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经典再现

凌波

【奉师伯之命下山除妖已有些时日，眼下丹枫谷一带的妖物已然清理得差不多，短时间内应是难再为祸开封城的百姓。这日走在山间查探，妖气亦比几日前弱了许多，只是隐隐不散，应是还未根除。】

【其实，只要不再害人，应该不必非得斩草除根。脑中冒出这么个念头……不知师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丹枫谷素来以红叶盛景闻名，步行其间，枝叶叠错。绚烂的叶片如火焰般浸染山林，果然觉得赏心悦目。这般美景，想起凌音那小丫头在山上肯定没见过，不如摘几片红叶给她，等日后有机会了再带她来。】

【方自站定，一股妖气强袭而来。凌云拨月霍然出手，扫过面前几只藤萝幻化的小怪，迅疾回身，果然，一只大一些的花妖正欲扑来。凝神运气，正待将它一举击毙。】

【未及出手，一杆长槊已自上朝那花妖一贯而下，铿然杵地，震得土石翻卷。一袭紫衣掠至身前，挑槊一扫，花妖登时影消神散。心下纳罕，这人何时来的，怎的一丝都未觉察到。疑惑一转即逝，听他回身向自己出言询问，摇摇头礼貌回道】

无事。

【随即行了一礼，谢道】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男子转过身，方才见其装束整齐干练，冠束长发。微风拂过紫衣，尤显英姿飒飒。见他回了一礼，言辞极是周到，心下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摇头道】

少侠仗义相助，何来失礼之说。

【抬眼时目光掠过他面上，五官俊朗分明，略带了冷然气息。只是心中仍有些疑惑，这人是何时而来，为何直至此刻方才现身。】

【面上虽是淡然，男子却已将自己方才的心思猜度得差不多，并先道了来意，一言一语无不妥帖。心下不觉生了两分好感，江湖多有奇门异术，不尽数为人所知，是以他或身怀某种独门绝技也是正常。略摇了摇头，笑道】

怎会。

少侠武艺高强，凌波敬服。

【将月轮收起，既是同道中人，索性也不隐瞒】

在下确是奉了师命到此除妖，开封城离此处不远，以少侠身手，应是不足为患。

【西域商贾，竟有如此高明法术？心下仍觉诧异，但见他神情举止皆是坦荡磊落，加之刚才出手相助，便也不甚追究。江湖中人或有不愿透露真实来历的，也是常见。听他自报了家门，亦答道】

龙公子过谦了。

以公子方才那一击来看，单凭招式便可将那妖物一击毙命，修为绝不低于正统训练多年的武林世家子弟，凌波亦是自愧不如。

【听他问及自己，便也无意隐瞒，继续道】

在下凌波，师承蜀山门下。听闻开封城附近有妖物作祟，惊扰城中百姓，是以奉师伯之命下山除妖。

【自下山以来，每逢人闻得蜀山之名，赞誉惊叹皆不少见。眼前这公子虽亦表敬佩，但言语措辞不卑不亢，殊无常见的酸讽艳羡之味。不觉让人多了两份敬重，对他不可轻易小瞧了去。他既有心查探妖物踪迹，便也不拒绝】

若得公子相助，必能事半功倍，凌波先谢过了。

【说罢也不再多礼，将月轮环于身后，凝神屏息，食中二指合于胸前施了法术细细感应。片刻后，向龙溟道】

据凌波方才所查，妖气应是向山谷深处延伸，一路过去，便应可追上。

【跃身不过片刻便至山谷尽头，身后殊无半分尾随动静。疑惑方起，紫影已如风般急速随至而现。如此利落的越行法术，若非蜀山御剑之术，只怕世间少有能与之相当。对这公子的来历更多了两分疑惑，但此时亦非追究的时候。待他说完，点点头】

龙公子所言极是。

【两人同行将周围仔细探查一番，想来应是再无错漏，开封城妖患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向龙溟含笑行了一礼】

