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活动】旧时光里之我本将心向明月

赵留夷
【东风呼啸，天色阴霾。昨夜薄雪犹残，最是森寒，本该是万物复苏的日子，暖意却迟迟不来。远处天边阴郁得好似永远都不会再起晨曦,一身公主常服,撤了珠翠，束了利落的圆髻,静静地迈步在森严壁垒间，道旁,经冬不凋的松柏显得格外黯淡。明廊即使在这样的日子里，也点起了灯，远远望去，红线连绵蜿蜒，仿佛没有尽头,就仿佛,那是赵国人民最后殷切的希望】

【一步一步踏着城楼的石阶,两旁的朱墙青白石底座，饰以龙腾凤跃地彩画,如今看来,却有着一丝不舍的哀切。偶遇旁边的小兵低眉瞌睡,虚抬的手却起而又止,他们太累了,就如崇明殿里的父王一样，让他们好好睡睡吧。赵昀两国交战已久,赵国积弱，早已被拖沓得疲惫不堪,一切地苦苦支撑，只是为了子民们的独立与尊严】

【然而,我却未想到,踏上城楼之后会是如此情景,数千步兵拥簇而来,领头数匹铁骑瞬间直逼瞻辰门。那支箭直直地射进了我身旁男子地颈间,温热的血滴溅在左脸上。墙头这时已经鸣响了开战的号角,所有的将士们红了眼,有父王的亲信护着我下城头往内宫赶,转头的那一刹那,我看到步兵之后滚滚黄尘里的数千铁骑】

【仅仅只是到了明廊,城门那轰然倒塌地巨大声响却足以让我停步。我想,也许,赵国,真的气数将尽了，在这个春分过后春天却迟迟不来的清明】

【李将军催促着我,他的额头鲜血直流,我拂了他的手,正想同他说些什么,只看见眼前一道黑影,他便同城墙上疲困的哨兵一样,倒了下去。颈间那只箭,让我尚还干净的右脸,覆上了温热的红】

【缓缓地转身,漆黑的眸子忽然对上那褐色的瞳孔,他的主人,我认得,四国中风流隽逸俘获众多少女心的公子胥，如今，战场上的主宰，拿下赵国的功臣】

赵留夷
【鲜红鬃马的背上,寒衣铁甲的男子有着锋利凌冽的眉眼,矫健的先锋从马上跃下,手托带着鲜血的玉玺,我知道,我们是彻彻底底地输了。有刀戟相交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清晰得仿佛可以听见血液溅出的声音,那将是我经年之后的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靥。】

【陡然间,我真的有了力气尽失地感觉,我还记得不久前,崇明殿里,明夜烛下,父王抬眼望了我许久,只说出一句“只可惜，这样的仪容，这样的玉质，还是没能派上用场……”】

【我蹲下身,握住李将军颈间只剩下箭柄的箭,陡然使力拔了出来,箭头闪着寒光,带了血的腥,仿佛渴望着躺着那人颈间涓涓涌出的鲜血】

【直直地跪在地上,仰面看他,对他命令般的话置之不理。我生而为赵国的公主,至此十五年,从未这般卑躬屈膝。但我为公主,赵国灭,我必生殉,然民无辜】

恳请公子下令,赵国降,止杀伐

【将士无辜,百姓无辜,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只能够用我的命抵上,我不知道值不值。天边忽然泛起了隐隐的春雷,好像连老天都知道,鸣鼓为胜者助威。这春天的讯息,是给赵国的百姓的吧,他们终于不必再忍受战乱之苦】

赵留夷
【“赵国已不复，你没有权利求我。”冰凉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城墙上被风鼓起的昀国军旗映在眼中,曾几何时,父王也在那里,宽容和蔼地俯视着他的子民。只是如今,我守不住赵国了。】

【“留夷愿以自身,并倾宗室子弟性命,换公子一诺”毫无血色的嘴唇几经颤抖,终于开不了口。他说的对,我的命,所有宗室子弟的命,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了。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一点点的人命,尤其是,我们这些人的命,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原本笔直的身躯终于瘫软下去,无力地撑着明廊冰冷的地面,那由地底而上的寒气,让人克制不住地颤抖。又一阵风吹来,黑云压城】

【“上马，我便不杀你的子民。”蓦地抬头,轻颤的羽睫与微蹙的眉均是毫无保留表露着疑恐与忧惧。良久,却得不到半分回应,终是败下阵来】

【缓缓起身,黛色的罗裙边角沾上了脏污的血渍,却更像是黄昏开起的暗红的梅。天上已经飘起了细细的雨丝,仰头,从高大的马身到冰冷的铠甲,再到隽逸的脸】

你要我怎么上?

