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所有者：顾淮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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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春--------------

[淮水帮一行，也算顺畅。并不急着回山，师妹们也难得放松，便暂时尽了兴的游玩戏耍]

[名山秀水、江南丝绸、各色小吃……，魔教带来的阴霾渐渐隐去]

“明月楼的花魁要设擂台寻恩客，你听说没有？要说这行首也不是白当的，居然也高摆的设起了擂台”

“好酸，你想去吗，想去你还没那个本事，那明月姑娘可是才高、八斗，眼高、于顶！”

[正于市集陪师妹们采买些小物件，窃窃声入耳，扬唇笑了下，暗想着有才有艺有胆、自然也有貌，究竟是个何等样的女子]

“师兄，你笑什么？”

嗯？笑这泥娃娃和你很相衬

“师兄真坏”

[入夜时分，月清云和，着一身山水青袖，折扇轻推穿窗而出]

【超山归来时天已擦黑，月华清照，晚风无言，青石路上夜露点点，约是明天有雨的征兆。想着翌日便要起程返回昆嵛，路过如意楼时，又沽了小坛会稽青，欲要带回去给陆师兄喝。】

【提着酒坛一路走得慢悠悠，红槛小舟，杨柳绿池，跻花填壑，亭台烟水，贪看不够江南风致，至客栈时月渐中天，抬起头，看着薄云在穹幕间缱绻，几点疏星泛着微芒，一时也说不上什么心绪。扁着唇摇了摇头，正要迈过门槛，忽觉余光里片影闪过，心中疑窦顿起，旋身提步追了上去。】

【才行几步，见那人身后空门大开，仿佛全无防范，倒不像夜探之人。更觉不解，足尖轻点迎身追上，待就着朦胧月光看清了对方容貌，却是一愕，继而打量他通身装束失笑出声。】

梅师兄，这么晚了，你鬼鬼祟祟的出门，是要去哪里呀？

[脑袋里正想着花魁的美好，脚踏着瓦片惬意穿行，突然的一声呼喝，蓦地失了平衡]

咔擦、叭唧、哎呦

[懊恼的爬起来踹飞那片碎瓦，好气的看着来处]

大半夜的叫什么

[明心师妹娉婷而立，月下清影也甚卓卓。待再说两句哄了她回去，却闻得各种暗器破空之声]

“什么人？师姐、师妹，嗖、嗖……”

[脸色一黑，这要给撞见糗大了。情急无奈，只好回首扬声]

师妹们莫慌，不过宵小，师兄和明心去追，你们回去休息便是

[说完也不待答，抓起明心几个纵跃间离了客栈直奔明月楼]

[楼前，脂粉流香灯影摇红]

“哟，客官，快里面请……哟、客官，您这、这……”

[鸨母花枝乱颤的请了一半，就愣在那里，八面玲珑的脸上纠结得几分可爱]

妈妈，我妹妹才高八斗，慕花魁大名，想来见识一下。让妈妈为难了，这个、来收着

[塞了一把银票过去，鸨母总算又眉开眼笑]

“您请、您请，有钱是大爷，请、请……”

[鸨儿乐呵着数银，有人不干了]

“妈妈，什么意思？不是摆擂台吗，这还没开始比呢，花魁就让他抱着了？”

[我一乐，看了明心一眼，难道是近处无风景么，我纵知她很美，也未料原来竟可与花魁争锋]

【宵小？哪来的宵小？自己一路追来看得真切，这里除了梅师兄，再无旁人了呀。。】

哎，师兄。。

【还不待反应过来，已被人拉着在屋脊间疾纵，深宵凉风拂着鬓发耳畔，沿途楼阁灯火自眼角飞快掠过，往日学来的凌云渡、燕超水这时尽都用来飞檐走壁，也不知被师父师叔们知道了，会是作何感想。】

【虽如此想，竟有些新奇的刺激。云步踏虚行不稍时，见前方画舫明栋，珠帘绣额，楼前好些个妍丽女子穿行其间，红袖缥缈，娟帕招摇，笑盈盈地将往来男子往楼里唤。】

【有个女人扭着纤腰来到近前，厚厚一层铅粉也盖不住眼下细纹，应当比师父还大几岁吧？不妨被她身上秾艳不化的脂粉气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

