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婚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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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 秋===

【梳一对丫髻，各绑两线红绳，撇着脸对镜子仔细凝望，拿胭脂使劲的朝脸上涂了厚厚一层，双颊红得不能再红。笑嘻嘻的出门去，这几日，月老庙那里似乎很热闹，好玩...】

【手上捏着串紫葡萄，走一路吃一路，此时手里拿着三颗葡萄塞入口中，仰头去瞧一处店铺“定婚店”好多男女都有去那里，每个人出来的时候手里都有一段红线。嘴上的葡萄汁干却的痕迹处处都是，这般一笑对店家笑】店家有什么好玩的，我要玩【店家一看这张脸，嘴巴张得好大，暗自对旁边的小二哥说，“谁要是跟她配成双，真的要哭了”。】

【原来时临红鸾星显天象，此店应此天象故而打出了个红线系缘的名头，要男女各领一段红线，红线上的红豆都是有刻字的，刻着男女自己的名字。想来民风淳朴，为月老祠的信男信女提供一个如此的缘分，如果有意相互系在彼此手腕上，没准可是能成双。】

【手随便摸了个红绳，留下一两银子，要店家给我刻了阿满两个字，将绳而拎在手里，往大堂一站，本立在那里的一堆男的都跑了...如此，还是得意洋洋的立在那处，觉得自己好威风，笑得两眼弯弯】傻瓜....

【七月七日长生殿，牛郎织女鹊桥会。西夏边域民风豪放，男女情爱更比关内人来的洒脱。阿爹说过，中原人男女成亲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还好阿爹去了西夏，不然怎么能娶得到阿娘呢？】

【这日风景尚好，格桑还窝在房间里闷头睡大觉，昨日到沧州时已是半夜，城中门禁森严，入夜不可进城，只能又在城外夜宿一宿。夜深露寒，守着一车货物，她是喻府小姐，自然能偷得闲时在马车上休憩，他却捞不着一个好处，苦苦守了一夜。】

【也算作是对他在燕山府境内“弃她不顾”的小小惩作。】

【在屋里留下字条，墨发高束，玉扇轻摇，青衣白袍，一副江湖客模样。跨栏而出，掩去眸底一丝笑意，玉面温润，好一副俊俏模样。】

定婚店.【轻念高匾三字，看周遭男女来往，信步而入。不想见一丫头立于堂上，那脸上揩着胭脂像个猴屁股，唇边白粉凝着，手里还拎着一截红线。】

【一阵哑然，轻咳一声。顿时，周遭男人对她投来同情似的目光。似乎...那丫头手里的红线，有些什么意味？】

【吐蕃奥德一来，中原懦夫全跑了...瞧不起他们的嘟了嘟嘴，从荷包里掏出小铜镜照自己脸，开心的对镜眨了三下眼睛，手摸到小包包里的胭脂盒子，这可是胖洛送我的胭脂呢，好可爱的胖洛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找他玩呢？手指抹过继续擦在脸上，抹桃红鲜艳到极致。】

【指间的红线上两颗红豆，分别刻着阿，满两个字，低头看着这红线，绕在指间五圈】云云还没有呢，我要给云云要一个【将最后几颗葡萄塞入嘴里，很快的转过步子，身后新入的一位书生吓得跌倒在地，他的红豆上刻着杜玄冲三字，他模样长相很好，与我一样好看。蹲下身，手拍拍他头表示安慰，因为他是第一个看见我没有跑的人，不过跌倒这种事，向来只能是个意外。】

【起身时候，面前正遇一位小公子，盯着他的脸看，很好奇能把他吓跑几里路，唇一张开，还有一颗葡萄没吃完，正好就这么从嘴里掉出来，滚到了小公子的脚下....】

【天真无邪，大抵说得便是如此了。手中玉扇一合，看着那跌倒的书生一笑，呵，中原人便如此不知变通，那小姑娘好好生生一个小美人儿，却只能瞧见人家脸上几分胭脂便吓得这样。】

【如此想着，那丫头又转向自己，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却不想一颗葡萄从嘴里落了下来，骨碌骨碌滚到了自己脚下。】

【一垂眸，再是轻咳一声，提步便往丫头旁边走去。也不顾那些个关内人诧异眼神，只拎了一截红绳，线头拴着一颗红豆。】

你叫阿满？【她便这么出声问着，再抬眸一看丫头唇边葡萄汁，不顾她是否答应，一揽腰，往店角一带。】掌柜的，可有茶水？【那掌柜的似乎也庆幸她带走了这丫头不在堂内站着，一指桌上摆着的茶盏，摇摇头，口中直念着可惜了】

