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琼楼

=======建元五年=======
【立在天上琼楼外十步远处，仔细的盯着牌楼上姑娘们，“眼如春水，柔弱无骨”是何模样，如何伪装温柔，如何隐藏不温柔，抑或是怎样是温柔。】

【直到日上三竿时候，肚子有些饿，在隔壁的买了两块梅子糕，搁在嘴里吃，然后又仰起头仔细的去瞧姑娘。恰是一顶华贵的轿子落在门口，轿子里走下一男子，谪仙般的白衣风流走过身边，他轻薄的看了我一眼，我还他浓厚一眼。他看的我脸无故厚了圈儿，笑着解释着”我是男扮女装“，见此人嫌恶的走了，继续吃 自己的糕。】

【最近几日，心里不大会思吐蕃，因为人比牛多的地方，总不会觉得寂寥。不见人来寻，心里无端闷闷不乐，愈发逆着心不再想回去。就算当下，在楼下看着楼上这等无聊的事，比起过往在宫里闷着的日子，当然津津有味得多。】

【听弦月筝音华调飞旋，嗅着四围酒香脂粉浓，足尖儿摆了摆脚下的几粒石子儿下着五子小棋。学着一个自己中意的美人儿，小楼上，她黛眉皱着又柔柔打开，双眉生成这般模样为哪般，嘴角一撇，觉得牙酸得很。】

【转而视线往高了去，看着帐幔优雅处隐约人影晃动，仿佛是跳着轻巧的舞，可见剑光转去也不明是什么神奇的舞。紧着目光吊着脖子向着那儿，大气也不敢喘，怕错过什么。可着一瞬，竟见人坠了下来，可是高明，不惊反而好奇，有人血肉模糊的倒在那儿，称奇】
咦，你跳舞怎跳到楼下，大宋的人，连命都不要也要跳舞

【可惜着，把糕掰了一半塞进那人的嘴里，想他吃些糕就会好些，可不知此人呛了好多口，又塞了好些给他，脸上满是担忧】快吃，我娘说吃得进就能活...【可这人塞了个东西在我喂糕的手里，想也没想就塞进腰间，继续劝他吃糕。】

【下意识抬起头见那楼上好似还立着个人，提起手臂向她招了招，把糕亮给她看，意思是她也有份，不必跳下来了。站直身子，转而跑了，去买了一篮子的糕，可是回来，躺着那里的人真在光天化日下不见了...自言自语】

看来是吃饱了，就走了

【事出突然，眨眼功夫已然被人掳身到后巷，手中攥着篮子稳稳当当，长剑在眼下，可怖在目的景象是那方喂他糕的人已毙命。】

【吐蕃与中原文化相距甚远，养出的女儿家更不能比。十六的年纪贵为公主养尊处优不经世事，但身终在皇族，贵族奴隶主们总爱玩弄人，要自家奴隶们拼杀的血腥场面日日有演。那日兄长常称这是男子的游戏，可我心里头委实是不乐见无视人命的把戏。自来中原，见惯江湖，人人刀剑作伴，各有各的路。刀光剑影，豪迈大气，却是爱憎分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玩的都是自己的命。还未曾分清过是非对错，事不关己总归难解其中，但总是尊重生命的。】

【此刻，终究是想明白，他们并非是天上琼楼里舞艺精湛的人儿，自己撞见的就是一场江湖恩怨。对面笑着的美人，想来是好心提醒，动了动颈想躲那锋利的刀刃远些，讲话给她听】
家里人经常是看人打架呀...【嘴角微微停了停，有些难过】打架的人是因吃不饱才卖了身，想是能活命，没想到，到底为了一口饭去博命。【手里的篮子，提起给她看那些还蒸腾着雾气的糕】我想人吃饱了，就能活了...

