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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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愣，停住奔跑]

没事

这附近没有亭子

[左右已在林外，身上也被淋透，索性缓下步伐]

但愿如兄台所料，盏茶就停

[可即便停了，这一身狼狈也该回去换洗]

兄台约的人可还要等？我住观津书院，可同路？

[正问着，夕阳已破云一角，暖光薄照，他回眸，展眉而笑]

结

【这夏日的雷雨是急骤的一阵说来就来了，不过去的也快。找个亭子或者山坑处躲一躲便也过去了，只是身边的这人却十足的少年心性。还未等自己开口，手腕被人擒住被拉着跑了起来。】

小兄弟，这附近可有亭子一类能休息一类用的地方？

【一时未注意被拉扯着跑，有些无奈。想着曾经茯苓也是这般孩子气，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这才未把人甩开。只是及时的开口问了一问。听着闷雷响了几声，身上也感受到了雨珠子打在肌肤上的触感。】

怕不出一盏茶功夫，雷雨便下了。怕一味的跑，也是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似乎路上还有其他要躲雨的行人奔跑着，被身后一人给猛撞了一下，一时未注意自己也撞上了拉着自己的人。两人不得不停下稳住身子。】

抱歉，没事吧？

这话听起来略显沧桑

[展眉仔细打量其一番，三十岁上下，确实可以做他叔叔，不过，肩膀头齐是弟兄，被唤一声小兄弟，他倒也适然]

家父说，不同的年纪会品出不同的味道

[风声倏紧，云团密围，夏日的雨果然说来就来]

兄台……

[方想说找处避一避，伴着咔的一声雷鸣，雨便哗然而落]

我见过被劈焦的树，我们还是快点离开

[搭上人手臂，往林外掠去]

【手中物什被人拿走，因不便也不敢握着不放。放下刻刀，转头望向人。】

可再细致些。

【身前一阵微风，衣服窸窣声响在耳旁。片刻后听到人吹气声，想着他可能是要自己修整。也是本就是他用，自己的手艺总归不如他自己想要的好。】

有酒？

【正出神想着，听到人带笑的声音想起。鼻间也闻到一股醇香，因是好酒。】

那冷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抱拳谢过，也不过多的客气，接过酒壶仰头一口入喉，醇香在口中散开，酒液顺着喉直达胃部。】

是好酒。适合你这年纪，不错。

哈哈哈

【他笑，将刻刀递予】

【果然刻功利落，并未因眼疾而有偏差】

可以了

【看其颇认真的修整，便伸手轻握其腕】

已经很好

【这人秉性温和，耐心也好，并未因他言语间的调笑而生不悦，也或许是不愿意与他这个“小兄弟”一般见识】

【接过扇骨，在尾端刻下一个卿字，近唇吹去木屑】

本也是个消遣，不妨事

只你撞了我，又挡我的路，不消遣几句我不痛快罢了

喝酒么？新酿梨花白

【他晃了下壶，扬手递过去】

【面前的人似乎有些咋呼，不过一个眼盲的人这样一个人出来晃，也却是少见。也不太在意他说的了。只是摸了那木质的刻痕应该是新的，想着应是就地取材给雕刻的。便自发的绕过人，摸索到了些木屑。】

小兄弟，我目盲而已，非残废不能自理。还请放宽心。

【手下摸索了一边，木屑旁还有些木料，虽不是很好，但应该也还能用。】

小兄弟，若是不着急回去，这折了的扇骨，我帮你重新雕一副权当赔罪了。能借你雕刻用具一用么？

【两人的声音叠在了一处，听到人最后的问话，不由心中一笑，还真的是个热血的少年。】

我却与人有约，在下自行去的了，多谢小兄弟好意了。

【接过人递来的用具，便落座动手整边修面切型。那纹路一时想不起，跟人借了折了的扇骨再次摸索确认了一番，便安静的给人复刻一把扇骨。】

[眼疾啊？这才仔细打量过去，果然那双眼看似无异却涣散无光]

是可惜了

[犹不死心的扬手在其面前晃了晃]

那你怎么还出来乱跑

这里林木杂生，你撞了我无甚关系，要是撞了树就不好了

已是日暮，再一会天就要黑了，你……

哎、我忘了白天黑夜对你似乎也没什么差

[他笑了笑，往旁取支樟木去补那折断的扇骨]