呵，亏得是有眼无珠。【揭开那杯盖，掀眸，一摊开了手】丫头，有没有手帕借小爷用用？

【婚俗以媒为介，真的有意中人么，如此盲目的将人聚在一间屋里画地为牢，实难理解这便是缘分。如果现如今身在吐蕃，16岁生辰过了便要被王兄赐婚，赐给谁那都非心甘情愿的，如今只身在中原里游荡，虽若暂时解了那把枷锁，可如今看来，仍旧感觉这些男女的姻缘并不自由。】

【观望之下甚是觉得无聊失望，难为天上的月老了，或者本没有姻缘这一回事。不过，见眼前这个小公子未曾逃跑，很有心的立在原处瞧他笑，他这么喊了我的名字，很是爽快的应道】是啊，小弟弟，我叫阿满...满月的满

【可惜着最后一颗葡萄，抿着嘴盯着葡萄看，但不知道为何这小公子为何，还是笑着望他】弟弟你怎么不跑啊【手心捏着那段红线，脸朝着他所去的方向，正巧又到了掌柜那里，急着要他给云云弄一条红线，另外也交代他给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公子也做一条，于是问他道】弟弟叫什么名字，他们好刻在红豆上面

【恰回眸见他揭开茶盏，不明其中道理，以为是好玩的游戏，全神贯注的看着。帕子么，虽然塞了几条在身上，全都舍不得用，便把袖子递了过去】用袖子吧，袖子方便...

“用袖子吧，袖子方便......”

【闻言一顿，碧眸转而凝视伊颜，唇角笑意渐深。】小姑娘家家，连个帕子都不带在身上【听来责怪，实则无奈。】

【听她问自己叫做什么，只得随口胡诌】我...在下喻满楼【心中不由感概堂哥在这种时候还是顶有用，起码名字有用。这般一说，覆手为背轻压了丫头递过来的袖子】

【揭盖置于旁侧，食指沾了温热茶水，一勾丫头下颚，令她正视于自己，那指尖便在那小脸上抹开了】中原女子已白为美，俗话说一白这百丑，可矫枉过正也是不妥。【拇指揩去那唇角抹花了的白粉，一张化得姹紫嫣红的小脸由她弄得清淡几分。】

【末了，轻掸了指尖残茶，玉扇一展，徐徐摇矣。】哪怕寻不着一个意中人，也得弄个赏心悦目。

【如此看来，比之那些庸脂俗粉，更显清新可爱】

【小公子人相貌好看性子亦是风趣别致，心下爽快起来便就是不自觉与他亲近些，袖子上绣着双尾鲤鱼儿逐流水，鱼过得潇洒自在人亦是要自在洒脱，双手递过去不见外，手腕上左右两个镯子叮当相撞，应着声点点头承认道】

做个姑娘家好辛苦，还要带块手帕在身上，要是吃饭不擦嘴就好了，多么省力气呀

【看他唇启，嘴生的极其秀气，约莫还没有长开，听闻小公子的名字叫喻满楼，满楼满楼】啊，我们都叫满，好巧，满楼弟弟【喊她名字一句，双目做成弯月】呵...【想起来贺尔萌弟弟说的男女论，开始发呆，脸随便他弄，安心的思考起来什么叫男女，怎样都不肯回神。】

【待到他说出意中人三个字，闭着眼睛使劲摇头称不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地瓜也有人从土里挖，我信即便我是个小垃圾，要是我的意中人出现了，一定不会嫌弃我丑的。【眼眸波光一转，手伸出去摸到他下巴去，非常光滑，奇怪的问到】满弟，你为何不长胡子...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地瓜也有人从土里挖，我信即便我是个小垃圾，要是我的意中人出现了，一定不会嫌弃我丑的。”

【那丫头此时白白净净一张小脸，也不是一般中原女子能比得上的。看周遭几名男子眼底略去一番惊艳，探头探脑，心下不由得嗤笑一声。收起眸中异色，那手中的玉扇摇得更是欢快】听你这意思，倒像是有了意中人了。

【忽的又一收了玉扇，止于人面前，一摇头，啧啧一声】哪儿有人说自个儿是个小垃圾的，该罚。

【这一遭倒像是责怪，冷不防那小手又摸上了她的脸，那指尖温热吓得她往后微微退去一步，撞上那矮桌，咣啷一声，店中几人投来了好奇颜色。一抚额，一臂展开】这店中也没个好耍的东西，咱们去街上瞧瞧去。

