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泉

【毒粉散尽，终究起了作用。不过片刻，地上已满是血污狼尸，腥气阵阵令人反胃。】

【自树枝掠身落下，站在那女子几步之外，声音柔和】

我没事，姐姐不必担心。

【篝火渐残，只剩了些余烬。一弯残月映在粼粼水面，夜尤寒。】

===结。

===========承平二年，夏=========

【一夜的战斗，原本美丽的月牙泉因染上血污而略显狰狞。毒粉洒上狼身上，阵阵恶臭传来，让人不适】

【与方才一起战斗过的姑娘一块在月牙泉边洗净身上血污，偏过头，便见月光下她蒙着的面纱已然掉落，露出一张斑驳的脸，不由一惊，也只是一惊，便又恢复到原本的淡然】

【她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想来不只是方才的狼血，更大的可能是她的伤口应该裂开。迟疑片刻，又走回先前所待的地方，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白瓷瓶】

你的伤口在流血，若不处理好，怕是会引来其他动物。

【方才一番激斗动作过大，面上的薄纱不知何时已然掉落。月光泠然，倒不介意眼前女子会有何反应，只是不愿吓着她。她也不过一瞬惊讶，随即恢复了常态。冷风一吹，脸上有些热辣辣的。疼倒是早就没感觉了，不过她所言也甚是有理。】

【因自己身上血腥之气引了那祸端，实在歉然。接过她递来的白瓷瓶】

多谢姐姐。

【随手往脸上擦了些，只要止了血别再引来兽物便好，至于会不会留疤，心里正巴不得再越深越好。这行为落在她眼里大约也是怪异的，笑了笑，将瓶子递回去，拾起那薄纱重新覆了面】

吓着姐姐了，抱歉。

【看清她眼中的歉然，微微一笑，并没有接她还回来的瓷瓶，只推了过去】

这个你拿着吧，伤口只上一次药也愈合不了，而且，我那还有。

【出门在外，总会遇到各种意外，虽然以自己的身手不至于吃亏，但防范于未然的事情，我还是清楚的】

【待她将面纱重新系上，也没有开口问她缘由。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即使方才两人共同退敌，两人之间连姓名都不知，又怎能冒然打探人家隐私】

【扭头看向先前的所在，皱了皱眉，这些狼尸，还须处理一下才好。便开口道】

姑娘，你先在这边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

【不待她回应，便径直去往先前战斗的地方，几下便将遍地狼尸聚拢在远离从林的沙地上，又取了木柴放在中间，然后引火将之全部焚烧】

【走回月牙泉边，看着那姑娘】

这个地方看来是不能久待了。
天色已晚，一个人上路也不甚安全。
在下聂柒，想与姑娘一块同行，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听她这般说，当下也不推辞，将药瓶收下，温声道了谢。那女子行动利落，见她收掩狼尸便也上前一道帮忙，过了半晌方，火渐燃尽方回到泉边。】

【她所言确是有理，只是自己如今......危险算什么，好容易从不开道逃出来，便再没把这条命多放在心上过。浑浑噩噩的这些天，都快分不清死活的区别了。那女子的性子落落大方，别与寻常所见不同，一时未置可否，笑了笑】

多谢姐姐好意。

只是，夜深荒郊，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这话大约问得唐突，但也不太担心。那女子言谈淡淡，看那心性，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未一口答应，但也未拒绝，而是寻问自己来由。虽是初相识，但却知道她这样问并不是有意打探什么，只是对自己善意的一点回报罢了】

【眉眼弯弯，伸手捞起了落在地上的包袱，随意地搭在肩上，尔后才笑道】

若是我说我是来看月牙泉的美丽风景的，你信不信？

【笑过后，突然又生出了几分寂寥，叹了口气，说着】

江湖太累，想要放纵一下自己罢了。

【感叹过后，对她又有些好奇。只是也知女子容貌的重要，不好提这事，便也只问她】

你呢？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的？还……

【还受了这样重的伤？】

【闻言忍不住一笑，萍水相逢，她算不上热情，却处处真意。杀狼赠药，对她的维护之心自是感激。江湖这样大，谁没些往事，没个秘密。目光坦然迎视，笑道】

不错，能够偶然放纵也是件好事。

【她是个洒脱之人，自己呢。看自己这样子，不用想也能猜到是逃命的，或许比逃命的还要惨上几分。她语气舒软，大约是怕戳着自己痛处。舍了这副皮囊换的自由之身，来处不堪回首，去处亦无目的。向她点点头算作招呼】

聂姊姊。
小妹沈陌。

【见她拾了包袱，似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一路同行也好，跟了上去】

我只是偶然路过，并不晓得要去哪里。

【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勉强。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钦羡，看她的年纪，也不过和络络一样大，怎的身上有如此浓重的哀伤呢？】

【她的目光有些茫然，忍不住有些心软】

沈家妹妹，咱们相逢便是有缘，既然你没有目标，不如我们结伴同游。
若是有一天，你或者我有了其他去处了，也可相互告知一声，咱们再各奔东西，也不失为一种洒脱。
你觉得怎么样？

