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街市

文兴一年 十二月

【那小子也不知去了哪里，去到他所居之处不见人影，害我白跑一趟。不禁暗恼，寻思昨夜下了大雪，骤然降温，他的身板该是撑不住，特意让人拿了哥哥的大氅给他，人却不在，便让阿九把东西留下，随我去西市了。】

“我的小姐呦”
什么小姐，我现在是爷，阮爷。
我看你是又忘了，还打。
“是是是，少爷，这么冷的天咱就别去了，夫人知道又该罚你了。”
不就是禁足吗，我都习惯了，你还不习惯吗？
再说，你就回去，我自己去。

【总算是让人闭了嘴，刚下过雪的青石板地上还有着积雪，商贩们三三两两的也都出门了，平日里有的没的，这会儿全都见了，只是没有买东西的兴致，也只是拿起来看看又放下了。】

我们去赌场。

【不待阿九阻拦，就朝着不远处挂着写一赌字旗帜的店门走去，走到门口却被人拦下了。】

拦我做什么？
“诶呦，我的小爷，这白云城谁不认识你，您就饶了我们吧。”
知道就好，让开。

【一番威逼利诱之下，终是进了门，坊内熙熙攘攘，嘈杂不绝，褪去身上大衣塞到了阿九怀里，顺手取下了他腰间的钱袋子，沉甸甸的挂在手上。】

【坊内灯火通明，还在没人注意进来了什么人，又走了什么人，也不用藏着掖着。】

【环视一周，望着大大小小的局面，选了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骰子，五个骰子在庄家手里玩出了花，只听咣的一声，桌面一震，只等着下注。】

【兴致勃勃的下注后，忽而看到几步之外一个虽身着布衣，却是器宇不凡之人只是站着，不如其他赌徒那般高昂。悄悄挪着步子，走到他身旁，低了声音，问道】

只听过观棋不语，还未见过进了赌场也不说话的人。

兄弟，也么不下注呢？

【不是头回来赌场，却是回回都把带出来的现银输个精光，好在我不如坊中多数人一般，做着一夜暴富的白日梦，所以也就没了这些赌徒们的疯狂，更不存在会把裤子都输没了。】

【闻言疑惑，少有人会在赌场上说别人不老实的，心里一直觉得赌局是看运气的，或多或少与掷骰子的人有关，但是……】

你怎么能看出来？

【而后又听他问到，虽然我于赌场一知半解，可也不好丢了哥哥的脸，只不过看我这样子，让人看了也觉得是个新手吧。】

我就是无聊，进来凑热闹的。
不过，你要是真的能下对，你的赌注，我出了。

【等了几许，听到的便是那六个字，差点没吐出一口气来，可不就是长苏爹爹授武时常说的六个字，只不过从来没听进去过，所以我也只有三脚猫的功夫。】

【说话间只见庄家开盅，不出意外又是输了，第一把也只是放了一两银子，却是听到身后阿九长叹一口气，回头看，只瞧见人脸上放松之态，幸好没听到我和他说的话。】

我说的。

【但闻他语中定定，似是真有几分本事，不免多了些好奇，好奇赌桌上还有什么功夫能手。自闭盅至开盅，其间不见他有何想动，却说出一个答案来，这倒是让我有些犹豫。】

【不过说出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还是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大字上，只是那一锭银子就让同桌不少赌徒倒吸一口冷气，大约从未见过出手如此阔绰之人吧。】

【放下银子后，庄家望了过来，似是在等我的口令，歪头看他脸色坚定，顿了心神，对着庄家道】

开吧。

【木盅一起，六六大顺展现在桌面上，那可是少有的豹子，这下可算是满载而归了，不禁朝人竖起了大拇指。】

兄弟，你可真厉害。
你怎么知道是大？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

【看着他把赢来的银子塞到了自己的腰包，我也没升起一点贪婪之心，来赌场为的不过是打发极致无聊，再说了，本就是答应过他的事情，便是赢了也是他的。】

【待人收好银子，读懂他眼神中的意思就是，拉着阿九跟着人一起出了赌场大门，5轻轻抚平因为拥挤，衣服上多出来的褶皱。】

老千？

【知道麻将桌上有人会这玩意儿，没曾想赌桌上也有人干这样的事情，原来我的银子都是被骗去的，而不是输没得，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我还是头一次赢这么多钱。
这儿地来过多次，总是输多赢少，我还一直以为是我运气不好呢。