【说罢，不由分说，牵了丫头的手便走了出去。倒是不知道身后几人看他们交握于一起的手，捶胸顿足。】

【她只知道，再这么叫人瞧下去，她便是脸上没一朵花，也能叫人看出一幅画来。】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悬在大堂画卷上的诗句，看得入神，待到掌柜的将红豆篆刻好，连同云云的红绳一同收进袖子里，捏住他的袖子扯扯】

星辰为何是昨夜的不是今夜的，每天都有风，这句子好奇怪，余下的我读不懂了，满弟弟，这地方真是奇怪，不好玩。

【其余人到底是风景了，怎么也没办法去注意，极是愿意跟这小公子说说话，愣了半天，迟疑道】意中人啊，不知道，天大地大，他还没来到我心里，所以我不知道啊。

【刚刚的举动，仿佛吓到他，听见咣当的声音，就若平日自己撞墙一般，肯定痛的，便把手递过去，我们二个的手到底一般大，握住紧紧的，用心的安慰道】痛了吧，要小心，我们去月老祠好了，这里好拥挤【踏出门时，把刻有满满二字的红绳搁他手里，迎面清风徐来，眉眼松得极开】满满，满弟，做一对好朋友，满满以后给你当小姐姐，你记得哦【却将满楼的那段红绳错拿，搁置进荷包，在街行，望无限景致，于一片灯火朦胧里，欢乐所以欢乐。】

“满满，满弟，做一对好朋友，满满以后给你当小姐姐，你记得哦”

【丫头这般说着，她倒是哑然失笑了。一手去碰了碰自己的喉间平缓，一扶额，一叹笑。果真扮个男子倒显得更小些，这丫头连问都不问一句，便自居了自个儿是姐姐。】

【不过她倒是蛮喜欢这丫头性子。这世间人心叵测，此般纯真真是难能可贵了。她这把与丫头亲昵，倒也没被当作是个登徒子耍流氓。】

【若换了别的女子，早已将她痛斥一顿了吧。】

【满满，满弟。不知道堂哥知道了，又该对她是怎般一番谴责了呢。】

-结-

——承平五年 春——

【绵绵新雨融尽最后一分冬寒的时节，暖风带来江南春，院子里高低错落的树悄无声息便绿得发亮了，愈发教人按捺不住外出游玩的小心思。】

【笔端顿下末字锋回，墨迹尚且湿润，笔杆子便被丢开一尺远，随一声纵情释然的高呼将半日疲累发泄一气。窗外戴胜本是啁鸣作调儿鸣得欢畅，冷不丁被这魔音惊得不轻，扑棱棱振翅慌忙逃向天青。少女循声倚着书桌亟要将半身都跌往窗外去，双瞳熠熠映入碧空如洗，回头时朝身后婢女兴冲冲提议】

雨停了，不如我们去大明湖畔放纸鸢吧！

【目光胶着唯唯诺诺侍立的两人，满心希冀听见一句“好”，却见其中一人蹙眉垂眸把头摇成拨浪鼓。甫看这形容便懊丧得人重又别过头去，只单手托腮望向案前垂枝点滴漏着蓄水，双唇无声开阖正将那婢女所言学了一字不差】

“使不得使不得，老爷说了，要小姐收收心莫要再出去闯祸……”

【又是这番陈词滥调，无趣得很。】

【春日迟迟，绿柳红杏，缤纷竞相踏来，一改冬日的颓丧之感，如此美景之下，便是花楼里的小姐姐们都艳丽了许多，红绸绿腰，不提多叫人赏心悦目。】

【在小楼听罢三支曲，心满意足的离了去。口中哼着不成调的小调子，是方才刚同春香姐姐学的，手里甩着一支小柳条，是嫣姑娘的后院探出来叫我折的。晃着步子往一处后院一站，探头探脑的显出三分鬼祟，见是左右无人，便往沾了春雨的花丛堆里一蹲，将手中的柳叶往双唇间一送，吹出几声莺啼不似莺啼，鸡叫不似鸡叫的怪响来。】

【学了几声之后就没了响，这本是我与人约定的暗号儿，若是要找她便用这布谷鸟的叫声唤她，这一来二去的，虽然布谷鸟是学的不像，但好歹有些默契。左右待她出来还需些波折，我便蹲在这花丛堆里，从怀中摸出一小包桂花糕来，一边吃一边等着】