今日多亏公子相助，除妖之事才能这般顺利。

方才听闻公子自西域而来，开封城乃中原名胜古城。若公子不嫌弃，不若让凌波做东，请公子去城中小饮一杯。

=======第一幕  完==============

明州   

【一路与龙溟结伴而行，相交未深，但觉此人处事利落，自有少见大家风范。】

【自幼受师傅教导，不求仙道，但求苍生。自己偶然自作迷障，除妖之时只觉遏制妖魔侵扰百姓即可，总不忍赶尽杀绝。这般行为常旁人不解，龙溟倒是格外体谅。是以数日下来，心中竟不自觉隐隐将他认作知己。无了男女之防，相处倒格外随性自在。】

【这一日在明州城郊情理了妖物，龙溟便说去城中酒家休憩片刻，亦算回请。酒馆临海而建，自二楼凭窗远望，一片沧溟便直收眼底。】

【此时正值黄昏，奔波一日也觉有些疲惫，便在桌旁坐了。那紫衫男子却于窗边长身而立，望着海水远帆，似是对这水域极有兴趣。】

【夕阳余晖透了窗斜洒而入，男子立于其旁，半是光半是影。拂风而过，侧颜深邃如刻画。】

【明州毗邻海运，每至黄昏时分，船只络绎归岸，码头水手行商熙攘嘈杂，正是一日最热闹之时。男子却似立于尘嚣之外，目之所及唯那无际海天一线。水，对他似乎有特殊含义，这一路上也是略有所感的。】

【半晌，听得他念了这一句。抬眼望去，只觉便要入定一般的男子面上多了几分沉吟之色。龙溟素来将情绪隐藏极好，时时喜怒不露，处处分寸不乱。此刻必是有所触及，方才如此。当下也不接口，只静静等待。】

【待到后半句，语气已然低了几分，却愈是稳和坚毅。男子眼波深处，一丝希冀隐闪而过。海......是有他所追寻之物么？随即便见龙溟转头看向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出海......略略一愣。睫羽低了两分，思及旧年师傅在时，曾与凌音一道平定海妖之患。凶险之处现下倒忆不得几分，唯那长天落日远天沧溟之景，着实令人心胸开阔，忘怀凡俗。】

【抬眸坦然回视于男子，温声道】

五年前曾虽师傅与舍妹远出北海。

【视线移转于窗外方才龙溟所观之处，继续道】

日暮时，落日海际连为一线，着实令人难忘。

【清亮碧澄茶汤自壶口灌注而出，小小一盈清流盛于盏中。注目于其间，似能映出世间万千影幻。男子沉默许久，平缓舒沉道明心意。】

【相处已久，知其有所追寻并不意外。意外的却是，他追寻之物竟是水源。水源一物何其珍贵重要，借寻常人若遇上干旱，争夺迁徙亦是常态，而他却要寻找水源......度其气度，又思及方才两句“观沧海”。此人莫非......是为族人解患的一方统领？】

【不过自己对水源一事所知着实不多，当下思忖片刻，沉吟道】

水源......曾听师傅说起，昔年苗疆为争水源，黑白两族屡屡大动干戈。后来是女娲后人借助于水灵珠方才求得甘霖，平此波折。

龙公子既需水脉，不知眼下......可有头绪？

【凝眸注视茶盏片刻，待他言毕，摇头道】

凌波并无疑虑，公子无须介怀。

【目光转于屋内，夏末初秋，酒馆装潢极雅，台案插瓶供了一梢金栗，暮风每起便有丝缕芳意。将额前发丝捋过，抬眸迎视道】

公子既是肩负重担，为族人奔波，凌波自当竭力相助。

开掘水源之法，水灵珠或许只是其中之一，公子不必就此灰心。若是留心寻找，终有一日会找到的。

【沉寂盏茶时分，屋内光线随着一分分沉落的夕阳渐次昏暗，两人俱是沉思一般各自安静。终是龙溟打破沉寂，道出楼兰一事。】

【常年干旱却亦总有降雨，使当地居民不至枯竭。诚然不失为一种可能，当下道】

凌波略通玄门之术，或可相助一二，不若一起去看看吧。

何况楼兰久旱，若当地水源不济，帮着当地居民移居至中原水域丰沃之处，也是件好事。

【被他这么一说，也是愣了片刻，刚才不是在说找水源吗，话题转移得也......太快了吧？却见男子回首，沉郁深邃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个笑容。三分邪魅七分温暖，不觉一愣，木讷的点了点头。】