【因着方才的事情，自当我二人交情匪浅，便要称兄道弟，想把手臂搭在他的肩颈上，没想刚一伸手，才发觉我比他矮了那么一点儿，搭着费劲，为掩尴尬，示意阿九展开怀里大衣，给我穿上避寒，而后邀请道】

这都到了饭点儿。
我做一回东道主，请你吃饭。
还能带你逛西市，有好多好玩儿的。

【迎人入楼，仍旧不知钱财为何物般点了好酒好菜，只是这次不在一楼堂内与人同坐，由人引致二楼，不同于一楼人声鼎沸，上面还算是安静的，但也亦有宾客吵闹。】

【每次只有出门在外才敢喝酒，可是对面之人给我递水而非倒酒，略有不满，兀自拿了一个空杯，比寻常酒杯大了两圈，给自己斟满了酒，继而展露笑颜。】

我叫陶阮，在此地为“祸”一方，知道的都客气的喊我一声阮爷。

【曾经因为小名一直不欢喜，只觉这名字太过娇弱，才不能用在我这样跳脱的人儿身上，别是用错了字，找错了人。直到后来渐渐大了，也做了许多出格的事情，阮之一字跟在陶姓之后，也颇有浪子的气质，而后男装出外，便用作此名，但是白云城的人，大多也都知道我到底是谁，我也明白能肆无忌惮也是因为长苏爹爹。】

不过，兄弟面前，也就不称爷了，你叫我什么都行。

【眼馋数日不曾喝过的美酒，说完话就把杯中烈酒送进了肚里，喉咙涩中带辣，从丹田处声一起团伙，暖和极了。】

【手拿酒壶，给我二人满上，我拿起酒杯，向着对面人举起】

今天，是我在赌坊最高兴的一次。
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赢钱这么爽。
我敬你！

崔瑶？

【细声念叨了着她的名字，竟是和我一样呢，】

是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若有一日去了京城，能再碰到你，可要请我喝京城的美酒哦。

【我的酒量不错，只不过贪杯时，也会上头，好在寒风凛冽之际，因着穿得厚实时常脸颊红润，到也看不出来。】

京城离白云城远吗？
有昆嵛远吗？

【悄悄尾随过长苏爹爹和哥哥去过昆嵛，我的功夫不济，他们肯定是发现了，暗中派人看着自己，不然早就不知被卖到何地去了。】

【只不过京城那个地方，总是在街市上的商旅人口中听过，有多么的繁华，多么的富丽堂皇。白云城虽好，可护我一世安宁，但我也想去见识一番。】

【从白云城去往昆嵛路上，多用马车，偶有步行，倒也快些，不过用了月余就到了，这些倒是其次，前面有人带路，是以那一路上便当做赏景游玩了。】

嗯。
一直听说昆嵛威名，好容易有了机会，当然要去看看。
亲眼所见，彩纸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若是可以，我都想在那儿住上一年半载了。

【抬手为他杯中斟满了酒，又为我续了一杯。举杯饮酒，几句话的功夫，店小二就把菜一盘盘的端上八仙桌，色香味俱全，依旧看着食欲大增。】

快尝尝，我特喜欢这家酒楼的酒。
再就是这个菜了，算得上是白云城一绝了。

【本来就是个话痨，我怕自己越说越多，反而曝露了自己，干脆就换了个话题，不在提及崑嵛。】
【幸而她也只是同我说了些崑嵛美事，也不在纠结于此，长舒一口气，说起了眼前的美食。】
京城我没有去过，京城的菜我也没有吃过。
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去逛一逛。
【长苏爹爹近来常说起比武招亲的事情，虽是问过我的意见，可是最后还不是要把我嫁出去，忽而有些难过。】
京城啊，可是有大官儿，有华服的地方。

【照他的话说，那和无良的黑心商人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我相信民风还是淳朴的。】

对，一定有机会的。

【不大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提起这样不高兴的事情，影响食欲，败了脾胃也就换了一个话题。】

京城的膳食精致，燕山府的也不可错过。
再要两坛子酒，给你带着，回京城路上，偶尔也能解馋。

【说罢，唤来小二，吩咐了下去，只等一会儿结账的时候他在拿过来。】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