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槐

【古樟林一番交谈，让自己对身侧男子戒心稍减，亦默许了他的提议。只是不曾与男子如此亲密携行，略微有些不自在。眼下自己目不能视，也只能倚仗身侧男子带路。】

【身上衣衫湿透，紧紧贴合在身上，虽罩了男子的外衣，却也同样湿透而根本不起御寒作用，一路上不知打了多少个寒颤。】

【徐行片刻，随身侧人顿步而停下脚步，下意识将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宽大衣袍，却因连番动作又扯动臂上伤口，倒抽了口冷气，微微蹙眉。】

也只好如此了，有劳公子了。

【聆他自报名姓，向声源处微微侧头，牵动唇角，声泠泠。】

昆嵛派，燕灵云。方才之事尚未向公子道谢。

【言及此，又念及之前错将他当做是魔教之人，下手有些不知轻重。闻他话语之中并无怪罪之意，心下不免愧疚又感激。】

【落座之后，闻及他脚步声渐远，静倚着枯树内壁，脑中不断回放方才之情景，想要理一理这头绪。回忆只定格在那粉末袭来一幕，之后便是一片混乱。伸手覆上双眼处，喃喃低语。】

也不知这会是暂时失明，亦或是永远都看不到。

【若真就此永远失明，那师尊那头许是会很失望吧。师尊的弟子之中，也只有凤师妹的武艺尚可，桃花峰大弟子，绝不能是个残缺之人。紫云峰那头，不知是否有丹药医治。思及此，摸索着便要起身。】

【自知眼下的自己，只会成为别人拖累。这魔教并非善类，不知何时会再来，两派恩怨亦不能殃及旁人，就如那位慕容公子。本想悄然离去，不想他会这么快就回转。】

【翕动唇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默然被他搀着换了块地方落座。轻颌首，胡乱扯了个理由搪塞解释。】

我只是想一起捡些柴火，总不好一直劳烦慕容公子。

【静待他将柴火点燃，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火光照在面上身上暖融之感。又听他说起要查看自己的眼睛和伤处，且不论眼睛一时，也确实需要个人替眼睛不便的自己上药。】

之前便想上药，只是眼睛看不见怕浪费了好药。

【一面说着，一面自怀中摸出紫云峰配制的伤药，递给他。】

【手中药瓶被人接走，又聆他后话言及自己眼睛之时稍有停顿，似有避重就轻之嫌。莫非这双眼极有可能真的失明…么？下意识抬手想要触碰，指尖尚未触及到眼皮又收回手，缓缓攥紧搁在腿面之上。】

【齿贝轻咬下唇，泄露了此刻混乱心境。至于他后来又说了什么，未曾全听清，胡乱点了点头。】

我忍得住，公子动手吧。

【如此看来，眼前人似乎会医术，医者仁心，心中更为笃信他真的只是“路人”。自己的伤交给他来处理，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唠叨的公公，敢不敢不拖戏，都长一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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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其出言安抚，轻颌首。心头虽明白，却也难免担忧，只因对眼前人并不了解，对其话语也是半信半疑。只是眼下也别无他法，姑且一试无妨。】

【思及此，故作轻松言。】

我本来不紧张的，不过被你这么一说，就难说了。

【眼睛看不见的唯一好处，便是比之前耳力更为敏锐。能听到什么东西掉入水中之声，应是他口中的清酒和丹药吧。须臾，有温热指尖覆上眼，药酒入眼除开是进水般不适之感，更有些微灼热刺痛之感，紧咬牙关忍住没有呻吟出声。】

【鼻尖周围已然一股酒香弥漫，反复数次，那原先的刺痛感渐渐消失，只剩下暖热之感。闻及他后话，轻应一声。】

恩，有劳了。

【口中如是答应着，眼底翻腾之感其实早已消失，却又不敢立时睁眼。鸦睫轻颤，缓缓睁开一条眼缝，久违的火光跃入，刺的她又下意识闭眼抬手遮挡在眼前。既是觉得刺眼，便是…】

【按耐住心头激动之感，缓缓让眼睛适应这火光，直至全部睁开眼，欣喜之情跃上眉梢，觑向身侧之人，借着火光终是看清了他之面容，是一如其声音般俊朗温润的男子。微微一怔，旋即感激一笑。】

终于看到你了，恩公。

【聆其谦虚之语，低眉笑意浅浅。见其递还药瓶，言及方才之所以未先帮我包扎手臂伤口之由心下了然，即目已能视，自不好劳烦他人，细思一番应下。】

也好，有劳恩公费心了。

【见其放下药瓶，至其背身暂避方才动手将伤处衣袖撩起，只因一路走动而来又考了或，衣袖与伤处粘连，掀开同时臂上亦传来皮肉撕扯痛楚，倒抽了口气，咬牙抑住溢出喉口的痛呼声。】

【皮肉外翻的伤痕令人怵目，此回当属练剑以来头回伤至此。无暇细思甚多，一手拿了药品，咬去瓶塞，将药粉倒上伤口之时又是一阵刺痛，较之方才已不算什么。】

【待上完药，从衣服下摆扯下几块布料将伤口扎紧，连番动作下来已过了一炷香时刻，擦去额上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这处理伤口过程而冒出的汗水，启唇。】

好了，恩公可以过来了，方才落水害恩公衣衫也湿透了，和夜深寒气重，还是过来烤烤最为妥当。

【话音方落，便见那人有了动作，正巧将衣袖掩下。向侧边挪了挪想分出半席于人，忽闻得一声重物落地，抬眸竟见他歪倒在低，忙上前探视。】

恩公？

【抬手本欲摇醒他，但触及到他手臂，隔着衣料尚能感知那骇人温度，将手探至其额上，又试了试自己的温度，方才确信他是风寒入体发了高烧。】

【费力将人扶坐起，靠在树干一侧，四下打量那树洞虽能遮去些风头，并不能全然起作用。蹙眉间，闻及踏雪嘶鸣声，看来是与我走散赶来寻我，屈指放在唇边锤一勺子，果见其哒哒踏着马蹄而来。】

【费力将人扶卧在马背上，顾不得身上伤势，翻身上马带人前往就近城镇，寻找客栈。】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