【窗牖框出一块方正画幅，入目绿调浓丽得像要滴出水般，鼻尖萦满青草香，笼得这小小闺室都快盛不够漫溢春光。心里那蠢蠢欲动的念想便愈发活跃了，扑通扑通就要涌出嗓子眼，却只能憋着，一时恼得人粉唇撅得比天高。】

【小心翼翼揭去费时誊写完满的字帖只待向先生交差，底下素宣空白换作新，仍一手支颐乏懒不愿上进。百无聊赖将狼毫重舔墨，落笔却让纸上多了只乌龟。嗯，这是坏阿爹，旁侧再添一个蓄了须的，是先生。而后仿似宣泄出一二，“噗嗤”一声盈盈笑开，见婢女探身要瞧忙用双臂拢住不让看，哪能让她们偷偷告状去呢？】

【自己哄自己开心胡乱玩，原想这剩余半日就算这般消磨了去也比做功课强百倍。调皮画了满幅不堪入眼的胡闹玩意儿，忽是听见墙外唤起布谷叫，这一声难听得半点不似鸟叫，却令她恹恹双瞳一瞬绽出光。于是急不可耐“腾”地撑桌站起，搁下笔三两下将“罪证”揉成团丢入草丛，而后不待婢子们反应，人已垫了椅子踏上桌，提气撩裙纵身一跃，便如燕儿般窜出窗户轻飘飘飞上枝头】

花椒茴香，你俩若是怕被我爹责骂，便将门锁得死死的，一个躺进被窝就说小姐睡了不愿被扰，我去去就来！

【绣履触枝借力，话音未落人已越过矮墙，墙那头花花世界正有个丫头探着毛绒绒的脑袋瓜侯在丛中，心念一动高兴过了头，还未站稳先朝她扑个满怀，可怜撒了她一地桂花糕】

小施小施，你终于来救我啦！

哎呦，臭丫头我的桂花糕！

【初识她时她分明不是这样的，乖乖巧巧含羞带怯的，是我心水的小姐姐样子，故而自个儿死皮赖脸的同她交好，只为了瞧着文静好看的姑娘养养眼，但是不想深交之后的小姐完全不是一回事了，成了这猴儿一般的臭丫头！】

赔我桂花糕，不然我就去正门敲你家的大门告诉你爹你又偷偷去玩儿了，啧啧...跟你爹说小姐睡了？你爹养的定不是闺女，是小猪，你瞧瞧这大白日的

【说着指了指雨过天晴的天空，干净极了，一边数落着她，一边从花红柳绿里拉着她往外头。平日里其实也不见这般能埋汰人，今日算是纪念念撞着面儿灵力，这桂花糕的仇，那温柔小姐姐不见了变成小猴儿的仇，今儿一股脑儿喷了纪念念一脸】

【小狗般耍赖蹭着鼻尖直往她衣领里钻，一对臂膀环得紧，任人如何挣脱也不愿松，阖眸嗅了几下便知这人今儿定又去春香姐姐那儿听小曲了，凶凶巴巴跟只小野猫似的，也亏得这世上除了纪念念将她当成顶顶好的朋友，还有花楼里的小姐姐们也都喜欢她。】

不就一包桂花糕嘛，你这没良心的小气鬼，整天就知道吃吃吃，说谁是小猪！

【作势去挠她咯吱窝，手还没牵稳倒先没正形地一前一后嬉笑追逐了丈许远，衬着这融融春色好不热闹。知她怕痒总算揪住个弱项闹得人三两下泄了气鼓鼓的腮帮子吟吟笑开，心里却真就惦记着要补她一份好吃的，趁着停下动作呼呼顺气的空档倏忽灵机一动】

这样吧，我们去找莲姨玩儿，她那总有得月楼的糕饼备着，再不济也比桂花糕强！

【说风就是雨，挽起手又是亲密无间的闺蜜模样，两个人跟糖块似的粘在一起并排走，驾轻就熟便到了座题有“定婚店”牌匾的小铺子门口。】

....都是！

【于她那句整天就知道吃吃吃无法反驳，最后憋出一句二人都是小猪结束了这一场没有由来的吵嘴，过后又看了看她，忍俊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她道我是小气鬼，我看她才像小气鬼，不舍得那两个铜板儿，反倒惦记着莲姨招待看客人的糕饼清茶，不过酸她归酸她，但这主意着实不错，毕竟定婚店里不仅莲姨十分好看，还有许多漂亮小姐姐的画册，今儿不仅要去饱饱眼福，还能解解嘴馋，十分之好！】