【抬手揉着酸疼的鼻翼，又擦了擦眼角泪花，听着周围人议论一时气红了脸，怒道】

你瞎说！谁让人抱着了！？

【欲要再说，又觉有些不对劲，回身扯了扯师兄袖口，小声问道】

师兄，花魁是什么？这又是什么地方来的？

咳

[轻咳一声，折扇轻摇间掩去笑意，一本正经的说与师妹]

花魁就是众花之首、才女典范。这里是聚集众美、才女的地方。你不是一直很钦慕能诗会画的女中状元么

[也不算哄骗吧？牵着明心的手，以扇推开那出言不训的纨绔公子，半是戏谑关是威凛]

这是我妹子，擦亮你的眼睛，让让

[声弦一振，二人高的花台上牡丹漫洒，一红衣女子袅袅娜娜步步生莲]

“哇！明月！明月！明月出来啦！好美……”

“哎、傻子，这才是花魁”

[有个好事的主撞了方才那公子一下，指着花魁炫耀的笑]

[明月姑娘风姿婉约，丝毫不沾烟尘。她目光掠过人群，忽而定在明心身上。但看其璀然一笑，樱唇轻启]

“多谢名位捧场，明月今日以文会友，夺得今日魁首者便是明月的入幕之宾”

[群情沸腾，高呼着快出题，摩拳擦掌皆跃跃欲试。明月黛眉一挑，纤指一指明心]

第一题么，就以这小姑娘为联——红粉坐青楼，奇葩初绽

“好联好联，张兄、李兄，你看这、这个……”

[到底是文人，一时间风雅之气盖过纸醉金迷。我从善如流的看向明心，附耳旁笑道]

师妹，帮师兄对上一对

【才女诗画云云，从来也不曾放在心上，可见梅师兄兴致昂扬，便也不曾反驳。随他坐在台下支颌曼望，眼神游弋，本有些心不在焉，待那花魁出场时，却再移不开视线。】

【莞弦倏起，落英缤纷中，罗衣璀粲的曼妙身影踏花而来，那张光艳容颜竟似能令满堂灯炬相形暗淡，妙目流盼间虽不曾言语，全场已静得坠针可闻。】

她。。她是花魁？

【睁大眼睛看看台上，又看看梅师兄。刚刚被她眸波扫过，仿佛胸中还噗通噗通，吞了吞口水，又道】

真漂亮呀。。。

【感叹才出，忽见她葱指一提指向自己，随即众人眼光齐齐投来，不防好生局促。耳畔笑声传来，侧颐瞧去，梅师兄薄唇弧起，好似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狡黠，忍不住攒拳捶了他一下，咬唇低声道】

我什么时候会对对子了？师兄你就会胡闹！

【见这楼中有男有女，男子有老有少不一而足，女子却是各个年轻貌美衣着鲜丽，也不知自己混在一群人中，又是如何惹了那花魁的注意，‘红粉坐青楼，奇葩初绽’，听起来倒像我不该坐在这里。】

【有些不悦，忆起小时犯错后被师姐责令读过的几本典籍，脱口道】

素辉欹玉山，皎月又升

【话音方落，不远处一个男子已抚掌笑开。】

“哟，皎月又升，这小姑娘嘴巴也够利的啊！”

“是啊是啊，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不知说错了什么才惹他们哄作一团，无措看着众人，颊侧红云又起，急得眼角泛起胭色，也不再管师兄，一跺脚转身便要离开。】

[难得师妹有这等小女儿娇态，看得我笑若春风。那厢花魁脸微红了下，薄嗔一眼抱起了碧玉琵琶]

“小姑娘真是精灵多才，奴家佩服。奴家这里有支曲子，还望各位才子给填个词”

[泠音方落，弦音曼妙而起。舒缓跌宕婉转空灵。很美，但美不过师妹眼角胭色。我将一室绮丽抛诸脑后，踏着月色，看人儿慌窘如兔]

明心，月色这么美，师兄带你去看西湖吧

[廿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紧走几步拉住她的手，温醇的笑里满满向往之色]