【随即立刻回过神，转移话题道，笑道】

龙公子不是中原人士，但对诗词一道也知之不少啊。
虽是借前人诗词抒情，公子胸中豪气亦可见一斑。

==========第二幕完==========================

【风沙漫天，楼兰气候干燥炎热果然非中原所能比。瀚海戈壁，一望无际皆是连绵迷沙。】

【身处距离楼兰王城所在不过半里的残垣废墟间已有三日，仍未进城。楼兰城中久旱，虽因着偶然的落雨不至竭泽，却从不见有人出城。不可谓不蹊跷，与龙溟不谋而合，决定于城外先行观察再做打算。】

【这日龙溟不知去何处探查，自己独自站在帐外望着眼前沙海。薄暮时分，日头却依旧灼炙炎炎，远远一轮半沉的红日似要将整片滩漠燃火焰。正寂静得渺无生气，忽的一盘巨石从天而降。】

【隐约见有人从石上跌落，便赶忙过去。龙溟正巧在这时回来了，大约也是为巨响惊觉。那一行五人，除了一位红衣公子身体较虚弱尚在昏迷，余者倒还都不曾受伤。】

【几人七手八脚将那红衣公子抬入帐中避了日头，替他把过脉，便去药囊中寻些解暑定神的丹药。这样从天而降的事情还是头一回见，心下对那巨石有些疑惑，龙溟已出了帐篷与几人询谈起来。】

【给红衣公子服下几颗解暑药丸，又灌了些水，应是无碍了。起身出了帐子，宽慰那几人道】

这位公子只是中了些暑期，现下已无大碍，诸位放心。

【自己蜀山弟子的身份已为龙溟介绍于他们，几人面上倒露出几分难言之色，那一身世家少主打扮的白衣男子欲言又止了片刻，到底是个子高挑的绿衣女子开了口】

“凌波道长，我们之前在折剑山庄品剑大会上曾经见到一位凌音道长，听名字，不知是否与道长有些关系？”

【微微一愣，颔首笑道】

凌音？正是舍妹。

【龙溟处世倒是一贯的从和自然，往来之间已与那几人介绍相识。楼兰远离中原，几人出现的又几位突然，自然免不了细询其遭遇。倒是绿衣女子言辞爽利，利落明白的介绍了缘由。云来石......思忖片刻沉吟道】

蜀山是借盘古之心的灵力悬与半空，没想到竟另有奇石，可悬于空中。看来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言罢看向那几人，虽是初经大难，有些狼狈，神色谈吐却依旧从容，显是不同于常人。含笑道】

几位此次经历这般大难，却是安然无恙，真算是上天护佑了。

【听得他口中一句“凌波道长与我”已将自己揽下，心下一怔，不自觉向龙溟看去。那人却仍是一派淡定从容，眼中丝毫波澜也无。与他相交相处时日匪浅，对这个人却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行事三分随性七分坦荡，骨子里又自具一番大气度，着实与常人大相不同。】

【他的真实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只不过，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即便再清明却不愿猜下去，只好跟着自己的心意走。】

【那几人尚在犹疑，夏侯少主已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听闻妖魔之说，却是一旁安静了许久的灰紫衣衫，革履劲装的男子劝道】

“既然此地似乎并不太平，我们还是回中原为上。”

【观其穿着打扮，并不如那两位少主华贵，虽是面带郁色，仍可见其气势不同于寻常护卫。或是哪个世家门下颇受器重的弟子，随行保护少主的吧。妖魔之事确有风险，当下点点头】

那么，我们分一些补寄给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