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

=========承平三年  夏======

【白云城一行，倒是结交了不少人，北冥，倾城，九音，碟君，虽九音和碟君不曾说过几句话，不过大家一起，倒是融洽，听说长苏大婚，是马不停蹄赶了过来的，好在铺子那边有交代过】

回那个地方看看吗？

【一路上，总是想起离家的场景，那是这一辈子都不愿在想的事，如今再回燕山，竟恍如隔世一般，弃了马车，背着行囊，徒步向瑶池走去，面纱遮面，紧咬着红唇，越近才发现，越紧张，竟是咬破了红唇都未曾发觉】

【伤痛一旦被扯开，便一发不可收拾，就连额角都出了细汗，不知从哪飘落的蝴蝶，落入琼鼻之上，低眸看去，不知是什么，惊动了蝴蝶，看着它惊起飞走，红唇冷淡出口】

谁？

【耳边传来声响，杂乱不堪，侧身看去，那人好眼熟，仔细一看，不是....他吗，提裙小跑过去，抬手扶住，柳眉皱起】

你....

（找死）

【询问的话，还没出口，便见随他出来的人，手握砍刀，刀尖滴着血，额角跳动了一下，凤眸危险眯起，右手猛然抬起，数根银针飞出】

（这是在倾城那买的，还不曾用过，今儿正好让你们尝尝鲜）

哎~

【急忙抬手扶住他，抬手封了他的穴位，止住了血，不过这也只是一时的，再不去看那些尸体，笨拙的拖着他，向不远处农家走去，以前记得，这里有人家的】

你在撑会~

【知他听不到，却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这些日子好似总会遇见他，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原来记忆没有错，好不容易求了户人家通融，请了大夫给他瞧看，也不管身上和手上都沾着血，抿唇，皱眉看着榻上的人】

【思绪被拉回，抬眸看着要起身的人，走过去，抚上他的肩膀，起身，走向桌边，倒了杯水回来，一手绕过他脑后，茶杯抵在他唇边，示意他喝点】

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喂他喝了水，起身向着外间，取了药物，将东西放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揭开锦被，去看那腹部的伤，殷红血迹，皱了眉，抬手解开他的绷带，给他重新包扎】

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你....

【没有看着大夫怎么给他弄伤口的，本想着，不过是上药罢了，自己还是可以的，却被他拦下，皱眉，却也只道了，这么一字，飞快，转身，出了屋子，也没管他看没看自己，既然他不愿意，那伤口定是，抬步追出，不愿，可算是拦下，刚走的大夫】

那人伤口又裂开了，您随我回去看看

“哎。。。”

【也不等大夫回话，拉着他回头，心下却是送了一口气，好在，大夫刚走他便醒了，好在不远，方才他阻止，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将大夫送进屋里，转身出了屋子】

麻烦你煮些米粥过来好吗？

我这衣服也脏了，帮我弄些水，我要洗一下

【说罢，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农家，看着他欢喜的出去，低头看了看身上，这衣服怕是要废了】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站在帘子外面，伸头向里面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承平三年    夏=============

大夫怎么样了？

【帘子晃动，看着老人出来，几步上前，询问，只见那老人看着自己，并未言语，再次出声】

大夫？

“伤口裂开，已经给他止住血，包扎好了，以后记住，切不可再有大运动.....”

好，您慢走

【一连串的唠叨，倒也记下，送走了老人，颇有无奈看天】

（要在这照顾他？）

“姑娘，药好了”

哦，好，谢谢

【思绪拉回，抬手接过药碗，转身进屋，却在帘外吸了口气，挑帘进去，走至床边，将药放在矮桌上，抬手扶他，给他后背垫了个软枕】

喝药了

【看他深情，收回药碗，试了试温度，侧眸看他，向身后的帘子，看去，是太晚了，耳边听他后面的话，身子一震，快速回头看他】

你....

【双眸圆睁，瞪了他一眼，将药碗放在唇边，吹吹，却不再理他，按理说他如此，我该弃他而去的，想他有伤，却还是忍着耐心，待温度差不多，侧身坐在他身边，再次将碗递到他唇边，抬眸看他】

我怕苦，张嘴

【似是命令的口吻，看着他，从不会照顾人，这倒是头一次，与之方才，这一次的动作，倒是轻柔了许多】

喝了药，就休息一会吧

大夫说了，你这伤要养些日子呢

（呼）

【见他喝下药，心里松了口气，扶他躺下，掖好被角，收拾了碗，端着矮凳就在床边看着，记忆里自己生病，娘便是这么照顾的吧，眉目染了些许雾气，却很快隐去】

【许是一天折腾下来累了，单手撑着额头，微晃，眉宇皱起，不知多久，耳边一声】

“一一，一一.....水”

嗯？

【惊醒，懵懂的双眸看他，似是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却是起的猛了，有一下的晕眩，甩了甩头，向着桌子走去，倒了杯水回来，扶起他，杯子抵于他唇边，喂他喝下】

什么？

【似乎没有明天他说的话，疑惑的看着他，手上温热，被带着抚上他的脸颊，皱眉】

怎么这么热？

【耳边是他说的话，掌心的滚热，移至他额头上，探他体温，深吸一口气，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你等我一会，马上就来，乖~

【说罢，松了他的手，要是这样一直烧着，怕是要烧坏了，出院，想着打水，不想却是惊了农家，见她出来，心下一喜】

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姑娘这是”

