后，习惯地向那人道了声“谢谢”，便跟上了母亲的步伐】

【我扶着母亲的臂膀，不时地指着不远处开着的无名的小花，让母亲看看，放松心情。偶尔有微风吹起了额前的碎发，弄得人心痒痒的，便伸了手将它们拢到耳后】

【白雀庵的台阶又多又陡，怕母亲摔着，便也不敢再指着四处让她看风景，只专注于脚下的阶梯。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大约是方才那让路之人，也不知是不是在叫我。我轻轻侧了侧身，却突然想到方才在他身后之时，看见他穿着不菲，我猜想，这大概是某个纨绔子弟携美同游时的无聊之举罢了】

【他又问了一声，我却再没有回头。对着母亲看过来的疑惑的眼光，我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带着母亲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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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天气有点反复无常，前几日还阳光普照，近两日又转了凉，在这样的环境下，母亲的咳嗽一如继往的又犯了。所幸这也算是母亲年轻时落下的老毛病，所以之前便作好了准备。将早已制好的金钱桔子膏拿出来煮了水，趁热送服，好歹压制了些许，但终究治标不治本】

【原想去请个西医来给母亲诊看，但母亲却不许，我知她担心请西医的费用，然而我也无法反驳。恰好在一本中医书上看到一个方子，说是百合花能养阴润肺，清心安神，还能镇咳，便去了城西的一家花店定了一盆百合花】

【回程的途中，见许多女子学校的校友们在讨论一件说，说是在城南有人在找梳着长辫子的女学生，也不知是哪户有钱人家发了什么疯。我看着身上穿着的学生装，暗暗庆幸幸好今天未曾去过城南。】

【与花店商议两天后来取花，给了定金，便回了家】

【两日后，母亲的咳嗽有些好转，但精神总是恹恹。我想着与花店的约定之期已到，便准备出门。】

【临走前母亲看了看天，说很快便会有雨，我原是不信，但也没有拒绝母亲塞在手上的雨伞，出了门，经过那些弯弯绕绕的胡同，便来到了繁华的大街上。未作停留，径直朝着城西的花店而去】

老板，我来取花！

【刚进花店，便被门口那盆百合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它的清冷傲骨让我突然有些舍不得就这样将它入药。付了余款，便小心地抱着它走出店门】

“轰隆隆……”

【刚出店门，一声震耳雷鸣响彻云霄，紧接着，便是大雨倾盆，看来还是母亲比较有经验】

【我一手护着花，另一只手艰难地撑开伞面，站在街边，很快便坐上了一辆黄包车。我收了伞，将花儿轻轻地放在身侧，两只手顾不上遮挡随风飘进的雨水，只拾成一个小小的雨蓬，小心翼翼地护在花儿之上】

师傅，到十八胡同冷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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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的天，变化之快，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虽是初夏，但太阳早已高悬，正午的日光白得让人眼前一阵一阵发晕，所幸是在教室里，否则还真不知有多少人可以在这样的天气在室外站上一时半刻的】

【欧阳老师的字一如既往的端正古朴。随着黑板上多出的字体来，白色的灰尘轻轻落在他长衫的袖口上，却不影响他身上浓浓的书卷气。只是原本那粉笔与黑板摩擦而生出的特有的音节，却在渐渐喧嚣的人声下几不可闻】

“铃——铃——铃——”

【一声铃响，让这些喧嚣达到了顶峰。随着欧阳老师的一声“下课”，众人虽碍于颜面极力压制着雀跃，却不影响她们拿起早便收好的书包的速度，将背带往肩上一挎，从打开的大门里鱼贯而出】

【我慢慢地将书本一一收拾妥当放进了母亲做好的书袋里，还剩下两本今日在图书馆借来的厚厚的书本再放不下，便一手托着它们，向大门走去】

【身周的同学无一不是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走着，不时地聊着当下时兴的服装或西点，她们有这个闲心，也有这个能力。而我不行，当然我唯一的兴趣不是看书，便是练字，故而跟她们也聊不到一块去。所以即便是已在这念了一个学期的书，还未能有一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能放学后一块回家。】

【不得不说是有点遗憾，但，向来极其冷淡的性子，不愿意勉强别人迎合我的爱好，更不愿意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幸好还有书籍可以陪我】

【摸了摸抱在怀里的书本，有些安心，又有些安慰】

【跨出学校大门的时候，认识的同学基本已经走完，大概今日自己又是最后一个离校的吧！】

【出了校门，像往常一样朝左边走去，不过今日却又与往常不同，因为有人挡在了我的前面】

【望着这位衣着不凡的年轻的脸，有一丝恍惚，好像在哪见过，但又觉得自己平日里与这样的人不会有所交集，怎会觉得他熟悉？便绕过了他，想要继续朝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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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试了几次，总有人挡住了脚步，便终于抬起头来]

你是在叫我吗？可是我不认识你！

[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便没有产生交集的必要。今日原是与花店员工有约在先，但看他似乎不肯轻易罢休的样子，也不知是为何故]

清秋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欧阳老师。]

[我转过身来，看着那位年轻有为的国文老师从教室门口慢慢踱来，想起书袋里还有一份已经抄好的书稿忘了给他，便不再理先前那人，转身便朝着欧阳老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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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老师的声音，带着一如继往的温润，让我感到安心。听着他的寻问，我不自觉地朝方才那人看了过去，恰又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像是不满，又像是责备，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隐隐有些不安】

【我回过头，看着欧阳老师温暖的眼神，这才感觉方才的自己有些着慌】

欧阳老师，有奇怪的人在门口拦我。

【有些委屈，又有些后怕，便不再看那人，只对着欧阳老师说道】

欧阳老师，我能和你一块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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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欧阳老师同坐一车这还是头一次，不过我却没有心思去想这是否有不妥，只因身后那道视线太过灼热，让我坐立难安，直到拐过街角，再也不见那道身影为止]

[我轻轻地舒了口气，这才察觉欧阳老师的目光一直停在我的身上，不解地问]

欧阳老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一壁说着，便抬了手向自己脸上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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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完，便放下心来。以往与欧阳老师其实交流的也不是很多，我只知道他富有才学，对他十分仰慕，但因为他又是老师，所以还有一丝敬畏。今日这般近距离坐在一起，却还是头一回】

【过一会，听他提及母亲，叹了口气】

谢谢欧阳老师的关心，母亲这是老毛病了，我按照伯母的方子给母亲做了金钱桔泡水喝，这些日子夜里她也减少了起夜的次数，好了许多了。
改天，请欧阳老师带着伯母来我家吃顿便饭吧，就当是报答您对我家的帮助吧！

【再三邀请了他，直到他答应为止，冷宅也到了。跟欧阳老师道了别，不经意地朝着巷子口看去，那里空无一人，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伸手推开了门，进了屋去】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