【夜风一吹慌乱减了不少，手背贴上脸颊，等那灼热渐渐退去，快步前行，身后笑语欢声越来越微弱，只是琵琶淙淙凌着湖波，仿佛能荡到很远很远。】

【忽而掌心一暖，是梅师兄自后赶了上来，这才想起自己两手空空，原来走得匆忙，竟将那坛会稽青遗在明月楼里，只好明天一早再去买过。】

【扁着唇瞪了师兄一眼，别过脸不去理他。垂柳依依，宿鸟清啼，琼枝花影在月光下婆娑不定，投在波光里，粼粼泛着凉。】

【大抵是这气氛太冷凝，尤其前时还是一派歌台暖响春意融融的光景，不由轻轻打了个寒颤，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开口触破这静谧，只是仍还有些郁郁。】

那地方很漂亮，可是我不喜欢。

呵呵

[一串笑声轻逸。那地方，女人怎会喜欢？就包括里面的姑娘，也是不喜的吧]

不喜欢就不去了。我们沿西湖走走，歌管轻灵、柳波涤月，还有像天鹅的鸭子

[半夜不睡觉跑到湖边吹风，伴在身边的不是妖娆冶艳的花魁，是天真纯净的师妹……]

“呱、呱”

[果然一群鸭子游过，扇着白白的翅膀，姿态竟也颇为清绝，红掌涤波，引颈向天歌]

【为何不喜欢，心中也不甚通透，只是那处风流蕴藉，歌舞升平，人人恣情喧笑，就好似长乐无极一般，可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地方，繁华恒久，不问人间盈仄？】

【我自然不信，枯荣兴替，沧桑更迭或许太远，昆嵛山上春夏秋冬却是流转不歇的，夏天里多燠热，冬天时就有多冷。师父说，这也是天道循环，万物莫不在其中。因而那明月楼倘使有一天冷清起来，怕是比别处更要多凄凉几分吧？】

【懵懂想着，听师兄的话不妨一怔，像天鹅的。。鸭子？】

【循他视线，几只水禽划破胡波悠游而来，身后拖曳着条条纹路，映出天上明月星子的点点碎光。】

“呱、呱”

【绷不住笑了，侧眸睐他，月光流泻，遗他白衫独立，一脉清卓。想起方才楼中应出的对子，思量片刻，复又一阵莞尔，待他相问，却自摇头不答。】

【素辉欹玉山，这便是了吧。】
            
                             ==结==

—————— 开始 ——————

【楼中事务暂且处理妥帖，因着肩膀上的剑伤，已经有两月未曾踏足秦淮河畔，甫一回楼就被妈妈一通念叨。】

【说是隔壁明月楼里新来了位歌姬，东瀛人的打扮。那嗓子唱的一首好曲儿，多少王孙公子，纨绔子弟都豪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

【妈妈说的忧色深深，末了又添一句，这可如何是好。】

【我瞧一瞧妈妈，霍地起身，挥了挥手招呼了跟从小婢就往明月楼里去。】

【当初后袖招的薛舞扇薛姑娘被自己弄的名声狼藉，此事折腾的秦淮河畔谣言四起，再也听不见一句薛舞扇的名号。】

【如今明月楼的妈妈一见我，整一个草木皆兵的模样。心下哼笑，我又未怎的，何故如此。】

【看也未看她，挑了一处雅座坐下，自看着台上伊人。】

【初来明月楼才有了些名气就得了楼里面妈妈的提醒说在扬州这一带里有位公孙氏姑娘最为厉害，问她是如何厉害的人物说是把曾经名噪一时的薛舞扇姑娘排挤到不敢再出没，我对此不过是一笑，烟花之地拿得出手的姑娘打个比方在男子面前不过是各式菜式，对胃口的难免有几样各有千秋，正如此倒生出了见她一面的想法】

【这日惠风和畅，风朗气清，怀抱琵琶照常登台，芊芊细指拨动着琵琶几曲下来，嘴上温温软软的唱着曲子糯糥的声音似是要化了人的心肠，方才罢乐】

【都说秋叶姑娘的脾气有些怪戌时之前的半个时辰里便不再登台，打赏依然不减反增】

【我从台上款款走下来，那妈妈却拉住了我，保养得很好的手指往楼上雅间一指，于我耳畔低声说】

那位便是公孙氏姑娘。

【我抬眼看去，眸光交流，果然是位明艳照人，教人移不开眼】

【我说，让妈妈引见一番，便随她上楼去】

【眉目一直盯着舞榭楼台，台上姑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场景，更衬得明月楼里宾客满堂之景。】