莲姨，在不了，今儿我给念念来说门亲，您把那些个青年才俊都拿出来溜...呃..瞧瞧

【尚在门口呢，就一边拉着念念进了门，一边还嚷着不像话的话头儿，一点也不怕败坏了纪家小姐姐的声名，反正莲姨素来知晓我们闹腾的惯了，甚的瞎话都当不得真】

【风风火火跟两个小强盗似地进门便拣了会客间里最舒服的椅子坐，见莲姨不在也不拘着，一个替自己斟茶一个寻了装糕点的油纸包摊开桌面上，还未同主人家打过招呼已馋嘴吃了满腮糖屑，仗着莲姨温柔又疼人就全把此处当成自家一般。】

【两指捏起块芙蓉酥塞了那丫头一嘴，心里记着她方才嚎的那一大嗓子忿忿威胁道】

待会儿见了莲姨可不许乱说话！我爹近来天天念叨着我快及笄了得早早给我定门亲，我知道他中意那世交江伯伯家的二儿子，可是哪能呀，江少爷是个病秧子，弱不禁风的多走几步都大喘，我才看不上那药罐子呢！所以你也别提这茬事儿给我添乱！听到没！

【恶狠狠拧了细眉瞪着她，见人好整以暇不置可否只顾瞅着吃食头也不抬就知道同她讲道理算是白搭。哼哼哧哧不再费口水，赌气爬下椅子转去隔间一处处看，果不然在其中一间瞄见帘子里头正同个媒婆讲话的莲姨，一时没忍住扒在墙边偷偷听了会儿壁角。】

【这不听倒还好，一听不得了，前来说媒的为的竟是城西张员外家的闺女儿。依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老话，他家可怜闺女天生长了口龅牙的事儿早让常年混迹定婚店的念念她们知晓啦，故而得知了这么一桩新鲜事儿，一下要念念提起劲头撒腿去找小施分享】

哎哎哎别吃了，你猜我刚看见谁了？张员外也是操碎了心，这会儿差了第十六个还是十七个媒婆来为他家小姐说亲呢。

【小馋猫一听，停下动作眼睛“咻”地亮了亮，二人平日里便喜欢学着莲姨给人说亲事，这下哪还闲得住，念念忙不迭附耳同她说了主意，末了怕她不肯帮忙，拍拍胸脯承诺一句】

你乖乖的我就带你吃醉仙楼！十个荤，点心管饱！

唔嗯唔唔唔唔嗯泥就唔唔了

【如果长的好的话你就别挑了。病秧子没啥，只要长得好，长的好，病娇起来可不说有多好看。在咱心里，其他都是顶不重要的，唯有一点，好看就行！】

【被这丫头塞了一嘴儿的糕点，就着清茶冲两口才吞了下去，抹了抹嘴畔，看她没一会功夫就闲不住的去听门帘脚了，听她说起那张员外，眼儿倏尔一亮，那张员外我识得，是本姑娘难得认得的几个“不算是好看的人”之一】

【纪念念别瞧是个千金闺秀，私底下却是个鬼精灵的，她附在耳边嘀咕了几句，弄得我耳朵直痒，笑嘻嘻的缩了缩脖子，一边流着口水儿应了她】

说话算话，都听你的！

【见她一口应承得干脆，知道那小馋猫眼里终归只有漂亮小姐姐和好吃的，随便揪着其中一样作筹码都足够诱惑她，这般好相与的性子，商量起事儿来就是不费劲！】

【俩人眸中藏了黠色，伸脖翘首只等那厢谈完事体好施行计划。小施眼尖先瞅见门廊里旋出的一片衣角，许是心里记挂着醉仙楼的白鱼宴，一个箭步便跳下椅子扑到莲姨跟前】

“莲姨莲姨，念念有话要同你讲！”

【满以为她会依着商量好的话绘声绘色道得有模有样，却不知那鬼灵精到底仍是怂，一言不合便让念念出头，自己得了轻松又讨好，哼！】

【脑瓜里虽早就想好要如何说，临到出口还真有些不自然，念念只得烫了烫耳根心一横，挪着小步慢慢近去几人处】

唔，是我听爹爹讲起，隔壁江富商家的二子已行过弱冠礼，这不他爹正筹划着给他寻门亲。江伯伯说没啥要求，姑娘家门当户对是最好，相较样貌更看重人品，莲姨可知晓哪家姑娘贤良淑德好相衬的？

【张员外左右也是富得流油，与江伯伯家恰是门当户对，那张小姐不开口时安静一坐也算得上顺眼，听说性情亦是极好的，龅牙配药罐，别提多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