可是走散了？家离这远么，可需相送？

【耳边响起的声音显得有些稚嫩，应是个小兄弟。方才一声落地声清脆，怕是摔了什么物什。】

在下患有眼疾，目不视物，歉。

【听到人开口且衣衫摩擦声，本能的一步往右方挪了。却未曾听到身旁有人过的声音，声音再次响起。】

额，在下不动便是。小兄弟你先走就是。

【抬手本请人先行，却未曾想两人靠的有些近，手不落巧的搭在了某样物件上。微微皱眉，触手微凉质地不差，顺着凉意摸了一下物什。若没猜错，应是雕饰过了的木质饰物。】

可惜了。

【他允了卿鹤一副折扇，便趁闲到这林中，取了香樟抚弄雕刻】

差不多了

【旁侧放着一壶梨花白，他侧头想了想，明早并无的夫子的课，便畅快的扬手灌下半壶】

痛快

【擦了擦唇角，他起身欲行】

“啪”

【怎就这么巧，扇骨折断散在地上，风吹草动轻轻撩拨，似有说不出的不甘】

【他轻叹一声蹲下身将扇骨拾起】

凡事且随意，当信有因缘

只是兄台，你为何…

【这般直直撞上来？】

烦请相让

【他往左旁侧了一步，其亦往左侧了一步，他不由气得一笑】

阁下待如何？

———— 承平十年 五月初五 ————

【久未下山，初至市集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一时适应不了这嘈杂的环境，跟茯苓嘱咐了一番，便自己寻着清净的去处了。只是不知不觉走着走着，人声渐没，倒是蝉声渐盛。夏日初五本是端午，这热浪层层扑面，虽是体质属寒，也有些燥热。感知着周遭气流风向，隐入了山间树丛间。】

这处倒是与竹林有些相仿。

【在石径路上走着，暑气被树木遮去不少。不由的长吐了一口浊气，一时不差与人撞在了一处，还好及时反应，稳住了身子。自己方才放松了些，竟没察觉对面来人。】

抱歉，在下一时出神了。可有撞伤兄台？

【抱拳立身与人致了歉，颔首微侧耳听着动静。】

未曾想到人所问之事竟与自己的那位病人有关，虽说小女娃脾气不太好，但这运道倒还是不错
其师叔为了其陈年旧疾竟愿以命相抵只求一药，而今这认识不久的小友则关心探问的亦是其经脉暗伤
平日里往来同门，似乎也时不时会有相近好友上门询问病情，虽将自己扰的不胜其烦，但也侧面证明了人的好人缘
本以为此伤治愈还需日久，怕提前告知而治疗时长会徒生事端，而今治伤的灵药已在袖袋之中，告诉人倒也无妨，权当是给人颗定心丸
“自然是有，世上奇药万千，驳筋续脉并不难，也算是你小友运道不错，今儿下山碰运气，竟是让我寻到了奇药”
整座昆嵛也寻不出第二个需要驳筋续脉之人，略微一猜便知，告知了人心中所询，山门亦现人前，昆嵛地广，住处不同，便在山门前与人分离，各自回返


—结—

【他好像看出自己心里所想，直言不讳。我抓了抓头发，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好像自己那点小心思，向来瞒不过谁，也不甚在意。】

也没有，就是想请教一下，那个双手经脉具断，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想起江姑娘的手，就随便问了。不过他既然也是回昆嵛的，那说不定还能给她看一看病。】

【不过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根本不清楚他有没有那个治愈的能力，或者就算他有，又愿不愿意去给人看病呢？】

【帮她问一问，算是当初我不合时宜的说话害得她挨了一顿训斥的补偿吧。】

也？
这一字明确的道出了人的身份，怪不得之前从未在那掌座之处见着，怕便是这一缘故，毕竟掌座住所，寻常弟子也甚少踏足，更别提是受邀之客
对着人点了点头表示人的猜测并没有错
夏日炎热，出来这大半天本便想回返，而今更是寻到了所求药材，断没有再留在此处的理由
并非没有看清少年眼中的雀跃与好奇，只是眼前少年的脾性莫名的对自己的胃口，宛若多年之前那个在自己面前如此雀跃的少女一般，鲜活而又灿烂，只可惜过于灿烂的东西太易损坏
“走吧，有什么想问的，我尽量回答”
因着这一缘故，也没有拒绝人的相邀，毕竟上山路上有人相伴也不至太过寂寞，心情莫名舒缓，连带着连人的好奇心都愿满足，语罢径直走在前边，却放缓脚步等人跟上

你也是受昆嵛邀请来的？

【一个也字，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上下打量了下对方，却觉得从没在昆嵛见过。也可能是在别的峰做客，所以很难遇到吧。】