【虽是初见不久，这么一来也算认识了。她言语温柔，让人不自觉便生出信任。与她结伴同行，前路未知，却多了些安稳。像是在水里沉浮久了，忽然踩着地面似的踏实。】

【暂时忘却了那些事，心情一时轻松了不少，向她点点头】

姊姊所言甚是。

那么这一路，有劳关照了。

【阴霾散去，天也跟着舒朗许多。晚风吹过，拢在星空的薄雾散了去，一轮皓月渐露清盈。随着聂七一路而去，随意问道】

不知聂姊姊打算去哪里？

【她语气柔和，亦没有初见时的那般生份，不禁莞尔】

【听她问及前路，淡然开口】

原本是想在月牙泉这边多待几天，听说运气好还会遇到海市蜃楼。
只不过今晚的事情给了我一个教训，越是安全的地方，越是危险啊！

【半是玩笑地说着】

听说云州有座昆仑山，传说有仙女出没。
姐姐我想去会会传说中的仙女，怎么样？有兴趣吗？

【笑盈盈看着她问道】

【两个并无方向之人一路同行或许也是好事，谁知明日能否各自找到一条路呢。她这么一说倒是也忍不住笑了】

好！

====结。

承平三年-冬

【转眼已入冬，抽空回了沈府一趟，碰巧遇上沈府众弟子的家宴。虽没了往日一板一眼的规矩，一派亲和景象，只是自己也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跟娘说了声便独自去了后院闲逛。】

【寻了一角落的亭子而坐，靠在雕花木柱上，提灯也只是随意摆在脚边，却见清灵正提了灯往这边走来，手里还有一支梅花。】

清灵！

【几年前在沈府养伤，也是和这位师姐最熟络，学习金针的时候，不懂的都是问他的。刚发现宴席上不见了他的踪影，正想去问，忙着却又忘了，原来是去摘梅花了，当真是好兴致。】

客串  清灵


嗯？

【正自去梅园摘了梅花折回，忽闻不远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诧异抬眸看去，瞬间嫣然笑了，疾走两步近前笑道】

雁秋，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位师妹虽相处不久，却也是个乖巧懂事的主。】

【伸手招揽了清灵来坐，夺了他的梅花细细赏玩。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不过是组织那边今年的任务都完成了，闲下来便回来沈府看看，前两日都待在府里。没想到刚好赶上了家宴。那时候还在养伤，家宴也没跟着来，现在来，算是补上了，但也只是感受一下这气氛罢了。师姐怎么不跟大家伙热闹去？

【自己在外多年，这么热闹的气氛确实很少见，但是一时太热闹自己也不习惯。虽说清灵不喜热闹，但却是个肯做事的，在众弟子中也是个模范，自己也是惊讶这样的一个好师姐，在这个时候居然溜了出来折小梅花，独抛下他们自己忙活。】

清灵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既然回来了，就多呆两天，府里的人也都惦记着你们呢。

【看她玩弄手中梅花，不大的功夫便被他揪掉不少的花瓣，心中一急，一把夺了回来嗔道】

好好地扯这花做什么，放着观赏不好吗？

【唉，可惜也只是惦记着我。当初不让雁飞进家门，便该想到这个后果了。饶是如此，嘴上依旧说得轻松。】

不急，少说也待个十天半个月。你平时闲了便带我四处逛逛，这儿我不太识路。

【捻着梅枝转了几转，素手轻掂梅花瓣，不多久便掉了。看来是开久了快要谢了，要是想摆着，还是要新开的。】

哪是我揪的，明明是碰着就掉了。师姐，你的梅花哪里摘的，怎么如此轻易便掉了。

嗯，那便好。

【听他说要回来十天半个月，自己亦是开心不已，多个喜欢的人陪着，总是好的。】

得空你来找我就是了，想去哪儿，跟我说，我带你去。

【听他问起梅花。不由得面上一红，随手只了梅园道】

可不就是那边吗……

明天便来找师姐，师姐记得做一桌好吃的等着我。你做你的羊肉汤，我做我的莲藕排骨汤。师姐厨艺了得，想必这些也是小意思吧？

【忽见师姐脸上泛起了红晕，不禁手掩半边脸，乐了。】

没想到师姐也有不会的地方，终于被我捉着了。走走走，我与你一齐去吧。这几日打扫时正说房里单调，如今摘几株回去摆着正好。

【说罢一手提起提灯，一手整了整披风，拉着清灵，踏着浅雪往梅园去。】

知道了你个小馋猫，一回来就开始使唤我。

【雪白纤指轻点她光洁额头，虽是嗔怪，却也更多的是宠溺。】

好，走吧。

【这选花，自己还真的是不在行，被她取笑倒也不放在心上，跟了她一同朝着梅园走去。】

这几年才使唤一次，你还嫌弃我！

【两人一路闲聊，说笑声传了一路。梅园中披着大红披风的两人穿梭在大红的梅花上，只有那盏明黄的纸灯能让人发现两人的存在，浅雪上的脚印忽浅忽深，好不热闹。】

【摘得满满当当便归，家宴已开始了，寻了白瓷瓶插上，入座，整个月牙泉边都是欢笑声。】

“诶呀，你们总算回来了，派了人去找都不见人影......”娘的声音响起，周围一阵哄笑。

其实这样的气氛，也挺好，可惜不多见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