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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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串：雒辰

建元七年·深秋

【枫林边，一名黑衣少年长身独立，兀自守在岳麓山下的山道旁。静默不语。】

【深秋的枫林是一片红海。诗人最爱停车观望此类风景，黑衣少年却无心欣赏。他焦心的是方才在此与他告别的人的安危。】

【“雒辰，你在此处候着罢。”她是这么说的。】

【雒辰知道，她需多独自静静。却劝服自己接受一个事实。一个人已然死亡的事实。】

【她是神影斋人的弟子，是扬州名士离比安的未婚妻，但也是他雒辰的主人，更是他的恩人。若非她，他还在水生火热中煎熬着，苟活着。】

【雒辰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就无法将满腔的感恩付诸于口。但雒辰愿以命相赌，护其平安。】

【等待让时间的减速。】

【雒辰抬首望了望随风起舞的红叶，悠悠然，翩翩然，风与叶的自然之道便喻意其中。】

【突然，他右脚微挪，暗蓄劲力，腰间短剑抽出的一刹那，人也飞身而起。但见红叶中一道道黑线划过，片刻后却突然消失，唯有空中被削碎的红叶在风中翻涌，一如红潮。】

【叶未落地，雒辰已回到了原地。但周身气息却散发凛然杀气，黑瞳紧紧盯着枫林深处。】

【就在枫林深处，有人也在如此盯着他。】

客串：雒辰

【雒辰警惕地望着枫林深处。敏锐如他，便是红叶飘落的运动落入眼中也化作极慢极慢极慢的挪移，再微小的动静亦难逃其法眼。】

【忽然！六只通体乌紫、形状怪异的虫子突然出现在脚边！】

【雒辰心中一凛。他虽不懂毒术，但跟随鹿平风多年，多少也能分辨些。此类毒虫，颜色愈深，其毒性也就愈强！】

【他略一镇静，灵霄短剑倏地疾刺而出，两只毒虫立时分做四截，腥臭的毒液从断处流出，散出阵阵恶臭。雒辰眉头一皱，心知不妙。他不知这浓液与臭气是否有毒，也就不敢再轻易动手。在他心有犹豫的片刻，已有一只毒虫爬上上他的脚背！剑光一闪过后，那只毒虫也如前两只一般毙命。他将剑气把握得恰如其分，连鞋面也未伤半分。】
【但他知道，自己已中毒了。】

【擒贼先擒王。】

【雒辰打定主意，脚尖一点，身形顿时升高数丈。甫一与那毒虫拉开距离，身子便化作一道黑色闪电，于枫林之中划过。】

【他知道，施毒者便躲在某处，找出此人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他却感时间无多了。不过片刻，他便觉自己的右脚开是麻痹，而他使着轻功，运动更是加速了毒素在体内运作。】

【半盏茶未过，他已觉整条右腿无法动弹。大汗淋漓地累在地上，大口喘气。】

客串  雒辰

【未曾想这虫毒竟如斯厉害。不消多时，雒辰大半个身子便已麻痹。】

【林中走出一名少女，年约豆蔻，甚是俏丽。毒蛇愈美便愈毒。这少女当是毒中之最了。听她道什么“天照大神的子弟”，雒辰心底暗笑】

（又是个耳听旁风的人。）

【数月前，雒辰随鹿平风游历至于广南一带，当地无端流行一种怪病。凡病发者，无不上吐下泻，直至脱水而死。经过多方查探，才寻得一处被毒物污染的水源。事关无数性命，她不得不施以救治，以一丸鹿血金丹见赠当地族长。被追问及身份，鹿平风不得不谎称乃扬州身影斋人。至于“天照大神的子弟”一说，却是多事者讹传。】

【但眼前这名少女，却将自己当做了神影斋人的弟子？呵！】

【他眸中含笑，不知是苦是讥。】

【这少女骂不过气，还上前踹了他几脚。他身体几乎全然动弹不得，提功护体也是徒然。生生受了这野蛮女子的踢打。】

【辞了龙宿，鹿平风往枫林晚去寻雒辰。方入得林中，便见远处一名少女正对着雒辰又踢又骂，说什么“欺世盗名”。雒辰则是单膝跪地，面色沉重。】

【她不假思索，使了神虚步疾行至他身旁，搭脉一探，便在心脉周遭落下数枚银针，随后又从怀中取出一粒红丸喂他服下。见他脸色稍有好转，秀眉方舒展开来。】

【凛然抬头，冷睨眼前之人，道】

姑娘，不知我家雒辰如何冒犯于你，竟用如斯剧毒相逼。

【若她所料不差，雒辰所中的乃是黑苗虫毒。黑苗毒术古来有道，其毒制法与中原大不相同。故而解法亦有难度。寻常驱毒药物难消毒性，反会催之毒发。也因其毒甚毒，黑苗一族从不将毒术外传。至于眼前这名少女，自然非我大宋人士。】

若姑娘不给个说法，便莫怪我以大欺小了！

【说着，双手一挽，右手已扣住三枚状若柳叶的暗器，蓄势待发。】

【这三枚暗器出自扬州铁飞花之手。铁飞花本不叫铁飞花。他本系刀剑山庄子弟，极为放荡不羁，门规犯尽之后便被逐出刀剑山庄，他懊悔前事，便易名做了个平凡铁匠。江湖谁人不知刀剑山庄所出神兵锐不可挡，而刀剑子弟亦无虚名。铁飞花所锻的这三枚暗器，薄如柳叶，其锋森寒一如鹿平风神情】

【这少女年纪轻轻，毒术颇精。而那格挡鹿平风所发的暗器之物，却是只笛子。料想来历匪浅。闻得鹿平风质问，她竟然反咬一口，倒教鹿平风诧异了。】

【她素来性情淡泊，此番出世也是为寻爱人，便是行医时也绝不出风头。若说“名”，实在轮不上她这个游方大夫。忽地，她想起了神影斋人和广南一带的瘟疫……】

（这人怕是来找神影寻仇的。但为何说是我陷害于她？）

【略一思索便猜中要窍。道】

哦？“阎王低头”？便是害苦了广南百姓的毒物之名？确是棘手之毒。你小小年纪便炼得如此毒术，实在难得。

【说着便将雒辰扶起，凝声道】

不过，我只是名游医，非是陷你于不义者。真凶另有其人。

【她将事情撇清，也不管对方是否相信便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