【但是昆嵛邀请个郎中来做什么？看病么？还是说他是谁的好友？】

【感觉自己突然充满了好奇，但又觉得不好跟第一次见面的人问这么多，很失礼，只好换了个方式道】

我也是受邀来的。你要是采药采完了，不如我们一起回去？

“郎中？”

乍一听到这词有些怔愣，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词，除了当年在外游历的那段时日

翰北的民风淳朴，靠天吃饭，但难免会有天灾人祸，进而也养了许多烧杀抢掠的部族

当初为了红尘历练，曾经晨起救人，彼时便能听到那些阿妈姑娘亲切的唤着郎中，而夜间却化身修罗屠戮着这些部族，虽说所杀大多为无恶不作之辈，但难免会错杀一两人

如今想来，那段时光已过日久，自己的脾气更是好上了不少，至少此时有与人闲聊的心情

将手中藤蔓缠起，置入袖中，打量其人

眼前少年约摸十八九岁的模样，不知是否已在江湖中摸爬打滚过，或是得师门长辈喜爱，尚不知事
不过就眼前情况，怕是后者居多

“算是吧，一介散人，应人之邀暂住昆嵛，为其子侄疗伤，方才你所踏之物名为‘樟骨藤’，香樟伴生之物”

自己也略有诧异竟有闲心与人闲聊，不过昆嵛派中久待，其弟子个个严谨板肃，倒是少有眼前少年此般人物

【方挪了脚步，就见他袖中银光闪烁，射向地上藤蔓，然后抬手一震，将那株藤蔓连根斩断，带回手中。看来这是味药材吧，也不知道珍贵不珍贵。】

【正想着，听他说了养手，微微一愣，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又没抓住。】

你是郎中么？

【感觉他气质温和，跟师叔有些像。但刚刚出手那招式，又不似寻常云游的医者。若说起来，大概就是那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我刚刚踩到的是什么药材啊？

寻觅半日，几乎走过了大半的香樟林，虽说不甚炎热，但仔细探查所消耗的精神头颇大，正欲回返，却不料惊了栖息树上的鸟雀，轰然而散

眼前翎雀散去，竟从树上落下一人，本不欲理会，转眸却发现人脚下踩着的东西是自己寻觅已久的药材，观其粗细，约有成人手臂粗，色深，仍有叶脉，乃是一株百年樟骨藤

江月令这丫头的运道还真是不错

只是久寻不见，自己又喜洁净，这半日出了一身薄汗面色本就不愉，眼前人一身弟子服，又出现在这昆嵛山下，怕也是昆嵛派中人

而自己暂住于此，亦需给那位白掌座几分薄面，朝着人点了点头，银丝自袖中而出，卷上伏趴于地的藤蔓，劲力灌入，齐根斩断，将东西收入手中方才开口

“无妨，踩坏了也不过是有人的手得再过段时日，吃点苦头才能养好罢了”

【睡了半晌，有些迷糊。树林里的鸟突然像是被什么惊到一般，簌簌振动着翅膀成群结队飞过来。听到响动想要躲避，结果一翻身，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半空中猛然惊醒，连忙拧腰翻身落地。然后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抬头就看到对面站着一个人，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盯着我脚下。】

【我扬了扬眉，一脸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自己脚下好像踩着一株藤蔓的叶子。然后抬起脚往旁边挪了挪，小心翼翼问】

这东西，不能踩？

北地的夏天与南国不同，虽炎热依旧，但却不似那南国潮湿难耐，午后更是清风习习，蝉鸣悠然

应邀上昆嵛为掌座师侄治伤已将有两季之久，当初应下此事本以为虽伤筋动骨，但有黑玉断续膏接驳经脉后便能康复，但却未成想此为旧年沉珂，除却以膏药接驳经脉，还需以劲气针灸为其复脉，林林总总，繁琐异常

忙碌了半日，终是偷得半日闲暇，趁着演武台中比武，各方汇聚的空档，下山散心

早便听闻，昆嵛山下有片樟林，其间皆为百年古木，回想起之前在古籍中所载秘药

香樟木中常有伴生藤蔓，名为樟骨藤，只是在樟木逐渐成年之后，藤蔓养分会尽数被主木所取，万不存一，是以罕见，且此藤蔓需长过百年方可入药，如此一来便更是难寻，且此药有肉白骨之效，对自己那病人倒也有些用处

而今也不过来此碰碰运气，若有幸得见，便是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