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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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秋

【黄帝城，一眼可看的城墙之地，这里残缺斑驳的破损痕迹似乎再讲述这千年来这里遭受的天灾人祸与风沙侵蚀。】

【迈步沿着城墙，似乎还有土块从上跌落，转过拐角，入眼处波澜泉水成池，离得近了，总算看清还泉池中央还有一口古井，这便是黄帝泉了吧，一一与传闻对应，倒是极为契合。】

【几步走到泉边，解下长剑，单膝蹲下双手揽入泉水之中，水光潋滟，看起来甚是可口，抬手将泉水拖上，凑首吮吸着甘甜泉水。】

【身上水袋之中水早已用尽，这半天时间口干舌燥，此时见了这泉水不由多喝几口，一连几口，连续捞水，喝足之后仰面抬首，收手坐于泉边。】

【闭目对月，感受此时风中清亮，挂起几丝墨发飞舞，天地之间凝聚一道空寂气息回绕。】

”想不到，这一次行走幽云，会如此艰难...“

[在桃花岛小住了段日子，便整理好行囊一路往云州行来。云州大漠茫茫，清晨已是长风如歌，白日里懊热，到了夜间却寒冷入骨，四季的更迭在这里似乎发生了滞留，越往西行，这特点愈发明显，大概是近乡情怯，脚程越来越慢，等到了幽州境内，几乎到了裹足不前的地步]

[这日晌午，阳光有些超出寻常的耀目，直直照在头顶，烤得人浑身像是着了火。我将自己严严实实裹在纱衣之中，只留了一双眼睛露在外头，风声呼啸而过，卷来一大蓬飞沙，低身在马背上伏了片刻，待这阵风过才咳嗽几声，直起身子拍落浮沙]

[解下水囊欲作清理，来回控了几下才不得不接受水已用尽这个事实。嘴巴一扁，唉声叹气的往离自己最近的泉眼行去，身下马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心想着到了云州可得换匹骆驼骑]

【泉水中倒映着现在狼狈的身影，几丝墨发黏在脸上还滴着水珠，这里风沙的侵蚀让整个面庞仿佛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拿着泉水又洗了把脸，泉水湿润着皮肤，感觉清凉不少，水中的倒映也随之溅起波纹涟漪向外扩去。】

【就在此时，有马蹄声响起，继而马儿响鼻的声音，有马，却不是我的马，也肯定不是野马，耳尖微耸倾听，还有另一人的气息，有人。】

【回身去望，似是远远看到一个身影，微微眯眸，眼眶周围都是泉水，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楚，一把抓上旁边地上的剑，却不立即起身，只轻声道】

“是谁”

[待行至黄帝泉边，见那里已先有了一人，却因被风沙迷了眼，一时有些看不大清。一手握缰绳，一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等又走近几步，心中便是一喜]

大哥哥，是我呀，咱们又见面了

[燕山府路本就不算繁华，愈往深行可能半天都看不见个人影，此时乍一见到个认识的人，心中自然欣喜。翻身下马，一把扯下面上轻纱，眨眼间就弄得浮沙满天飞，自个儿先被呛住了，连打了两个喷嚏才止住]

呸呸呸

[把口中误进的沙粒吐去，抖抖手腕，黄沙从面纱上扑簌簌掉落，定是这一路风里来沙里去的遗留物。抬头一看，见他面上还沾着水珠，想自己肯定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赌气的嘟了嘟嘴，也不再说话，噌噌几步就到泉边洗脸去了]

【马儿与人影走近，抬手揉了揉眼睛，终于看的清了，一抹倩影勾起上次的记忆。】

【左右不过几月光景，一夏一秋怎么可能忘记了她？她似乎没有变过，不管在风沙中还是深林内都显得这般好看笑的这么甜。】

【那一日迷了路与她相伴从深林天机石府一路抹黑到黄昏过后方才找到下山的路，还得多亏那一只小狐狸，下了山在城镇中我并未久待身负任务，不长时便与人分别回京。】

【这一次是在这黄帝城中，与上次情形有几分相似。抬眸看人双眼，四目相对，轻言】

“这一次不会再迷路了吧。真是许久不见，楚姑娘。”