【看着她的笑容，美则是美，却虚无缥缈，苦了张脸】姐姐，我过往心肠极坏，只会自己吃好的，从也管不了别人

【剑又逼迫而来，想不通她要为难自己的缘由，故而无法应对自如，说吐蕃怕吓着她，只得老实的作了最假的回答】我的命当然值钱，家里养的那么多牛，还等着我喂...一头牛要二十金的【掰了掰指头动给她看。】

【把糕放下，听她说”交出来“，脸忽然红了，难为的开口】姐姐你是要打劫么，银子还剩些，这衣服不值钱，我里面穿得少...能否不脱衣服【与她颤颤巍巍的谈条件，已然忘记腰间的那回事。】

【难办的神色，终是沉重的做了抉择，毕竟是不见人的暗巷，对面立着的不过是个女子。权衡之下，总比上那楼好得多，可是来不及，步下死命一博，提袖握紧她的手拖着她】好，我答应你

【趁着说话的空隙，看见了一角有人扔的破锦被。手抚到腰间，速度极快的抽下丝带。裙子落到了脚下，同时扯下上衣，连那件绿油油的里衣也褪下来。双手护住胸口，破被子用脚一勾裹上身。】
都给你...都给你...我不要跟他们玩

【委屈的瞧着她，指着地上一堆衣服，惊慌失措的人大抵都是脸发白，而此刻自己的脸则是一阵红一阵白。把脖子上那糊了完整的灵魂瓦也摘了，直是扔在地上，如同赌徒输红了眼】

我什么都敢不要，但我不后悔我喂那人吃糕，不是人人都像你，吃得饱了还要抢别人的衣服。

======建元六年 春======

【遭遇来福客栈一役，半夜没少流些泪，阿满除了会吃会睡就是会用银子。虽然有长苏哥哥养阿满，但阿满还要养云云以及她的师兄们。都说冀州天上琼楼那处的外族人最多，许能遇见吐蕃来的，让他们这辈子这好运奉献金子给公主。长途跋涉的来给他们机会，自我感叹来中原后，心肠变得越发体贴了。】

【故地重去，一年前，在此地遇见贼姑娘脱光了衣裳，一年后再来，觉得身外物里可以不要脸皮，但是唯独不能没有金子。站在门口，买了梅子糕，吃着，看着，偶尔踹一下石子儿，今日没有心下五子棋，天都快黑了也没见到一个吐蕃人。】

【吐蕃人的消息没什收获，但抬头，看着天上琼楼的招牌，生着慨叹许多。那里，美人如花锦绣簇拥，精致面容笑迎八方。可真的富有，贴的额饰，戴的披纱，都堪比宫廷所制。】

【想到宫廷，眉心儿一跳，仿佛记起了那日兄长的后宫，真可谓女色琳琅满目...】【现下，走神半响，意识还是旋回现下，腰间钱袋里的碎银，还不抵那门前迎着客的丫头的一支钗。】

【进这楼的男子在眼里，瘦的像个青头虾米，胖的像只肥老雕，不胖不瘦的没特色从没进眼里...又有多思，为何姑娘们都富有，怎一个个的还在那儿，这大门这般宽，竟没有一人被那些男子吓跑。反而，姑娘们都是开心着的，比阿满笑的声还甜。】

【此时，夕阳盖红了整街的青瓦，手里握着糕点铺子家看门狗的爪子，握了两握要它陪阿满下五子棋。狗儿急着抽爪，却以为它害羞，半推半就的拖着它走了三步到边上，好不容易哄着它摆个棋阵。眨眼功夫，来了几个男人，异口不同话，却是一个意思，争先要邀阿满去天上琼楼。依稀记得，吐蕃的贵族的青年们也是这般待阿满的...】

【规矩如过往在宫里的旧规矩，先要这些人用五子棋相互厮杀几个回合，不会的人只能出局。一旁的狗儿急着要钻走，摇一摇头，探手把它的尾巴拽了来，它的爪子竟扒着地极不配合。于是这样认真的与狗儿僵持许久后，终究有一人大杀四方胜出了棋局，这人兴高采烈的过来了，可着手里被逼急的狗儿发疯的从手里逃出去，恰咬住他的腿不放。崩断了的半截儿狗尾巴从手里落到了地上，脸皮尴尬一红】不劳先生，那阿满自己进去就好

【在中原从未见人这般殷勤，天上琼楼里到底是何人在等，好奇得紧，目光搜了楼上一转儿，踏了进去。不理会旁人的眼神儿。仿佛有人与自己说过话，装自己是聋子...眼睛只看自己想看，当真看见了脂粉堆里的独特，好美，眼前一亮便呆着半响，脚步不再移动。】

【既然有那追来的人带路，便随意跟随。怕字不懂怎么写，既来之则安之。不明前面带路的男人如是高兴，仿佛是前面有金山银山在等。好奇心重，灵活步子躲去几人轻薄几人故意。览尽群芳，虽然容貌都是一等一，不过是尘泥里的花开，看过就忘记。唯独是那男人所向之处，见到了一位殊色脱尘，步在门口留住。】

