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室街

---------------建元六年·冬

【胭脂香味浓似浆，牡丹百花铺满路。粉色的街道，出乎意料的美艳，这里从进来，就给人一种香艳之感，灯光映射，照的人面宛若桃花盛开，人来人往，各个都是一副急切模样。】

【再看道路两旁，楼宇林立，却五一不是有着女子拉客，这地方....微微沉吟，继而加速步伐。】

【待走过几栋楼层再看前方，双目一亮，到了，只见三个汉字异常显眼，在一块全朱红的牌匾上《秦楚楼》，月桑说的就是这里。】

【迈入，一群女子瞬而迎上，挥开，继而一个人音响起“大爷，想来这里玩点什么？”】

“月 字 天 合 包 间 ”

【话语一出，一瞬寂静。随后再响起这‘老板娘’的声音“大爷请随我来。”随人而上，迈上阶梯，转过几个拐角，月字天合到了。】

“ 不 要 让 人 靠 近 ”

【斜眸看一眼，继而进入关门。“奴家知道了，大爷你且安心。”关门之刻传来对方回答之声。】

【房门一声“枝桠”紧闭，本是漆黑的房屋，瞬而亮起烛光。一影显现在眼前，定睛静看。】

“月桑，いもうと”

【窗户未关严，寒风顺着缝隙流入房间之内，烛光摇曳，让本就黯淡的房间更加昏暗，光线忽暗忽明，人影拉的老长。】

【即便如此，即便许久未见，我还是在这么黑暗的视线下，一眼看到了她，认出了月桑，她似乎比以前又清瘦了许多。】

【总是有着这样的错觉，每一次都不例外，听着她的声音，却不是东瀛方言，而是地道的中原话。】

【眉间不自觉轻轻一皱。】

“月桑， 为 什 么 你 说 ”

【话到此，才发现这诡异的调子，自己说的也是中原话。】

“今あなたは中国語が上手”
（你现在中原话说的很好。）

【她的确很流利，没有一点生涩，她从小学什么都很快。被人一揽，目光顺着人手臂缓缓看上，并没有回应，只静立，待她吩咐过后，听她笑言，她比那时候更加活泼。】

【也许来中原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月さん、暴れない、仕事にとって”
（月桑，不要闹，说正事）

【说的是 流利的东瀛方言，远比中原话那诡异的音调瞬而许多。】

【这一次除了想见她，更多的还是雾中楼的任务，雾中楼其实只有一个任务，一个不容易完成的任务，神影斋来到中原的所有人手都是在为了这个看似伟大的任务而奔走，努力，隐姓埋名。】

【听着她的话不语，陷入沉默，房间中只有沉寂，但窗外的风却似乎刮的很疾，一直在拍打着木窗。】

【静立不动，只是沉首，房间烛光明灭，在到有声之时，她已说了一句牵动人心弦的话语。】

【家，家在何方？生而为柳生，命运早已被注定，当初以为是家，却支离破碎，后来以为是家，却分隔两岸。】

【终于期盼到雾中楼，来到中原。却发现，心已经冷了，今天的凉意穿肉刺骨透髓，此刻，全身冰凉。】

“家ですか？私たちはまだ家ですか、いいえ、私も家にいますか。月さんの妹、あなたは私に教えて”
（家？我们还有家么，不，是我，还有家吗？月桑你告诉我）

【清冷的声音，说出的东瀛话，却是这样的悲切。我从小便被教导如何杀人，如何完成任务，但心中总有着期盼，这才是希望。】

【但最残酷的，就是期盼随着杀人冷漠的习惯而冷却，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到最后也是令人悲伤的。】

“神と影斎は、もう待ちきれない、かかる時間が長すぎて、霧階加速進度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あなたたちは中原に時間が長すぎて、柳生と影山家の人が、もう十年が過ぎた。”
（神影斋，等不及了，那边似乎下达了命令，雾中楼得加快速度，柳生家与影山家已等了十年时间。）

【目光别向一旁，诉说着“公事”，既然没有公事，那就创造些公事出来，仿若他们之间除了公事，已再无其他话题。】

【夜中随着清凉的风意吹进屋内，不用看我也知道她会在风中显得多么单薄，但我还是错算了她身体的程度，来到中原，她从来没有好转过。】

【一声咳嗽打破了平静的心，更牵动了跳动的心弦，猛然抬头双目瞪圆，继而转身撩袖划空，一把抓住了柳生月桑摇摇欲坠的身躯。】

【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这样，主动触碰过她？她是这样的弱小，看向她的双眼不由带了温柔。】

