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涧

建元六年春

【以为桃花涧会是个很好找的地方，结果也在路上问了几个人才到，抱着小狸对陶公子笑】

其实我认路很厉害的，下次再来一定记得路，不会耽误这么多时间的

【看着满山桃花笑弯了眼睛，此处似乎与昆嵛山山脉相连，所以桃花才能跟我们山上开的一样好看吧。俯身把小狸放下让它自己去玩】

它自己会回来找我们的，对吧？

【围着身边的桃树转了一圈，站在最低的枝条下，踮脚去碰枝上的桃花，指尖堪堪点到花瓣】

【桃花开的极好，香了春风醉了人心，这棵树碰不到便换下一棵，终于让我触到了花枝。奋力踮脚凑近轻嗅，想要喊陶公子一起来看，别只坐在那里，却被一书生打断】

这位姑娘，小生马云…

【呆呆听他说完，没想到桃花涧除了有桃花可赏，竟还有“桃花”可遇。松开手，带落桃花数瓣，这样的情景从未遇过，实在不知如何反应】

【他似在等我答复，而我又不知如何开口，就这么无言相对，更觉尴尬。被小狸的叫声吸引，下意识去看，突然就有了主意。面色含羞，带了三分歉意】

公子抬爱，奈何小女子已有婚约…

【说着抬眼向陶公子那边望了一眼，又闭口不语。那书生果然去看，明白了我的意思，道了声打扰便走了】

【看那书生走远，跑过去抱起陶公子膝上的小狐狸】

你怎么沾了这么多桃花，难不成你还会爬树？

【方才为让书生误解，看陶公子那一眼可是辛苦，明明不知怎样才是喜欢一个人，非要在眼神里带上明显的依恋爱慕，实在太难为我了。但愿隔得远，陶公子没注意到】

总上树会变笨的，陶公子可得管着小狸点

【不过是想到了小月亮，也不知道她最近好不好，有没有栖遍昆嵛所有的树，至于狐狸会不会…不重要的吧】

【把小狸身上的花瓣一片片摘掉，摇摇头】

机会怎么可以乱给？况且，罗敷自有夫啊

【就是不知这个夫再哪里藏着呢】

【想象着小狸在杏树上往下扔果子，陶公子站在树下无奈的看，忍不住笑的更欢快。按住衣襟以防小东西用力不当，用脸蹭蹭它头顶以示安抚】

我怎么觉得小狸像有灵性似的，是因为跟你在一块太久了吗

【似乎有人会往这边看，还不止一个不止一次，眨眨眼有些疑惑】

为什么总有人看我们？

【把小狸举到脸侧，看看小狸又看看陶公子】

他们也觉得小狸比桃花还好看么

【一直都想跟小动物亲近，总是不敢，小动物也不太配合，今日夙愿得偿，觉得小狸分外可爱。轻轻捏下小狸耳朵】

原来你还有来头，这么喜欢我，是觉得我也有灵气吗

【这么不知羞的话说出口，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偏头吐下舌头】

【知道小狸不会下狠口，果然刚咬完就去帮忙舔伤口。伸手抚上脸颊，笑嘻嘻的】

桃花如面柳如眉，陶公子觉得我算不算？

【停了片刻又说】

女儿家是不是矜持一点会更好？

【风起，头顶桃枝落下三两花瓣，伸手接住，一一贴在眉心，微仰着头防止掉落】

若说不上桃花如面，那我桃花妆面，能不能弥补一二？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话，捏捏微酸的后颈，得到回复后立刻收了下巴，花瓣果然落下，只剩一片还顽强的贴在眉心，抬手一拂也便没了】

累啊，怎么不累，不过能让陶公子觉着美，也不算白累。

【重又坐到他身边，转转头看了一圈，看到有些人对我微笑颔首，还有人移开目光，也不去管他们，只看着旁边的人】

我玩我的桃花，他们做什么跟着吃不消？

【没有得到答案，被忽然响起的乐声吸引，下意识的跟着哼唱，对词不甚熟悉，书到唱时方恨少么？应和了几句便停下，自觉难以欣赏】

曲子很好词也很美，可我还是喜欢我们小月亮那天唱的扬州慢…

【努力回想着那晚刑房月亮的歌声，按着记忆中的词曲轻声唱】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

【一曲罢，偏头看他】

我比较喜欢这个，小月亮唱的比我还好听呢

【冬去春来，冬雪融尽佛狱已灭，桃花再开，有些人却再也回不来了。所有的忧伤之下，唯一的安慰，便是宁师兄终于回了昆嵛】

【早早起床梳洗去桃花林练剑，一招一式认真用心，不经意间看到一处，动作便停了下来。收了剑走到方才看的那处，蹲下身子摸了摸土，两年前和宁师兄一起种下的情花，如今已经半点都看不出它存在过的痕迹了】

【叹息一声，消失的，怕不止是情花的影子。站起身子还要继续，剑还未出，眼前的光亮却被挡住。抬头不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低低喊了一声师兄】

【下山？不知道宁师兄为什么要带我下山，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可师兄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了。看到逐风就知道师兄来找我就是为了下山的，可怎么不把我的弄影也带来？张口想问，却被人抱上了马背，低着头红着脸坐在师兄身前，两个人离的这样近…】