【看那男子喝酒后变得痴痴笑笑，擦肩走过身前的时候，他腿上被狗咬过的地方流的血都染透了袍子，方被咬时他还不以为然的一路高兴，现在又是这般真心的笑，惊叹道】唔，你好变态...【躲他几步，自不在话下】

【门前立着，脸是一直贴在一处自以为是偷望，指尖绕过面前拂是如烟的轻纱，风吹停停摆摆的在帐上的珠线，这楼布局真飘渺，眼前似真似假。】姐姐你叫我？【脸儿朝着里面更近些，绕过纱幔的手指着自己的脸，眼看她妆容打扮必定不是中原人，也不是吐蕃人，但凡异地遇异族，油然是亲近。步子挪进门槛，走几步挺不好意思】素来比画像还美的人，只能若画像敬着呀...【嘴角弯了又一提，霞光在二人身前身后，天上琼楼，如若是天上不在人间。】【看到那酒壶，是刚刚那傻子吃的那壶，想来真是浪费给他了，替这个姐姐可惜，索性鄙夷的回眸远远的瞪了后门一眼。想起来进来是怎么回事，忙是开口相问】难道是姐姐你，找我？

【眼前人容貌漂亮，是一副别致的风骨，任凭自己同是女子也会觉得好意思，脱然所思两颊早开始发红，掰着指头算着数，伸出两根手指到自己脸前，眼睛瞪圆又眯小，自言自语】再长两岁么，和姐姐一般大了，能不能就像姐姐一样漂亮了呢

【在意的抚在脸上揪了又揪，眼看着她心里再不疏远，挪着身子随意走到她身边去，自荐自道，眼里波光晶晶亮】我是吐蕃人，叫阿满，吐蕃语里意思是天上的奥德，我爷爷替我取的名。那姐姐呢，名字一定很美，故乡在哪处【不忘记打听一下吐蕃人的下落】可有见吐蕃的有钱人来天上琼楼呢

【说着口渴，跟着姐姐身后到桌边嘴上滔滔不绝的说着中原的话，步伐跟在后面也学得几分秀气，从姐姐手里接过杯子握在手里，喝了干净嘴上余香，忽然记得刚刚那人的德行，撅着嘴没好气的说道】好个中原懦夫，敢来姐姐身边

【手握杯子，劲也不大，没能捏碎来表明自己的火气，垂着脸想了会儿，黏到这位姐姐面前撒起娇】姐姐，姐姐，等阿满找到人要了金子，就带你走，不要在这乌七八糟的地方吃苦。【就算是水晶作的好楼，多了些臭男人，就是臭的。】

【搁下手中的杯，乖乖的在边上，双手好自觉的抱到漂亮姐姐的手臂上，小脸上的眉毛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块去】月卿姐姐，你记得阿娘，阿满都不记得自己的阿娘了，阿满有爹也跟没爹的无差别。

【也不管人家姐姐和自己熟不熟，便是靠过去将脑袋倚在姐姐的肩头，闻到她的香味，眨着眼睛，思考着男人这回事】男人都一样？【嘟着嘴巴，王兄的劣迹历历在目】都喜欢漂亮的姑娘呀【眉毛一挺】可阿满相信世上总有个好男子在等着姐姐的。【目光又开始装凶狠】这些人，阿满都好不喜欢，要是以前，阿满一定替姐姐拿鞭子狠狠抽他们，看他们还敢妨碍姐姐找良人。

【想到家人，拳头一握，揪着裙子拽来拽去】我不要回家，只想家里给送些钱来，离开家的时候带的金子都用完了。【抿着了抿唇上的酒味，又喝上一杯酒水】吐蕃人么，只要我开口，都会给我钱的，姐姐你可要信我呀【反过身，把她的手臂抱得更紧，紧张的望着她的脸】一定不一样，阿满现在逃出来，过得好开心，姐姐也一定可以。

【眼看着天色暗了，拖住她的手臂，眸四下望去】现在就跟阿满走吧。【反正云云还有她的师兄们都要阿满照顾的，再添个姐姐也不多，认认真真的握紧她的手】从今以后，月卿姐姐就是阿满的亲姐姐，阿满来养活姐姐。【笃定的说出话，缘分这种从来说不清楚，认定之后便是紧紧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