【终于还是带着挑衅脱口而出,带着公主的骄矜,带着最后一点无力的挣扎】

赵留夷
【几乎是话音刚落，已然晃神间腰肢被人扣起，直至在马上坐稳，仍然是有些晕眩，我本不擅骑，幼年又曾摔落过，自此便对这东西生了惧。手指紧握成拳，面色苍白如纸，不出一声，不愿让其看出自己的恐惧】

【腰间的手掌隔着青罗，好似生了火般让人难受。他在耳畔低语，复指着城外，话语之间净是他的骄傲。眸瞳微睐，眼尾处自衍出一丝泉激冰裂般的清冷来，良久，面靥上泛起一丝笑意，檀唇轻启，声线柔婉却透着轻蔑，道】

公子想要说什么，尽可直说

【成王败寇，不外如是。根本没有兴致再听他说些什么。如今这遍地狼藉，满目疮痍的山河，我拿什么去面对赵国的百姓？是赵王的猝死，还是无力抵抗地投降？握紧了袖内锋利的珠钗，从李将军倒下的那一刻起，从父王猝死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没想过活着】

【我是赵国的公主，我承它生养，享乐之恩，如今它死了，我自当身殉】

赵留夷
【风的声音,好似在为赵国的遭遇呜咽,和着噼啪的雨滴，青色的城墙越来越远,在马背上,早已经被雨淋得没了知觉】

【身上的罗衫已经湿透,紧紧地贴着肌肤,鬓角的发垂了一缕,湿哒哒地贴在颊旁,简直是说不出的狼狈。】

【天下一统,呵呵,好一个天下一统,不过是膨胀的权力与欲望罢了,当真是冠冕堂皇。微微侧头,看着他始终云淡风轻的脸,嘴角翘起一个微不可闻的略带嘲讽的笑】

有朝一日,若昀之遇类赵,公子就不会这么想了

【声线轻哑,带着细细的颤。我很清楚他这四个字里要表达的意思,可我无可奈何,男人,总是那么自负。】公子说完了?

【缓缓地抬起手,毫不避讳地露出捏在手里珠钗,沾染上了小小的水珠,剔透玲珑。一步一步走近他,面上带着粲然的笑。】那请公子守诺

【猛然收拢手,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将那锐利的钗划过白皙的脖颈。重重地摔到在污湿冰冷的地上,眸瞳中他的样子越来越淡，好像是什么时候..也曾经和小丫头在寝殿里面，打着趣，好不害臊地说，若今后下降，必要嫁最好得人，昀国公子胥可堪...】

第二幕:爱恨何如
赵留夷
【又进了冬月,昀国皇城亦是覆上了细细的雪,轻轻靠在菱花窗前,看着灰沉的天与雪,手指无意间抚过脖颈间那条又长又深的疤】

【拢了拢身上的裘衣,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救回我。又有丫头们过来催促,王后传旨要见我。终于是拖不下去了,不过,这样,会让他们更厌烦,更恶心我吧,垂眸,眼中有着得逞】

小姐小姐,你....听说公子一早进了宫....

要王上赐婚呢

【最后一句话小丫头用手掩着嘴,眼睛看着我,有些为我高兴又有些怕我生气的意思。顿了半晌,面颊上浮现出略带怪异的笑。随即向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小双是进了公子府邸之后唯一一个还算是真心待我的人,她..随着她出府,入了辇】

公子，是在文宣殿?

【她心思单纯,见我如此问,窃以为我是关心他的主子,激动地直点头。】

赵留夷
【步辇经过文宣殿直往鸾仪殿而去,恹恹地抬手掀开一侧的小帘,出声】

文宣殿前先停一下吧

【小双面上的表情仍旧是一眼就能让人读懂,她既是担心我太怠慢王后,又开心我关心她的主子。单纯的丫头,最终她还是让轿夫停了辇,扶着她的手,止住她欲跟来的步伐】

【轻移莲步,有些虚浮地走在这文宣殿的白玉阶上,一步一步,,有一刹那恍惚,仿若回到了很久前,我也一样,神气地踏着白玉阶走向崇明殿,艳光逼人。现在,我还有什么资格昂头】

【看着有人从殿中出,顿了脚步,等他过来,听他问语,不答,只盯着他额上的淤青，反问道】

公子一大早,来拜见王上的事,可是得允了?