【马跑到半路便隐约猜到了去处，最后果然是到了桃花涧，握住师兄的手下了马，站在他身前问道】

师兄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水声潺潺，多少掩盖了些我都话音，也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听清】

【一路飞奔头发早就乱了，急着知道师兄为何突然带我过来，也顾不得整理，反倒是师兄细心帮我理好了散乱的发丝】

【师兄大概是没听到我的话，就那么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从他的表情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周身都是桃花的味道，偶尔有风吹过带落几朵飘到水上，师兄鬓角也沾到了一瓣。微微踮起脚抬手帮他摘下，正想着要不要再问一遍，他却开口了，只是答非所问，并未回答我的问题】

【静静听他讲述那件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从没想过他会跟我解释这些。是以为我喜欢的只是心目中勾勒出来的理想化的师兄，所以才会担心我误会他吗？听了他的解释，心里的情绪有一点点复杂，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好像欣喜于他主动跟我解释，又好像失望于他并不十分相信我的真心】

【对上师兄眼底的焦灼，展颜道】

傻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信你

【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低着头不让他看到我发红的脸色，继续往桃林深处走。没走一会儿就放开了他，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我一直都相信，师兄做什么都是有你的道理的，我可能不懂，但却一定不会质疑师兄你的决定

所以师兄，你真的不需要担心。你要知道，凝芝的心，从来都没变过

【才刚放开的手又被握住，师兄的手温暖宽厚一如从前，抿唇笑了笑任由他牵着。春日里的风都是暖的，温温柔柔的拂过面颊，吹乱了刚刚理好的发】

【最后一个字说完，师兄突然停下，我亦随之停步，疑惑回首未等发问便觉腕间一紧，人就被拉进了师兄怀里。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回抱住了师兄，愈加安心，靠在师兄怀里傻笑。上一次靠的这样近，还是去年夏末时的天镜湖边，分开了这样久，师兄还是回来了】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有一点点痒，稍微躲了一下又很快站稳，不想让自己的一点小动作破坏了当下的气氛。闭上眼睛，被桃林深处的花香醉了心】

我也害怕过，如果师兄再也回不来了可怎么办，我信师兄不会变，却怕师兄被人伤害…师兄说的对，那些都过去了，只要师兄以后都喜欢我，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就够了

【他说怕再也见不到我，他说常伴一生，心跳的有些快，彼此的心意已经得到了明确的肯定。可还是要自己再说一遍才更安心，抬起头怯怯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

师兄也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如果说喜欢师兄之前的心愿是看着荷花月亮兰花嫁出去，自己陪在婆婆身边看一辈子桃花，那么喜欢师兄之后，就想跟师兄一起陪着婆婆一起看桃花。这么简单的愿望，可能上天都不忍心不让它们实现吧】

【师兄的脸靠过来，因为身后有师兄的手在支撑着，很放心的微微后仰，师兄想要做什么，难道…不自觉的抿唇，师兄的吻最后落在了额头，松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小失望，只是一点点而已。其实我是碰过师兄的唇的，算不上亲吻，只是为了喂药而已，在师兄昏迷的时候…】

【一个是字入耳，胜过世上所有的甜言蜜语，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暖心的话。踮起脚，手扶着师兄的肩膀，吻落在师兄眉间。红着脸退开半步，捉住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发丝绕在指尖，就算分不开了也不在乎，心里偷偷念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没敢把这样的心思露在脸上，好像有点不害臊，不过是清风作怪，哪里就是夫妻了呢】

【生怕被师兄发现，乐得他提起别的事情，点点头】

记得啊，凝芝哪里会种花，要不是师兄在一边指导，那些种子怕是要被埋在土里，长不出来的

【低头吹掉师兄掌心的桃花，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凝芝早就学会依赖师兄了，师兄可不能不要我

【把师兄的动作当成回应，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师兄，那师兄的言行我也要学着理解其中的意思。师兄那么聪明，我一直呆呆笨笨的怎么行。察言观色好像是挺难的一件事，如果足够了解被观察的那个人，会容易很多吧。那我现在还做不到，就是不够了解师兄啊，我该怎么做呢？】

【脑子里一旦开始思考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会停不下来，出神放空的时候，人已经被师兄揽着腰旋身靠到了树上。抬首对上师兄的眼睛，好像看到了我最渴望看到的眼神，不会是我看错了吧，眨眨眼，确定不是自己多想，甜甜笑开】

师兄…

【未尽的话都被师兄用行动挡了回去，第一次感受这样的亲吻，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师兄近在咫尺的眼睛。唔，我好像也应该把眼睛闭上…抬起手搭在师兄肩上，阖眸体验这新奇的感觉，软的唇甜的吻，还有我笨拙的配合回应。搭在肩上的手不自觉的抓紧，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才被放开，双颊滚烫的窝进师兄怀里，连他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只知道说好】

【侧脸在师兄胸前蹭了蹭，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师兄的味道，原来亲吻是这样的感觉，和单纯的触碰好不一样…要不要把之前喂药的事情告诉师兄呢，唔，总不能只让我一个人不好意思】

师兄你知道吗，去年师兄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有一次用了点特别的方法喂师兄喝药，然后师兄就醒了。当时我就想，师兄睡了那么久，是不是因为之前喂药的方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