【自己来到中原，本就是为了守护她，撇开之前的杂思，来到中原太久，做惯了无根之木，心生魔障了么，我居然忘记了与生俱来的使命。】

“月さん、あなたはどうて用事があるか？”
（月桑，你怎么样，有事么？）

【略带温柔的语气，与话语仿佛又回到了东瀛，那个冬天，我照顾着她，无微不至，冬日虽冷，但却从不缺少温暖】

【四目相视，她缓缓走开合上窗户，继而说了一句令我心神一怔的话，有我的地方是家么？父母早已不是父母，分离两地的兄妹，她跟我长者一模一样的脸庞，如果衣着打扮和化妆与身高，根本很难分别。】

【就在愣神一刻，不经意间，她却将桌上杯酒饮尽，抬手欲阻拦，却终究慢了半步。】

【她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却带有两片红润，迷离的眼神更加诱人。听着她的话，不自觉迈步离近站在榻边，温言】

“月さん、これからお酒は少し”
（月桑，以后少喝酒。）

【望着她的目光只有心疼，为什么要选她远渡东洋来到中原完成任务？神影斋。】

【她就是这样柔中带着倔强，甚至还有潜伏在心里的叛逆。这对东瀛女子来说，是很少见的，还是柳生家族之内。】

【她饮了一杯，我阻止不了，只能不让她继续喝酒。中原的酒的确比东瀛酒的味道更要醇香，但不是她的身体可以喝的。】

【坐在她躺在的床榻边上，手指相连，我也在寻找她的慰藉。手心相叩，看着她似乎在一层薄薄朦胧下的笑容，是这么的梦幻，让人不饮自醉，眯眸将墨色的瞳眸眯成一线。】

【模糊的视线中，看不到，看不清，但有烛光，这一抹光辉成了所有，成了一切，就在瞬间，唇间清亮，一声哥哥听入耳中，叹息中是无奈。】

【我想告诉她，我们能回去，有你的地方，其实就是家。心灵的矛盾，还没有诉说，便已被封存，通过唇齿之间交谈，只能这样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与她。】

【温热的气息从鼻中呼出，缓缓倾下身躯，就这么用上半个身体将她压回床上，保持这个动作，久久不变。】

“月さん”
（月桑妹妹）

【轻声的呼唤，继而，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缓缓起身，睁大双眼看着她。】

“私達のないように”
（不能这样）

【按着她起身，将被子拉开，盖到她的身上。一步一步慢慢退后，继而决绝转身，迈出一步侧首余光看向床上的柳生月桑】

“我 该 走 了 ”

【用特有音调中原话说出这一句之后，一抚腰间雪寻，从红色宽大衣服的怀中掏出一个白色面具，带在头上，一手打开关闭的窗户，一脚踏在窗檐，继而飞出，化作一道红影遁入夜空中不见。】

【霞云阁，牡丹苑，夜凉如水，这里却是灯火通明，还有莫名暖意流露，令人心火滋生，踏在楼梯，步入阁苑，这一地，恐怕就是中原人的勾栏妓院了。】

【举目横扫，百般姿态，放浪形骸，越到夜深，越是满目轻薄，果然与东瀛之内的不一样。】

【月桑，就是在这种地方么？想要多了解，总要深入几分。一步走过，异国服装腰间名刀，总是让一些人望而止步，但这里从不缺胆大的姑娘。】

【“爷，来这里找乐子么？”“来嘛，来嘛，奴家这里可是销魂的很。”娇笑在耳，却全不理会，凑上之人，挥袖令人退下。唯有老鸨在此，“哎哟，大爷，你不满意这儿的姑娘么？”】

“把 你 这里 最 好 的 姑娘 叫 上来。”

【诡异的强调，低沉的话音，侧首看着这老鸨，一字字说道。“大爷要找牡丹？哎，牡丹还在接客呢？那就是他住处，不然大爷你等等？诶诶诶”退离这个老鸨，目光看向那边。】

【果然三个字牡丹苑入眼，就是这里，一步进去，但还没看到牡丹，刚微一迟疑身形，从后方便传来一个豪放声音，响彻整个阁楼，回首望去，正看一人弯刀抵低，震得地板轻晃，不由打量一二。】

【听他口音，居是也找牡丹。】

“你 也 找 牡 丹 ？”

【一语话毕之际，突然里间传来男女声音，竟是有人早到，这女声必是牡丹了。】

“ 有 人 。”

【大汉嗓音如雷，全楼恐怕都能听到他声音，耳中听闻，却是心道一声，大汉有趣。】

【随之迈进房门，回首最后一眼，正看到手足无措的老鸨呆立当场。】

【大汉推门，我更是紧随其后进入，反手关门，入目果然一男一女，目光尽附注女子身上。】

【想必她便是所说牡丹了，姿色果然不凡，牡丹样子窘迫，竟是也不知所措，再看那瘦弱男子当真与这大汉形成鲜明对比。】

【好一句女的唱，男的跳，中原话语尽解其意，却难免颠三倒四。】

【那肥耳公子，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见了壮汉与我未曾害怕，反而安慰起牡丹，这是想要一展男儿本色？】