赵留夷
【双手猝不及防被他握住,湿暖的气息萦绕在指尖,因为冷而有些僵硬的手腕使不出力,挣了一番才脱出来】

【对于他不用理会之语,不可置否,我本就不打算去,今日进宫,我本就是冲着文宣殿来的】

【“往后，你就是东宫的女主人了。你可愿？”闻此言,猛然抬头,眼中半是狠戾半是质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半晌好笑似的舒了一口气】

若我说,我不愿呢

【袖中手指紧捏,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和谁较劲,在较什么劲。是亡去的国家,还是不甘接受摆布的安排?】

【女主人,太子妃,昀国的王当真是疼他。我本以为,今日他定然要吃闭门羹了,没想到昀王居然答应了他,低头,呵呵轻笑】

成不了昀国的女主人,光是东宫有什么意思

【我这般说,能让他对我起疑,若是就此冷落我才最好,若是叫宫内的耳目听去了更好。】

赵留夷
【“你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你。我等你愿。”耳边乍然响起这一句话,心中生出深深的无力感,就想当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个国家的倾覆。狠了声音,抬眸好不避惧地和他对视】

等我?你以为你是谁,你这样不算是逼我吗

【话语间尽是挑衅与不屑,最是讨厌那张永远都不会有其他表情的脸,目光却又忍不住贪婪地在他脸上逡巡,这样得结果就是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激怒他】

既然你给不了我最好的,那干脆不要给!

【看着他手指并拢成誓,半是气恼半是抗拒,心中还有隐隐的恐忧。一字一顿的出声,转身下阶,稍稍侧首】

我,一、点、也、不、稀、罕。

【难道他还不明白吗,天下不是他一个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让他这么任性,他登基之后要背负的,绝不仅仅是这些。】

公子,醒醒吧

【忽然瞧见有宫内的老太监过来,顿了要走的脚步。鸾仪殿那位,今日请我去,说的就是这些吧,亦或者,她根本就不愿意再见到我...】

公公,你带路吧

赵留夷
【忽而刮起了一阵凛冽的风,吹得面颊生疼。瞧着老太监转身带路,正欲跟着迈步,却只觉得颈间钝痛,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倒了下去】

【只觉得沉沉地睡了一觉,往日里梦中时常出现的那场大雨,星沉殿里面小丫头的俏语,冷风瑟瑟的城墙,还有崇明殿里明亮的烛光,这些,今天竟然全部都没有出现,是为什么?】

【因为睡的太过安稳,以致于真的不想醒来,缓缓地睁了眼,抬手情不自禁地抚过自己的眉眼,梦里,真的好像回到小时候,母后用手让我闭上眼睛睡觉的情景。脖颈间的疼渐渐让自己清醒过来】

【透过菱窗隐约可见屋外天色昏暗,冬日里夜来的早,现在还未点上灯,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双端着梨木雕花托盘进来,见状忙放下托盘,替自己把引枕竖好,恹恹地歪着,好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留夷
【歪着身子看着屋外从半昏到全暗,直到侍女点起了明亮的烛火,才眨了眨眼睛,少顷有脚步声而来,淡淡地看着他端着托盘的样子出神】

【掌灯的小侍女挑了一下雕花的彩陶灯烛引,溅出明亮的火花,这身衣饰,倒是眼熟...垂眼,避开那送到嘴边的汤匙,那声不经意的“嗯”忽然就让人心烦气躁起来】

我不会穿的,你别做梦了

【一边说出毫无威胁的话,一边为自己可悲,赵留夷啊赵留夷,你还在争什么尊严,争什么傲骨。】

我未想到,赵国已经覆灭,你竟然还要让我去试试你太子妃的衣饰,这种羞辱人的方法,当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还是,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敢死的?

【若是这样,那你就对了..我确实不敢死..手指紧紧抓住棉帛,忘了吧,忘了灯会上的那个人,忘了寝殿里的那些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