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碧落

——开——

[忘川旁，丹砂艳艳，簇蔟而生。在人间，象征着死亡的彼岸花——曼珠沙华，正在眼前轻轻摇曳]

青摩。
主人有何吩咐？
你先回去，看看祭司状况如何。
是，主人。

[身后影子瞬息化作虚无，又是一阵波动带过彼岸花，摇摇曳曳似是在招揽死亡一般，愈是艳丽的外表下，愈是藏着杀机，就像彼岸花这样不可方物的美物，得到了就代表失去]

想看，为何不到近前来？

[身形移幻，瞬间来到那道目光来处。只消一眼，便将对方看个仔细。原是这酆都广袤疆域内一女鬼，只是她身上没有多少怨气。不免觉得有趣，倾身与她对视，而后轻轻扣住对方嫩颚道]

够近吗？

呵。

[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慢慢松开了手上禁锢。又是一阵气息波动，暗影未现身，主仆二人以魔音相通，听罢便颔首让他离去]

[方才扣住对方同时，感知她这缕鬼魄的前因后果，方想起近前判官提起一事。说有一女性鬼魄不过奈何桥，不饮下忘川水，只在这忘川边坐着。却不似痴等谁，只是拒绝进入轮回]

告诉我，你的名字。

[不容拒绝，不是客气的询问，一言以蔽之就是要对方给出回应]

[谈话间，有鬼差领生魂经过，与那鬼差相视而笑，对方停下脚步躬身礼拜，继而带着生魂往大殿方向而去。望着鬼差一行离去的方向，忽觉其中一位生魂有些眼熟]

[狐疑地睨了一眼坐在岩石旁的女鬼，而后身形前移，与那鬼差说了两三句，将队末那生魂带到她面前]

就是她让你不敢入了轮回道？

[那生魂正是与这女鬼有着几世恩怨的侧妃魂魄]

[依她所言，松了禁锢，让那缕生魂飘飘摇摇往鬼差队伍去。目送那抹鬼影离去，不由勾唇一笑。人世间这孽缘与命数，倒是有一丝丝趣味。今日走一趟酆都，似乎收获不小]

[身旁坐着的女鬼，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少了魔物惯常的聒噪，如果能带在身边，时常逗趣取乐，似乎也不错]

[这么想着，不由伸手握着对方细腕道]

可愿随我离开这里？反正你也不愿意饮下那孟婆子汤物，只在这方圆天地间，有何意趣？

——接上继续——

[那日带着忘川旁的女鬼离开，想着就这么带走，确实不妥。便特地绕路带她去了阎王殿，寻判官说说事儿。阎王殿不同各界宫殿，有的只是阴森可怖的鬼差和幽幽冥火，要寻一点仆从侍魂还真是难。既然让裴青青跟着自己，就如同要庇护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阎王殿境况如此，只能暂时委屈她在殿外候着]

既然你愿意跟着我，便做我近身随侍吧。
虽说是侍从，但你有自由。只在我传唤你时，必须出现。
现在，你便在殿外等候，若是有危情，再入内寻我也不迟。

[言罢，翩然入内而去]

[简单陈情，落了人话柄，幸而相交上千年，最终不过是约定将来年进贡的魔域好物——落炎丹奉上十枚。此丹有助修为，无论何界所有，皆有裨益。交易既然达成，自是没有逗留的道理，让判官留步，自己便出来]

[方到殿门口，却听得有情况。隐了气息在一旁听着，大概能知晓来龙去脉。不过是一些色心不改的低等魔物追到此间。只不过，自己刚刚收的裴青青，她们是如何知晓？]

[理由听够了，也就该自己出场。故意发散一阵压迫的气息，惊醒那些自作多情的女魔]

在此间闹事，不知是哪位鬼君允了你们如此放肆？

[低等魔物见了自己，犹如鼠辈见了狮虎，嚣张气焰全无，噤若寒蝉，只肖一个眼神便让她们全都退避三舍，化作烟尘逃一般离去]

跟在你身边这么麻烦，我还不如回去再坐上三五百年

[一句抱怨，看似无常，但说话的主人似乎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也罢，没有经过驯服的宠物才有值得拔掉爪牙的乐趣。恣意地散发着身上压迫气息，一点点逼退身后的魂魄，慢慢转身，迈开脚步将她逼到角落，故技重施，胁起对方下颚，迫她与自己对视]

孤似乎还没有把规矩教给你，所以才让你肆无忌惮地抱怨起来。

[手上动作随着语气加重稍微有了变化，虎口慢慢袭上她的下颚，拇指与其他四指按压她的双颊，渐渐遏制她的气息]

如果孤此时放任你，那么等待你的将不是轻松坐在忘川旁，而是炼狱的折磨。

[鬼魄为奴，一旦被舍弃，等待他们的只有炼狱]

[妥协，似乎是这个女鬼最喜欢做的事情。就在刚才，自己还觉得终于看到她本该带有的一些跋扈尖锐，此刻却变成了楚楚可怜]

[微不可闻地叹气，慢慢松了手劲，却没有放开禁锢她下颌的意思。而是鬼使神差地吻上去。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天生的勾魂狐媚像，难怪要惹得那侧妃下狠手。总说世上女子心思难以捉摸，看来不管是哪一界，雌性天生的柔弱一直是她们最好的掩护]

[轻轻覆上，触感柔软冰冷，稍微度了一口气给她，虚空透明的身体逐渐有了实形。不带情欲，只是为了给她一点保障]

[达成目的，便毫无留恋地与她分开距离，幽幽质问道]

孤离去前，说过什么？

[一问一答，有来有往，两人对谈，都极为惜字如金，多余没有，也没有少什么。她的独立，确是有些激起自己驯服的欲望，该说这就是魔天生的性情？思及此，不由冷笑一番，转身离开，把前路给她让了出来。回想在大殿内与判官的交谈]

来我酆都收鬼作仆，你魔界就没谁入得你眼？
非也，只是一时兴起。
你……罢了，反正她也没有要入轮回的意思，整日待在忘川旁也无用。到你处若是能有造化，也遂了你那点无聊趣味。

[究竟是不是一时兴起，现下追究起来，竟连自己也有些疑惑。然而，疑惑转瞬即逝，只要自己还是凤阎国君主一日，即使逆天又如何？]

[闻身后之人并未跟随，不由提声道]

裴青青，孤是不是太纵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