【听他怒吼，面色一冷，眉目一挑，寒目紧盯向他，流露出一丝杀气，却没有开口说话。】

【他话语说完，在门后老鸨破门而入，竟是带了保镖，一面对着我与大汉口说“两位大爷，抱歉，牡丹有客，我为大爷再重新找两位姑娘可好？”话未说完，异变突起。】

【从不喜欢有人靠的与我这般近，还是男人。保镖上前之际，一步错开，屈肘平掌，内运气息，提劲注掌，如雷似电，双手翻掌打在两个保镖身上，劲力尽数贯入保镖体内，继而倒飞出门，一撞护栏倒地不起。】

【再斜瞥一眼老鸨，出声打断道】

“ 出 去 。”

【老鸨讪笑退下出门，继而关门。转身迈步与大汉齐肩，看向那边肥耳公子道】

“你 刚 才 说 什米？”

【目光一闪转移到花魁牡丹身上，用独有异国腔调询问道】

“你 就 是 牡 丹 ？”

【眼前姑娘承认自己便是牡丹，只是前面加了一个陌生词语，花魁。】

“ 化 溃 是 什米？”

【轻声自问，却没想过别人回答，“玎玲桄榔”声响异常吵闹，是那肥耳男子与壮汉闹出声响。侧首一瞬，他轰雷般的大嗓门又响烈开来，令人奇怪的是，这大汉似乎对那肥耳男子更有兴趣，还叫他做什米 笑倌。】

【但我这一趟目标却全在牡丹，壮汉凶威令牡丹屈服，一曲清音响彻，我却又不着急开口，将张着的唇闭起来，静静听着。】

“ない月さん弾がうまい”
（没有月桑弹得好听）

【情不自禁说了一句东瀛话语，曲子虽美，我却不识，何况弹曲之人非是心里理想人选，反而故土曲子更合胃口。】

【那边壮汉却又乐此不彼的一通胡闹，肥耳公子算是倒了大霉，此时一语壮汉突然抬首对我而言，令我一怔，继而异调出声】

“你 来 就好 ，我 找 牡 丹。”

【话毕侧过身形，一立牡丹身前，高大身躯，灯光照出人影覆盖她弱小身体。居高临下，淡淡问道】

“你 知  道  月桑  么？”

【问话中断，唯有这位刚刚自称过自己是牡丹的女子尖利的声音，就如一把利刃将所有杂音都盖过去。】

【只是她的话很令人费解，甚至疑惑，面上直接显露出来，挑起一对墨眉，看向女人。】

“你 说 你 不是 牡丹 ，是 芍药 ，他 是 牡丹 ？”

【回身旋步侧身抬臂伸袖一指，遥向那正在桌子上卖唱的肥耳公子，一时窗外凉风吹过，给身躯带来一丝寒意，眉间紧随眉川，越皱越紧，他明明是一个男子，怎么会是牡丹？这个女人为何又出尔反尔？】

【看向那边肥耳公子，已被壮汉画的脸上满是胭脂，就跟东瀛妓妆一般，一瞬仿佛脑中一道闪电刹那间闪过，一切问题都已想通，真相只有一个，抬眸仰面，恍然大悟状，指着肥耳公子开口道】

“ 女 扮 男 装 。”

【学过的中原词汇，此刻终于派上用场，同时转身，不忘余光微瞥那从牡丹变为芍药的丫鬟，冷语道】

“那 么  现  在 你 ，已 经 没  有 用 处 了。”

【转身并未在意那名叫芍药丫鬟的苍白脸色，只将目光移过想去寻找真正的牡丹。】

【正看到一幕，那壮汉抓着“牡丹”飞身下楼，一瞬就没了踪影，空留寒风缠绕，身躯一时呆滞，待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

【那壮汉已经带着真“牡丹”跑了！这还如何继续原先的计划，来了解月桑的中原生活。身后脚步声疾行，已顾不得那丫鬟。】

【只当自己中计，那壮汉从头到尾便已先一步看破“牡丹”真身，这在中原的话中叫做，混淆视听。好一个贼子，当众掳人。】

“卑 鄙 。”

【中原人果然太过狡猾，一股脑全部算在中原的账上，两人还未走多久，现在去追，想到此几步向前，纵目望去，人山人海，横扫过去，捕捉壮汉与“牡丹”背影。】

【提膝踏上木栏，身如飞鹰，直直追击，对自己追踪术异常信心，但却还有失算。】

【中原人多，路途崎岖，地形复杂一些因素就此忽略，入了人潮之中转瞬被湮灭，下一刻已然丢失两人身影。】

“くそ、卑怯ずるいなの漢人。”
（可恶，卑鄙狡猾的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