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

——————建元元年 ——————

[一片废墟边，他正一脸茫然的站着，纵然心底做了很多次心里准备，依旧被眼前的荒凉惊得不知所措。]

[双唇颤了颤，他猛然跪在地上，豆大的泪水从桃花眼中滑落]

爹，娘！

[他还来不及记清他们的样子，还来不及承欢膝下，让二老颐养天年，一切就毁在了大辽人手里。甚至连他自己，也……]

[手掌渐渐握紧成拳，狠狠砸在废砖残瓦上，一片鲜血淋漓。]

[身侧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警惕的回了头，瞳孔在看到来人后不受控制的缩了缩]

你是什么人？

[虽然不知来者何人，似乎并未在其身上察觉到任何敌意。但刚刚脱离虎口又得知失去双亲的他，已经再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对此人防备甚深，却是听话没有再伤害自己，眼中的泪也被他生生憋了回去，缓缓从地上撑起身来，倔强的仰着脸看向来人]

仇，我会报！也会对得起我爹娘的在天之灵！

[抬手捂住被敲疼的额头，他不满的瞪了眼前这个中年人一眼]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你这老头，为老不尊！

[不过这人说的没错，他就算知道仇家是谁，依旧没办法报仇。咬了咬唇，他下定决心]

我要去学武！待我学成，一定要杀了那群辽人！一定！

[眼中的恨意，如一只孤狼，凶狠而残暴。他在大辽积攒多年的恨意，似乎都在此刻被点燃。]

[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好像中年男子的笑声给了他莫大侮辱。男子后面的话他听懂了，却仍是梗着一口气]

你让我磕头我就磕头？我拿什么相信你能教好我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些行走江湖的骗子！

[这个大叔这么不着调，要是真不靠谱，他这辈子不就完了？还是投身门派比较靠谱。]

[目瞪口呆的看着倒下的大树，继而眼中的是兴奋和向往。双手捧起折扇双膝跪地，脆生生开口]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认认真真的叩了三个头。]

（苍天垂怜，我夜孤城不至孤苦无依，且有机会出人头地，此生，定无愧于心！）

————承平四年春————

[灵山上一座衣冠冢。他撩起衣摆跪在地上，将篮中食物一一摆在碑前]

雪儿，过来跪下，叫爹娘。

[既然雪儿不知道爹娘为谁，他不介意跟他一起叫。目光盯着墓碑不移，他轻声开口]

我不知道他们的尸骨在哪，所以只能建一座衣冠冢尽孝。是不是很混账？

[到现在，他回来所见那堆废墟依旧历历在目。]

[听着雪儿的情真意切，他眸中添了暖色]

六岁那年，我不耐夫子古板教条，便逃了学出去玩，不想遭遇辽人，被其打昏掳入大辽为奴……

[这一段过往，多年来他从未对谁提过，此时却对雪儿开了口]

等我活着回来，已经是三年后。

原本的村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爹娘……尸骨无存。

[垂了眸，再难以为继，只跪在原处沉默。]

[虽然打打闹闹，但这个怀抱太过温暖，以致他甘愿沉沦。看着雪儿郑重的磕头，他觉得鼻子有些塞]

以后跟我一起过生日，就当同日生了。

[左右他们年纪差不多，长相又如此神似。抬手拂落雪儿额头上的土灰]

没出血，诚意不够！

[却拦着没有让其继续磕下。香烛袅袅，将篮中纸钱烧了大半，这才起身]

走吧，看师父去。

[拉着雪儿往后山瀑布边走去。老头子说那里风水好，亲自选了那块地长眠。]

[随着雪儿跪在墓前，他拿起一杯酒淋在墓前]

老头子，我回来了。

[师父于他，亦师亦父。故而心中敬重，嘴上却死不承认。诸葛沧澜，当年也算闻名江湖的名字，如今只剩一抔黄土。]

老头子随身之物只有一把长剑，在临终的时候传给了我。他曾经说，死后要葬在这里，不用烧太多纸钱，每年记得多洒些酒水便是。

[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我还是自作主张的每年烧些纸钱，不然洒的酒喝完了，他怎么办？

好啊。到时候可以比比，你们师兄弟谁帅。

[他以诚心待雪儿，自然也盼着能见见其亲人朋友。]

[一壶酒洒尽，他起身抓着雪儿手腕回家。]

雪儿，你说，等我们老了，是不是一起挖个坑，然后往坑里一躺，然后互相帮忙把土埋上？

[似乎有点麻烦]

要不，干脆找个现成的墓穴躺里面算了吧？

[还是这个想法靠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