【话毕提剑起身，向前几步却与人错身而过，她一路风尘仆仆，女儿家都爱美，她必定是用泉水梳洗。】

【侧身回首望着她背景，却在一瞬泉边一处，有东西蠕动，继而爬行过来。一条沙黄色吐信毒蛇蜿蜒而来目标直奔她，见此不由挑眉，握剑出鞘，剑光如弧直斩沙蛇七寸，身形如影一步跨到她身旁。】

【那蛇暴起露出毒牙欲要伤人之刻，剑光纷飞而至剑刃斩断蛇颈，这条沙蛇首身两分，剑入地三寸隔绝蛇的身躯。却见它依然扭曲不止，过的片刻方才慢慢死去。】

“小心。”

【对人轻言一语，回首看人完好方才放心。“沙沙‘但这不过是开始，诡异爬行声音不断传来，细看之下，只见那一旁城墙出正从中窜出无数沙蛇密密麻麻爬行而过，一个个齐齐吐信向前封住了去路。】

【执剑护在她身前，回首欲要吩咐人准备好突围，却不想泉水中一条黄色沙蛇游过，正值水中正对她从水中奔出蛇身弯曲吐信张嘴显出毒牙，向她咬去。】

”楚姑娘，危险。“

[到了泉边低头一照，果然是一脸狼狈，掬了捧水将脸洗了个干净，手在头顶一抹，见满手都沾着碎砾，只好沾湿了手帕缓缓将头发擦拭干净]

我是云州人，这条路走了好多遍了，当然不会迷路，没准儿还能给你当个向导呢

[捏住帕子一角任其被水流冲个不停，答话时却见身侧剑光一闪，眯眼瞧去，只见一条沙蛇残躯正躺在泉边，开口欲言，不料水中黄蛇已半跃出水面，正向着自己手臂而来]

[见状立刻微一侧身，探出另只手擒住蛇七寸，轻而易举的便将其提溜了起来，尺寸拿捏的分毫不差。那蛇在手中使劲扭动，我把它拎到眼前打量了片刻，脑中想起他方才斩蛇的利落动作，笑眯眯的道]

帮帮忙，处理一下

[说罢便把那条蛇丢在他身前空地之上，右手连扬，掷出银针，将围在近处的十数条沙蛇钉在地上，那蛇痛得吱吱乱叫，身子乱扭，却已然是动弹不得，只是蛇的数量似极多，手中银针有限，估计一时之间难以杀尽。想了想便从腰间取出两个纸包，一包递给身旁男子，一包往自己身上撒了撒，正是随身携带的掺了雄黄的药粉]

[从马上取下一个小药篓，抓了两条死蛇丢进去，合上盖子拍了拍，一脸正经的跟他说道]

这可都是药材，不能浪费了

[说完又莫名觉得兴奋，只觉他武功定然比自己高强，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

走吧走吧，咱们快冲出去

【她的身手很敏捷，这样的小蛇似乎不足以威胁到她的安全，擒住蛇身七寸这一击使的很漂亮，听她话语，掷出蛇到地面，随手一剑，剑光影随一瞬将蛇切成两截。】

【蛇群如一条条蠕动的影子缓缓逼近，就在此时她递过一包粉末，意外之下，凑鼻轻嗅，原来是雄黄粉。】

”原来你还随身携带着这个。“

【长年在外避蛇蝎鼠虫有经验者的确会随时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她没有惊色只有这好看的笑，她似乎是一个乐天派，这种气息让我放松，更感染了我，对她浮现一抹淡笑】

”我们就借你的马突围出去。”

【我与她也算多次共患难，当真是天意弄人，之前看到她居然主动逮蛇言名药材，就知她会医术，上次似乎也有提过，留意一分，侧移到人身旁离得更近。】

“等一会抓紧我，我用轻功带你飞至马上。”

【蛇群步步紧逼，却骇于所撒雄黄粉末，迟步最前面的沙蛇不肯继续前行。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能挡的了一时，风过已吹走一些雄黄，沙蛇群蠢蠢欲动。】

【一部踏出，内息运转周身，腿上穴窍尽数释放内息，轻功运到脚上，周天循环不息，携人跃空越过泉边以及一旁沙蛇，直直飞向马身而去。】

“抓紧我。”

[将药篓系于腰间，仔细的检查了盖子，确保它被盖得紧紧的才罢休。听了他的话，心里有点小得意，想着上次在益州的时候也被蛇围攻过，这药可不就得时刻带在身上]

那是当然，这是出门在外的必备品嘛。你也应该随身带着，改日我另给你配点其他的药...

