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街

——开——

承平九年  夏

【午后闷热无事可做，抓了几只虱子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仍然觉得没趣儿。】

【街边人来人往，倒无人往这边打量。】

【车马过，黄土扬起来，呛得人嗓子眼儿痒。朝着大马车做了个鬼脸，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到。】

【见对街有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儿往这边打量，嗤笑一声。】

【见人路过，赶前两步，将黄土鞋印印在那人长袍上，趁那人未发觉，拔腿便跑。】

【又朝对街那小孩儿露出个挑衅的眼神。】

嚯！

【这技艺简直叹为观止！瞧这小子伶俐的身段，一脸悍不畏死的傻气，可以，值得收成小弟，把刚才偷来的半只烧鸡分他一半！】

【但那得是等会儿的事了。】

【一时瞧见街边刘寡妇扭着屁股朝这边走来，不由迟疑了一下。】

【这刘寡妇寡居已久，天天扭着屁股过来张屠户这边买肉，可张屠户有贼心没贼胆，只敢看不敢摸。】

【得嘞！小爷我今天就做回好事儿吧！】

【趁着刘寡妇站在张屠户旁边挑挑拣拣，脚尖抬起便在刘寡妇那肥大屁股上碾了碾，等刘寡妇惊觉回头，忙钻进了张屠户的卖肉案子下。】

【掀开布帘，朝对街小伙儿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指向了自己。】

【以为自己被张屠户捏了屁股的刘寡妇千娇百媚看着张屠户，张屠户不明所以呵呵憨笑，眼见刘寡妇胸脯就要怼到张屠户腰上去，忽见那小子从草筐里窜了出来，朝着平日人见人烦的万少爷就是一脚。】

【这下街上可热闹了。】

哈哈哈有魄力！小爷我帮帮你！

【说话间从肉案下滚出来，将张屠户往刘寡妇身边一推，抽了案上的割肉刀便朝万府家丁一抛。】

【趁着几个不济事的家丁躲闪，斜冲向将街边的家禽摊子，推开鸡笼鸭笼，又打了个唿哨，将一向浪迹华阳街的狗老大叫了出来。】

【好个狗老大，一声汪汪令，千狗万鸡来相见。】

【趁着街上乱成一团，瞅准了刚才那小子的跑路方向，顶着满头鸡毛追了上去。】

嘿小子！等等你大哥！

【呼啦了半天鸡毛，又挠了挠头发，将额角流下来的汗顺手一抹，在脸上留下了几道混着黑泥黄土鸟屎的印子。】

天下第一狂？那是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

【逆着光仔细端详这小子，还要比自己高半个头，看起来应该是个满街喊打的好手。】

【点了点头，可造之材啊可造之材。】

怎么着，好玩吗，跟着你大哥我，天天都这么好玩。

【压低声音眨了眨眼睛。】

天天有鸡吃，天天——

【声音拐了个弯。】

有鸡看！

【见这小子张牙舞爪，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非常捧场地鼓了鼓掌，口中说道。】

佩服佩服！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野球掌！

【虽然自个儿并不知道野球拳是什么，不过说书先生的故事还蹭得少吗？】

【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

原来小弟也是同道中人，看来当大哥的不必费太多心调教你了。

【见暮色将至，挥了挥手，强作大方道。】

走吧，大哥带你去吃鸡，吃完再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

【话罢不管不顾拽了这天下第一狂的袖子，往刚才的街道走去。】