他可能发烧了，我想打点水

“这就有，不用走远”

多谢

【打了水，今日的自己似乎与往常不对，以前娘说过，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便伸手帮一下，自己也亏不了什么，似乎以前的自己也是这个样子做的，不知何时，好像一切都变了，进了屋里，看了他一眼，将盆放于矮凳上，拎了毛巾，放在他头上】

待会就会下去了，你眯会吧

（今夜似乎无法入睡了，不睡好，本也睡不踏实）

【不知是第几次给他替换额头上的毛巾，看着外面天色渐渐亮起，探了下他的额头，松了口气】

（呼，可算无事了）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松懈下来，倒是越发的困了，趴在床边，渐渐眯了眼睡去，梦里似乎看见了凤府，有爹有娘，还有自己，满院子的跑着，他们看不见自己，他们很快乐，抬手想要触碰娘的脸，却是穿了过去，回身看他们，他们依旧再笑】

娘...

【梦呓般唤出这一声，眉宇紧紧皱在一起，心口的位置似乎有什么在牵扯着，有些疼，有些难以呼吸，迷蒙间，似乎感觉到脸上温热，长睫颤动，陡然睁开，懵懂的看着这陌生的地方，片刻脑子清明，揉了揉太阳穴，手肘撑床边坐起，许是这样趴久了，有些麻】

我去让人弄些东西给你吃

============开============

【在这农家住下了些日子，倒是对这农户了解了不少，灵山附近的村落，人家不多，倒是离镇上不远，这家有四口人，一家四口，两个孩子倒是不大，这几日也偶尔会围着自己，烦闷的心情倒是消散不少】

我还有事情要去做，这些银子给你，还麻烦你照顾一下他

“姑娘不等他伤好了”

这些日子好也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我再留下了，还麻烦你们了

“也不去跟他道声别？”

不了，先别说

“姐姐，姐姐，你要走吗？”

是啊，你们要乖乖听话

【他们家的地，就在屋子前面一点，也不远，跟着他们道了声别，换回自己的衣服，背着行囊，看了身后一眼，转身离去，还有好一段路呢，他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也许不会再见了吧）

害怕了吗？

【看着越来越近的地方，红了眼眶，额上冒出细汗，就连手心，都出了汗，心脏的跳动愈加厉害，好似要跳出来似得】

【五年前，那场灾，凤府横尸片野，巧不巧，那日自己刚巧去寺庙里烧香，回来却看见那么惨不忍睹的场面，整个人仿佛跌入冰窖里面一般，那日的自己没有哭，只是将他们葬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回过凤府，在外哪都好，就是不愿回去看见那血腥的地方，本以为躲过了，没想到却坠了崖，可是好在，还活着】

爹，娘，凤儿，来看你们了

【终是到了那那片坟墓，有着爹娘，家丁，这的草长高了，都盖住了，走过去，不声不响的，将那杂草去掉，挥去墓碑上的灰尘，拍了拍手，立在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面前】

爹，娘~

【在坟前跪下，磕头，起身靠近墓碑，坐在墓碑旁边，身子斜倚在墓碑旁，头抵在墓碑上，双手环住双腿 ，唇角勾住淡淡的笑】

凤儿有很听话，你们勿念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双腿已经麻木，却只是紧紧抱着自己，这是这么些年来，自己做过最多的动作，好似这样就能感觉到温暖，人前，她可以冷酷，也可以和善对人，这些都不过是伪装，只有在无人的地方，漆黑的夜里，她才能做回自己】

你...怎么来了？

【坐的自己都快要睡着了，耳边传来声响，肩上竟有一丝温暖的触感，抬头看去，双眼雾蒙蒙的，看不清，那个影子的焦距越来越近，身影越来越明显，终是张开沙哑的声音问道，嗓子干涩，咽动了几下口水，这才舒缓一些】

你怎么找到的？

这是娘教的，娘说，别人有难帮上一帮，吃不了什么亏的

【看着身上的衣服，心中却是一暖，在这个时候，难道还能有这么一个人对自己，侧首对上他的眸子，勾唇笑了笑】

他们还在你身边，记得么， 那时候，说过的.....

这次， 换我来照顾你好了...


【唇间的笑容定住，就这么看着他，竟是看呆了，这话多动人，可是她好像越来越胆小了，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就怕一步错，前面便是万丈深渊，红了眼眶，耳边是风声，垂起了青丝，划过脸颊，冰凉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夜里虫鸣鸟叫，一直没有开口回他，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缓缓回过神来，敛眸，低声说着】

你还有伤，我们走吧，找个地方给你休息一下

下次...

就算你不辞而别， 我也会找到你

呵呵呵~傻的你

【皱了皱琼鼻，却是笑了，抬眸看着月亮，星星，似乎有什么在变化，沁鸳时，你说你叫矢倉润二，走之前，你说你叫黎安，可是不管是哪个，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认识你，跟高兴，不管是三年前，还是广南，亦或是如今，谢谢你黎安】

嗯，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我们走出墓地，向北走，有间破庙

这么晚了，也不会遇见人家了，去那避一夜吧

【看着被握住的手，借力起身，扶着他起身，却没有甩开他的手，抬手指了一处，拉着他，在前面带路，今夜只能如此简陋了，明日进城了，或许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