[还在拉着他絮絮叨叨，那边雄黄粉的气味已渐渐散了，城墙一处缺口又涌了数十条沙蛇进来。见状立刻闭了嘴，一把抱紧了他一只手臂，心想着这下不用自己费功夫了]

咱们走吧

【有蛇借力弓身飞出袭击在空中跳跃的我们，侧首余光微瞥，带着她在空中连踏反手一剑将数条飞上来的沙蛇削成两半，荡空剑气不止，剑光一瞬而下，将地上在前面的几条蛇击杀逼退蛇群使它们一顿，未能及时追上来。】

【轻功飞空，一脚沾在马背，旋身拉住人手，双腿一扩落座马上，运力引人同转，将人斜落身前坐于怀中，手一拉缰绳，马蹄飞扬而起，马声嘶鸣不已。】

“驾——”

【双腿一夹马腹，马匹飞跃，踩踏群蛇而过，瞬而突围，这一场惊心动魄蛇货到此方才算化解危机。】

【回首而望，密密麻麻的黄色沙蛇“嘶”叫声不断，仍是不愿放弃，但却被越拉越远，直至再也看不到蛇影。】

【斜首望向她的面庞，蹙眉问道】

“你没事吧。”

[二人甫一跃起，便有蛇伺机而动，探头瞧过去，正瞧见毒牙自蛇口中显露，险些咬了自己的脖子，吓得连忙缩了回去，乖乖的不再妄动]

[马蹄连踏，蛇尸遍地，转头回望，见仍有沙蛇不懈追逐，远远看去像是卷起了一片黄色的沙雾，渐渐消散于天际。盯着那蛇影兀自发了会儿呆，听到他的话才回过神来，侧首一笑]

没事啊，这次又要多谢你了

[这沙蛇数量之多着实远出自己所料，若是孤身一人，恐怕难以轻易脱身，上次山间迷路，也同样是多亏了他。念转及此，心顿生感激之意，可惜除了这“多谢”两字，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只好静坐于马上，鼓着腮帮子闷头思索]

====结====

----------建元六年 秋-------------

[二人自摆脱沙蛇纠缠，一路平安无事，只是越走越接近沙漠边缘，风沙扑面，稍不留意便会吸了一嘴的黄沙，只好又取出面纱包住脑袋，本想给他也围上一块，翻了翻包袱，发现竟只剩了淡粉色的，考虑到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只好作罢]

[低头思索着还人情的方式，两手无意识得将粉色面纱揉的皱皱巴巴，左思右想终于让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心里一激动，猛然抬头间后脑勺正撞在他胸膛上，磕的自己差点流了眼泪。揉了揉脑袋，努力憋回泪水，马背上转身比较费力，扭来扭去也只能看见他半个下巴]

大哥哥，不如咱们结拜吧

[半仰着脸笑眯眯对他提议，想二人若是成了兄妹，自家人哪还用还什么人情，以后我帮他他帮我的也方便。心中暗喜，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策马奔行在风沙之中，望着无尽风沙与看不到尽头的沙道，这一下却是迷失了方向，想要像人询问之刻。】

【胸口传来痛感，疑惑斜首去看，却是她撞到自己胸膛上，看她模样，不禁伸出一手替她揉了揉脑袋。】

【一副委屈模样，我见犹怜，耳中却传来她的声音，头在低一分，以为自己听错，不禁重复一声】

“结拜？”

【看着她笑眯眯模样，一时凝视对视，手中微僵，马儿不自觉没有了缰绳的鞭策下，在风沙中走的慢了起来。】

[这话说的太突然，好像把他吓了一跳，连缰绳都忘了拉。马儿在风沙中小跑了几步，脚步逐渐慢了下来，见状拍了一下它的脑袋，伸手拽了拽缰绳，仰脸看过去时正对上他目光，连忙摆了个笑脸]

是啊，你没听错

[因蒙着面纱，说话声音有点闷闷的，见他犹豫，连忙拍拍小身板，向他自我表扬]