【点了壶酒，拿了把折扇轻晃扇着微风，就似一个平常听曲的客人观赏着美人、美景。】

【待一曲终了，拿出一颗银锭子道了一句】赏。【身旁自有小厮接过径直领命而去。】

【这厢人还没回，那厢明月楼的妈妈就引着丽人上前。一抬眸轻轻一笑，赞道】

久闻秋叶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建元八年。夏————

【商队一行停留扬州互市交易，未想江南百姓对西域珍宝如此感兴趣，不过短短几天竟盆满钵满赚了不少，早知道这块宝地，自己就不用跑那么多冤枉路了。白日于市中交易，到了晚上当然要看看扬州美景】

【听客栈小二说起明月楼的姑娘，未免又对青楼心心念念，早便想过去长长见识，无奈徐清涧一直不配合。用过晚饭见他难得不在，叫阿蛮在屋里老实呆着，只身一人带足了银两，偷偷溜去明月楼外】

【虽是夜里，明月楼外依旧是灯火通明，不由啧声】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于万盛米行出已是晚间，心里斟酌自张伯处所得消息，断断续续不知真假，却可慢慢查证。因与商队同行，晚间不归定要遭那丫头一番盘问，既已等了十几载，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定了方向打算先回客栈。】
【晚间的扬州比白日更好看，灯火通明，将漆黑的夜间点缀出一道靓丽的风景，二十四桥旁的明月楼更是欢声笑语，远远便见一人站在门口仰望楼台，一身男装打扮却是身形娇小，举手投足间总觉与某人相似。嘈杂的人声将脚步声淹没，静静于人身后站定，那股香味让自己确定是她无疑，早在永州便想去见识一番，不想此刻还未死心。轻声于人耳侧发问】
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

【定定站着凝着那楼，心里不免感叹江南繁华，楼桥辉映，真是难得好风景。听得身后有人问话，笑一笑回他】

我呀……当然是——

【话未说完便觉出不对劲，猛地回头去瞅，身后那人果然就是徐清涧！本想背着人偷偷去青楼转转，不料被他当场抓包，分明是出门去了，怎么在这里都能碰见，当真是阴魂不散】

【并不急着辩白，反倒扬眉恶人先告状】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记得有人说，不喜欢去青楼的。

【随人发笑，跟着轻笑，有时候会觉得这是个很奇怪的姑娘，做生意时的精明利落不像这年纪该有的，更有时候显露的不谙世事却让人难以捉摸她的想法。】
我路过，总不能为了避开这里绕远路回客栈吧？
【抬眼望楼上姑娘挥舞手帕，不时有姑娘出来拉客，将人往旁边带了带】
我看这的姑娘都如狼似虎。
【又一本正经的将人上下一番打量，忍不住笑出声】
粉雕玉啄，细皮嫩肉，咳嗯……
【轻咳一声，抬手比划她身材】
幸好发育不全。我听说里面有二十四位姑娘，清高的很，我看她们应该会喜欢你这种白面小书生。

【听人说他从这路过，撅起嘴来一脸的不相信】

我才不信你从这里路过呢，是不是想着里面的小娘子，所以走不动路了？

【随他的眼神向上瞅，便看见轩窗底下数个女子妩媚妖娆摇着手绢。果然是扬州城里有名的青楼，看得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虽人啧了声儿】

我看你们男人就喜欢这种如狼似虎的，要不然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打破头都要往里进呐。

【后话入耳登时柳眉倒竖，想起那日桃花涧之事，伸手去捂他的嘴】

说什么呢你？不许说！不许说！

【见人一脸不信的表情，微挑眉，不以为然，句句调侃，想来自己任何解释都是多余。太多时候，女人认定的东西千万别试图去反驳，这么多年来，自己与师父也是深有体会。】
饱暖思淫欲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对她身材的否认，无疑是一句反调侃，不想她反应如此激烈，将捂住自己嘴得手尽力掰开，长吐一口气，再见她脸颊绯红，似乎明白了什么，憋不住笑意，拉了她胳膊往里走】
既然你那么想去，那我们干脆进去，在外面怎么能看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要是人人都在外面能看清，那就都不用进去了。
【方到了门口，老鸨也是热情的很，招呼着几个姑娘就将人往里面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