就是把大哥哥去掉一个字嘛，也没什么大差别。我优点很多的，这么好的妹妹，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呢

【与我结拜，这是始料未及，毕竟在我看来，我本身便是一个不祥之人，是阴影下的刽子手。】

【但这些却没有办法跟她诉说，不能告诉她，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克死父母背起师父投靠朝廷的鹰犬。】

【但心内总是因某一句话而陷入迟疑，出现心境的破绽，有着难以描述的向往与悸动。】

【望着她的面容，双眼满是迷茫，整个身躯在黄沙中显得孤独，与天地似乎融为一体，寂天灭地的忧悒。】

【我该拒绝么？这是最理智，不连累她的最好办法，但却说不出口，她天真的面容，与动作，神情，想起那一次迷路，一路相随扶持，保护。】

【这一次的共患难。话到嘴边，反而淡淡的说道】

“好..阿。”

【话音极淡，却能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这一次是向命运作出反抗，不再向天意低头，真的结拜了，我就会守护她，保护她。】

【天真而单纯的想法，是此时唯一支撑的动力。】

[并没指望他一次就答应下来，本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说辞，乍听他应允，自己先呆了一呆，眨巴眨巴眼，不确定的又问了他一句]

你刚刚是不是有说"好啊"？

[想了想觉得方才肯定没有听错，心里一高兴，双掌一合，开始兴致勃勃的数起东西来]

要准备祭品、好酒才行，唔...干脆请你去我家做客吧，离这儿也不算特别远

[马蹄踏在一处软沙上，沙地下陷，人被晃得踉跄了一下，赶忙抱住马脖子，之前的话被打断，反而想一事，回头看向他道]

我家在云州，你要去哪里？

【听她侃侃而谈，在望身旁风沙无尽，不禁有种错觉，此时我们并不是在这荒凉沙滩戈壁，而是在一处风景优美之地畅想未来。】

【错觉是最令人致命的，错觉能使人产生幻想，错觉让人生存中存有希望，希望之火燎原就会成为自焚之势。】

【温暖使人迷失，寒冷使人清醒。此刻心中有热，但我不喜欢热，因为热了，我便再冷不下来。】

“络...妹。”

【轻声淡淡出口，眼中的忧悒是迷茫，从未有过这样的忧悒，这样的一双墨眸。此刻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去追求近在眼前的“幸福“。】

”如果不太远，那么我们就在太阳落山之前去吧。“

【那一句不用这么麻烦没有说出口，看着她的笑脸与认真思索的神情，让我这个兄长不忍心打扰她，阻止她。】

【听着她相问，我要去哪里？这一次来燕山府路，目的，不能告诉他，至于目的地。】

”大概是幽云边界...吧。“

【侧首望向远方。】

[听他叫自己妹妹，心里一高兴，脚就忍不住一下一下得来回荡着，鞋边绣着几朵嫩嫩的小花，在荒凉的枯草砂石中像是忽然绽放的春意]

大哥

[脆生生应了句，将原先的称呼去了一个字，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望去，碧蓝的天上有苍鹰飞过，驼铃声悠悠传来，茫茫风沙里忽然一队人马自沙地中出现，俱都穿着艳丽的长袍。手搭在额前远眺了片刻，便辨认出来人身份]

咦？是行商？

【大哥二字听到耳中彷如钟鸣徘徊，声声震耳，这是第一次品味到这两个字带来的感受。】

【她的笑总能感染到人，她的一眸一动总能牵扯另一人的心弦，她就像一团火燃烧着万年坚冰。】

【一座冰山被融化了一角，露出破绽，脸上斜首淡淡的笑。碧蓝的天如大海，苍鹰游海，黄沙漫天而过。“铃铃铃”一阵声音传来，有商队出现。】

“嗯。”

【轻声一应，微微颌首，眺望远方。】

“走，我们过去。”

[见他脸上终于挂了笑，眨眨眼没有点破，笑应了一句]

好

[低下头翻起包袱，欲备好接下来要交易的物件，两人一马向商队方向奔去，一旁烈烈的阳光下，树上的红花随风而摆，映着如洗的蓝天，繁复重瓣，正燃烧着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